克莉丝的炎之信仰 第245章

克莉丝似乎是住在比这里更高的树上，在白夜族和黑夜族的中间地带，圣地伊甸之中，真担心那个公主啊，他想要现在就去看她，毕竟第一次克莉丝见到自己时还喝得烂醉，阿尔维斯承认那样的她很可爱，但是照顾她的人不是自己的时候只会让阿尔维斯觉得慌乱。

就算心里这么想，可他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这里的卫兵们穿着精致雕着花的铠甲，他们的手握着长矛，似乎随时都会指着自己一样，光是站在这里仿佛就会成为敌对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是个人类。

阿尔维斯识趣地绕过他们，这片开阔地的巨树大概有几十拉尔高，住在这里的是白夜族的族长，歌欧希。那家伙就是当时迎接了克莉丝和我们的银发男人，虽然长着一副三十岁的面孔但是据说他已经活了数千年。马凯小声在自己耳边说过，“对待老不死的都要小心点，他们的生命起码有三分之一在算计别人，越老就越是棘手。”

他相信这句话，马凯的忠告一直都很管用，关键时刻还能救人一命，但愿他不会活那么长。阿尔维斯的靴子踩在土壤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女性妖精们蹙着眉，停下了断断续续的歌声，在她们眼里这个人族男性既粗野又邋遢，但是倒也让她们觉得好奇，要不是马凯事先留了坏印象的话也许她们还会上前搭话，当然，是在歌欧希允许的情况下。

这个地方真是让人作呕……因为妖精们也大多数使用通用语所以他不敢说出口。静静绕过这个地方来到村庄的南面，这里有个小小的马厩，挨在一旁的巨树边，虽说是马厩但是里面可能没有一匹马，阿尔维斯走到里面闻到的只有清新的空气以及洗的干干净净的雄鹿。做着这一切的少女正站在围栏前给雄鹿喂水。

“你们为什么会骑鹿？”

少女的长耳微微抖动，她没有转过身，依然做着手上的活。“骑这个字眼太过于失礼了，我们和雄鹿是伙伴，他们比马更能懂得在树林中奔跑的诀窍。”

没错，但即使居住在森林里的游侠也不会骑鹿。

“阿尔维斯先生，请不要打扰我工作了，现在很忙……”

听到少女的抱怨他不再说什么，径直走出了马厩，在其他妖精看来简直是灰溜溜地被赶走一样。他往海岸折回，妖精们仿佛松了一口气，这傻小子……

看着阿尔维斯渐行渐远的身影高傲的卫兵们脸上流露出嘲笑，他们确信自己的女人不会对低贱的人族感兴趣，于是他们望着阿尔维斯慢慢走远，在他的背后不断说着有关人类的笑话。

第319章 314.无用武之地——4

“回来了？”马凯睁开半只眼有些尖刻地问他。

阿尔维斯挠着自己的后脑，他面无表情，像是在沉思着什么。过了一会他又跑到船上，连在身后叫着他的马凯也丝毫不理，过了一会少年从船上搬了张桌子过来，还带了几个杯子。

“喂，你这是干什么？”

“你也站起来吧马凯，总觉得不太合适。”

“啊？”

佣兵完全不知道少年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的眼睛余光已经看到了慢慢走过来的少女。这时马凯理解了阿尔维斯的意思，这小孩现在也会拐着弯说话了，他的嘴角慢慢弯出弧度。

那是个有着金发三股辫的漂亮妖精女孩，他们三人都很清楚这女孩的名字。

“哟，吉梅娜小姐，今天你来的真是早。”

马凯一改刚才的无礼态度，从自制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还笨拙地做了一个愚蠢的邀请手势。但是吉梅娜毫不在意，反而被他这愚蠢的行为给逗笑了，她抚了一下自己的短裙坐在那不算干净的椅子上。阿尔维斯惊呆了，或许自己真的该跟马凯学学幽默的本事？

“午安，各位客人。”只有她会称呼我们为客人。

吉梅娜和其他的妖精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应该说是特质。

她很善良，如果说在艾琳，没有表现出露骨的厌恶就是一般妖精对于人类最大的礼遇的话那眼前的这个女孩简直如同天使一样。她可爱，并且在第一天给他们送来了食物，就连马凯因为失礼被赶出来的时候她依然还帮助我们，虽然那时她也很生气。

不过这位善良的女孩不想让公主的同伴们担心，她经常来找阿尔维斯，随着次数变多就连妖精族内部也起了疑心，他们就是一群排外的家伙。

于是阿尔维斯和吉梅娜约定好，去马厩找她，听到“请不要打扰我工作”这句话时就离开，之后这女孩会来这海滩和他们谈话的。

“啊，只有我坐着似乎不太好，抱歉。”女孩才注意到这里只有一把椅子，可其他人一点也不在意，哈卡席地而坐，下午的沙子虽然有些烫可对于兽族来说没什么是不能忍耐的。

“不必在意，吉梅娜小姐，是我们请你来告诉我们关于克莉丝殿下的事情。”

“克莉丝小姐已经结束了在白夜族的课程。”

“结束？我记得这无聊的课是交错进行，黑妖精和森林妖精的讲座应该同时结束。”马凯交叉起双手，他发现了这句话中奇怪的地方。

“本来是这样没错。”吉梅娜有些不安地低下头，顿了好一会她才再次抬起头来。

“负责，克莉丝小姐的黑夜族青年……阿塔杰尔，从一开始就很忙，黑夜族对于这件事也不怎么关心，所以几乎前半程都是我一个人来做，而且最近克莉丝特小姐被黑夜族的族长莉法莉亚大人带到他们的村子里去了……”

吉梅娜紧绷了嘴巴，后半句她说得吞吞吐吐，时刻还不忘看看坐在地上的哈卡。

“什么！克莉丝陛下她！”

看着因为一句话急的就要跳起来的哈卡，马凯伸出右手按住了兽族战士的肩膀。

“别激动，别激动～兄弟，为什么你始终是身子比嘴巴快呢？小公主只是换了个地方进行她那无聊的‘课程’，并不是说有什么危机。”

“这和他们说的不一样！”战士在激动的时候通用语会变得异常流利。

“就算是一样你也无法干涉，妖精们的心思人类哪懂？”

“我，我可不是人类！”

“不是你也不懂～呵呵。”这回轮到哈卡无言了。“不如让我们继续听下去，吉梅娜小姐，想必你来到这里想告诉我们的不止是这些吧。”

妖精女孩猛地点了个头，虽然没问过她的年龄，但是这可爱的举动可以推测她还不是能当自己老妈的年龄。

“问题在于，黑夜族和白夜族的关系并不好，黑夜族所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和我们商量过，也许他们另有想法。”

“黑夜族想要克莉丝陛下做什么？”

“单单是她作为炎精灵的宿主就已经有了充分的价值。”

第一个意识到这点的不是哈卡，而是阿尔维斯，他并不像兽族战士那样激动，他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作为受封于加涅特公主的骑士立场，他也很担心主人。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却是吉梅娜。

她究竟是怎么了？居然在哈卡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阿尔维斯感到这女孩今天的状态不太好，但是克莉丝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作为妖精族一员的吉梅娜小姐都感到不安的话自己也会有担心的理由吧。

他需要和吉梅娜单独谈谈，在流氓佣兵和兽族战士都不在的地方。

快到深夜，他带着这个妖精女孩快要走到伊甸了，那里是外人不能进入的地方。

阿尔维斯停下了脚步。

“为何要走这么远？”

“为了不让人听到。”吉梅娜回答他。

“你是个妖精女孩，你的家人会允许你这么晚不回家吗？”

“我已经没有家人，如果说之前还有让自己遵守门禁的理由存在，但是现在那点也不存在了。”

这下让之前才平息下来的话题变得更加让人在意。

“今天你不太理智。”他对吉梅娜说道，这个女孩在哈卡的面前说出那样暧昧的话来只会怂恿那个过分忠心的战士闯入黑夜族的领地，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还好阿尔维斯当时把这些话定性为吉梅娜过于紧张，因为最近在白夜族里她太过于忙碌而焦虑，才让哈卡变得稍微平静，但是这话骗不过马凯，他光是看这女孩的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许他之后会选择从自己的口中问出来。

“阿尔维斯先生。”少女跟着转过身来，她的眼睛里能看到一丝泪光。“我一直在寻求着别人的帮助，但是自己却什么都不能说。”

“说出来吧，我会为你分忧解难。”

吉梅娜点了点头。

“阿塔杰尔，是我的恋人。”

第320章 315.无用武之地——5

少女的表情添上了一片红云，但是转而即逝，倒是那份忧郁更加显眼。

“你说黑夜族和白夜族关系不好。”阿尔维斯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的关键点。

对此吉梅娜点了点头，她邀请阿尔维斯向前走去。夜晚的森林，由于没有照明的光将四周的枝叶都变为墨绿，远处伊甸的湖泊散发着荧光。

“我们的恋情不会被任何人所祝福，甚至只会被干涉，阿塔杰尔也深知这点，所以我们经常来伊甸，传说中勇者诺亚和女神也是一样禁忌的关系。”

少女的视线看向前方，夜晚的湖边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纵然是妖精们的圣地却依然维持着原本的模样，没有在上面修建神庙也没有教堂，或者以妖精们对于树木的崇拜来说湖中的那一株巨树已经能代替其他任何圣殿了吧。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传说……”

“……这是妖精族所传下来的，因为我们妖精是天使的后裔。”

同样是第一次听到的话，人类没有哪个王国的编年史中会说这样的内容，妖精永远是高高在上的，而且从不懂得互相尊重。

这样的故事怎么样都好吧，阿尔维斯意识到自己不该再回避话题了，虽然他刚才起就预计到接下来的事情会非常麻烦，因为他知道吉梅娜绝不会是因为想要商量恋爱中的烦恼而来找自己，世界上没有哪个女孩会做这种蠢事，而且要是身为男人的自己被当成这样的对象那还真是可悲至极。

“所以那位阿塔杰尔怎么了？”

少女抿着嘴，她想了一会才将视线投到阿尔维斯的身上，“他……失踪了。”

“失踪？你应该也不是每天都会去黑妖精们的村庄吧，或许只是暂时没有出来？”

“我们不能随意出入黑夜族的村庄……但是，我和他曾经约好来这贝尔谢巴树前相会。可是上次他没有守约，要是那一次的话也就算了、但是之后他也没再来过，那一天正是我结束了克莉丝特小姐的教育，莉法莉亚大人就带走了她，本来这件工作应该是交给阿塔杰尔来做的。”

提到克莉丝的话题阿尔维斯不会再无视，下午在海滩上的时候吉梅娜就已经隐隐约约表达过她的不安，黑夜族有他们的做事方式，太过于大惊小怪了吧，阿尔维斯心里是这么想，可是一种惴惴不安的心情也慢慢涌了上来。

光是炎之精灵的宿主这一身份就已经足够有价值。

“你是说黑夜族的妖精们另有所图？”

“不，不知道……”女孩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阴沉，“但是阿塔杰尔他留下过一点讯息，他曾自己喃喃地说，‘涅芙拉的真民’，天使们臣服于涅芙拉的真民，而我们今天做了一样的事情。”

“这是什么意思？”阿尔维斯不懂，吉梅娜意识到他接受过妖精的教育，自然对于这段故事也不了解，这些她曾经和克莉丝说过，甚至有些还没有和克莉丝说。长老的话是，只要让他们知道该知道的就好。

“您可以听我说吗？可能要花一点时间，这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虽然已经和克莉丝小姐说过，但是也有她没听过的内容。”

“当然可以。”阿尔维斯想了想之后点头。

◆◇

听完整个故事的阿尔维斯感到自己的历史观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从来没想过女神有这么多故事，因为人类的女神像也不过是臆想出来的东西，他们的信仰，还有传说，都是在涅芙拉的真民们的领导下所传承的，谁都没有经历过那段悠久的时光，但是妖精们却经历过，或许他们的话确实更加可信。

“怎么了，阿尔维斯，是因为那个妖精女孩的话让你动摇了？”

佣兵喝着木杯里的葡萄酒，问候着低着头沉思的少年，阿尔维斯意识到他偷听了两人间的对话，但是阿尔维斯一点也不惊讶，倒不如说不这么做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如果是听到了那些话我倒是佩服你，居然还能悠闲地喝酒。”

“要不然我能做什么？满脸愁容地喝酒？”

他的脑袋里只有喝酒，可能想的太多是自己。

剩下的泽尔希之子的成员和那些兽族战士们依然住在白夜族的村子里，妖精给他们划了一块小小的地方，看上去像是圈养动物，马凯则是彻底被这些长耳朵排斥了，但是他说船上反而更加愉快，在帝国雇来的那些水手也住在船上。让泽尔希之子的成员们住在村子里大概是为了观察妖精的动态吧，马凯冷静得如同天空中的猎鹰，没有天敌。

“可能是有信仰的人话可能才会烦恼吧。”少年的喃喃声惹得佣兵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信仰？你懂什么叫做信仰么……”

“……”看着马凯的表情他没有说话，这个玩世不恭的佣兵摇着手中的杯子，开口道。

“信仰可不是对于女神的崇拜或者对于教廷的畏惧这种东西，信仰是发自内心的……那是经历了让懵懂小子成为男人的漫长时光，在经过了一腔热血之后依然能够留下来的的东西，那是对于自己所相信事物的敬畏。没错，敬畏……”

佣兵重复念道。

“敬畏和畏惧是不同的，我从不奢求神会降福于自己，自己的命运是被握在自己手上的，当初离开家的时候，我游离在大街上饿得没有饭吃，是因为老子下了决心杀了那个抢走我讨来的一枚银币才能活得下来。你以为这一枚银币是什么吗？是因为女神降福于我？不，她根本不会考虑那么多，要是女神能考虑那么周到她就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伟大。小子，和我谈信仰你还太早了，像本大爷这样的佣兵能活下来靠的绝对不是幸运。”

“但是你相信幻神不是吗？”

“要是幻神没有力量你还会相信吗？”佣兵反问他。

少年一时失语。

“我自己争取命运，但也没有触怒过教廷和女神，那个枢机主教除外，她的身材很好不是吗？”

“她也是妖精。”阿尔维斯耸耸肩。

“半妖精而已，而且长得很温婉。”

“你爱上她了？”

“或许是吧。”佣兵的脸上挂上了困惑的笑容。

第321章 316.无用武之地——6

说着这些两人相视一笑，阿尔维斯早上对马凯那种烦躁的心情此刻已经烟消云散，他很少听到佣兵诉说心声，不过确定这个男人并非是一个普通的流氓让一种安心感油然而生，自己所烦恼的事情或许说出来也可以，玩世不恭的人有时候也值得依赖。

“吉梅娜说了很多，多到我现在一件件回忆起来都觉得困难了。”少年揉了揉太阳穴，“但是重要的事情倒是没有忘记，你觉得那是她太多虑了吗？”

“还好我都听在耳朵里。”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踩在船的甲板上步伐有些不稳，不知道是因为喝醉还是因为一阵阵冲向船体的波浪。“小公主有利用价值吗，妖精不图外界的土地，也不在乎和那些国王打好交道，他们所担心的只有自己这片艾琳会不会被魔王军毁灭，为此需要火精灵的力量。”

他还真的听的一点不漏，大概比自己所明白的还要清晰吧，马凯就是这样的男人。

那么他肯定知道，勇者的复活需要的是克莉丝特身上的沙拉曼德的力量作为钥匙，这件事妖精们之前并没和自己或者马凯说过，当然诺艾尔和其他人也不知道。吉梅娜说克莉丝已经答应了这个条件，这出乎阿尔维斯的预料……

她不信任我们吗？但阿尔维斯也明白克莉丝为了让诺艾尔觉醒可以放弃一切的原因，毕竟我们的旅程已经远远晚于预期的时间。我们的公主在北方的大陆拥有一支万人之师，原本说好两个月即可完成任务可现在却远远超出了约定，克莉丝变得焦急了，失去了那种谨慎的姿态，阿尔维斯为此感到不安。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需要沙拉曼德呢。”

“不知道，但是他们能够将这力量剥除，就代表着他们有能力掌控。”

而急切需要力量的不止是克莉丝特而已，人在需求力量的时候大多都会出现破绽，马凯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他们仿佛城中对于麻药上瘾的人一般疯狂，稍微老练一些的则像狐狸一样，稍有不慎就会露出尾巴来。

“我要去调查此事。”少年露出坚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