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的炎之信仰 第280章

“我没事。”他回答，“勇者的力量似乎学什么都很快，尽管我的世界还是一片黑暗，但是时不时仿佛就能看到一些光，帮我避开障碍，我的听觉和感知也仿佛放大了数千倍，连一只苍蝇都无法接近。”

“嗯。”除了这个字我想不到其他的回答。“要出去走走吗？”

“好啊～”他平静答道，语气中带着点释然的态度。

我们走出营帐，看着山间和草地……树木之间夹着的满天星辰，我拉着诺艾尔的手跑上小小的山丘，沐浴在星光之下，看着双月和漫天星辰。这里和地球不同，有些行星似乎离得比较近，在视野范围内有着小球那般大小，星辰颜色各异在这里也能够通过肉眼观察到，风吹乱我的头发，轻轻奏响草木的协奏曲。我好想让他也能够看到这一切，我是个自私的女孩……但是我甘愿献出自己的眼睛，因为自己亏欠诺艾尔的已经太多太多了，从见到他的那天开始就一直接受着这个男孩的善意，一直……

“诺艾尔，谢谢你。”我突然这么说让他感到很不适应。

可少年也没有不解风情，“没什么，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现在的我再深的黑暗也能够突破，哪怕是魔王我也有信心将其打败。”

“我们一定能够再见到希尔薇的。”

贝耶尔说希尔薇已经和魔王融为一体，这种话我们两个都有意无意地回避，在看到真相之前绝对不承认。

大战之前不能因此乱了阵脚，但是我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真的是她……我也会狠下心……

这和从前在阳台次那回不一样，没有人能原谅魔王。

诺艾尔自我暗示般地点了点头，也不提希尔薇，“嗯，一定，我们一定能够创造一个和平的世界……让大家共存的世界。”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克莉丝，其实在后半段支撑我的并不是对你的爱情……我一直爱你你知道的，我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并非是爱恋，从你将这枚戒指放到我家的栅栏上的那刻开始我就已经明白，希儿她劝过我，但我依然追随着你的脚步……”

“诺艾尔……对……”

“不要道歉。”他毫不迟疑打断了我的话。“你的道歉会让我变得更加迷惘，没法获得你的爱是命运，就像我是勇者这件事一样，有些事情就是天注定的，我嫉妒法米，但也祝福他……现在支撑我的是更为崇高的东西，父亲的死和菲亚山失守后，我明白这个世界需要有人去守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们，失去家园的加涅特人们……不管如何我要代替他们向魔王讨回公道，而你能够给这些人的未来带来希望。不止是我们人族，连兽族还有妖精族也是！”他看向山丘下的兽族战士们，看向照顾着吉梅娜的阿尔维斯，又看向在营帐边附魔台的奥利，大家都在向着同一个终点努力，“克莉丝，和你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这是我的炎之信仰，是我燃烧的理由！”

刹那间，我目光呆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少年。

他不知何时也变成了一柱燃烧着的烈焰，这是曾经在宴会上躲在父亲身后的男孩……这是言语温柔经常脸红的男孩，但也是那个在沙拉曼德面前保护我，为了救我抵挡住贝耶尔一击的那个男孩。

比起道歉，感谢要更为合适。

“谢谢。”

此时，余光中的天空闪过一道白光，以流星来说太过于近了一些，听到翅膀的扑腾之后我发现是一只白鸢。

它降在我的肩膀上，但是脚上并没有带着信件，也是呢……人类饲养的白鸢是不可能在野外找到人送信的。

“克莉丝？这只白鸢带着不得了的光之力量？我能感觉到……”诺艾尔说道。

“诶？”

“带着它同行吧，我总觉得它能够指引我们什么。”

这样么……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群星的位置已经偏移，从刚才开始我们已经发生了改变。

“走吧，诺艾尔。”我再次牵起男孩的手心，“给这个世界带去光明。”

“嗯，必将将其实现。”

我们一同走下山丘，不再回头。

◆◇

卷十二战场的舞者们END

第422章 416.绝对中立——1

海岸的风依旧刮向涅芙拉伊特，人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他们在不久前击败了枢机主教之一的雅各布，现在全城的人们都在咒骂着这个枢机主教，身为高阶主教居然用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这种行为被亚伦大肆渲染，自杀对于神职人员来说是不洁必定会掉下地狱的行为。亚伦也没有预计到，真是个意外的惊喜，要是对他用刑强迫认罪的话或许不能像现在这样完全收获民心。

于是皇帝进一步推动了帕特丽夏和另外一名枢机主教哈里斯。

帕特丽夏主教接受了教皇的加冕仪式，这是第三纪以来第一位女教皇加冕。女教皇帕特丽夏出生于一百多年前，论资历和对于女神的信仰心无人能出其左右。她维护着教廷的传统便把教士们该传承的悠久精神传达给了后辈，在她教导的人里面有三个成为了枢机主教。这位半妖精的枢机主教在民间的声誉极佳，数个王国的国王们在家族婚礼之时也会邀请帕特丽夏主教赐福，传说她能够听得到女神的声音，于是常常有人向帕特丽夏主教请求神谕，但是她只是笑着回答自己从未听到过什么神谕……

加冕仪式有亚伦皇帝主持，教皇穿了一身华丽的红色教服以及宝石镶嵌的三重冠，皇帝也是不输给她，尚且年少的小姑娘在帕特丽夏眼里还没抛弃喜爱争胜的心情，不过也有可能是为了表示自己的权力凌驾于教权吧，帕特丽夏心想，但是自古以来从来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驾驭的了教廷，毕竟人们的信仰心不受任何强权统治，因此涅芙拉伊特才能够独立至今，多国的贵族们自发将孩子送到这里接受教育，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最高的荣誉。

“我们的皇帝陛下今天的衣装是否女性特征有些明显了？”财务大臣迈尔问站在身边的首相莱尔斯，骑士们守在两旁，身着重甲手持利刃，现在全部军权都击中在亚伦皇帝身上，众军之首们庄严的打扮仿佛在告诉别有用心的人们，休想越雷池一步。

莱尔斯看看这个银行家出身的财务大臣，然后眼睛又偏到大教堂中央，红色地毯从大教堂一路铺到外部的台阶之下，皇帝亚伦正在把教皇的手杖交给帕特丽夏，他顿了顿，好一会才小声回答迈尔。

“陛下有她的打算，她不会受制于人，早晚有揭开面纱的一天。”

“仿佛就像已经长成美丽的蝴蝶，但是还困在茧中……”

“很好的比喻，但是这层茧并不能把她怎么样，这片大陆是她的东西，而不是什么魔王勇者。”

他说的不错，迈尔心想，再没有哪个皇帝有她这样的远见了。重用自己这样的低贱之人，同时大兴改革，要知道失败的风险比成功打上许多，一旦失败几个自治都市独立出去帝国就将万劫不复，哪怕不存在魔王他们也会自我消亡最后也变成过去那样，数个国家争霸的局面。但是现在一切都运作良好，自治市的大人物们牢牢被中央银行套住了，他们的钱都由我们来管理，直到自己意识到自己上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单单发现是没任何用处的。

我们接下来还会有新的举措，他们永远都跟不上我们的节奏。

接下来的仪式完整按照数百年前留下来的传统进行，由教皇代表神为皇帝赐予圣露，然而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亚伦突然抓起帕特丽夏的手直直向着圣堂之外走去。卫兵们跟着她们的步伐，他们不会质疑皇帝的举动，不论是心血来潮还是早已计划，只要是皇帝做的那一定没有错，踏着鲜红地毯，尽管已经知道对方是女儿身，可是通过娇小手心传来的热度她切实感受到亚伦皇帝的紧张，她也在质疑着自己的行为吗？

亚伦牵着帕特丽夏来到圣堂前的大台阶上，涅芙拉伊特的居民们无一不把视线聚焦在他们身上。那里面有贵族也有平民，还有些从帝国跑过来的难民们，之前雅各布对他们很好，这些可怜人似乎还对枢机主教雅各布反叛教廷一事心存疑虑。

亚伦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少年。

“各位！我有罪……”她高声呼唤，似乎想让自己的声音让每个人都听得见。“我亚伦·雪晶·洁梅奈尔是女性！”

一刹那间大家没有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这个帝国皇帝在说自己是女人。

迈尔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然而莱尔斯却笑意满盈，“看吧，这层茧揭开得比我想象得还快。”

人们看向皇帝，长袍显示出她女性的身形，面容作为男孩来说也过于可爱娇嫩了，这时他们才意识到皇帝的意思，她是个女人，并不是说和谁交换了身份，而是从一开始就作为女性出生，她是女人。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帝国的皇帝是女人！

民众们开始骚乱起来，骑士们瞬间也受到了冲击，但是他们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职责不是讨论皇帝的性别而是保护她的安全。

亚伦高抬起自己的手，彬彬有礼的涅芙拉伊特人们见此安静了下来。

“我有罪，我的家族里没有男性出生……我和姐姐本来应该一起治理帝国，然而新贵族派们却将我们当做傀儡自己摄政。”她说的时候低下脑袋，显得异常痛心。“这一切都在几个月前结束了，而我们面对的是一场新的圣战！”

帕特丽夏教皇明白了皇帝拉她前来的理由，她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

面向人们开始说明，“现在北方的勇者们正在全力对抗魔王军，诸位……好好想想吧，你们的生活为何越来越糟糕，为何我们的财富越来越少。为何不信神的人开始慢慢增加……”帕特丽夏指着圣堂，“我的弟子，前枢机主教雅各布，你们知道的，他将我锁在花园中长达半年，这半年来他和帝国的新贵族派勾结一起，一切只为了自己能够在战争中苟延残喘，衣食无忧！”

人们又开始讨论起来，他们争吵激烈，互相推搡……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他们看到了骑士们手中的长枪和方盾，也看到了帕特丽夏教皇和帝国皇帝牵着彼此的手。

“我以帝国的皇帝之名许诺！”亚伦大声喊道，“我许诺将给你们一个富足的国家！从此，帝国和涅芙拉伊特互相依存，开放国界！”

这一言语仿佛又在他们中间点燃了一把火焰，涅芙拉伊特虽然仅为一市之城但是从未放弃自己的高傲，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刻，他们明白和帝国互相依存意味着什么。

“我们会把大量食物，衣物，葡萄酒运送过来……我们允许涅芙拉伊特的市民们去我们的大市场经商！”

民众们开始欢呼，呼声此起彼伏。

然而少女皇的话语还没有停，此刻已经没什么人在乎她一开始所说自己是女性身份的事情了。

“我将支持加涅特的女王，拉蒂亚·涅芙·梅斯菲尔德！她是加涅特的第一顺位继承人，骁勇善战，严守骑士精神和荣誉！她打败过魔族的四天王，拉蒂亚女王已经带着我们众军之首的一部分前往了北方土地。我向你们保证，所有战士都会英勇奋战，四天王已死！他们一定会将魔王诛杀在北方，绝不会让他渡过雾海伤害我们的人民！”

这次欢呼声更加洪亮，已经上了年纪的莱尔斯和迈尔都觉得自己耳朵快要聋了。

“我说为什么一直没看到洛兰爵士和法尔爵士呢，原来一起去了北方么，走的真是太急了。”

莱尔斯笑道，“毕竟那位拉蒂亚殿下一点也不想输给自己的妹妹。”

第423章 417.绝对中立——2

“话说回来，你不打算回到那位克莉丝特公主的身边吗？记得你在比武场上被她的器量给惊叹到，愿意成为那位炎之公主的手下。”迈尔这句话让莱尔斯竖直眉毛，微微感到不快。

“同样作为臣子不该试探同事的忠心，我可不想到后来和你也分成什么新贵族和旧贵族派。”

这种明确的威胁让迈尔想起来莱尔斯这家伙的本职是个佣兵，要是惹急了才可怕。“抱歉，大人。我没想冒犯您，我们身为商人总是喜欢寻根问题，毕竟您的改变有些突然……我觉得您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如果您的见解能够启发我就好了。”

莱尔斯听到这话放松了态度，“其实很简单。”他说。

“克莉丝特殿下一定是会成为战争英雄的存在，但是她却不适合成为国王，她太过于感性……不具有一个王应该有的冷酷无情，有时候还要会尔虞我诈，如果这点都不会的话那么大概会民不聊生吧。”

迈尔点了点头，“亚伦陛下为了争夺一分钱的利益都会和那些自治市的领主们唇枪舌剑争吵不休，然而得到的东西最终也会改善人们的生活品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良性循环。”

“所以就是这样，有的人有领袖气质，能够吸引别人跟随……但这不代表他适合成为王，军事能力，运气，内政，经济能力，以及对待法律的严谨。国王要有这五种能力，而克莉丝特殿下也许只有两种。”

“和您说话真是让我茅塞顿开。”迈尔行了一礼，此时帕特丽夏教皇和皇帝陛下都已经退了回来，骑士们也围成一圈堵住了教堂门口，在亚伦回帝国之前这里不会再对平民开放了。

“迈尔，莱尔斯，你们慢悠悠地在聊什么天呢？我们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还有很多。”亚伦走过两人身前的时候吩咐道，两位大臣立刻行礼鞠躬，这时迈尔才深刻感受到刚才莱尔斯所说的话，亚伦皇帝从小被姐姐和旧贵族压制着无法发挥自己的才能，后来又有威拉德这样的新贵族摄政操作了她。这一切都让人以为皇帝只是个傀儡，没有治国之才，实际上是因为谁都没给她机会。

迈尔作为皇帝的财政顾问非常了解她对于政治经济的才能，她仿佛一块海绵一样迅速吸收着知识并且很快能够将其运用到实际，在谈话的应变能力，魄力上也是无可挑剔，她现在还不到十五岁。要是等成年之后，她的可能性真是无法想象，这才配得上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帝国的皇帝的名字。

她看穿克莉丝不适合成为国王而全力支持拉蒂亚，那位公主据说曾经也在教廷涅芙拉伊特接受过帕特丽夏的指导，她是个虔诚的女神教徒，对于控制了教权的亚伦皇帝来说，让拉蒂亚夺取王位百利而无一害。

“我也得从更多方面去考虑问题才行。”迈尔轻轻摇头反省，然后跟上教皇和皇帝的步伐往大圣堂里面去了。

◆◇

成为教皇之后的第一餐没有想象中的豪华，因为还在战争之后帕特丽夏提倡节俭，修女端上来玉米汤和白葡萄酒，主食是土豆泥和荞麦面包，有一点鸡肉和香肠会在一会再上。他们统统换下了刚才繁琐的礼装，这时莱尔斯才第一次注意到帕特丽夏教皇看上去简直和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无异，半妖精的寿命似乎是没有妖精那么长，但是她起码有150岁，这个老化速度人类根本望尘莫及。

“非常感谢您的救助，皇帝陛下。”帕特丽夏拿起酒杯，一旁的哈里斯主教现在也是心有余悸，一直身为墙头草的他这次没有被问罪真是万幸。

“没什么，倒是很感谢教皇猊下能够支持我的想法，这样一来教权和帝权就能完美结合，我们能给民众带去更多。”

“的确。”帕特丽夏点头道，“在战争时候我们别无选择，对了，陛下您是女性的事情也告诉过帝国的子民了吗？”

她听到这话有些头疼，“完全没有呢，一半心血来潮，一半原本就打算做的，毕竟没人能够瞒一辈子，在我还完全能够掌控局势的时候说明比较好。莱尔斯，之前让你准备的事情做了吗？”

“当然，众军之首的士兵们已经加强在城内的巡逻，如果听到有反对派的风声就会立刻逮捕，一定要把他们的势力掐死在摇篮里。”莱尔斯的回答让亚伦觉得非常可靠。

“干得不错，不仅仅是借此机会清扫我的反对党，也要让帝国的子民更加虔诚才行，他们相信幻神和战神的时间太久了，人要是太过于崇拜武力就会变得残忍。接下来的时代要变了……”

“对此我完全同意，战争这种事原本就不该发生，无论发动者是魔王还是人类。”枢机主教哈里斯说道。

这句话引得餐桌上的大家都笑了，帕特丽夏也是……她并不在意战争的胜负，而是越过魔王的威胁看着更遥远的未来。魔王是一定会被打败的，不遵守自然规律的污秽物总会被消除，不管是被勇者还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亦或者是女神大人，总会有什么来处理掉她，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报应，在一百多年的人生中帕特丽夏已经失去了在小姑娘的热血和天真，她只想尽量往后看，看到这个世界未来的面容。

“克莉丝特殿下和拉蒂亚殿下，真是悲伤。”

“没什么。”亚伦切下一块鸡肉放入口中，“兄弟姐妹相残的事情，在王家中常有，这也是他们的命运。”

优胜劣汰，雏鹰之中也只有最强壮的能够活下来，双月的公主……这个诅咒还会发生在很多地方，现在是，将来也是。

“陛下。”迈尔说，“如果我们支持拉蒂亚公主的话，吉尔克恩王国那边呢？我之前收到情报说他们的国王以及阿纳托利亚的大贵族支持克莉丝派，克莉丝和勇者是婚约者，而勇者诺艾尔少爷则是莎哈维尔公爵的嫡子，这一点不得不考虑啊。”

“你们不必担心。”亚伦脸色丝毫没变，“她不会和勇者结婚的。”

餐桌上的其他人听到皇帝如此确信的态度难免想要问一句为什么，但是她不肯回答。

“你们要相信我的话……我了解那个女孩，她最终，一定会抛弃很多重要的东西……其中包括，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

第424章 418.绝对中立——3

晚餐之后帕特丽夏教皇带着亚伦去客房休息，曾经克莉丝和她的伙伴们就在这里休息，她们提防着自己如同提防魔族，这对她们来说也没错。身为梅斯菲尔德家的末裔，还是年龄较小的那个，她的立场在和平的时候也无法得到保证，在战争年代更容易为别人所利用。

“猊下，今天我过得很开心。”皇帝牵着她的手来到花园中，在夜晚这里如身处密林中，中央的喷泉是上个纪元建造的古物，留下十足的妖精族风格。他们抬头可以一窥天空中的双月和星辰，仅听着潺潺流水声坐下来静静谈话。

“接下来您面对的问题还有不少，帝国的影响力进一步强化了，但是您也会遭到更多人的挑战。”

“帝王就是要接受别人的挑战然后凌驾于他们。”此时亚伦仿佛继承了自己姐姐安德莉亚的那份强硬，武公主的名号重叠在她的身上让亚伦知道单是靠嘴皮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还有那支无所不能的众军之首，她还有面对过鲜红之宴的经验，她知道权力的斗争只会让国家越来越衰弱。所谓皇帝就是要将权力都收于自己的手掌中好好管理。

绝不会出现第二个威拉德。

帕特丽夏站起身，简约长袍衬托出她苗条的身形，教皇此时的氛围和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在亚伦看来她仿佛已经放松了一些，已经不再在意那么多事情，不再想要卷入这场权力的斗争只想一个人坐在这静谧的花园中抬头望望星空。

“陛下，今天在您的见证下我戴上了教皇的三重之冕，可您知道教皇是什么意思吗？”

“若是历史，我当然知道……在上个纪元帝国还是五国分裂，他们都信赖教廷，为了避免大规模战争教廷的枢机主教出面调停，那之后五大王国一起给枢机主教大人加冕为教皇。”

教皇点了点头，“从那之后，晋升为教皇的枢机主教们开始从内部投票选举教皇，一时之间涅芙拉伊特城市兴起，人口增加，选拔圣骑士扩充军备，反而向外扩张聚敛财富。到了最鼎盛的那段时间，教皇权势极盛，甚至能够罢黜君主。所以教廷后来才废除了教皇制度。”

“我听说过，你害怕吗？猊下……”

“当然。”她回答道，“我也只是个凡人而已，哪怕活的时间再长也有无法控制的事态，比如这次真是让大家见笑了。我无法控制住枢机主教们的想法，他们的欲望膨胀，面对压力之时就可能一口气加速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我这个老太婆，也总有老糊涂的一天，我总有一天承担不了陛下您给我的三重冠之重，也不知道将它传给谁。”

“我用眼睛看这两天发生的事，用耳朵听10弗拉范围的事，用手处理过去数天的事，然而脑子里却想着未来一年该作的事。唯独10年后的事情，我想都不愿意去想，这会阻碍我前进的道路。”

帕特丽夏一时无言，惊讶地看向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女孩子，她的金发散开，披散在肩膀上迎着月光变得透明。可爱的脸颊和水润的双瞳，仅仅十来岁而已，她真的是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吗？帕特丽夏见过太多太多孩子，他们在这个年纪心高气傲，视野狭窄。到了二十岁开始自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三十岁时开始冷却，但依旧容易血气上涌。他们只是太年轻了，不愿意向年长者学习经验，不愿意放低自己高傲的头颅。

“您说的话太让我吃惊了，简直是醍醐灌顶。”

“您太谦虚了，猊下……作为人类当中最年长的神官，您能给很多人指导，其中当然也包括我。”

事实上帕特丽夏的确这么做了，三个徒弟，两个叛徒。

“雅各布已死，吊死他的是放在神龛前的圣骸布，而哈里斯，刚才皇帝陛下也见识过了，只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小人而已。我只是活得长而已，这是女神所赐的东西，而非我本身的才能，您才是天选之人，陛下。

“但是活得长本身就是宝贵的经验，猊下。”亚伦谦虚说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向您学习，猊下……”

眼前的皇帝，是无论在经济还是军事上都轻松压制涅芙拉伊特的皇帝，她想要夺得教权以稳人心。即便如此她在自己面前也没表现出些许傲慢，那种带着盎然生气又稳重平静的心态，即便不是勇者，亚伦也是千年难遇的人才。

“哈哈哈哈……”教皇爽朗地笑了，多少年来她第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怎么了，猊下？是觉得我太愚笨无法指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