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雨醉红尘
男子上身没有穿衣服，高高隆起的古铜色线条完美的诠释出了上面蕴含有怎样爆炸性的力量，给人一种仿佛只要双拳一捏，就能将面前的空间给捏爆的错觉。
不，或许不是错觉也说不定？
蓬莱挽月神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她知道，这不是对方释放出了威压，而是对方本身就带有这样的压迫感。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她可是知晓，眼前之人可是万妖殿的主人，出自妖中大族——烛龙一族的煌，更是妖族的绝世大能之一。
或许在别的方面蓬莱挽月不认可对方，但唯独在实力这方面，她是无话可说、自认不如的。
煌的境界已经去到了六转入圣，在入圣之中也是极为强悍的存在，与之相比，蓬莱挽月只能算是刚刚迈进老牌入圣的大门而已。
压倒性的实力。
不过因为突破了三转入圣的原因，所以她现在也没有那么的忌惮对方了。
入圣之间有一条世人所不知，但却在这个小圈子里所普遍认可的常识——
只要不是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一般入圣之间想要分出胜负简单，但是要论分出生死却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否则简直是难如登天。
而这个‘差距’的度，则是不超过三转。
以此前还是二转入圣的蓬莱挽月为例子，当她对上三转入圣时，她或许会陷入劣势，但是却差不了太远，节奏掌握得当的话想要获胜都不是不可能。
当对上四转入圣时，情况就有些严峻了，基本上就是被压着打，但也并不是没有招架之力。
而如果是五转入圣的话，那就十分的危险了，这种情况下她将会毫无还手之力，一切的攻势都会被超越自己太多的力量所碾碎，基本上就只能逃跑了，还是很艰难的那种。
那面临六转入圣，也就是煌所登临的境界时，这时候就应该打都不要打，逮着机会就跑！虽然无伤的情况下也不一定能逃得掉，但至少还有机会，但如果是在受了伤的情况下，那基本上就已经宣布陨落了。
此前的蓬莱挽月就是这样的状况，但是在突破到三转入圣后，她相信即便是煌，也不可能轻易的使她陨落——虽然她也并不认为煌会这么做就是了。
回归正题——
“可你不还是帮忙了？？”煌不徐不疾的说，丝毫没有因为蓬莱挽月的语气而感到恼怒，但却不怒自威，使得蓬莱挽月又凝重了少许。
但也仅此而已。
“呵！就当做是最后一次偿还你的恩情，此后我们再无瓜葛。”蓬莱挽月俏脸冷若冰霜，又接着说：“情报我已经带来了——冒险者公会已经发布了紧急动员令，核心直指冰原，而我也以‘我’的名义带头站了出来，估计会带动更多的人。至于帝国的动向，相信也不会让你失望的，你自己好生观察便是！”
据理力争
说完这番话，蓬莱挽月就要离开，不过煌却叫住了她。
“你真的不加入我们？你要知道我们已经聚集了全冰原的兽人族群，机会千载难逢，计划也在按照计划实施，你知道，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没有下次了。”
他闭着眼睛，缓缓的说出这番话，言语间虽然没有什么起伏，但其中想要她加入的真诚蓬莱挽月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蓬莱挽月沉默片刻后，樱唇轻启：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这么做是在豪赌？那个东西的层次远超我们的想象，如果释放出来后又不能压制住对方，那兽人和妖便会死伤惨重，就是此后大陆再无我等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绝无可能！算上外头的入圣，再加上泷，我们这里便聚集了六尊入圣，只要再加上你就是七尊。七尊！就是横扫中土世界都绰绰有余了，就更别说那鬼东西只是残缺不全、半死不活的状态了。”
“横扫中土世界？我不否认，七尊入圣确实是能做到，但如果是对上天帝呢？你扪心自问一下，那东西即便是半死不活，但又能比天帝差之多少！？如果到时候不能将对方逼去帝国，那后果简直比我们去攻打帝国所付出的代价还要大！”
“可笑！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妖！在诸神时代还未到来之际大陆上就已经有我们的踪迹了，不管是你仙狐一族还是我烛龙一族都曾出过能匹敌真神的大能，我们的底蕴又焉只有表面那么简单？再者，现在也还不能确定当年参与镇压的大能们是否都陨落了，如果还未陨落，那我们此举也算是解放了我妖族或是兽人的大能，我们也将会重回千年前的辉煌！”
“呵！那就假设能成功将那鬼东西逼去帝国，那之后呢？你也知道【祂】的恐怖，如果日后哪怕集全大陆之力也不能重新镇压住对方，那作为释放出【祂】的元凶，你就是我们妖族，乃至整个大陆的千古罪人！”
“挽月，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这些年一直在潜修或许不清楚，大陆的水远比你我想象的要深，强者总是层出不穷。你还不知道吧？最近中土世界又出现了一个绝世强者，号圣灵，第一次面世就击伤了入圣强者，第二次更是强势的击杀了一尊入圣，圣威绵延数千里，威势丝毫不弱天帝，只要我们进驻了中土世界，再联合起各大势力的力量，就算是那个【祂】也一样得死！”
“你还是先想想你的计划要付出的大量杀戮到底能不能让外面的世界接受我们吧！”蓬莱挽月斜睨着煌，丝毫不为所动。
“只要实力足够强大，谁还会为了已经是过去式的帝国而看低我们！”
两人据理力争，越说越激动，如果不是都有着入圣的定力，现在怕是已经开始争锋相对起来了。
释放出某尊恐怖的存在、毁灭帝国、七尊入圣、进驻中土世界——两人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透露出了大量惊世骇俗的信息，如果在场有不知情的第三者的话，现在怕是已经被吓晕过去了。
沉默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煌已经平复下了心情，继续游说着：
“挽月，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妖族，你看现在的帝国，牢牢地占据着冰原的出路，我们根本无法大规模的入驻中土世界，兽人和妖只能永远的守着这片不毛之地，你觉得这公平吗？”
蓬莱挽月沉默了。
确实，因为一些历史的原因，妖族的没落已经是一个不可争议的事实，而兽人也因为不能联合起来的原因，犹如一盘散沙，且互相牵制，在大陆上的话语权远不如那些被拧成一股绳的势力大。
这也因此造就了现在中州这块蛋糕已经基本处于比瓜分完毕，而兽人和妖族则连口汤都喝不到状态。
他们现在连‘门’都出不去，又谈何喝到汤呢？
这真的公平吗？
不公平——蓬莱挽月也是一直在心底这么认为着的。
“而如果我们与帝国发生战争，虽然我们的胜面极大，但你觉得中土世界的其他势力会就这么放任我们去抢夺那片寸土寸金的肥沃土壤吗？而【祂】的出世不仅可以吸引去那些势力的注意力，还能帮助我们毁灭帝国，以保留我们的大部分力量——现阶段我们最需要的，就是能震慑住中土世界，使他们不敢轻易对我们动刀的有生力量！”
蓬莱挽月继续沉默，似是无话可说。
好半响后，她才悠悠的垂下眼帘，平静地说：
“我明白你说的，虽然我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是你为了妖族和兽人未来的出发点我是认同的。所以我才会为你引来帝国的军队以及大量的人类，以供你计划的成功实施，不是么？”
“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才会去帝国制造杀戮么？”煌冷笑着，眼里满是讽刺之色。
蓬莱挽月依旧是面色平静，“哦？难道放任我在现阶段去帝国制造杀戮，想要利用我引来帝国军队不也是你心中打的小算盘吗？”
“我只是在正确的时间做着正确的事情。知道为什么我会挑在这个时候了结我自己与帝国的恩怨吗？只是为了一举两得罢了，也算是表明了我的立场。”她又淡淡的补充到。
“你的立场！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不加入我们这边？”
“我想你是误会了什么。”蓬莱挽月尾巴摆动着，眯起了眼睛，“我仅是代表着我个人的立场罢了，并不代表仙狐一族。况且我也仅仅只是支持你的出发点，但对于你的做法我依旧是不敢苟同，我所做的，一切只是附带的结果罢了，顺带也了却你曾救过我的恩情。”
是的，她这个时候去帝国复仇，并制造杀戮，只是为了自己与帝国恩怨，至于后面所带来的后果——引来帝国的军队——就不是她该管的了。
帝国军队的死活与她又有何干呢？
“可你还是以‘你’的名义带动了冒险者，叫他们来冰原送死！你还能说你不支持我的做法吗？”煌目光如炬，死死的盯着蓬莱挽月。
蓬莱挽月的气势肉眼可见的凝滞了一瞬。
“……所以说我的立场是站在妖族和兽人的这边，力所能及的帮助我还是能给予的。”
自我矛盾。
蓬莱挽月很清楚自己的现状——虽然不认同煌的做法，但是却又在内心希望妖族和兽人能够重返辉煌，这样就不会再发生类似她曾经所经历过的事情了。
可是她又深知，即便她不支持煌的计划，但能像现在这样组合起兽人的力量是十分不易的事情，很可能只有这一次了，所以也违背了自己的内心，做出了一些对煌计划有利的事情。
明明不支持，可却又对这之后的光景抱有期待，并做出了实际的行动。
非常矛盾！
“况且，这是冒险者公会发布的紧急动员，我只是以‘我’的名义去参与罢了，也没有要求过有人跟着我，其他人追寻着‘我’的背影而造成自己的身死，我觉得并不应该由我来负责才是。”
她明白自己这是在诡辩，如果不是‘她’有意的站出来，又岂会带动冒险者们，致使他们失去宝贵的生命呢？
是的，蓬莱挽月逃避了自己的内心。
争锋相对
煌这次是彻底的沉默了。
不知道是无话可说还是觉得自己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缓缓的摇了摇头。
“......老实说，我现在对你很失望。或许在你看来，你有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协助我，同时也是在还我恩情，可实际上你只是想置身事外罢了。”
蓬莱挽月眉头一挑，但是煌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接着说了下去——
“每一个参与这次计划的族群，可都是将自己的族运给压了上去，有入圣的来入圣，有临圣的来临圣，甚至是将族里所有人全部带来了这边，聚集了所有的力量在这里。”
“知道为什么吗？”煌的声音很轻，与他威猛高大的外貌形成了鲜明但又看不见的对比，仿佛无声的嘲讽，叫蓬莱挽月的眉毛皱得更深了，心中莫名的感到有些不舒服。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兽人冲出冰原的唯一机会，随后等待着他们的则是更加宽广的世界，值得他们拼上全力去把握、争取——而你呢？”
心中的不舒服愈加强烈，蓬莱挽月尾巴与耳朵猛地竖直，瞳孔缩成了一条竖线，目光锐利，隐隐猜到了煌要说什么。
“闭——”她想要制止煌说下去，但是煌却以几乎要震天的音量喝道：“而你！嘴上说着不同意我这样的做法，但却又幻想着我成功之后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是！你的立场是在妖族和兽人这边，我清楚，可是！你难道就不觉得你这样很卑鄙吗！？”
“什么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什么还恩情，通通都是放屁！你就是想以最小的代价与我们共享日后的荣光！既不想贡献出自己的力量，也不想背后的族群参与进来，蓬莱挽月！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你给我住嘴！”
“嗡！”的一声响起，房间内的空气变得凝滞起来，视线所及之处都变得扭曲无比，三转入圣的气息毫无保留的涌现出来，填满了此间的每一个角落。
蓬莱挽月微微低着头，皓齿紧咬，眼睛被垂下来的刘海阴影所覆盖，叫人看不清底下的俏脸此刻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动摇。
她动摇了。
此前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经煌这么一说，她惊觉自己居然连句像样的反驳都说不出。
——我真的，是在这么想吗......？
——可是，可是，我真的只是衷心的希望着妖族和兽人的未来能更好，仅此而已啊......
——而且，仙狐一族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我只是想求个安稳而已！
终究是入圣，蓬莱挽月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儿，收起了入圣的气息，平复了自己的内心，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了起来。
先前因为她自己也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的缘故，所以一时之间被问到了，但现在她重拾了自己的本心，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迷惘。
“我只是不想将仙狐一族给卷入进去罢了，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至于你所担心的我也已经明白了，无非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道理罢了。”
蓬莱挽月自嘲的一笑，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不过也是，既然都不打算参与进去了，那就不应该摇摆不定，而是坚定自己的立场，不去过多的涉入其中，如她之前那般倒是颇有些心怀不轨的意味了，也难怪煌会这么想。
“我可以承诺，如果你们最后真的成功了，进驻了中土世界，我仙狐一族在二十年之内不会出冰原——二十年，足够你们在那里发展到没有仙狐一族插足的地步了，如此你可满意？”
这个承诺已经算是彻底表明了蓬莱挽月的态度。
由身为入圣的蓬莱挽月，仙狐一族的最强者口中说出来的话语，也足以代表整个仙狐一族。也就是说，仙狐一族接下来就真的与煌的计划脱钩了。
至于蓬莱挽月之前所提供过的协助，就当做是她为妖族最后所做的一点贡献吧。
“你变了。”煌淡淡的说。
答非所问。
蓬莱挽月眉毛一拧，“变了？”
“十二年前救下你时，你的目光里分明满是仇恨和憎恶，浓郁到我甚至觉得你会因此而毁灭掉整个帝国，这与现在的你简直大相径庭，现在的你实在是太软弱了！是因为对人类的仇恨淡化了，亦或是——”
他的眼睛一眯，有精芒在闪烁着，“亦或是你带过来的，十二年前舍命救下的那个人类的缘故？”
蓬莱挽月愣了一下，旋即俏脸一冷，寒若冰霜，寒气仿佛化作实质的流露而出，犹如寒霜骤降，此间的温度已经跌破了冰点。
蓬莱挽月的目光变得危险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吐道：“你监视我？”
她带人进来的途中可是什么人都没接触过，可是煌却知晓她带了人进冰原，这只能说明自己是被监视了。
什么时候？！莫非是亲自——不对，不大可能，那就只能是……
“雪鹫吗……”
也只能是雪鹫了，飞行在两万米的高空，在冰原之中来去自如，更是融入其中难以察觉，如果只是一瞬间的一瞥的话，那即便是蓬莱挽月也一样无法发觉。
“我不知道你带着她们进来是做什么的，不过我希望你的立场能够坚定不移——你懂我在说什么吧？”
听着对方已经间接承认了有监视自己，还用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蓬莱挽月的神情变得更加冷了，语气不善了起来。
“呵！煌，你也变了，变得这般小心翼翼，怀疑这儿怀疑那儿的，还尽做些偷偷摸摸的小举动！”
或许是为了回击煌吧，蓬莱挽月同样是答非所问，待看到煌的眉毛一挑，她甚至都想捧腹大笑了，感到十分的解气。
“......也罢。”不知道为什么，煌最终还是没有爆发出来，“我也不强求你加入我们了，摇摆不定的你反而还会是个累赘，希望你不要坏了我的计划，不然——”
一股比蓬莱挽月还要强大许多的气息展露出来，空间都发出了悲鸣，仿佛承受不住重压一般，布满了一条一条的缝隙，从细微的间隙中能看到里面有漆黑的颜色在涌动。“噼里啪啦”的爆响不绝于耳，原来是地板都尽数龟裂了。
一下子将蓬莱挽月三转入圣的气息给压制了回去，仅能徘徊在周身不过三米的范围内。
六转入圣的强大可见一斑。
“哼！用不着你说，此后我们再无关联，告辞！”蓬莱挽月却是冷哼一声，丝毫不怵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回过头轻轻一踏，消失不见了。
感受到蓬莱挽月逐渐远离的气息，煌的目光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挽月啊挽月，既然你还是无法认同，那就只能牺牲掉你和仙狐一族了，我可不想到时候被人从背后捅一刀子啊......”
只能听见这么一声微不可闻，但却阴冷至极的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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