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偶像，也是青梅竹马 第6章

“嘿诶……这样啊。”

村上颇为意外地眨了眨眼：

“是因为担心渡边君么……啊，不过想想也是，这家伙算下来好像已经一年多都没回家了，会被身边人担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明明就连他身边的人都注意到了，但本人却对此毫无自觉么？”

樋口円香忍不住吐槽道。

“真希望您能在平常的时候稍微提醒他一下。”

“哈哈哈，抱歉抱歉，没有好好提醒他的确是我的不对。”

听到樋口円香的抱怨，村上忍不住笑着拍起了大腿：

“但是啊……一旦看到那家伙拼命努力的样子，果然还是没办法轻易地说出阻止他的话啊。”

“……拼命努力？”

樋口円香闻言一愣。

是在说那家伙么……拼命努力？明明事务所里完全没有其他艺人和员工，他到底是在为什么而努力？

“这事说来可就话长了……不过既然你是他的青梅竹马，那告诉你应该也没什么。”

村上拿出手机，一边点着饮料，一边说道：

“现在正红的那个偶像……浅仓透，你知道吧？”

“

……”

樋口円香无言地点了点头。

而紧接着，村上却是微微地叹了口气，并一脸复杂地说道：

“实际上啊……那孩子在一年半以前，曾经是渡边君手下的艺人来着。”

第六章：一些关于过去的只言片语（下）

“差不多已经过去两年了吧，渡边君曾经带着那位浅仓同学，来我这里唱过歌。”

说到这里，村上露出了一脸怀念的表情：

“当时真的是吓到我了，这小子莫名其妙地就拉过来一个不知道是国中生还是高中生的小女孩，然后一脸自信地和我说她绝对会让我大吃一惊什么的……你是他的青梅竹马，你应该也清楚。那小子虽然偶尔有点莽撞，但绝对不是那种喜欢说大话的人，所以，我就给第二天给浅仓安排了一段的场次……反响相当不错，当天所有客人对那场演出都非常满意。”

“………………”

在听到那个令她十分在意的名字后，樋口円香已然放下了防备之心，并将自己的身姿完全摆正，一脸认真地听起了村上老板的讲述。

在那之前，她的确有听说过浅仓透跟着渡边贤人去上各种各样的课程，并在休息日跑东跑西什么的，但出于对两人隐私的尊重，同时也出于一点……个人原因，她并没有去主动了解过具体情况。

然而，不去主动了解并不代表她对此不感兴趣，尤其是一年半前突然从浅仓那里听说两人间已经“彻底分开”的事后，她更是一直对此十分介怀。这一年以来的忍耐与猜测已经完全耗尽了她的耐心，现在的她只希望能尽快得知一年以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而村上也没有卖关子，只是叹了口气，并继续讲道：

“那些外部条件就不用我多说了，看看她现在的人气就知道了，我们店里的年轻人就有不少是她的粉丝。但是比起外表，我更加注重的是音乐上的素养。那孩子虽然偶尔会有点忘词，但那嗓音，气质和台风真的是没得说，而且在渡边君的培养下，那孩子的基本功在‘偶像’这个群体中可以说是出类拔萃的程度。他带着浅仓在我这连续出演了两个星期，就直接成为了我这最受欢迎的‘偶像’……哦，辛苦你了。”

与此同时，服务生将村上刚刚所点的混合果汁端到了他的面前。

樋口円香见状也终于想起了被她搁置了好久的柠檬茶，随后她便拿过杯子，浅浅的喝下了一小口。

“在那之后，虽然他带那孩子来我这演出的频率变得越来越低，但我也还是有从其他客人，还有SNS之类的地方听说过他们的活跃。像是电器街CD店前的小型演唱会，某个大学的晚会演出什么的……渡边和那孩子，就这样在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努力着。而我当时也一直以为，渡边和那孩子会一直持续地活跃下去……”

说到这里，村上拿起杯子，拿出了像是在喝酒一般的气势，一口气便喝下了半杯的混合果汁。

“结果就在三个月之后某个晚上，我突然收到了店员的联络，说是渡边面如死灰地来这，然后一个人点了一整箱的啤酒。等我赶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已经连续喝了整整十瓶，整个人就像是一摊烂泥一样趴在了桌子上，一句话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灌着酒。”

“………………………………”

听到这里，樋口円香下意识地便抿着嘴唇揪住了胸前的衣服。

即便并没有实际看到那副景象，但光是听着村上的讲述，她还是会感到胸口传来的沉重与烦闷。

至少在她的记忆当中，她从未见过渡边贤人表现出如此脆弱消沉的样子。

“虽然我很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光是看着他那副丢了魂的样子，我也实在是问不出口。”

村上苦笑着看向了一楼那些仍在继续表演的年轻人。

“能把他逼迫到需要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程度的事情，他也肯定不想再回忆第二遍。而且……在电视上看到浅仓在那个大公司的偶像企划中出道的新闻以后，我大概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樋口円香听罢稍微犹豫了片刻，随后还是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是……挖角？”

“估计就是这么回事吧，而且还是以不正当的方式。”

村上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气。

“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像是看中了乐队中某一个人所以就直接花大价钱把他挖走结果导致乐队直接解散什么的，所以我才会讨厌那些大公司，在什么都不理解的情况下就将艺人和音乐完全当做商品来对待什么的……真是不可理喻。对他们而言，难道就没有什么比钱更加重要的东西了么！”

“………………”

樋口円香一时无言。

一是因为她并不能切实地体会到村上的愤怒，二是因为她还在猜测浅仓被挖角的理由。

无论是浅仓还是渡边……明明都不是那种爱慕名利的的人才对。

如果说真的是被大公司用不正当的方式挖角的话……对方究竟是提出了什么才会让那两人分开的呢……

“……抱歉啊，樋口同学，稍微说了点没用的东西啊。”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村上笑着挠了挠头：

“不管怎么说，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渡边君已经好好地重新振作起来了。”

“您说过，他有在拼命努力……对吧？”

“啊，是啊，拼命努力。”

“恕我冒昧，您一直所说的努力……到底是关于哪方面的？”

樋口円香忍不住问道：

“据我所知，渡边事务所里现在就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存在，就算想要重新恢复活动，恐怕也无从下手。而他刚刚也和我说，为了能留住今后的艺人他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所以说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此时的她正迫切地想要补完这一年半……甚至更久以来所遗留下来的空白。

“嗯……做了些什么嘛？这个问题，对于这个一年半都没有回家的白痴而言，光是用语言来表达可能有点不太有说服力呢。”

一边说着，村上一边站起身来，并将果汁杯也一并拿起：

“那么，就当是为了转换心情好了，樋口同学，你想不想看一看渡边君工作时的样子？”

第七章：努力的背影后是否仍留存阴霾

CC Livehouse的后台就位于二楼，在走廊过道的深处有一间标有【顾客止步】的房间，那里便是后台的所在地。

灯光，音响，荧幕，干冰装置，乃至于电力系统都由这里管理。

而在村上的带领下，樋口円香则是顺利地走进了这个她本不该进入的房间，并看到了令她难以忘却的场景——

“怎么样？很厉害吧？”

村上笑着问道：

“那家伙平时看起来明明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温柔型帅哥，但是在认真工作的时候，他就仿佛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样……你应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吧？樋口同学？”

只见渡边贤人的左手搭正在监听耳机之上，身体则是随着音乐的节拍而轻轻地律动着，而他的双眼则是在聚精会神地透过前方的玻璃盯着舞台与观众席的情况，同时右手在两个布满了无数旋钮的仪器间飞速地运动着。

而随着他右手的动作，樋口円香能明显地看出舞台上灯光也在随之发生变化。

“左边的仪器用来控制舞台灯光，追光，顶光，排光，柱光，每一盏灯具，还有每一盏灯具的颜色，闪烁方式都由那部仪器控制，右边的仪器用来控制舞台音响，麦克，乐器，合成器，还有伴奏音量，也是全部由那一部仪器控制。而渡边君的工作，就是同时管理那两部仪器。是不是光听起来就觉得很可怕？”

“……这些工作显然不应该全部都交给一个人来负责的吧？”

即便樋口円香对于所谓的后台工作并不了解，但这种程度的常识她也还是有的。

“我也有在电视上看过不少演出，这些演唱会也都有着分别对应音响，舞美负责任，这些工作明明都是分别由不同的人完成才对。为什么您要将这些工作全都交给渡边一个人？”

“哈哈，一般而言的确是这样呢。”

对于樋口円香那一脸不快的质问，村上却是哈哈大笑道：

“怎么说我家也开了好多年的Livehouse，这种事我当然也知道，但……如果我说，这是渡边君主动和我提出这个请求的呢？”

“………………诶？”

樋口円香闻言一愣。

“主动……请求？”

“嗯哼。”

村上靠在墙边，用略带笑意地眼神看向了那个对门口情况毫无察觉的渡边贤人。

“据他所说，做这些工作是为了能够更好的掌握‘舞台感’，并为今后手下艺人的活动提供尽可能多的帮助……最开始的时候他当然也只是跟着我们这边的负责人从零开始地去学习，而在将近一个月的持续学习后，他就直接成长到了如今你看到的这个程度。”

“一个月的持续学习……”

樋口円香眨了眨眼：

“在这一个月里……他每天都会来这里么？”

“是啊，虽然那一个月他并没有和我要工资，但我却也不得不给我家的灯光师和音响师直接放了一个月的带薪假，这小子是真会给人添麻烦啊。”

虽然嘴上这样抱怨着，但村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的不满。

“不过要是这样能够帮到他，我倒也没什么所谓就是了……啊，换歌了呢。”

在两人谈话间，台上的演出已然进行到了下一首。

而渡边贤人在飞速地看了一眼手边的曲目单后，则是毫不犹豫地同时在两台仪器上进

行了一连串的调整，紧接着，舞台上原本跃动璀璨的灯光便立马变得柔和且稳定，而合成器的音量与麦克的混响也随之调低。

下一首歌，是抒情曲目。

“学习这些东西……对他而言真的有用处么？”

看着渡边贤人的背影，樋口円香发自真心地问道：

“他的目标明明是制作人，掌握这些后台工作对他而言究竟有什么用呢……”

制作人的主要工作是负责统筹艺人的工作安排，并负责和各方进行联络与策划，这些舞台方面的工作本来应该是和他无缘的才对。他为什么要特地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去做这种“无用功”呢？

樋口円香对此十分不解。

而村上听罢则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道：

“是啊，你说的没错。一般而言，这些工作与制作人的确是无缘的……但，那只是一般而言。渡边君想要成为的那种制作人，可是远远不止于此的。”

“这是什么意思？”

“别忘了，他在我这里停留的时间，可是只有短短‘一个月’。你可以猜猜看，这一年半里的其他时间，他又会做些什么呢？”

“………………”

作为学习时间的“一个月”与“一年半”，村上特地将这两个时间作为并列的关系摆在了她的面前。

一年半，一个月，拼命努力，如果……她的理解没有出错的话……

“这一年半里……他一直在以这种方式，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学习’么？”

“没错哦。”

村上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去过多少地方，但光是我知道的那些就已经很夸张了。像是杂志社的摄影棚，电视台的后勤，甚至是CD店的售货员。只要是和‘活动’有关的地方，他基本上都去了个遍。而一切的一切，大概也都是为了今后而做准备。看到他这么不要命的架势，我真的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阻止他的话啊。”

“…………”

樋口円香没有再答话，她只是用复杂的目光望向了那个仍在认真工作中的渡边贤人。

这种程度的努力，的确称得上是拼命。

以她对渡边贤人的了解，虽然他并不是什么怠惰懒散的人，但也绝对不是这种拼命三郎的性格。

而导致他突然如此努力地原因……自然也就只有那一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