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夕岁
“没有电讯，没有网络，就这样吧，人们会跟过来的。”张肃淡淡说，“我们从这里转一圈，然后往西北走，直到黄河边，途经十个村镇和三个城市，会有人的。至于恶魔，我来杀掉。”
起先，拾荒者觉得他们只是两个疯子，对标牌毫无关切，哪怕最有信心的人也不觉得跟着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但渐渐的，他们注意到张肃齐整的威仪，认出楚湘颜的身份，感觉他们并不一般，于是将信将疑地跟上去。
“牌子上说跟上去，我们就跟上去……”
“这不是比蚂蚁还笨吗？”
“他们不像作孽的人……”
“我们太穷了，没什么可抢的了，跟着他们吧。”
离开兰陵郡后，楚湘颜转头发现已经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跟着了。
他们背着大包小包，里面都是他们的宝贝，叮叮当当，有锯子、锤子、斧头、食物和水。还有人骑着很破的共享单车。
有人来！
楚湘颜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大概也就这些人了吧。
他们继续往北走。
气候干旱、空气有毒，人们都病恹恹的，但还是努力跟上。
土地被烘烤得炙热，走起来非常痛苦，但他们又不敢掉队，害怕被荒野中的恶魔猎杀。
一些怪物把这些行人当成点心，飞快从远处冲过来。于是，这支队伍瞬间四分五裂，抱头鼠窜。
但不过一会，他们就发现任何恶魔都被无形气劲射杀，化作裂片。
“有护卫……”
“不怕恶魔了？！”
“厉害……”
他们顿时又心中大安，默默跟上。
十里八乡的幸存者们陆陆续续从藏身处出来，他们灰头土脸，循着怪物濒死的惨叫声抵达。
他们望见走在最前的楚湘颜以及她手里的牌子“跟我们走！”。
“为什么我们要跟着走呢？”
“他们是开道的人。”
“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可是，哪怕不往前走的话，留在黑暗里也没有前途……”
他们面面相觑，犹豫再三，最后迈出一步，跟上他们。
带上微不足道的财产，炊具、柳条篮、衣服，还有武器。
楚湘颜带队，午后启程，黎明入睡，一直前进。
夜间有人殴斗、叫嚣，有小偷，有强盗混入，楚湘颜都严厉检查，并且喝止，杀掉那些行为过分的。张肃则闭目修行，哪怕最凶恶的人也不敢去打扰他。
就这样前进，有人坚持不住而逃走，更多的人从远方过来加入。楚湘颜虽然伤势未愈，也咬牙坚持，不愿在众人面前丢脸。
“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大了……”
“啊啊……”
“这么多人——”后来者都对队伍的规模感到不可思议。
荒野上的幸存者原本零星居住，像孤狼般生存，但现在，他们竟会为了一个牌子、两个旅行者而聚集起来！
到底要去哪呢？
他们的目光炯炯有神地落在张肃和楚湘颜身上，哪怕这一切通向的只是虚无和毁灭，他们也认了。但他们都怀着希望，惟愿这对师徒可以带来新生。
楚湘颜回头看时，只见苍茫的大地上，已经有数千人跟在他们身后了！
第438章 新东方的建立
像这样的一大群人，张肃要带他们去做什么？
即便是楚湘颜，也不太清楚。
“一起建设吧！”张肃抬起手，召唤古东溟掌管种地和建设的神红焰。
红焰的虚影一闪而过，挥手在大地上施予祝福。
土壤转眼开始变得肥沃，土壤颜色变得丰黑，用手一握可以攥出汁水，深埋灰烬中的植物种子伺机生根。
紧接着，是建设的变化。
一条崭新的道路陡然出现，仿佛是天上有个大手将其“扑通”下来，如梦似幻。
四周的村镇建筑出现变化，嗡嗡作响，熔断的钢材、开裂的管道和倒塌的墙壁都在自我复原，破裂的砖块向上飞去，回到它们应有之地。
“重建起来了！”
“还有这种事？”
“就像天灾之前那样——”人们又惊又喜。
看来，一口气离开藏身处跟着他们来到河岸边，确实能见到奇迹啊！
张肃让他们清理空地，专注于耕作，恢复生产。
他没有插手人们的内部事务，让他们自行努力。
按照人们的天性，他们为了争夺管理权，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最后，依灾难期间各人的名誉、事迹以及势力，划分出了几个团体，由那些平时名声较好、信得过的人来管辖，随后就紧张地投入到重建工作中去。
张肃把这块新建的土地称为“新东方”。
他回头看着空荡荡的黄河。
大概是因为地理环境的变化，现在大河只剩下了干燥的河床，唯见溪流般的水体缓缓流淌，不复往日大河壮观景色的万分之一。
连山海的形景都变得衰败了，整个地球被恶魔践踏得面目全非。
但如果能让幸存者们团结一心，迟早能恢复到鼎盛时期。
张肃在大河边修行，继续吸纳天地能量，将其化为己用。
晚霞、朝露、午间的烈阳、深夜的月华……
人们注意到张肃反复消化气流的姿态，这才醒悟为何他们被冠以“食气者”之名。
经过旬月努力，新东方的聚居地初见规模。
张肃从中协助，让他们和月球上的人类幸存者联盟达成合作。
莲雾将快递打包，用穿梭机送往地面，多是种子、食物和工具材料。而河东的居民则开采地下水，为宇宙的人类同胞输送净水，宇宙中取水是非常困难的事。
人们把千亩土地翻耕之后，种下了被称为“丰实”的全新蔬菜，它们对肥沃度非常敏感，格外钟爱红焰赐福的黑土，长势良好。
围绕着河东聚居地，越来越多的幸存者鱼贯而入，选择参与其中，渴望献上一份力。
在社会生态的演化下，新东方的居民们发展出了严格的合作纪律，珍惜来之不易的每一份资源，尊重每个在河东努力工作的居，感谢每個人选择放下暴力、投身到合作当中。
他们挥舞锄头、修补建筑、铺设道路、牧养动物、维护治安，而这些努力都得到尊重。
在这一“地球重启”的新世代，每个人类的价值比过去提高了千万倍不止。
往日地球充盈着80亿人口，个人甚至不如沧海中的一滴水。
但现在，被称为“河东”的聚居地中，总人口一共也不过10000人之数，而他们相信自己这批人已经是仅存的硕果了！故而每个人都很重要。
人，人类！每个人都很重要！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文明的希望！
在这末日中，人们需要的无非是饮食、睡眠和安全等基本诉求，而它们都竭力得到满足。
病弱、衰老的人得到看顾，希望他们能尽快恢复过来，为人道再兴贡献一份力量。
为了恢复生产，拾荒者们从废土各地带回材料、零件，众人协力拖回大型车床和机械部件。
手工作坊、轻型工厂由于技术含量低，很快开始复原，刚开始他们的工作还很拙劣，但到第三个星期，他们已经能批量生产各种工业社会必不可少的零件了。
于是渴望更多东西，矿石、道路、木材……
他们努力工作，以求和月球以及外太空的其他聚居地达成贸易联系，交换科技和物质。
楚湘颜对这一切都感觉不可思议。
“为什么让大家努力起来呢？”楚湘颜问张肃。
“人类有韧性，但如果想重建一个地方，我们就要筛选。”张肃没有睁眼，“在荒野中，为了百分之一的希望而跟随我们的，说明他们有志气，至少还有一丝动力，不愿意躺着等死。在途中没有掉队的，说明有力气行走。没有因为抢劫偷盗、互相谩骂而被赶走的，说明有基本的素养。有邪念但是隐藏起来，至今也没有被逮捕的，说明保留了基本的精明和生存智慧。从无垠的荒地中聚集了这样一大批人，倘若放低标准，他们也算地球上的一批精锐了。我就是打算让这些人来当第一批重建文明的人。”
“是了。能活到今天，活到此时此刻建起小社会的，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楚湘颜回过神来，“不过师傅，以前也有很多人尝试重建城市，但都失败了，就算师傅能打败恶魔，但我们还是会因为资源不足而瓦解啊！光靠月球上发送物资，还是效益太低了。”
“你们有无限的资源，大量的科技，现在，已经是时候接受了。”张肃睁眼起身，走向新建的人类聚落。
此时这里已经按张肃最开始安排的，清理出了巨大的空地，人们还不知道这么大的空地是做什么的。
“该降落了。”张肃单手指天，放出讯号。
“啊啊……”
“那是什么……”
“我们的……”人们不禁放下手头工作聚拢过来，昂首看着天穹中若隐若现的巨影。
只见气势恢宏的艨艟俯落下来，修长的舰艏直指地面，宽阔的舰体刺透云层，宛如鲲鹏自九天降下。
神州舰队！
一艘、两艘、三艘……数之不尽，遮天盖日！
人们又惊又喜。
或因为故土难离，或因为身份低没，或因为技术故障，总有许多人因为各种原因没有随仙舟离开。
但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仙舟们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而现在就是期盼许久的那一天！
许多人不禁流下热泪。
“喂！回来了！都TM回来了！”楚湘颜也不禁热泪盈眶。
“你当初为什么不上天？”张肃问。
“我只是楚家最微末的孙孙孙孙孙女，仰人鼻息生存罢了，像我这样的个性，终究连离开地球的席位也是没有。”楚湘颜叹道。
“但是他们很关心你，在回来之前还特意嘱咐我去保护你，所以我才巡行大地。”张肃说。
“诶？！是这样吗？那他们还真不懂表达关爱啊！还是说，觉得这样就够让我原谅了？”楚湘颜表示不满。
“而今舰队回归大地，不再远游天外，说明没有完全抛弃你们，最后还是选择回来共处，难道这不值得高兴吗？”张肃问。
“说到底，也是看到地球有复兴的机会才来的，仙民真的把我们这种身份不够的人当成牺牲品了。”楚湘颜倔强道。
“你可知，当初李弈心也极羡慕你楚家子女的身份吗？”张肃不禁说，“你仰望着仙舟时，别人也在仰望着伱。所以尊重自己就是尊重别人。”
“我知道。现在大家都仰慕你。而你又仰视着什么呢？师傅？”楚湘颜问。
“在你之上还有路，我上面已经没有路了。”张肃说。
……
……
神州接驳使牧鉴云继续导航仙舟舰队下降。
舰队的宝船体积庞大，每一艘承载着30万人口，而且都是相对更加高贵、精华的仙之民，从小食气修炼，目前正在冷冻舱沉睡中。一旦降落失败或者遇到恶魔入侵，舰船将会破损，而他们的命运也可想而知。
“前方出现大量魔物！”
“恶魔出现了！”
“传送门！”警报连连响起。
牧鉴云盯着下方新兴的定居地，又检查空间坐标雷达。
只见半径50公里内陡然出现超过十个传送门，说明恶魔早已做好投射部队的准备，试图撕裂仙舟舰队。
张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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