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休伯利安号的舰桥更加宽大，数十个操控员正同时敲击着键盘，控制全球范围内的监控设施，还有几个从各支部调来的参谋，正对着电子沙盘一阵比划。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充斥着雪花，空气中的崩坏能强度实在太高，足够干扰军用级的控制回路，然后这些手掌大小的无人机就找了个洞穴钻进去，还没走多远，就失去了信号回波。
“看起来好像是虫巢啊，这些怪物打洞真是一把好手，还不到两年时间就把整个大陆给挖空，哦，还不止于此。”
莱恩端坐着，已经将前几天的幸福时刻埋在记忆当中，以他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幸福是调剂品，唯有战争永存。
但幸福回忆让莱恩嘴角带着笑，哪怕进入了战斗状态心情也极好，转头看向那个电子沙盘，经过对崩坏能的分析，已经分析出‘虫巢’大致的范围。
整个南美洲大陆，而且还在向四面八方扩展，最深处达到地下数千米，贴着海床往外延伸，论工程量的话，可比逐火之蛾总部强了一万倍。
一群不知疲惫，没有脑子的崩坏兽，只要律者下达‘挖洞’命令，他们能不吃不喝把地球给掏成蜂窝。
“这下就算你将这片大陆粉碎也没用了吧。”梅扶了扶眼镜，手指不停敲击着键盘，计算理论模型。
“嗯，除非像是做手术一样把这块大陆从地球上切割，但那种程度的力量我控制不住。”莱恩有些跃跃欲试，以他现在超过10000HW的能量，让南美洲陆沉并非难事，有好几种权柄都能达到效果。
可问题这是对于地球动刀，稍有不慎，地球人比金星人还惨，连母星都炸没了。
“就算你控制得住，我也不会允许的，第四神之键可以修复生态，但不可能重组星球，请离这颗小破球远一点。”
梅少见的吐槽，看得出心情也很好，转瞬表情变得认真，仔细阅读收到的资料。
逐火之蛾这回来也没打算彻底解决问题，主要是想看看崩坏在做什么，身为死敌，总不能不管不顾跑到旁边谈恋爱吧。
但来了之后难免有些震惊。
曾经遍布雨林、气候温暖的大陆已经变了模样，一切光秃秃的，土壤里充满了崩坏能结晶，整片大陆就像个巨型能量源。
“咦，这些东西对你有用吗？”
“有用是有用，就是吸收效率不太高，需要大量时间消化。如果我有空之权柄，倒是可以装一些在紧急时刻当充电宝用。”莱恩当然明白梅的意思，可血之权柄的吞噬能力有区别，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很挑食，新鲜的东西效率最高。
像这种崩坏能结晶杂质太多，哪怕用来当引擎燃料也需要提纯才行。
在解决约束之律者的问题后，莱恩是专门来猎杀崩坏兽提升能量条的，在某种意义上，他像是踏入了‘吞噬’的命途。
“可对方也不傻，没有跳出来给你当食物，促成质变。”
“这是当然得，积攒了那么久的力量要全便宜了我，未免也显得太愚蠢了。”莱恩有些遗憾，知道崩坏不蠢，哪能白白把自己养肥的。
舰队继续前进，很快进入大陆腹地，这第三次来已经完全变了角色，无论人类怎么轰击和诱惑，曾经暴躁无比的崩坏兽连头都不敢露。
无聊，欺软怕硬的本事倒挺厉害，现在全变成了怂货。
荒芜大地到处布满结晶，一片死寂，在跨越约束之律者后，崩坏的反应倒在预料之中。
再降下律者完全是送肉上门，终焉之茧不会那么愚蠢的，倒是用了莱恩最怕的反应——
祂维持着这场战争，随着时间积累，准备憋个大的。
咔嚓。
鞋底踩碎结晶，肉眼可见的能量向着空气中释放，抬头望去，这片死寂的大陆连异世界都算不上了，就是一片绝境死地。
空气中的能量足够在三秒钟内杀死一个普通人，哪怕是拥有一定适应性的人也活不了多久，每一颗砂砾都在排斥碳基生物，刚才普罗米修斯已经模拟过了，哪怕用第四神之键也得花上千年才能恢复生态。
莱恩跺了跺脚，踩出一个浅坑来，他能感到这平静的地面之下暗流涌动，就仿佛有眼睛在盯着他。
由凯文带队，数十名融合战士正搜索周围，很快就找到了上百个洞口，只是看着那幽深的洞内不停咽口水，即使身经百战，也难免紧张。
“要是贸然进去的话，危险性很大。”华抚摸着光滑的岩壁，也不知道这些崩坏兽是怎么弄出来的，比盾构机还要平整。
“毕竟是律者经营多年的老巢，我倒有些怀念最初的律者来了。”安德维奇左顾右盼，叹息道：“那时候的律者多耿直啊，直接在城市外围出现，我们有很多机会能击杀祂。”
“以前的事情毫无参考意义，针对性可是崩坏最重要的特点。”凯文把人都叫了回来，然后按梅的命令布置数十根仪器，在启动按钮之后，整片大地都开始震颤起来。
嗡嗡嗡......
大地在共振，还能听到‘稀里哗啦’的塌方声，这个‘地震发生器’是维尔薇特地准备好的产品，利用能量共振原理引发地壳运动。
这玩意专门惩罚‘土拨鼠’，足够将一座城市范围内的地道掩埋。
六级、七级、八级地震强度。
地面开始龟裂，就像有人用刻刀割出一条条痕迹，远方的山峰也开始崩解，落下的碎石掀起漫天尘埃，山脚下，那座遗弃的城市更是眨眼睛变成了一地瓦砾。
大地在崩裂，科技的力量正迅速摧毁一切物体。
如临大敌的战士们浮在空中环顾四周，直视着自己亲手创造的毁灭，起码在视野之内，这是一幅世界末日般的场景，让人难以想象在这地下会是什么场面。
地震慢慢平复，只剩岩石被重力拉扯着落地，战士们又仔细观察四周，这才略显郁闷地解除戒备。
没有受惊的崩坏兽冲出来找死，自己就像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莱恩，看来这群怪物是打定主意当缩头乌龟了，我们在它们头上拉屎也不出来。”凯文闷闷地报告道，又对重新注入能量的战士们努努嘴，“要不换个地方再试试？”
“太慢了，而且这装置影响不到深层地壳，崩坏兽可以继续往下躲，我倒是很好奇，这些怪物跑哪去了。”莱恩举着平板，刚才凯文搞破坏的时候他在仔细观察崩坏能移动。
诡异的是，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这就有些反常识了。
“下面的崩坏兽都没有躲避的意思，莫非是站在那被压成肉饼的？还是说，这下面根本没有崩坏兽？”
凯文等人面面相觑，站着受死很有可能，毕竟崩坏兽本来就没有脑子，但下面肯定有崩坏兽，这是监测器得出的结果。
地下的崩坏能强度远远大于地表，总不可能下面是一块巨大的结晶吧。
“或许藏得很深？”
“也有可能，鬼知道这群怪物在想什么。”莱恩把平板丢给樱，双手插兜，在空中来回踱步，数秒后，干脆抬起了右手。
乌云在头顶凝聚，正午的天空顿时化作黑夜，再配上满地废墟，确实很像末日降临，就在众人本能地心跳加快时，一股强光照亮了天与地。
轰隆——
一道直径足有百米的赤红雷霆轰然坠落，轰击在大地之上，雷之权柄全力显现，在分子层面击碎一切物体。
等战士们回过神来，只看到地面出现了一个黄金比例似的光滑圆坑，深不见底。
啊这......随手一击比崩坏能阵列炮威力还大，这还是人吗？
一张张脸变得呆滞，看向圆坑中央的男人，就像在看一个怪物，这已经不是人力能够达到的范畴，他们甚至怀疑统括长再认真一些，可以把地球打个对穿。
刹那间，这片死寂的大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哪怕审判级崩坏兽也会被这道雷霆分解为原子。
“奇怪，下面真是空的？”莱恩挑起了眉，他其实动用了两种权柄，如果下面有东西的话，哪怕是一只突进级崩坏兽，血之权柄都能收到回馈。
但他只命中了一团空气，什么都没有。
“还是得进去看看，崩坏该不会又在筹划着给我惊喜吧。”莱恩先是自言自语，随后又抬手阻止了跟上来的华，“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你们回休伯利安号。”
“可是......”
“服从命令吧，真遇到危险我会使用约束权柄，这玩意不分敌我，人太多反而派不上用场。”
莱恩稍作解释，华也很识大体的停下脚步，看着他从圆坑中央逐渐下落，就像坠入深渊，很快就消失在眼中。
“收队收队，华你也别看了，不管崩坏有什么阴谋，想杀掉莱恩是很难的。”樱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将她拖走。
现在的莱恩有多强还难以论述，但论保命技能，毫无疑问是点满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兽（6K5）
气流炙热，空气中还闪烁着雷光，莱恩随着空洞下落，饶有兴致地观察周围。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只要还有选择他一般都不会冒险，就像上次来到这块大陆，在发现血之律者后当场开润，一秒都未曾犹豫过。
但如今故地重游，还深入巢穴，莱恩却显得异常平静，原因也很简单。
“我点满苟命技能了嘛，想阻止我有可能，但想杀了我难如登天。”
论速度，他有风、雷两种权柄，对付物理攻击有冰、火、岩三种权柄抵抗，单纯的能量攻击又可以用血之权柄分解，或者干脆支配分身当鱼饵。
就算有什么玄学层面的针对，我可以直接约束嘛，再不济，我还能量子化潜行。
莱恩基本做到了知己，而深入巢穴就是要做到知彼，回首那一连串的胜利，最核心的优势根本不在于他有多聪明，有多勇敢，而是掌握了情报。
“那两次差点翻车的经历，就是因为情报缺失。”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深入了地下千米，快到圆坑的底部，而视野中全是密密麻麻的洞穴，大的能容纳一艘军舰，小的刚好可以容一个人通行。
无可计数，足够让人患上密集恐惧症，莱恩也不用进去查看，呼啸的气流几乎无死角地钻进每个洞穴中，带回成千上万条数据。
洞穴是相同的，结构极度复杂，几乎没有尽头，但每个洞都毫无生命体反应。
脚底接触到坚硬的岩石，莱恩扬起头，只能看到洞口微弱的光芒，他这次凿穿地面完全是随机的，即便崩坏兽立刻逃走，也不可能逃出风之权柄的侦测范围。
莫非律者一直在跟我玩空城计？？
莱恩冒出这个荒唐的想法来，紧跟着又摇了摇头，这密密麻麻的洞穴就是证据，至少能证明这地底曾经有数以万计的怪物蛰伏。
“为了不便宜我，该不会集体自杀了吧。”莱恩摸了摸下巴，觉得这个假设还有点价值，便慢慢闭上眼睛，手指在唇前轻轻挥动。
呜呜——
风声变得尖锐起来，莱恩开始集中权柄，把之前毫无目标的散射变成几束凝聚的气流，仿佛无形的触手伸向远方，专门挑那些比较大的洞穴钻进去。
集中精神之后，权柄开始传回细节，渐渐地，莱恩脑子里也开始浮现画面。
直径20米，这起码是帝王级崩坏兽才能挖掘出来的东西，岩壁之上还有数不清的洞口，就像蚁穴似的相互链接在一起，哦，还有许多大厅似的构造物，这是营养液的袋子吗？应该是那些叛徒的食品吧。
要处理的数据实在太多，莱恩感觉眉心隐隐发胀，表情越来越凝重。
在地面的时候就有过假设，如今深入查看，才知道这是一个超级地下堡垒，一个人类难以想象的巨大工程。
数以万计的地道相互链接，就算把全盛时期的逐火之蛾填进来也如沧海一粟，这也就罢了，最可怕的是如此伟大工程，崩坏一枪不发就选择放弃？
“真是比梅还要败家，新约克起码还派上了一些用场。”莱恩忍不住吐槽某人，慢慢睁开眼后，感觉心脏正在加速。
如果崩坏背靠这个地下要塞，和自己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倒没什么，反而这种诡异的死寂让人心慌。
阴谋的味道太浓重了，而且卡利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这算是上门打脸了吧。
一个人深入巢穴，他不是取回了人性吗，怎么当了一会儿律者连羞耻心都忘了，有种出来单挑啊。
脸上泛起嘲弄的笑容，莱恩扭头走向了一个大型洞穴内部，手指划过岩壁，仿佛能想象出有多少崩坏兽曾在此处蛰伏。
有一点做的很对，你们理应夹着尾巴逃走，不然全都要成为我踩在脚下的阶梯。
依靠风之权柄的回馈，莱恩已经发现这洞穴前方有人造物，死寂的甬道回荡着脚步声，偶尔有地下水从头顶滴落，然后还没有触碰到他，就已经变成水蒸气消失地无影无踪。
莱恩在敌巢漫步，看似不紧不慢，聚集的能量却足以将这千米深的地下翻过来，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走了十分钟，眼前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这是个巨大的空洞，占地面积起码有数万平方米，一排几米粗的石柱撑住穹顶，岩壁布满了五颜六色的结晶，有种粗犷的艺术感。
然后数百台机器和玻璃器皿摆放在两旁，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电子灯，显然还在运作之中。
“我还以为你们搬家了呢。”
莱恩终于露出些许轻松的表情来，这里就是叛徒们的实验室，也是他需要捣毁的目标之一。
那个达米安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比如约束之律者突然强度爆炸，就有这个疯子的参与，利用沦陷区和废弃区的人口，起码霍霍了上千万人。
哒。
莱恩在这堆仪器中央停住脚步，看向前方墙壁上的巨型屏幕，表情渐渐变得讥讽：“你能不能直面我，每次都隔着屏幕太不礼貌了。”
“抱歉，我的智商还挺正常的，与你直面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屏幕闪烁，又是一张熟悉的人脸，卡利斯坐在一张水晶椅上，右手撑着脑袋，用一种惬意的姿势说着最怂的话。
莱恩挑了挑眉，这家伙真的很鸡贼，利用高崩坏能制造干扰，让普罗米修斯没办法反向追踪。
白烟萦绕，凝聚为一张高背椅，莱恩坐下之后翘起腿，同样用一种轻松的表情看向屏幕中的男人：“嗯，挺聪明的，但我很好奇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地球是很大的，用来捉迷藏的话，你很难找到我。”
“确实如此，想要追踪一个铁了心要藏起来的人，即使是我也得花费大量时间。”莱恩不慌不忙的点点头，转而又问：“但我很好奇这么做的意义，你应该不会怕死吧。”
“不怕，或者说我早就是个死人了。”卡利斯笑着摊开手，显得从容不迫。
“那就说出你的目的，我不想跟你在这浪费时间扯淡。”
“我的目的你不早猜出来了吗？复述一遍太浪费时间了。”卡利斯还是维持着优雅，放缓语气：“莱恩博士，即使咱俩不是朋友，起码也是熟人，聊聊天也不行？”
“没兴趣，我讨厌跟人隔着屏幕聊天，你也别摆出一副优雅从容的模样，因为你在我面前的话，现在已经跪在地上，被我踩住脑袋，正摇尾乞怜般请求饶命。”
莱恩如钢铁般冷硬，散溢的火环将四周的仪器烧成青烟，连铁水都没有留下，仿佛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
你没有与我平等交流的资格！
即便是卡利斯的修养，脸上也闪过一丝怒意，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权柄无法影响到莱恩，几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厉害，知道我取回了人性，就采取心理战术了。”他强行冷静下来，轻轻鼓掌，“可我好歹当过幕僚长，以前就负责过对律者的精神战，好吧，我不浪费时间了，其实想跟统括长阁下谈一个交易。”
莱恩并不意外，早知道卡利斯不会闲到在自己面前装逼，没有力量支撑，只会显得很傻逼。
“你想知道怎样触及虚数之树，改变历史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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