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疑神疑鬼的莱恩有些举棋不定，引得舰桥中所有人都压抑着呼吸，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低头沉思的男人才轻轻吸气。
不管了，无论里面藏着什么，我都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看着，说不定崩坏就是利用卡利斯让我思想迪化。
“各部队按作战计划展开，攻击搜索前进，并继续投放地质探测器，我要分辨出重要目标。”
“是，阁下。”
现在通讯顺畅，各项命令很快传达出去，莱恩并没有出战的意思，紧盯着实时地图，双手怀抱，指尖轻轻敲击着节拍。
现在阶段只能看到‘有东西’，但不知藏在地下的到底是什么，既然已经决定让对方上绞刑架，与其快速收紧，莱恩更喜欢谨慎一些。
最深的也不过千余米，即便上面是坚硬冻土，想要将之挖出来也不难。
聚在一起替他节约了不少时间，如果如满天星似的散落在地球各个角落，想要一个个挖出来难度会更低，但太浪费时间了。
“它们有两种选择，一是向某处集中，尽快融合出与我对抗的个体；二是什么都不做，被一个个挖出来捏死，但无论怎样对我们都有好处。”
“利用这些垃圾是一步妙棋，否则的话，祂只能不断降下使徒，时间太短跟送货上门没有区别。”
“咦，你不是怕祂憋个大的吗？”樱用清冷的声线反问。
“怕归怕，但并非不能应对，祂要憋个几年，莫非我会偷懒不成，终焉之茧有极限，我可没有啊。”莱恩两手一摊，有些好笑，顺便瞥了眼身旁少女。
如果是对方来主动推进，她的问题就可以解决了，正如自己跟梅讨论的一样：
怎么在人之律者生存的情况下推动命运，莱恩不知道，也不必去努力，只需要借势而为就行了。
至于是否如同设想，继续看下去就知道，反正对方想推进度自己也不可能阻止，那是客人与主人的关系，主人天生就具有主动性。
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份主动性，让它向着更有利的方向发展。
“这样听起来咱们赢定了呢。”爱莉希雅有些意外，上前几步，“没想到莱恩你每天像个小老头似的愁眉不展，结果这么乐观？”
小老头......
听到这个评价，莱恩有些难绷，解释道：“我说的这是正常情况，人类智慧范围内的逻辑展开。”
“那不正常情况呢？”
莱恩看了眼开始行动的各部队，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脑中闪过一句广告词。
“一切皆有可能。”
......
“好！终于开战了！！”
双拳对撞，千劫站了起来，这一路有猎物却不能攻击的感觉把他给憋坏了，燃烧的战意仿佛要破胸而出。
有什么样的队长就有什么样的部下，在机舱各处休息的战士纷纷穿上盔甲，拿起武器，目光炯炯的盯着中央男人。
如果是以前，千劫早就无视这些目光自己跳出去战斗了，但经历了这段时间的‘考核’，这些被梅特意分配来的战斗狂人们获得了认同。
经历几次会战，从南美杀到这极北冰原，没有一个人退缩。
千劫不太会说话，与这些眼神对视一眼，便沉重的转身。
“小子们，跟我来，将这冰原燃烧，把那些老鼠撕成粉末！！”
“杀光它们！”
“替戒律之队的那些神棍报仇！”
当场就是一阵喊杀声，也不管阵型和计划了，就这么乱糟糟的冲了出去，而千劫必然是最前面那个。
就在男子汉的热血狂呼之中，柳德齐娜反而像是个局外人，知道这时候上去阻拦肯定会被千劫怒骂。
“真是的，梅博士让我来把控节奏，结果全部被千劫给同化了。”她有些郁闷的垂下头，看到满地散落的头盔，在鏖灭之队，不戴头盔才是真男人的象征。
“放宽心，统括长不说了随千劫胡闹么。”科尔曼从角落里走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千劫就是看他不爽，整天都是‘滚’‘找死’之类粗鄙的话。
“他就跟尖刀似的，拿来搅局是最好的，就像南美似的，一通乱搞，就打破了律者的节奏，柳德齐娜，你离我这么远干嘛？”
科尔曼正絮絮叨叨说着，就看到女孩退到了十米开外，还没搞清楚这是为什么，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已经把他砸的飞了起来。
见他整个人被砸进钢板里面，在场的人纷纷摇头。
这个少校咋就这么没记性呢。
千劫最讨厌谁在后面嚼舌头，更是一直对这个花花公子看不顺眼。
而且你距离柳德齐娜太近了，别把污秽的气息传染给了她！
怒意在胸膛中燃烧，不知道为什么愤怒的疑惑更是如火上浇油，让烈焰爬满了身体。
白雪皑皑的冻土就在身下，而他抬起了拳头。
“都给我死！！”
一拳砸下，大地为之燃烧，坚硬地冻土爆散，形成一个规则的陨石坑，然后浓郁的崩坏能气息就散发出来。
无需试探，直接人为崩落，拳头将地面轰出几百米深的大坑，他顿时看到了蚯蚓似的物体就在坑中。
一根粗大、圆滚滚的东西正在蠕动，白色体表布满了血丝，即便见过了崩坏兽各种各样的外表，他也稍微一愣。
这玩意看起来不像是‘兽’啊，而且也没看到身体其他部分？
千劫很莽，却也不傻，足尖轻踏，在空中留下一条燃烧的尾迹，双掌合为手锤，像是打高尔夫球似的，腰部用力往上一提。
“藏头露尾，滚出来！”
地表顿时被犁出了一道几公里长的峡谷，火海洒满了谷底，然后他还是没有看到崩坏兽的其他身体部分，只是在火海之中，那蠕动的频率更快了。
什么玩意？莫非无限长？
千劫觉得更奇怪，就在这时脸颊肌肉颤抖，想也不想，抬起的右拳就往前方狠狠轰出。
砰——
一朵绚烂的烈焰之花在空中绽放，就像是一面燃烧的盾牌，面具下的眼睛瞪大，分明看到几百条同样形状的‘蚯蚓’在面前蠕动。
能力是分裂攻击？不止。
他看到蠕动的频率更加剧烈，干脆向大地俯冲，然后就看到这些白色的蚯蚓穿透了烈焰之花，在空中无规则地搅拌着，就像动物的嘴巴才火焰搅碎。
不，它在吃我的崩坏能？
论战斗直觉，千劫在逐火之蛾内部排的进前三，突然发现峡谷中的火焰也熄灭了，而那根最粗的‘蚯蚓’正缩进山脉里面，下意识地就向那边追去。
鏖灭之队的战士早已熟悉了自家队长的性格，纷纷停下，释放出密集弹雨，将那些包围过去的细小触手拦腰轰碎。
“队长，别追了，那里有第二个崩坏能反应！”
柳德齐娜提醒的声音传来，却被千劫给无视了，这玩意还不是自己对手，就算数量增加一倍又怎么样？
咚、咚、咚。
气爆环接连扩散，一颗流星狠狠砸进了那片山脉，就看到空气向中央收缩，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扩散而出的冲击波将皑皑白雪全部扫空，崩裂到天空的石头又被火柱给湮灭。
“千劫可真是勇不可当啊，这份破坏力仅次于手持天火圣裁的凯文了吧。”痕带着自己部下，排列成整齐阵型追了上来，就看到这肆无忌惮的破坏力。
“当然了，我家队长可是很强的。”柳德齐娜跟在身边，骄傲的挑起下巴，“不过痕先生，这种事可别让队长听到，他会很生气的。”
痕顿时闭上嘴巴，知道千劫很在乎强弱，他和凯文孰强孰弱没有定论，反正自己不是对手就行了。
只不过这种攻击......
他看了眼其他部队的作战报告，浮现出明显的疑惑。
也太相似了吧。
“量产版的吗？”千劫站在大坑中，坠落的石头在扩散火焰中消失，他踩在一截粗大的白色躯体上，缓慢地低下头。
这玩意还在蠕动，然后被它用足尖碾成粉末，又并指为刀，向着旁边一挥。
唰——
百米长的巨大火刃切过，把几百根细密的白色触手斩成两段，千劫都懒得扭头，只将目光放在远处的山脉断层之上。
那里有两根巨大的白色蚯蚓，火焰并没有把它们给烧焦，若非其中一只有一个明显的裂口，千劫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攻击的是哪一个。
不同的地点，同样的躯体，如果说‘双胞胎’的话又不太像，因为它们另一端依旧深深扎入山脉，没有尽头。
“与其说是虫，更像是根须。”千劫看到这两个圆滚滚的玩意头部咧开，露出沙虫似的巨嘴，一步踏出了大坑，在关节响动中握紧拳头。
“那我就将你们，连根拔起！！”
......
我就知道有问题。
莱恩狠狠一拳砸在控制台上，硬是砸的键帽乱飞，火花四溅，但现在也没有人来追究他破坏公物的行为了。
但这一拳并不愤怒，反而有种‘预料之中’的发泄感。
各个部队已经将战斗报告发了回来，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爆发了六场战斗，激烈程度一般，但结果出奇的相似。
蚯蚓，蠕虫，树根，形容词基本上一致，普罗米修斯对发回的战斗报告进行了分析，确定能力有所区别，但相似度在78.22%以上。
“算不得一模一样，但已经是同一种类型了。”莱恩喃喃自语着，随着时间推移，他更发现这并非单独现象。
千劫杀得最远，硬是探寻了五个敌军标识，直到筋疲力竭才撤回去，然后碰到的敌人都差不多。
“你注意到没有，还有一个特点，这种敌人似乎无法用‘只’来形容。”梅坐镇的休伯利安号就在莱恩对面，她那边情况也差不多。
“嗯，确实是个重要特征。”莱恩也发现了，比如千劫发泄似的冲击了上百公里，还是没有打到尽头。
各部队发回来的报告中，莱恩觉得‘树根’的比喻最为贴切，因为一截一截的斩断，根本没有尽头。
“奇怪了，如果只是某个存在的一部分，在探测地图上不应该以光点显现才对，这不符合逻辑。”
这问题连梅也回答不上来，如果仅仅是身体庞大，千劫杀了很远，怎么说都能干掉一直了，便下意识地转过头去，逐火之蛾本来就有个崩坏生物学专家。
“梅比乌斯你来答。”
蛇眼御姐正坐在转椅上甩着脚，被问道后翻了个白眼：“这我哪知道，现在的崩坏兽跟以前又不是同一种类型，带回来的标本我也检查过了，外形相似，构成分子也相似，但并不是一模一样的。”
“换句话说，更像是嫡亲兄弟吧，至于‘母亲’在哪我就不知道了，但这肯定不是短时间内形成的。”
不是短时间形成的，更像是预设战场吗？
莱恩的目光逐渐变得凝重，这就跟备选方案似的，早已设计好了，但是还有一条说不通。
“那些从世界各地汇聚而来的崩坏兽跑哪去了？”
“或许在更深处，地质探测器没有图像功能，我们分辨不出来每一只敌人的区别。”
很严谨的回答，莱恩无声地张开嘴，然后又闭上，实话说这是一条陌生的赛道，逐火之蛾这些年主要精力都在律者身上，如果让薇塔来说不定有些想法。
但这一位根本不在掌握，连‘星纪元’计划中也是以问号标注立场。
树根，树，该不会......
莱恩深吸一口气，假设正在实现当中，如果成真的话，莱恩也分不清是好是坏，可仔细一想，又长出一口气。
“暂停作战吧，费了这么多力气，斩获很少，没必要继续下去了。无论崩坏想要做什么，我们只能去应对，如果仅仅是将律者变换为兽那是最好情况，至于其他的，只能见招拆招。”
“你想说主动权已经被崩坏抢了回去？但肥婆，不，人之律者还在我们手里啊，前不久，你不是刚破坏了祂的一场阴谋吗？”梅比乌斯挑起眉，有些不太认同的模样。
“哪里有什么主动权，如果是我们来推动那肯定难如登天，但崩坏来推动就简单多了，哪有‘神’被‘使徒’给拿捏的。”莱恩侧头看去，放慢了语速：
“过了这么些年，我们都很清楚，崩坏就跟波浪似的，一浪拍下，后面肯定还跟着第二重波浪，最终把大地淹没。”
梅比乌斯闭上了嘴，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那么，卡利斯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在关键节点，按他的利益和立场，替崩坏做出决定。”
“决定？”
“嗯，坏的，或者最坏的决定。”梅冷声接过话，这些东西还在假设阶段，就不用浪费时间了，于是扭头看向莱恩：“你想亲自去看看？”
“嗯，得深入内部，你让普罗米修斯以这些崩坏兽的位置做延长线，大概圈定一个中心范围。”莱恩摩挲着下巴，同样不再浪费时间谈论假设。
有超级计算机辅助，再加上四面围攻，延长线很快就画了出来，由于样本太少和蜿蜒曲折的关系，中心区域不可能精准，大概就是乌拉尔山脉中段那一大片区域。
这个区域之内，红色光点也很密集，证明有大量崩坏兽反应。
“我得提醒你，如果这些光点都是某个庞然大物的一部分，强度会非常高。”梅严肃的提醒道。
经过围猎、埋伏、反杀再包围，藏在冰山下的情报正渐渐显露出来。
“所以人不必多，梅比乌斯，你跟我去就行了。”
正在转椅上轻轻甩动足尖的女人一愣，瞬间坐直，作为首屈一指的崩坏兽专家，自己确实能提供很多意见，便稍稍挑起下巴。
哼，知道老娘的重要性了吧。
“你先别急着高兴，跟我行动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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