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瓜养猹
同行的提纳里没什么兴致，倒不是因为他严厉，而是珐露珊带着柯莱来问他的话题有些敏感。
“你问我关于大贤者的事情？”
提纳里很是沉默了许久，顶着一双狐耳朵，显得神色寡淡，“坦白说，我对大贤者阁下也知之甚少，但他是一个适合须弥目前状况的大贤者。”
“哎呀，小柯莱的问题你有什么好顾忌的呢，有什么就说什么嘛。”珐露珊可看不得提纳里这样一副面对她学生的样子。
提纳里面无表情：“珐露珊前辈，你知道的，我的老师……”
“是，大贤者杀了你的老师，很多人的老师都被他杀掉了，大家都知道这件事。”珐露珊也觉得有些为难，但她想要告诉柯莱的，就是这样一个大贤者是什么大贤者的事。
这也是柯莱想知道的。
安柏都睁大眼，露出很“哇塞”的表情。
珐露珊并未经历须弥变故，提纳里也没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们才回到须弥城，看到那些贤者被清算。
她可以坦然面对这场变故。
“难道说伱认为那些人的罪行不应该判处死刑？”
“不，哪怕是最正义的审判，他们也死有余辜，我认可这个道理。”
提纳里不那么认为，他少数真正见过小吉祥草王冕下的知情人，所以纵然师生情谊在，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包括阿扎尔和他的老师在内，历代贤者都有罪……
背叛大慈树王，囚禁小吉祥草王，暗害神明眷属，愚弄民众，出卖须弥……这些罪行是该死一死的，连带着家族，学生，一切知情人，都不算过分。
把教令院所有人都清算也不过分。
作为少数知情的人，提纳里知道，这件事大贤者已经足够宽厚了，公开用他的名义去清算了，就连依据都是他亲口颁发的从未有过的律法‘夷三族’。
或许因为波及过多导致看上去像是清算，但在教令院这个整体上只切割了贤者相关。
若是大贤者不这么做，让小吉祥草王冕下一直记挂着……
作为须弥人，也作为人类，很难不认可大贤者是对的，一事不二罚，他来清算是最优解，反正贤者们面对比如普通的雨林学者、普通的沙漠民，也总是在摧毁对方的一切不是吗？
换位思考嘛。
须弥人反思了，然后清醒了，即使须弥教令院五百年来都在宣扬大慈树王，但须弥人还是知道的，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做主的那一群人究竟是谁。
贤者是谁都无关紧要，但须弥需要一个草之神。
尤其是杜若带着沙海，来到须弥城亲自告诉了他们这个道理。
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提纳里的老师也是其中一员，让他来对此事发表感想，那他也只能沉默且寡淡了。
“我只能说，这都是正义的审判，但大贤者并非一个正义的人，他很有能凣力，且合格，适合须弥现状。”
珐露珊也不能要求提纳里说更多，她是一百年前穿越过来的，被绯红之王一直殴打了一百年，和如今的教令院牵扯很少。
提纳里不行，这无关正义与否，他的老师也许是个罪人，但提纳里蒙受恩惠和照顾，这就像优菈无法摆脱劳伦斯一样。
他愿意服从大贤者的命令，都是很顾大局了。
感情用事点的学者，一开始都在谋划怎么做了这厮……有点没辙，笼罩须弥的那段雷鸣锁国时期的威压证明，人类面对他很没辙。
柯莱偏听则明的看着这一切，对杜若有了更多了解。
安柏也长见识了。
她们此刻看上去都是乖巧少女，而珐露珊尤其乖，尤其有气势。
“好吧，年轻人总有过不去的坎儿，就让前辈来跟你们说说吧。大贤者这个人呢……坏归坏，我也觉得他坏，但所有真正的学者都应该感激他，感激小吉祥草王，让教令院，不，让须弥这个智慧的学城得以摆脱私欲的裹挟，让求知之人都有机会在学术之海中钩深索隐……”
柯莱静静听，其实听不太懂那些繁文缛节。
她大字都不识啊，看书都有些头疼。
当然，她很愿意硬着头皮学。
珐露珊很喜欢柯莱。
在经历过非人的苦难之后，依旧顽强地面对着人生，这很吸引她。
一见到这孩子，就有一种想要好好照顾的冲动呢。
柯莱一开始总是怯生生的，带着自己是不是又要成为实验品的忧虑，还好安柏陪着，慢慢的她才放开心。
珐露珊来帮忙，她对须弥的变化中肯评价着：
“……作为学者，就该坦然接受失败、承受后果，教令院在错误的道路上狂奔数百年，本就是一场失败和后果惨痛的私欲裹挟，拨乱反正，正本清源，手段不掩盖目的的崇高。”
提纳里并不反驳，须弥如今变了很多，而杜若做的事情不管对错和须弥人是否不满，都拿他没办法。
蒙德或许需要顾全大局，搞个暗夜英雄式侠客去暗中把人给杀了，但明面上做的合情合理。
须弥不用，杜若都是光明正大的令出于上。
偏偏他还是从下面上去的。
珐露珊已经讲到了一些杜若是如何上去的故事，那些传奇脍炙人口，经过改编显得很好听，也符合柯莱可以认知的故事。
柯莱眼睛微眯，终于有听得懂了，心情振奋：“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安柏也在听，还瞪圆眼，好狂野的故事，堪比蒙德的启蒙童话《野猪公主》了，闻言看过来。
“要去战胜！”
柯莱握紧了小小神明赠与她的礼物，感受到了一股温暖的力量，是不必依靠‘它们’，也能抵御魔鳞病的力量。
以前总觉得神明会看的，都是那些生来就被大家喜欢的人……
现在她真正的接触到了神明，才发现原来就连神明自己，也经历着各种无奈的事。
她也有所觉悟。
“要成长，就要去战胜，人的成长就是要战胜过去那个软弱的自己，才能变得强大。”
安柏总觉得是不是有哪里不对，柯莱你是不是应该加一个温柔，和保护大家。
没有的。
柯莱已经觉悟了，强大才是最重要的。不知何时，一枚神之眼也在她握紧了礼物的手中安静地绽放着光芒。
……
……
“这是一场试炼。”
朔日将尽，身处阿如的夜色和黎明的交界，杜若已然按捺不住，开始新的每日冥想。
这一次，他并非借助生物立场在自己的体内碾碎一切。
好不容易像那九九八十一难的唐三葬，见了如来还没拜，发现那厮亮了血条……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都亮血条了，哪怕血条很长，也要亲自会会。
波导之力锁定——
——必中之法则！
熟悉的感觉，意识穿行于灵肉之间，连接虚空，连接世界树，总之心灵有一种挣脱了束缚的感觉，伴随着这灵光，一枚大眼珠子也浮现在杜若‘面前’。
他把自己的精神意志打出去了，且必中，反向侵蚀了千年眼。
这是犹如梦境一般的，在心灵意志领域的会面。
还不是被动的，让千年眼之中的意志终于闯入了杜若的躯壳，是他一头撞了进去。
在这里，无尽光和热构成一切，比黄金烈日更加璀璨夺目，源头是虚空漂浮着的大眼珠子，庞大无比，用杜若作对比大概足足千米开外的大眼珠子，从体量上就无比碾压他那依旧如常的体型。
但这毫无意义，战斗若是看体型就够了话，战个锤子。
“打死你，这里都是我的，对吧。”
杜若并不为那可怖的‘天使造型’的敌人所震慑，看着有形无智的它，欣然伸出了手。
波导只是引子，解决了他在魔神领域有和无这个根本问题，用必中精准索敌，但没有前置扣血，还得他来打。
这就够了。
元素力的领域也好，魔神的领域也罢，杜若一直依靠的都并非是用魔法解决魔法，而是他开了且没关。
一道斑驳的伤口突然出现在了大眼珠子上，在它爆发无穷光辉，被动反击闯入此间的杜若之时。
跟随意识而非肉体，大量灵魂物质展开了后续攻杀，推动一切震颤着，分解着，和瓦解着……
脱离了肉体的存在，波导转移了‘杜若’，这是引子，随之而来的灵魂物质也都涌入了这枚千年珍珠之中，前所未有的展开来。
这里充满了能量，让它们无比活跃。
更多斑驳出现在那枚眼睛之上！
就像洋葱，被拨开了一层皮，杜若狠狠的撕扯掉一层血肉，化作无穷光和热，能量冲击到来……
“哎，我进来了；哎，但我又出去了。”
意识开始回归本体。
杜若睁开眼，朝阳正初升。
第二百三十六章 特瓦林，睁开眼睛
‘——我要杀了你！！！！’
前所未有的痛楚，千年神器的用法本该是挖掉自己一只眼，插拔上它，然后二者就共生还是寄生等关系进行热情友好的磋商。
但杜若从不精神内耗，都是暴血骗它出来，把千年神器硬生生当千年珍珠薅！
很过分你知道吗？
还有更过分的，他还闯进了千年神器中掂它蛋蛋。
这一瞬，珍珠不再，凶眼出世——
一股强大的神力在暴走，炸裂开金色的光环，那是无比澎湃的能量在喷涌，可以轻易覆灭阿如。
足以媲美超超级可莉炸弹，这还是它的随手一击。
而杜若双手一合，面带惬意。
“你想出来啊，那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出来，你说了我也不会让你白出来啊！”
杜若*3！全集中展开生物立场——
“给我转动！！！”
神力炸裂，却又被蛮横的约束，引导，定向推动灵魂物质转动起来。
不同于平日的展开生物立场的简单几何运动，此刻杜若引导灵魂物质流动的方式在波导之下，变得十分复杂。
波导和生物立场，二者天作之合。
从未有过如此完美的轨迹，它呈现在杜若的双手之间，其中灵魂物质不留一丝破绽的进行着黄金回旋。
也就是黄金螺线，是无限向内弯曲至极限的螺线，神力爆开带来无穷的能量，就这样被导入无限循环……
在这能量被抽取，以转动的方式悉数镇压封印的瞬间，某种庞杂且极度混乱的意志，挣脱了那种无尽螺旋回转，沿着波导的通道，顺着杜若潜入的途径，一瞬扑击向了他高度集中的精神，闯入了他的躯壳，他的精神世界中。
杜若的脑子里一懵。
随着朔日彻底结束，再度亮起的神之眼带来的雷元素力也有一瞬混乱暴躁。
大脑在颤抖，骤然出现了一种极端生涩的撕裂般的疼痛，就仿佛有人炎枪了他，还是噗滋一声扎进他脑子里，然后在脑浆中用力的搅拌起来。
痛，太痛了！
于是双眸陡然浮现茎草的印记。
我打不过你，你可以打我们了。
江湖规矩，单挑啊！
杜若真心祈祷：
“冕下，救一救。”
“我在的。”
纳西妲轻声说道。
一道翠色的屏障就展开在杜若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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