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瓜养猹
杜若真的很担心。
“现在你又知道了我的计划，会不会来……”
这种揣测让杜若被怒目而视。
这位受到了太多震撼，以至于眼下破大防的美少女，相当自暴自弃的抡起抱枕打过来。
“住嘴！我哪有那么野猪！”
她涨红了脸，分辨道：“旅行者的事，能算搞破坏吗？跟你们这些反派角色讲什么江湖道义，路边不平就要拔刀相助！还有，都是派蒙建议的！”
派蒙摊上你也是有福气的。
杜若没忍住笑了，让他被多砸了几下。
“我也不想的啊。”灭口不成，荧也算讲道理，说出了自己的犯罪心声，“你看，我人生地不熟，连话都说不太通，但看到有人在做坏事，还是大家都认可的坏蛋，我还能做什么？”
这就好比电击公主刷野打混混，有助于成长的。
以荧原本的实力，愚人众也就小混混定位了。
“啊对对对，你见义勇为，然后除恶务尽，怒吼为什么要逼我，就打倒小瘪三，牵扯出后面的小瘪三，邪恶反派的计划一环接一环，你就一环环的破坏下去，然后事情就结束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荧真的打滚了。
“我不会破坏你计划的，你住嘴啊！”
“行吧。”
杜若见好就收，让荧自己玩去，她还有很多异世界姿势要补，请记住吧，记住我曾经崇高的过往。
哪怕被你拔出无锋剑灭口……眼下你打不过我，嘿。
总之他开始了。
杜若的视界是重叠的，这一处空间也只是小小的一角，在更加宏伟的天空之上，他的眼前正涌现奇迹般的画面。
万千交汇的终点，犹如漆黑太阳的他自己，和驾驶员的同步率正在上升。
是的，他是被驾驶的那个。
还是多人驾驶呢。
“洞天幻化,长梦一觉；生死虚实,一念之间。”
杜若放开身心，任由禁忌知识随着魔鳞的接驳点融入，其中意识的光点仿佛虚无缥缈，就连感官精细到吓人的纳西妲，也很难断定她是切实存在的东西。
就像雷电真，影都很难发现她，此刻正是大慈树王的意识寄托而来，毫不夸张的说，她这般舍弃继续存在于世界树，无异于奔赴死亡。
与之相对应的，纳西妲存在的另一端，便是新生。
交汇于‘杜若’，交汇于，大家一起携手创造的特异点。
哪怕阿佩普，甚至阿佩普。
就是她不能驾驶杜若，只能敲敲边角，给杜若加点‘装甲’，属于能得到肉体不能得到灵魂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慈母手中剑
须弥城，冒险家协会，无人的寂静街道上，响起了刷刷翻起书页的声音，不是风来，而是手指，人偶的手指。
凯瑟琳，睁开双眼，静静地翻阅眼前的古书。
那是记录曾经千树之王在漆黑灾厄中最后行迹的书籍——《遐叶论经》。
她用“向着星辰和深渊…”的嗓音，将其阅读出声：
“……月影破碎之时，兽群自渊底涌现，噬啮万千生灵。那些受造于她的，无一能逃过命定的劫灭，那些由她所赐的净善、安宁与智识、在纯粹的恶意前尽数倾殒。”
这声音仿佛能让人梦回数百年前，展现那样一场灾难，狞笑的残月下，枯败的黑潮涌过沙漠与山谷，将那曾被蔷薇萦缠的清泉化作潦污。它的垢秽玷污了大地，凡人因绝望而战栗。贤者将它唤作黑潮，因它是泛滥的洪水，将原野、村庄与城市吞没。
千树之王亲眼见证这一切，因生灵的哀痛与离苦，她含悲垂泪。
她的泪水落在地上，祛灭了燃灼的邪火，原本荒秽的焦土，也因此生出饱沁甘露的花朵。然而灾厄的根源依然蛰伏在焦土之下，死亡的阴影依然遮蔽着原本皎澈的月光。
于是她发下宏愿，决心拯救地上的生灵，与那些追随她的灵使一并，踏上了最后的远征。
“……她沿着斑驳的光影，走入早已破碎的林间。每迈出一步，便有千朵月莲在她身后静绽。所有的劫难，焚火、死亡与毁灭，都在她的妙慧前退却。馚馥的繁花在死境中再度盛开，时至今日依然丰茂，数目就如同阿陀河中的砂砾那样多。飓风也因她的歌声而止歇，化作轻柔的吐息，吹动她衣襟上有大妙的宝铃，发出上好和雅之音。”
阅读声吟诵着伟业，却没有丝毫敬意，只流露出由衷的好奇，仿佛想要窥破那是怎样一种画面，怎样一种道理，蕴含什么样的智慧和力量。
无法体会那让诸灵使、精灵、人子及非人之物，都欢喜安乐的感情，更不会去敬颂她的名，称赞其至叡至慈。
恶意的流露，从凯瑟琳那养育了荧多年的脸庞之中涌现，以至于同一个声线却如此腔调怪异。
“多有趣。早就应该逝去的神，却还残留如此强大的灵知，树之王，草之王……”
带着感叹，其人继续阅读出声，带着饱含恶意的贪婪觊觎：
“……深林中，她撷草为器，采花为冕，吹响无瑕的歌梨尼，顷刻间，万千魔军便化作尘埃，消散殆尽，再无他处可寻。”
“……每一缕灵知、每一株芳草，都是她永不毁朽的意志。又有炽盛的花海槃萦在她身边，色若翠玉，香若蔷露，濡若天衣，百鸟围绕她歌唱，赞颂她终将重获的新生，正如凡人抛舍破旧的衣裳、换上崭新的礼装，抛舍原本的桎梏，登临永世的殿堂。”
“……她的意志遍及一切，正如智识一般不可毁灭。那些不可毁灭之物，任何人都无法将其毁灭，因为这世上从未有过存在的不在，也未曾有过不在的存在。回忆本身不曾破碎、不曾倒塌，也不曾陨落，正如她所遗落的智慧一般，不生、不死、永恒、古老。”
在许多年前，须弥有一位学者，他对着其他的学者说着。
“所谓的【人】！不过是足够复杂的机器！”
“只要将某一个部位拆开来，对某个地方进行修改！那么这台机器的性能就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无论是否拥有过神之眼，无论体质与武艺如何，优化过的【人】都能展现出超出常理的力量！”
“看，我的研究成果！”
于是这名学者被教令院贬为【邪魔外道】被永远的逐出求知者的灵囿，因为他违背了教令院所定下的【根源六罪】。
别管教令院自己违背了多少，反正他们反手就将他逐了出去，传播他的恶名。
而就在这样异端的传闻当中……最初的愚人找到了这位被逐出教令院的学者，寻求合作。
“合作？哼，你所求的仅仅是优化过的人吗？如果能够提供足够的物资、应允足够的时间，就连你们所谓的【神】，我也能制造出来！”
再后来，他成为了愚人众执行官的第二席位……名为，【博士】。
博士始终进行着自己的研究，视一切禁忌和罪恶如无物，策划各种灾难，借助愚人众的组织力量收集各种人体实验素材，数百年来早已经不可计数，魔鳞病患者也只是他繁多研究所牺牲的人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然后他迎来了或许是几百年都未曾经历过的惨重损失。
毫无道理可言。
明明看上去平平无奇，既没有强大的身体素质，意志也不值得称道，是个随处可见的拥有神之眼的消耗零件还自命不凡的家伙，却将他的一部分重要实验搅得一塌糊涂，还从此必须退避三舍。
以至于须弥这场他筹谋已久的关于【亵渎】的实验根本无法展开。
甚至轻而易举的创造神明，和用凡人之身登神，几乎是在嘲讽他百年不断的研究……
这或许才是【亵渎】。
“但我还是来了。”
人偶凯瑟琳不会梦到须弥轮回梦境。
但在这清醒的世界，通过她的身体，博士窥伺到了一场宏大的实验，那是拆解和修改【神明】这个更加复杂的机器，进而大幅度提升性能，展现超出常理力量的实验！
博士还看到了其中涉及到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来自于世界之外的力量。
即便是愚人众，也拒绝这种力量，几乎势不两立。
反而在这墨守成规毫无进取以至于毁于一旦的凡人的智慧之国，完全颠覆【根源六罪】，更对禁忌知识大开大合的运用……
小吉祥草王绝无可能这样做。
那个不讲道理的莽子没这个本事！
只有千树之王。
漫长时光的冥想之中，竟然酝酿出如此惊人的神明之睿智，博士由衷的感到了好奇和觊觎。
“我应该找些帮手。”
随着低语，依旧被困工坊，不得解脱的正机之神内，散兵听到了博士的声音。
“斯卡拉姆齐，你还不肯醒来吗？这亅是最后的机会了，你所渴求之物，就在那里，触手可及。”
散兵听着博士的声音，并没有感到意外。
“低劣的怂恿，多托雷，真是丑陋不堪。”
他没有睁开眼，也不去探究自己一度完全破碎的身体，为何还能留下博士的后手，这数百年来，这幅人偶身体早就被他研究了个透。
即便如此，散兵也全无畏惧可言。
“我或许应该将你一片，一片，一片，千刀万剐！”
流露出的憎恨，丝毫不掩饰。
博士的声音毫无动容：“甚至比你得到那颗心更重要？”
散兵不屑争辩这件事。
他所渴求的一直很简单，将空洞的部分，如诞生之刻的纯白卷轴那般，以满载神性的至高神明之心来填满。
造神工程里，须弥也十分大方的运用了雷神之心验证正机之神的承载，但之后，还是取走了它。
散兵能够容纳那时的分离，就证明他还没疯。
这不只是杜若就在须弥，制服了他的小吉祥草王也在须弥，还有他能感受到的，那来自雷电影的存在感。
即便杜若将其遮掩的很好，甚至雷电将军也还在稻妻，但散兵就是能感受到，尤其是他承载神之心的时候。
所以，暴力抢走神之心的可能一开始就没有。
只能寄希望于……杜若与愚人众的契约正确履行。
从愚人众手上抢散兵还稍稍觉得更有可能一点，反正愚人众对神之心的追求，不是收集癖，而是要驱动神之心去完成某个目标，散兵有资格代为保管。
“你变得软弱了，斯卡拉姆齐，竟然寄希望于那种妄人履约，你变得和洛厄法特一样愚蠢了么，还是说也遭受了洗脑。”
博士看着须弥深处，净琉璃工坊方向的正机之神，大加嘲讽同僚。
这神之心不自己去取，而是寄希望对方送来……
多么软弱，多么可鄙！
眼下是个机会，是个趁虚而入的机会，只需要找个帮手试探一下。
“动起来吧，我令你起身！”
不再好言相劝，博士激发了散兵体内的后手。
“多！托！雷！”
散兵的愤怒燃烧一般，却无法阻止自己动了起来。
大地为之撕裂，冲出地表，扬起了巨大的烟尘……在惨绿色的‘IQ’毒雾中染得紫黑，毫不停留的，像个初号机一样夺命狂奔向须弥城的方向……
正机之神很完善，是突破了魔神领域的机械魔神，结合散兵甚至能够导出神之心的庞大力量，但一切的短板还是散兵这个难以承受神之心力量的人偶。
帮助他不断强化，走到这一步的同僚，毫不犹豫推他几把。
“我为你准备好了一份礼物。”
博士全然不在意散兵的想法，驱动他中途走向一处隐秘地，缺乏了神之心的正机之神，根本不足以突破须弥的防线，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而博士，恰恰有。
那是无神之国庞大遗迹机械的遗留，博士改造了它，
散兵很快看到了它，表情有些阴霾。
那是一颗机械心脏，比神之心大得多，很适合正机之神的体型，一看就是‘能源核心’。
他不需要这个！
但依旧用正机之神的手臂，抓住了那颗由坎瑞亚能源核心改造而成的机械心脏，然后朝着正机之神的胸口位置按进去。
狠狠地，撕裂躯壳的，硬生生按了进去。
明明是机械，却像是生命一样探出记忆金属样的触手，将那心脏附着在了正机之神的胸口，连接上正机之神本身的能量回路，一瞬将机体的功率攀升超频。
此刻，进击之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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