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五伏一安
住得近的上了陈骁的车，嬉笑着等他把人送回去。
“一起坐车回家好久没有了吧，上次好像还是新年前，社长带我们去吃一家很正宗的老兵烧烤，然后挨个送回家？”
“啧啧啧，叫‘社长’，生疏了。”
“那不生疏不行啊，都两个半月了。自从他不忍心看咱们社倒闭，想不开跑去山里小土庙出家，联系方式就全断了，现在给我们发工资的都是严瑶姐。”
“毕竟宋泽哥嘛，做这种蠢事实属正常。”
“诶，咱们要不改天一起上山去看他去？跟他说杂志社不但还没倒闭，而且在严瑶姐的带领下越来越好了！”
“拱火是吧？”陈骁开着车笑骂了句，看一眼副驾驶方向。
不是看严瑶，而是看右后视镜，确认右后方车况。
严瑶微微缩了下脖子，虽然知道这一点，但还是本能地对投过来的视线有所反应。
“社·长·啊。”她轻语。
带点阴阳怪气：
“确实该去看看他老人家了。
“相信两个半月过去，他已经成佛了吧。
“跟他这位佛爷好好说一说，他在凡间留下的产业，后继有人了。”
几位同事都短暂沉默。
听起来，被迫扛起担子的严瑶，对撂担子的社长怨念不浅。
严瑶轻轻吐出一口怨气：
“不然4月14号试胆节，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去见关爱老师。”
陈骁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
后座的同事们悚然一惊：
“啊？”
第38章 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好不好？
“严，严瑶姐，你刚说啥？”一个大肚腩同事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和好几个同事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严瑶和关爱老师都聊了什么，怎么突然就快进到线下见面了？
“我说，要找宋社长在4月14号试胆节那天，去约关爱老师见一面。”严瑶道。
4月14号试胆节，和3月21号准备购节是由各家电商联合举办的一样，也是一个由一行商家联合推出来的消费主义节日。
鬼屋、密室逃脱、实景剧本杀……
到了这一天，它们都会推出高额优惠，比如原价几百块一千多的门票，家人们我说一个数，统统只要99.8！
在热衷于社交式游戏的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中间，这个节日很火。
毕竟要是玩好了，妙不可言的缘分，可能在不经意间找上门来。
“关爱老师才18岁，全社和他年龄最接近，最可能没有代沟的，也就我和宋社长了。”
严瑶说道：
“我一个人去，身份上很明显不合适，指不定又会被当成‘潜规则社编辑对作者的又一次潜规则·性转版’……
“单独只让宋社长去，他和关爱老师从未有过交流，而且万一被当成‘潜规则社男社长对同性作者的首次公开潜规则’……就更遭了。”
她语气平淡地说着，同事们越听越沉默，到最后表情差点没绷住。
确实，到时候难听的绰号就不止“潜规则社”，还有“铜性恋社”了。
听上去也太丧心病狂了……
“所以，我和宋社长一起去，有个照应，也避免误会。”严瑶道。
“一起去不会被当成‘潜规则社男社长和女主编对作者的同时潜规则’吗？”大肚腩同事小声道。
“……那就让关爱老师也带个朋友。”
“赢趴？”
“……”
“嘶——当我没说。”被旁边人掐了下大肚腩的同事，吸着凉气选择闭嘴。
严瑶无言，默默遥望车窗外寂寥的深夜街景。
当名头已经扣上来。
无论怎么做，都可以被认为是居心叵测的。
陈骁思考几秒，问道：
“严瑶姐已经跟关爱老师约好了？”
严瑶摇头：“还没约。”
“那先约上了再说吧，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社交圈子，万一关爱老师在大学里已经找到女朋友了，或者跟同寝室的兄弟们约好了，试胆节一起去玩呢？”
陈骁说道：
“还有你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想约他出来见一面？以交个朋友的身份，还是社长主编和作者的身份？”
这串问题让严瑶好好想了几十秒。
才摇头回答：
“我也不太确定。”
或许只是一时间的情绪冲动。
让她做出了感性主导的决定。
“嗯……”陈骁沉吟两秒，说道，“距离试胆节还有一周，不急，慢慢想。”
红灯转变为绿灯，他一脚油门，载着满车同事，在空旷无车的夜路上自在驰骋。
……
第二天。
唐平上着课，眼皮直跳，总感觉今天似乎有哪里隐隐不对。
但早上起床没看见窗外的无人机、大课间跑操偷溜进厕所班主任没有逮捕他，就连食堂吃午饭都非常地顺利，没吃出任何奇奇怪怪的小东西……
同样让他感觉不对的还有语文课代表。
那位戴着眼镜梳着齐刘海的文静女生，往常都是上课的同学中最认真的几个之一。
身子坐得板直，屁股只坐椅子的前1/3，胸腹和桌面边缘保持一拳距离，老师提问积极回答，老师讲完没听懂就提出疑问……
但今天，她背有些微驼，精神似乎萎靡，上课时打瞌睡被老师点名几次，老师提问点到她，她也不怎么反应得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难道是家里突然死了人、父母争吵闹离婚、生意赔得底朝天、打竞技游戏十连败、不小心开了一局《文明》……之类让人彻夜难眠的事情？
唐平想不出来，干脆在课间猛地起身，向小卖部走去。
想那么多干嘛，又不关他的事。
不如去小卖部买瓶本地鲜牛奶补补身体。
然而当唐平买完鲜牛奶，一边小口喝一边走回教室，看见语文课代表旁边围着几个女生，无意间听见她们群情激奋的议论……
他才终于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老感觉哪里隐隐不对劲。
“原来他们是水军，我一直以为是真实读者！”
“我就说《灰姑娘》明明那么让人感动，为什么还有人老抓着不重要的细枝末节不放。”
“现在让人感动了？不是‘不是恋爱文我不看’？”
“哎呀当时不知道这篇文那么好哭嘛——那些水军真是太坏了，秦禾你是怎么发现的？”
语文课代表秦禾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疲惫地说道：
“本来我也没发现，只是把李老师讲的东西写下来，反驳那些没看懂的，和像是抹黑的人。
“然后反驳着反驳着，突然发现，这些人好像有点不对——
“正常用户会从第一天开始，对同一个话题连续那么多天，孜孜不倦地顶帖、回复、开新帖，嘲讽、反串、阴阳怪气……吗？
“如果只是一个两个人还好，我查成分发现，起码有十几个全都是这样，分布在好几个平台。
“而且它们的作息时间高度一致，基本都是在同一个时间段上线活跃，但彼此之间的具体时间有细微差别。
“就好像，有一个人在操控这十几个账号，不断切换平台和账号，每天定期黑《灰姑娘》，还把《皇帝的新衣》和作者也带上一起黑。
“这种深仇大恨，我实在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会这么做，只能认为是有谁请了个水军，泼脏水呢。”
语文课代表秦禾说到这里，呵声笑了一下。
神色虽然依然疲惫，但浮现一抹“请叫我名侦探”的骄傲色彩。
“所以我就逐个给那些账号私聊，说‘一个人控制这么多账号很辛苦吧，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好不好？’
“然后它就像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跟我喵喵喵骂，很可爱呢。
“当时我没有理它，因为已经很晚了，太困了，就静音睡了。
“早上爬起来看手机，发现它骂了整整一夜，都没歇。”
她说完又笑了声，围绕的女生也发出惊呼。
不远处喝着鲜牛奶的唐平：“……”
啊这。
第39章 妹子，你有问题！
听到语文课代表秦禾的讲述，唐平人差点傻了。
你怎么抢先了？
我还没爽上呢！
明明是我先的，应该是我对着她的一个个账号挨个发消息，用看似温柔的恐吓，让她彻夜恐惧，在恐惧的煎熬中辗转反侧、梦中惊醒。
再用AI写一封律师函发到她那吓唬她，说要跟她法庭见，让她坐几天牢，赔几万精神损失费，以后出去工作履历上都有浓墨重彩的一笔——
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律师函作为非官方文件，只是一张写满口嗨的废纸，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
唐平以前就见过，自己上辈子的大学室友臊皮玩坤坤梗被发了律师函，吓得六神无主、抖若筛糠，安静如鸡。
隔壁寝室也玩坤坤梗的同学听说了，也吓得立马删除所有玩梗内容，严正申明自己一直都是爱坤……
唐平连企划案都让AI做好了，就等着乔银雀的小黑子言论再发酵几天，快乐开爽。
结果没想到一夜之间。
“啪”
快乐没了！
他的内心充满悲伤。
“嗯？唐平，有什么事吗？”
正跟几个女生讨论的语文课代表秦禾，不经意一瞥，注意到一旁神情复杂看着她们的唐平。
唐平憋了两秒。
还是露出哭笑不得的笑容：
“姐姐，我正在放长线钓大鱼呢。”
“放长线钓大鱼？”
几个女生不理解。
秦禾一开始也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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