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经相师
“梅洛斯，你必须杀了她！”罗斯特低沉着声音道，“这女人会让我们永世被关在梅洛彼得堡。”
梅洛斯没有说话，他从被告席上走下，向侍卫要来决斗的武器——一把大剑，作为海军副司令，他对自己的武艺有着相当的自信，无论苏辰和艾娜在打什么算盘，只要他能赢下这场决斗，就还有机会。
“看来，从一开始你就在跟我们演戏。”梅洛斯目光死死盯着艾娜，“莱德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他。”
“莱德大人没有许诺任何好处。”
“那为什么要背叛我们？以你现在的情况，就算累死累活一辈子，又能赚到多少？”
“莱德大人虽然没有许诺给我好处...”艾娜腰间的佩剑，目光变得冷冽无比，“但他给了我一个报仇的机会。”
梅洛斯一愣：“报仇？”
“六年前，灰河大量孩童失踪案。”
梅洛斯瞳孔一缩：“你也是...”
艾娜冷冷道：“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化作枫丹的水告诉我，一定要报仇...报仇，他们，来向你索魂了。”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梅洛斯怒吼一声，扬起大剑朝艾娜冲去。
后者没有神之眼，大家都是凡人，而他是身经百战的海军司令，怎么可能输？
本应该是如此的。
当梅洛斯发起进攻，整个剧场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他们的想法跟梅洛斯一样，一个名不经传的决斗代理人，怎么可能打得过海军副司令？
但。
叮~
在大剑即将落下的时候，艾娜扬起长剑，剑刃紧贴着大剑拉长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随着艾娜脚步往前挪动，两人的身影交叉而过。
不可思议的折转，剑在艾娜手上仿佛灵活的手臂延伸，当银光闪过，鲜血溅射而出。
“呃啊！”
梅洛斯发出一声惨叫，右手的手腕被剑刃斩伤，手筋挑断，大剑剑尖垂落在地。
哗啦~
众人惊呼。
“怎么可能？！”
感受到身后袭来的冷意，梅洛斯惊怒转身，只是眼前一花，剧痛感再次涌来。
另一只手的手筋也被挑断。
大剑失去支撑砸在了地上。
哐当。
“你、你到底是谁？！”
梅洛斯惊恐大吼。
“来向你索命的亡灵。”
艾娜速度极快，哪怕从第三视角看依旧如此，明明没有神之眼，却让梅洛斯毫无反抗之力。
几招下来，梅洛斯的双手双脚都被挑断，整个人软瘫在地上，满脸都是惊恐与绝望。
一切发生太快了，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输，此时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艾娜，梅洛斯大脑一片空白，拼命朝后爬行，血液在他身下溢出，拖成一条长长的鲜红。
“原来，失去贵族权势的你，就只有这点能耐么。”艾娜失望的摇摇头。
“你...”
“还没想起来吗？”艾娜眼神中露出浓浓的哀伤，“当年那个孤儿院，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就因为你的贪婪，连他们最后的栖身之所也被夺走...真是不公平啊，为何有人生来就高高在上，为何我们这些栖息在灰河里的，无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抹去那些世俗的偏见？又为何只是想普通的活着，也成为了一种罪过？”
梅洛斯大脑一颤，想起来了，他终于想起来了，六年前的灰河行动，那个孤儿院，他的一个百人小队全都死在了那里。
而杀死他们的，据说是一个女人，可最后没人知道对方的身份，甚至因此而诞生出一个‘灰河幽灵索命’的传说。
因为那件事本身就是违法行动，梅洛斯自己也有所忌惮，等一切尘埃落定，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他的心腹告诉他，对方应该是孤儿院的院长，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一个人养活了孤儿院二十多个孩子。
六年过去，他甚至都快忘记了这件事。
“你是那个灰河幽灵...我认输！别杀我，我已经忏悔了，这场决斗我认...”
噗嗤~
利剑划过了梅洛斯的喉咙，喊声戛然而止，只留下剑尖鲜血滴落的声响，如同此刻静止剧场内唯一走动的时针，滴答，滴答，滴答...
看着梅洛斯的尸体，艾娜低声喃喃：“你的忏悔对我毫无意义。”
...
因为梅洛斯的死亡，审判被迫而停止了一小段时间，对在场的人来说，这场决斗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都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审判庭上多久没人死去过了？
哪怕是那些试图以决斗来证明自己清白的人，最惨的结局也不过是失败被关押进梅洛彼得堡。
“枫丹律法是没有死刑的。”
这是很多年前就定下的规矩，至今为止已然成了一种常识。
所以当赤红的鲜血渲染在舞台上时，一度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好在那维莱特果断下令休庭，等一切整理完毕后，所有人再重新回到了审判庭中。
“那维莱特大人，决斗已经结束，在对我的行为做出审判之前，我将作为这场审判的原告方，申请对这些人做出应有的裁决。”艾娜朝那维莱特说道。
“可以。”
后者微微点头，其实刚才决斗时，他已经看出了艾娜的杀意。
在梅洛斯失去战斗力的时候，胜负已定，甚至梅洛斯本人也表达了认输的想法，虽然只有短短一小会时间，但如果那维莱特想阻止，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
他究竟该不该阻止？
这个问题，在刚才的一瞬间有过犹豫，所以才错过了救下梅洛斯的机会，而现在那维莱特依旧没想明白，按照决斗的规矩他应该出手，可从情理上说，他似乎不能这么做。
律法和人情，对如今的那维莱特而言，并不是那么好区分。
抛开这些杂乱的想法。
那维莱特看向被告席上的罗斯特等人。
“你们还要申请决斗吗？”
“不、不用了，我们接受审判。”罗斯特赶紧摇头。
见识过艾娜的实力后，只有傻子才会选择决斗。
“那么，审判开始。”
那维莱特看向艾娜，“艾娜小姐，请陈诉你要指控的罪行。”
“我来说吧。”苏辰微笑道，“作为艾娜小姐聘请的律师，我来代替她审判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维莱特应道。
虽然他看得出来，这场审判从头到尾都是苏辰策划的，但后者确实一直置身事外。
除了之前与水神在灰河遭遇的袭击以外。
不得不说，律师这层身份给予了苏辰很好的行动理由，不需要作为原告或是被告走上法庭，但审判的走势却能如他所料。
不过那维莱特并不在意，对他来说，怎么样让案件得到最终审判才是他的职责。
“虽然梅洛斯已经死去，但他的罪行依旧还在，与他共同犯下罪行的人也还在...下面我将公开一些资料，作为艾娜小姐指控罗斯特等人的有效罪证。”
苏辰将手里的资料一一展现给了那维莱特与在场的所有人。
这些资料，大部分都是艾娜在获取梅洛斯等人信任后收集到的，唯独一件事，那就是发生在六年前灰河下的罪恶——大量孩童被偷甚至抢走。
哪怕发生在下层区，这件事也依旧引起了巨大轰动，让上层区的人也重视起来。
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突然有一天消失，在不知道的地方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只不过，随着罪恶行径的终止，因为没有波及到上层区，所以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罪恶虽然消失，但持续的影响却依旧还在。
传闻有一个灰色幽灵杀死了大量掠夺者，并且一度为了追寻事件的真相将杀戮引到了上层区，不过在一次与特巡队的激烈混战后，灰色幽灵便就此消失。
但实际上，幽灵不是消失，而是换了一个身份生活，并且依靠多年的追踪，最终揪出了隐藏在背后的罪恶。
实际上，孩童失踪的案件每年都有不少发生，但很少有能够找回来的。
这些失踪的孩童，都成为了某些有着特殊xp贵族的玩物，成为给他们带来乐趣的‘消耗品’。
而以梅洛斯为首的贵族团体，常年在经营贩卖孩童的生意，六年前因为孩童的需求量增加，在巨大利益驱使下，梅洛斯将手伸到了灰河。
作为海军副司令，他能通过河道快速便利的运送‘货物’，这便成了他计划的主要依靠。
如果不是灰色幽灵的出现，整个事件或许只是在灰河内部爆发吧。
“没有人会关心下层区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多少孩子正在遭受非人的待遇，所以我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裁决罪恶。”艾娜声音平静的说道，“如今，这条‘产业链’上的人，大多数都站在了审判庭上。除此之外的其他罪行，就由莱德大人来陈述吧。”
苏辰微微点头：“罗斯特队长，参与袭击水神大人计划，利用职务便利走私物品，收受贿赂。凯尔斯行政官，参与袭击水神大人计划，贩卖孩童，偷税漏税...”
一条条罪证罗列出来。
这些人，几乎都有着同一条罪名——参与袭击水神大人计划。
当然，促使他们做出这个愚蠢计划的，自然是艾娜。
以‘水神芙宁娜是假的’这个情报引诱梅洛斯这些贵族，哪怕知道这其中存在大量风险，可一旦成功揭露芙宁娜的身份，包括苏辰在内所有与贵族势力对抗的人都将被消灭。
这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因为至今为止芙宁娜的行动都是与贵族团体利益相悖的，随着时间推移，这种不利的局面会越来越大，总有一天芙宁娜会左手正义，右手恶魔，将邪恶的贵族们狠狠拍死在审判庭上。
当然，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莱德的怂恿，看破这一点的梅洛斯等人这才利用灰河整肃的行动作为掩饰，而他们真正的目标实际上是芙宁娜。
当一切真相揭露，观众席上的人纷纷发出惊叹。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芙宁娜大人会遇到袭击。”
“真该死，这些家伙早该受到审判了。”
无论是袭击水神还是其他罪名，都足以让被告席上的这些贵族们去梅洛彼得堡住上一辈子了。
对于这些罪证，罗斯特一群人并没有任何狡辩的想法，铁证如山，单单是袭击芙宁娜这点，艾娜自己就是人证，还有呈递的物证都已经被那维莱特审阅。
所以，狡辩已无任何意义。
他们现在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大概就是起码不用像梅洛斯一样落得连求生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本庭宣判。”那维莱特的声音将众人注意力拉回，审判席上的目光落下，“罗斯特、古恩、凯尔斯等人，罪名成立，依法判处...死刑。”
众人惊愕。
“死...刑？”
罗斯特惊怒：“那维莱特大人，枫丹根本没有死刑，我们怎么可能被判决死刑？！”
“谁说枫丹没有死刑？”苏辰笑眯眯的说道，“作为一名专业律师，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死刑是存在的，而且你们所犯下的罪行完全符合判决的条件。”
那维莱特平静点头：“是的，根据立法部通过的最新律法条例，将死刑纳入枫丹律法，并列入执律庭的处决方案之中。根据律法1343条规定，对水神存在重大冒犯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暗杀、污蔑等等，依律最高判处死刑。”
“不仅如此贩卖儿童、走私、巨额资金偷税漏税等诸多罪名结合，给予你们的判决只轻不重。”
“最新颁布？是艾娜？！”罗斯特咬牙道，“那、那她同样也是参与袭击水神的人员之一，甚至还是主谋，是不是也该判处死刑！”
“是的。”出乎意料的是，艾娜异常平静，脸上露出释怀的笑意。
她抬起头，看着屋顶落下的聚光灯，刺目的光线中仿佛看到了孩子们熟悉的笑容。
死亡对她来说并不可怕，只是这条路上注定的结局罢了，在她选择成为幽灵时，亦成了众人眼中的罪人，而这场审判，就是在苏辰帮助下完成、独属于她的圆舞曲。
在舞曲中旋转，让罪恶得到审判。
但舞曲结束，罪人也该摘下面具，迎接应该有的结局了。
啪啪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