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他提出了一个绝对不会被反对的方案，而他原本应该是最不该提出这个方案的人。’
其实恩雅并不害怕恩希欧迪斯搞什么幺蛾子，会让如今的谢拉格陷入动荡。
但她害怕的是，在恩希欧迪斯搞出幺蛾子之后，【神】会怎么想。
无论耶拉冈德表现得再怎么和蔼可亲，和恩雅再怎么亲近，在恩雅心中，其实一直都有隔阂。
那是“神”与“人”，“信仰”与“信徒”之间无法避免的隔阂。
更何况，即使耶拉冈德大人的确宽容，能够容忍恩希欧迪斯的冒犯……
可另一位呢？
那位耶拉冈德的友人，【山雪鬼之王】，乌萨斯的永恒大公会怎么想？
恩雅抚摸着一本包装精美，一眼就知道绝非谢拉格本地产物的书籍。
那是她上次跟随耶拉冈德拜访科西切公爵领，从那带来的纪念品。
类似《耶拉冈德》的宗教书籍。
《赞美您，亲爱的科西切》
第三百零三章 黑蛇:钓鱼执法!小子!
【来自莱塔尼亚，巫王的礼物，向祂寻求支持。】
【来自维多利亚，狮子的附庸，向祂低下了头颅。】
【来自圣骏堡，皇帝的使者，向祂问询意见。】
【他们在祂面前共同声讨那贪得无厌的高卢皇帝——科西嘉一世的暴行。】
【莱塔尼亚的使者献上巫王精心准备的雕塑】
【啊！友善的科西切，您与巫王的友谊是那样让人难忘，您对正义和公正的追求是那样让人向往——那么，您岂能对高卢无理的暴行，袖手旁观呢？】
【维多利亚的使者献上狮子珍藏许久的齿轮。】
【啊！强大的科西切，您的存在即使是在维多利亚的传说中也彰显一二，您的伟力让国王陛下都为之动容——那么，您岂能对高卢傲慢的军团，处处忍让呢？】
【圣骏堡的使者献上一封满怀君主信任的信封。】
【啊！亲爱的科西切，您对与乌萨斯而言正如同天空中的太阳一般不可或缺，您的忠诚在乌萨斯人人皆知——那么，您岂能对乌萨斯的未来，沉默以对呢？】
【听罢，祂叹道】
【科西嘉一世妄图分裂维多利亚，干涉他国内政，此为傲慢】
【科西嘉一世率先入侵莱塔尼亚，导致生灵涂炭，此为无理】
【科西嘉一世意图染指乌萨斯，暗藏无穷祸患，此为贪婪】
【于是，祂对高卢降下了祂的惩罚】
【乌萨斯之杖从天而降，刺入高卢这个当时最强大的国家的心脏】
【第二日，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移动城邦——高卢首都林贡斯，灭】
【高卢，亡】
——《赞美您，亲爱的科西切》节选
……
‘林贡斯……’
恩雅合上手中这本从科西切公爵领带回来的纪念品。
她不知晓高卢过去有多强盛，也并不清楚林贡斯的具体规模有多大。
可要知道，光光是切尔诺伯格，这个由新贵族派花费十几年建立的边陲小城，就足足能够容纳几十万人。
那么当初，被誉为这片大地瑰宝，规模最庞大的移动城邦林贡斯，又能容纳多少人？
……
“……那个，耶拉冈德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恩雅看着被黑蛇甩掉的耶拉冈德，正坐在躺椅上，慢悠悠地编织着围巾。
那个围巾小巧异常，不像是给人编织的。
“怎么了，恩雅？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你不是一直都在等待机会，能够亲手按照自己的理念引导谢拉格的子民吗？”
耶拉冈德一边编织着围巾，一边动用自己的力量去追寻黑蛇的足迹。
雪境里没有任何事情能够瞒得住耶拉冈德的眼睛。
但是……
被耶拉冈德察觉到的黑蛇太多，太散了。
街道上，工厂里，甚至民众的私宅处，都有零星几条黑蛇正在爬来爬去。
……
“我确实担心恩希欧迪斯的举动，他太激进，也太自以为是，他以为自己从维多利亚学到一些东西就能够将谢拉格的一切全盘否定……无论他的道路是否走对，有一点我比恩希欧迪斯要清楚，那就是——谢拉格还无法失去信仰。”
说完，恩雅自己愣了一会。
然后惊慌失措地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怎么能在耶拉冈德面前说出这种事？！
还无法失去信仰，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不就意味着……
现在不行，不代表未来不行吗？
……
“……没事，恩雅，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是好事。”
耶拉冈德温柔地拍了拍正在向自己不断忏悔的恩雅的后背，同时轻轻地将刚刚爬到恩雅头上的那条朝自己吐舌头的一条黑蛇给弹飞。
她不知道恩雅是在黑蛇的影响下被诱导了，还是说出她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耶拉冈德其实一点都不生气。
是啊……
谢拉格已经因为信仰，停滞太久了。
她当初是不是应该听从黑蛇的建议，亲自引导他们，让谢拉格积极与外界接触？
可是……
外面的世界，可是很残酷的啊。
谢拉格确实安宁了千年，停滞了千年，但是至少……谢拉格还完整地存活到现在不是么？
过去，被天灾和战争毁灭的国家，被泯灭于历史记载的聚落，又有多少呢？
……
与此同时，喀兰贸易的总裁办公室中，恩希欧迪斯正在和一个穿着紫色得体西装的凯普特集团员工对峙。
恩希欧迪斯坐在办公桌后面，凯普特集团的谈判人员站在他面前。
面色阴翳的恩希欧迪斯冷冷地说道：
“贵集团未免胃口太大了吧，恐怕我们小小的喀兰贸易满足不了你们。”
而对面那站着的谈判人员脸上依旧维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并不在意恩希欧迪斯给予的压力。
他半鞠躬地向恩希欧迪斯行礼，举止谦卑，但话语中却没有丝毫尊敬：
“仅仅只是喀兰贸易的总裁当然满足不了集团的胃口，但是谢拉格军阀，三大家族之一的希瓦艾什家族长，想必一定能够给予集团满意的价码。”
这个来自凯普特集团的谈判人员侃侃而谈道：
“虽然谢拉格这个国家落后，偏僻，生活条件恶劣，但是本地的宗教文化以及还不算贫乏的资源同样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恩希欧迪斯先生，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叫您恩希欧迪斯陛下。”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您和您背后的那位【老板】产生了什么误会，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那种打算。”
恩希欧迪斯压着怒火，滴水不漏地回答道。
虽然不知道对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是恩希欧迪斯不容许谢拉格被外人染指。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谢拉格现在以及未来，都能作为谢拉格而生存下去……而不是引狼入室。
“很抱歉，我今天身体突然有些许不舒服，请回吧。”
……
而在场的二人并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条黑蛇正盘在恩希欧迪斯的脑袋上，静静地卧着。
黑蛇当然能够通过读心了解此时的恩希欧迪斯对谢拉格并没有反叛之心。
但这并不妨碍祂钓鱼执法。
说到底，人心难测，现在没有恶意，又怎么能够确定未来呢？
‘啧！’
‘又让这小子逃过一劫。’
第三百零四章 乌萨斯即将对谢拉格展开特殊的军事行动 滑稽
“抱歉，耶拉冈德大人，我，我……”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恩雅……不如说，我很高兴你能够这么想。”
“……”
“恩希欧迪斯知道没有神该如何生活，而你们对我的信仰已经逐渐成为了一种阻碍……我早就应该知道了。”
“……谢拉格人永远是您的子民。”
“谢拉格的未来从不掌握在我手中，也不应该掌握在我手中，它应该掌握在每一个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手里……或许生活在谢拉格的人们确实能在这不够便利的生活中锤炼出勤劳和勇敢，能从远离享乐的环境里学习到信仰和美德。但我也不觉得这是应当永恒持续的事情。”
“耶拉冈德大人……”
“谢拉格人开拓了这片雪山之间的乐土，但他们是无法靠传统来维持家园的坚实稳固……更何况，谁又能轻易拒绝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轻松，更方便一些呢？”
“……”
“恩雅，我不需要你们的信奉……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生活的比过去更好。”
……
耶拉冈德不知晓该如何引导谢拉格人走向更好的生活。
耶拉冈德见识过科西切公爵领的繁华，但那真的是祂，是谢拉格人所希望的那样吗？
在科西切公爵领，人们将选择权交给信仰的对象。
在科西切公爵领，人们将自己排斥的事物统统归咎于信仰。
在科西切公爵领，人们无条件地信任着信仰所指导的生活方式。
但万一某一天，信仰本身坚持不住了怎么办？
耶拉冈德不知道，但她不能代表全体谢拉格人，决定他们的未来。
更何况，耶拉冈德无法让谢拉格变得和科西切公爵领一样，而黑蛇也没有能力让谢拉格变得和科西切公爵领一样。
……
与此同时，卡西米尔的边缘处。
一位乌萨斯内卫正在缓步向谢拉格前进。
这名内卫，是当时乌萨斯在卡西米尔边境处增兵的时候，悄悄潜入卡西米尔的。
他没怎么听说过谢拉格这个国家……身为乌萨斯的利刃，他们的目光只聚集在能够对乌萨斯产生威胁的事物身上。
而谢拉格不仅仅只是一个坐落于雪境中的弹丸之地，更和乌萨斯的领土毫不接壤。
二国之间隔着一个卡西米尔。
乌萨斯估计在打下卡西米尔后，才会考虑这个在乌萨斯的军事地图上根本没有特殊标注的国家。
这名内卫经过翠绿的树林，旺盛的草原，荒芜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