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但她听着他的不一样声线诉说着相同的意志，看着他用不同面貌展现的同一个笑容，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他的出现让她变得生动、充满活力……也许还有些许的幼稚。
因为她不再是谢拉格人眼中无所不能的祂。
祂在祂面前，只是她。
她对他的兴趣逐渐加深，她开始渴望和他一起分享经历。她渐渐的发现，在他周围，她可以忘记所有的孤独和单调，仿佛世界变得充满了色彩。
然而她想到了自己的限制。
他总是在进来她的家做客，而她却不能走出雪境，不能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因为她亲口命名为谢拉格的孩子，还没有长大。
她不能离开。
耶拉冈德被她自己的子民，被谢拉格，被她自己的仁慈给束缚在这片土地上。
她渐渐地感到沮丧和焦虑，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像他一样去经历他口中五彩缤纷的世界。
她开始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否能真正地与他建立起关系，或者他是否会因为她的局限性而离开。
她不敢回避这些疑问，但她同样也没有勇气向他诉说。
因为她还不知道他是谁。
他也不知道他自己是谁。
……
但那天，恩雅的无心之言点醒了耶拉冈德。
自己对黑蛇有男女之情吗？
耶拉冈德不知道。
祂从未经历过这种感情，而凡人的观念对于神灵而言，也并不完全适用。
但耶拉冈德喜欢待在黑蛇身边。
可她不敢肯定，黑蛇喜不喜欢待在自己身边。
耶拉冈德不知晓“我是谁”这个问题是不是对于祂所有的同类而言都意义非凡，也不能肯定黑蛇是否就是祂的同类。
但她从黑蛇的光谱背后，感受到了近乎无穷无尽地混乱，以及……那几乎能够淹没整个雪境的迷茫。
她想帮他。
而谢拉格，这个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的孩子，已经长大……至少，自称已经长大了。
如果没有黑蛇，那么自诞生以来将谢拉格视作自己一生意义的耶拉冈德可能依旧会默默守护这个叛逆的孩子。
但是黑蛇这个朋友对于耶拉冈德而言也很重要。
甚至可能……更重要。
……
“孩子们，最后送你们几句话吧。”
雪境之神拍了拍手。
虽然寒风已经停止肆虐，冰雪也不自天而降，但五彩斑斓的阳光照在每个子民身上，耶拉冈德那温柔的教诲响在每个谢拉格人的耳边。
“不要因为贪恋旧的而不去尝试新的，你是我的子民，你当充满勇气。”
“不要因为怀恋家乡而不去探寻新的土地，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与你同在。”
“不要因为已经拥有财富而不去冒险，你本可以拥有更庞大的财富。”
“我的子民啊……”
“你们有资格以自己的方式，去追求更美好的生活。”
第三百二十五章 耶拉和蛇心交心,蛇跟耶拉动脑筋
“就这样？这么简单就把祂骗来了？我还以为……’
‘哼哼，这很正常，我们和耶拉冈德可是有几百年的交情，虽然谢拉格在耶拉冈德心目中地位非凡，但黑蛇在她的心中同样占有不少的地位……更别提，虽然祂不承认，但当对自己的信仰真的被视作一种累赘，一种禁锢，祂的内心肯定很受伤。’
‘嘻嘻，但这不是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吗？我们虽然嘴上说是要帮助祂治理，但又教导了祂多少有意义的知识呢？我们只告诉祂需要做什么，但却迟迟没有教祂如何做……不过，也确实进度有些快了。’
‘祂想和我一起去游历……祂真的将我当做她的朋友。’
‘我们如今……是不是……足够……吞……’
‘不够。’
‘……不够？’
‘不够！’
‘不~够~哦’
‘不够吧……’
在科西切公爵领的意识空间中，数不清的黑蛇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就算是正在罗德岛写小作文帖子的卡谢娜，撰写实验报告的莫比乌斯，翻看地图的格伦布，偷偷藏棋子的烛九阴，以及其他没有忙于处理重要事务的化身，动作都明显迟钝下来。
即使只有短暂的数秒，但也代表了黑蛇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聚集了大部分注意力。
其实……是足够的。
如今的黑蛇能够消化掉耶拉冈德，只要耶拉冈德胆敢将自己的本体安置在科西切公爵领……那么由黑蛇千年经营，积累数不清思维和情绪的巢穴，能够彻彻底底地将耶拉冈德消化干净。
几百年前第一次相遇，黑蛇没有吞掉当初精疲力竭的耶拉冈德，主要是因为……祂当初还不够强大，吞噬的意识不够多，积攒的力量也不够雄厚。
就像一个信号颇为老旧的电脑，没有那么大的内存。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黑蛇也愈加强大。
文明在进步，国家在发展，黑蛇的力量也越发雄厚，意识也愈加沉重。
爱恨情仇，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人生感悟……这一切的一切，都化作黑蛇的养分，让祂速度极快的飞速成长。
这还是在祂已经有意识地限制自身的情况。
而如今的黑蛇，彻底占据一个稚嫩巨兽的躯体，绰绰有余。
而就算运算能力不够随心所欲地操控……拥有一个巨兽的备用躯体，也是平日黑蛇求而不得的机会。
只要把耶拉冈德骗到科西切公爵领，让生命力旺盛到不正常的城市吞噬不抱戒心的耶拉冈德，无论耶拉冈德怎样挣扎，又会死多少自己领地的领民，这都是值得的！
以巢穴少量的破损为代价，收获一个巨兽躯体，怎么不值？
领民死了？没关系，祂那半封闭的城市甚至能够重新放映比如今科西切公爵领更多人口的一生……即使真人已死，但恶神可以编织情绪和意识，营造幻象。
可是……耶拉冈德，祂的朋友呢？
吞噬掉耶拉冈德的黑蛇，完全可以再将其分裂出来。
只是，那已经不是黑蛇的朋友，那个像溺爱孩子的老母亲一样，愿意为自己的孩子闭门不出千年的耶拉冈德了。
那只是一个有着耶拉冈德记忆，有着耶拉冈德躯体，有着耶拉冈德性格的……黑蛇。
……
‘吞了祂，我们会变得更加强大。’
‘吞了祂，凯普特看见了不详的未来……无论概率再怎么小，那终究可能发生。’
‘吞了祂，我们何必在意非我之物？’
‘吞了祂，我们想要朋友，完全可以自己做自己的朋友……一个一模一样的耶拉冈德也可以制造出来。’
纷杂的念头冲击黑蛇的脑海。
但在广袤到近似无边无际的意识海洋中，只能掀起微薄涟漪。
因为更多的黑蛇的逻辑思维和意志……并不想吞掉耶拉冈德。
耶拉冈德跟祂心交心，黑蛇还动歪脑筋？
至少……
现在还不值得。
活着如果只是为了活着，那生活未免有些太过无趣了。
活了这么多年，祂已经不是最初那由支离破碎意志所组成的盲目痴愚之蛇。
祂也有了自己的坚持。
虽然如同那小小的虚影在广袤的黑暗面前，如同风中残烛一般易碎。
但至少，还是亮着一些光芒的。
……
书房中，科西切公爵还在犹豫是否要在信封盖上自己的印章。
虽然永恒大公的意志无法伪造，因为附身在信封上的黑蛇是最具有标志性的事物。
但是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就在他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一根滑溜溜的触手卷起印章，主动将其递到科西切面前。
穿着乌萨斯贵族繁琐服饰的伊莎玛拉打开了房门，不习惯地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科西切走去。
她身上穿的衣服，不是她对着书册构造的血肉产物，而是一针一线编织出来的精美服饰。
“……你进来前，可以敲一下门吗？”
“好的。”
伊莎玛拉绕过书桌，直接靠在科西切的背上，好奇地看向科西切手中的信封。
她不怀疑为什么明明黑蛇的目光在府邸内无处不在的情况下，依旧遵循那些无鳞的礼仪。
‘这就是伪装吗？’
伊莎玛拉觉得伊格伪装那些岸上的无鳞，越来越像了。
……
“……伊莎玛拉，你有事吗？”
伊莎玛拉白色的长发垂在科西切胸前，她的吐息萦绕在科西切耳边，双手搂在科西切的脖子上。
如果有仆人这时在书房待命，那么在他眼中，肯定是一副公爵与夫人亲昵甜蜜的画面。
但身为主角之一的科西切，感受到那隔着衣物所传来的温度，只从心底升起一阵厌恶。
黑蛇害怕名为伊莎玛拉的怪物。
同时，祂也意识到了，事态有些脱离祂的掌控。
‘不能让伊莎玛拉和耶拉冈德接触。’
海嗣是知晓巨兽的存在，并且曾经捕猎同化过耶拉冈德同族。
黑蛇没有把握操控伊莎玛拉。
而伊莎玛拉估计也不会放过一个很明显富营养，还很稚嫩的猎物。
于是，科西切公爵不理会触手似讨好一般将印章递到他面前，而是将信封抛到火炉中。
信封在抵达火炉前，就被看不见的黑蛇撕成碎片。
……
“你有什么事吗，伊莎玛拉？”
“伊格，我们的儿子正在找我们。”
“？”
刹那间，整个科西切公爵领的领民莫名其妙地感受到由内而外，仿佛会让人大脑停机这种程度的震惊。
不过好在，这种情绪冲击只有一刹那，就如同幻觉一般。
“伊莎玛拉……你是不是理解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