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那个虽然企图伤害黑键性命,但却同样陪伴抚养黑键十几年的格特鲁德。
那个喜欢对黑键阴阳怪气,但却会为他带来高塔外新奇玩意的格特鲁德。
那个不掩饰对尘世之音的渴望,但却不仅仅将黑键视作尘世之音载体的格特鲁德。
人是复杂的生物。
而格特鲁德此时凄惨的样子,也挺容易引起黑键的同情心的。
‘保护我?就凭你?’
‘……’
‘真蠢啊……’
黑蛇觉得这个卡普里尼蠢蠢的。
和娜塔莉娅与塔露拉不同,黑蛇一直都将这个卡普里尼视作工具,视作这次实验的祭品,而白垩也不过是实验的另一个保障……虽然看样子,白垩这个祭品的效果好过头了。
可同样,黑键也是唯一一个,冒着生命危险挡在黑蛇面前,由黑蛇亲自抚养的孩子。
虽然这个举动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黑蛇还是感到有些惊讶。
毕竟在尘世之音的保护下,黑键的心理活动同样能够瞒过黑蛇的窥探。
此时在黑蛇眼中,这个卡普里尼虽然小嘴还不是很干净,眼睛透露出一种不谙世事的明亮,脑子有一种很清澈的愚蠢和天真,可是……
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可爱的。
至少比某个拿着剑砍自己,还不让自己读心的德拉克可爱。
……
“……”
‘白垩’冷漠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自己名义上的后裔。
刚刚苏醒的巫王感受到了这个名为白垩的躯体,以及面前这任的乌提卡伯爵身上残存的痕迹。
那是自己的尘世之音,是自己过去随手创作的旋律。
同时,他又从白垩的记忆里,从四周飘散且无处不在的源石那,知晓了当今莱塔尼亚,巫王的家族,就只剩下黑键和白垩两位。
说实话,巫王是无所谓的。
过去那些亲族留给巫王的印象太差了。
最初,他们将巫王视作怪胎。
当巫王才华完全展露后,又急不可耐地腆着一张脸,企图凭借所谓的血缘换取国王的恩宠。
要不是巫王的一些法术确实需要血脉上的联系,他们早就被巫王亲手送上实验台。
而现在,巫王已经复活了。
由血缘为基础的法术已经生效了。
所以随手杀死一个仇恨自己的后裔,对巫王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白垩’注意到了格特鲁德那一刹那间面部表情的变化。
“……”
‘白垩’伸出一只手指,凝聚的光线轻而易举地冲破了黑键的法术。
随后,他拍了拍手,猩红的谱线凭空出现在黑键周围,并将其捆绑起来。
对。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感受到内心中杀戮毁灭的欲望快速褪去,‘白垩’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一脚把被捆在地上,还挡着自己路的黑键踢开,慢慢地走到格特鲁德面前。
此时他脸上的笑容,让格特鲁德,甚至她体内的黑蛇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因为在黑蛇的记忆中,面前的‘白垩’,或者说是巫王。
在登顶高塔之后,他就再也没有露出过这种自然的笑容了。
‘(莱塔尼亚粗口),要杀就杀,别吓蛇!’
看着对方手中凝聚的治疗法术所散发出的荧光,此时的黑蛇,有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第三百九十三章 黑键:不要掂她吔!
‘不要碰她呀!’
身体动弹不得的黑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垩’将手放到格特鲁德的脑袋上。
他并不知晓巫王打算做什么。
他只知道,是巫王将格特鲁德伤至奄奄一息,是巫王将格特鲁德打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所以巫王肯定是要杀了格特鲁德!
但随即,看着格特鲁德地伤口不再流血,认出了巫王所释放的法术,黑键又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
‘他们不是敌人吗?’
……
而莱塔尼亚的女皇虽然暂时恢复过来,可以重新使用法术,但却也只是默默地看着‘白垩’为那个恶神的躯体之一疗伤。
虽然她和黑键一样,搞不清楚状况,但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因为那些驳杂,无法被女皇诱导调控的能量,就如同狱卒一样围绕在她身边,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只能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二人,并且暗暗回忆莱塔尼亚鲜为人知的秘闻……
当初四皇会战时期,为了让乌萨斯的永恒大公亲自下场,上一代乌萨斯皇帝,维多利亚的阿斯兰王,以及那段时期莱塔尼亚的国王——也就是巫王,都纷纷派遣使者去拜访那一任的科西切公爵。
当时,莱塔尼亚的使者曾经说过这样一段话:
“啊!友善的科西切,您与巫王的友谊是那样让人难忘……”
并且还献上了巫王的作品——一个雕塑。
等等……雕塑?
那个雕塑,长什么样来着?
女皇突然感到心底发冷。
按理来说,像是四皇会战这么重要的历史,莱塔尼亚的史官肯定会尽可能地详细记载下来。
可为什么却没有记载任何关于雕塑的特征?
……
“呵呵,你很勇啊,巫王。”
在一片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漆黑空间中,一条漆黑得仿佛能够彻底融入环境的巨蛇盘旋而立,黄色的蛇瞳冷漠地盯着被自己包围住的卡普里尼男子。
长到夸张的橙发,身形魁梧,长着狰狞旋角,穿着带有复杂花纹的袍子,手握一柄法杖,面容冷峻。
巫王毫不示弱地与黑蛇对视。
“真有意思,没想到你还藏着一段尘世之音……”
黑蛇察觉到了面前这个巫王的不对劲。
和外面那个附身在白垩身上的巫王相比,面前这个太不完整了。
可这有什么意义?
黑蛇可不是黑键和白垩,恶神对意识领域的一切都太过熟悉……祂能够轻而易举地破除这一段尘世之音的禁锢。
祂还能够轻而易举地便辨认出这段尘世之音所包含的情感……是恐惧。
可谁又能够让巫王感到恐惧?
要知道,当初黑蛇因为被巫王那句“神灵,不过是更强大的生命罢了”,让一直以来习惯于被崇拜恐惧的黑蛇被这种有些轻视的态度给弄得有些恼羞成怒。
所以当时祂故意展露一些本质,打算狠狠地吓唬这个有点不识抬举的短生种。
可即便如此,尚且年轻的巫王也只是皱了皱眉头。
……
“……黑蛇,我们可以和解吗?”
沉默了片刻,这个神色倨傲的巫王表情明显发生变化。
他那倨傲却显得有些色厉内茬的表情变得自然而平静。
外面的巫王,进来了。
“此时此刻?陛下,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吧?”
黑蛇猛地将头贴到巫王面前,吐出的蛇信子快要舔到巫王的脸上。
可巫王却除了皱眉头,露出有点嫌弃的表情以外,没有其他反应。
“明明当初背叛我们友谊的是你……”
“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呢?”
黑蛇猛地张开血盆大口,咬了下去。
巫王挥了挥手中的法杖,猩红色的谱线慢慢从漆黑的空间显现出来,捆绑住了黑蛇。
然后黑蛇就开始摆烂不动弹了。
虽然祂不是不能够通过分裂逃出谱线的封锁,但实际上,巫王很谨慎,他甚至没有彻底将格特鲁德身上所有的黑蛇拉过来。
他就只扯进了相对于黑蛇极小一部分格特鲁德的极小一部分黑蛇。
而这么一丁点黑蛇,即便是在祂最擅长的意识领域方面,也不可能造成太大的动作。
“和解?可以啊,你只要让我读心就好了。”
这条被困住的黑蛇立马转变口风,明明难以表现情感的蛇头却莫名得让人感觉有些人性化。
【一位容易心软的烂好人被最信赖的朋友背叛,而现在那个无耻的叛徒企图求得原谅,但因为心软,所以只要答应一点小小的要求,原谅也不是不可以……】的表情
“……”
巫王嘴角一抽,无视那个表情过于丰富的蛇头。
虽然明知道现在二人还是敌对关系,可黑蛇有时候出乎预料的举动总会给敌人一种错觉……那就是祂不是残暴的恶神,而只是一个喜欢装模作样的熊孩子。
容易让人松懈。
不过,像巫王这种层次的人,是不会被恶神故弄玄虚地举动给轻易动摇的。
说实话,看到这样子的黑蛇,巫王还是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最害怕的,并不是黑蛇向他表现出敌意,甚至企图杀死他……
他最害怕的,是他好不容易从源石那里得到某些真相后,面前这个友人已经彻底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变成一个只知道遵循借来的本能,行使借来的欲望,毫无知性的“野兽”。
变成一个对外界的反应毫不在意,只知道不断增生,放弃思考的“石头”。
变成一个只知道收集信息,完善逻辑链,然后凭借固定规则运行的“机器”
巫王是黑蛇的第一个短生种朋友。
可同样,黑蛇也是巫王唯一一个朋友。
所以……
在黑蛇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下,巫王自信地说道。
“你会原谅我的,黑蛇。”
……
罗德岛本舰上的干员单人间宿舍,一位躺在床上,还在熟睡的白发黎博利女子缓慢睁开眼睛。
她先是摸了摸脖子上的监控装置,然后伸手去拿床边柜子上的相框。
看着照片里,依旧让黑蛇有些捉摸不透的兜帽人,卡谢娜用手细细摩挲着相框表面的那一层薄薄的玻璃面,同时,嘴角微微勾起。
‘普瑞赛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