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而另一位穿着黑色连衣裙，长得和姊妹一模一样的卡普里尼女子站在自己姊妹背后，默不作声，低垂着眼帘。
巫王伸出他的宽大的手掌，掐着面前刚刚提问的双子的脖子，将她提到半空中。
这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双子呼吸愈发的苦难，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但她却并没有反抗。
而巫王看着手中没有反抗的双子，略感无趣，便将她像是物品一样丢到地上。
而在这个过程中，这位双子没有运用一丝一毫的法术。
“……五年，我只给你们这帮废物五年的时间。”
巫王冷漠地说道：
“修改教材，修订历史，传唱歌谣……我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只给你们五年的时间。”
“我要你们在五年之内，化解掉莱塔尼亚对我的恐惧。”
“咳咳……这不可能。”倒在地上干咳的双子说道。
这不意味着双子主观上拒绝这个任务，而是这件事本身就做不到！
在双子执政的数十年，她们都依旧没有让莱塔尼亚摆脱旧日的阴影。而现在巫王回来了，维谢海姆的事件是藏不住的……那再给五年又怎么可能做到！
“我不是在向你们咨询意见，你们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只是在通知你们。”
巫王傲慢的眼神压得双子快喘不过气来。
他重新坐在王座上，用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猩红色的谱线就伴随着魔性的旋律一起，渐渐充斥整座高塔。
“你知道么？音乐和源石技艺是有某种奇妙的联系，莱塔尼亚的术士正因如此才能够在诸国当中脱颖而出。”
“而音乐，可是具备能够触及人们心底的力量……”
双子们内心一冷。
她们当然知道巫王的潜台词，如果五年之后的成果不让他满意，那么巫王就会将忠诚的旋律永远地刻入在莱塔尼亚所有人民的脑中。
单凭巫王个人肯定做不到这种事。
可倘若建造法阵呢？
在莱塔尼亚的每座城市，村庄都布置留声机，让具有强烈精神暗示的旋律日日夜夜地回荡在莱塔尼亚人耳边呢？
过去的巫王都能够建造遍布莱塔尼亚，将恶神拒之门外的大规模法阵，更别提现在死而复生，进一步理解源石的本质，造诣比过去更高的巫王了。
过去，巫王没有给莱塔尼亚人布下心理暗示的源石技艺，保留他们思维独立性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他在内心之中仍然有一丝期望。
期待莱塔尼亚能够理解他。
发展，哪有不牺牲的呢？
更何况，即便被来自过去的骇人真相而受到惊吓，当时的巫王依旧抱有自己的骄傲与坚持。
将忠诚注入莱塔尼亚每个人的脑海中？
那为什么不直接修改他们的认知，让他们以苦为乐，以为巫王牺牲为荣？
过去，巫王一直都很鄙夷黑蛇在其领地上的做法。
可就在双子女皇刺杀他的时候，巫王彻底对莱塔尼亚人失望了。
选帝侯，贵族，平民……除了绝对忠于巫王的首席乐团，没有一人向他通风报信。
他们这些懦弱的人既没有胆量和女皇一起向自己发起叛逆，又坐视女皇的阴谋，一言不发。
至于首席乐团？
只是被巫王即兴演奏的旋律吞噬掉的废物罢了，他们在巫王眼里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纵使女皇的叛逆在巫王的意料之中，甚至是放任之下，但巫王还是无法抚平内心的失望。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任何事请，唯一感到后悔的，估计就是没有早日听从朋友的劝告……
用美好掩盖残酷的本质。
……
“……那么陛下，请问我们是否需要对格特鲁德，也就是乌萨斯的那位恶神采取行动？”
穿着黑色衣裙的双子略显”悲哀地看着倒在地上，捂住脖子干咳的姊妹，然后表面恭敬地询问道。
巫王治好了她，让她能够重新拥有了自己的声音。
虽然对于如今的巫王而言这非常简单，但也这并不意味着他打算恩威并施，只是因为……这样的双子更好用罢了。
当然，巫王也知道，知晓姊妹声音的归来，双子一定会生出别样的心思。
他没指望用暴力便能够一劳永逸，让双子心服口服。
即便莱塔尼亚在巫王的手中重新沐浴在辉煌的荣耀中，双子也绝不会认可巫王的暴政。
是，当生存都无法保障，那么追求伦理道德，就好像水中捞月一般可笑，且毫无根基。
可是……
要发展到何等程度，才能够算是有保障的生存呢？
巫王在双子的眼中太极端了。
她们不否认这位暴君在位时为莱塔尼亚创下的丰功伟绩。
参加四皇会战，覆灭高卢，让莱塔尼亚收获了高卢的人才和技术。
四皇会战后，敏锐地察觉到从维多利亚分裂出去的哥伦比亚所拥有的可怖潜力，并
直接将玻利瓦尔的王朝变为莱塔尼亚掌心的傀儡，威胁哥伦比亚的发展。
可以说，巫王所在时期的莱塔尼亚，整个国家都空前的强盛，甚至倘若巫王继续执政几十年，那么也许高卢灭亡后的霸主不会是维多利亚，而是莱塔尼亚！
但即便如此，双子也绝不会认可巫王极端的思想理念。
伦蒂尼姆街头上的乞丐，看见使自己国家繁荣富强的军工厂，恐怕也不会有自豪感涌上心头。
那就更别提躺在巫王实验台上的无辜莱塔尼亚子民。
当然，一定会有巫王的狂信徒会甘愿牺牲自己，可是那种人从来都不多，而且另有用处。
忠诚本身就是一种价值。
而巫王需要的实验体很多。
双子曾经见识过高卢灭亡后，那些高卢遗民的悲惨生活。
高卢皇帝科西嘉的野心和这些遗民有什么关系？
这些可悲的，一点都参与不到帝国决策的平民需要承担统治者决策的失误么？
也许要，也许不要，因为在灭顶之灾真的来临之前，这些平民当中肯定有歌颂科西嘉的雄韬武略，也一定有质疑科西嘉的傲慢狂妄。
但在高喊着复仇，象征着单纯毁灭的其余三国军队面前，这一切都不重要。
在那些无情冷酷的军团眼中，高卢的子民，高卢的野心，高卢的皇帝，高卢的军队理应和高卢本身一起归于毁灭。
双子亲眼见证高卢遗民为他们皇帝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后，便开始质疑巫王统治下的莱塔尼亚。
在她们眼中，莱塔尼亚绝不应该是一位傲慢的暴君用来彰显自己才智的作品。
莱塔尼亚的每一个人民，都不应该是巫王乐章中可以随意篡改的音符。
人可以卑贱，但却绝不可渺如尘埃。
……
巫王明白，双子还在试探。
她们意识到了维谢海姆事件的不对劲，她们企图探寻自己与黑蛇的关系。
说实话，其实巫王并不在乎她们这样的冒犯。
这些庸俗之人是绝对无法理解自己与黑蛇之间的友谊。
他们无法享受巫王美妙绝伦的曲子，因为那些动听悦耳，强大至极的音律会吞噬掉他们羸弱的思想。
他们无法理解巫王对莱塔尼亚的爱，这些短视的家伙只会将目光聚集在他们周围以及自身前后几年，却无法看清这片大地，无法看向更远大的未来。
遇见黑蛇前，巫王是孤独的天才。
遇见黑蛇后，巫王却发现自己更加孤独。
因为在黑蛇帮助下，他的视野更加广阔，认知更加宏伟，力量更加强大……以至于大部分人，在他眼里一无是处，渺如尘埃。
所以，他更加珍惜自己与黑蛇的友谊，也从不在乎恶神的皮囊……就算是女的又怎么样？二人之间的友情本来就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
但珍惜友谊并不意味着对朋友为听即从。
巫王也有自己的想法。
……
当然，虽然巫王恨不得昭告全莱塔尼亚，他与黑蛇之间‘坚不可摧’的友谊，但他也同样明白，这样做只会让二人破镜重圆的友谊再度崩裂。
而下一次，巫王可没有把握哄好黑蛇了。
所以他只是冷冷地说道：
“不用管她，不过是一个皮囊罢了。”
而双子看见巫王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生怕这个喜怒无常的暴君又开始发神经，连忙恭维道：
“不愧是陛下，如今的您，想必即便是乌萨斯的恶神亲至，也只能够灰溜溜地逃……”
黑色的双子及时止住言语。
因为巫王不悦的视线，正宛若实质，压迫着她的脊梁。
“不知所谓，以后不要再讲这些侮辱我智慧的话！”
“祂的失败和脆弱源自祂依然还存在的坚持。等你们遇到没有坚持的祂就会了解到……”
“恐惧这个词汇里，到底包涵多少东西。”
第四百零一章 玛莉娅:我姑妈呢?我那么大的一只姑妈呢?
“叔叔！姑妈跑了！”
“坏了坏了，上一次有征战骑士帮忙，姑妈回来的时候虽然没有收到不可挽回的伤势，但也算得上是遍体鳞伤……姐姐也真是的，她干嘛要帮姑妈把申请书交过去啊？”
“我原本以为姐姐加入的组织应该没有问题，但现在看来简直大有问题！竟然敢收留卡谢娜——还是在身份公开的情况下雇佣和亚瑟一样的恶神化身！姑妈肯定是知道这件事，叔叔，姐姐，我们快行动起来啊！”
“我们快点在姑妈抵达罗德岛中途拦截她呀！”
罗德岛驻卡西米尔办事处，玛莉娅焦急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她就用一种埋怨的眼神看向办公桌后装作听不见的玛嘉烈，至于坐在沙发上看报的玛恩纳……
她玛莉娅可是很尊重长辈的人！
绝对不是因为玛恩纳眼神太凶的缘故！
看着自己的姐姐装作听不见一样，闷头读文件，玛莉娅拍了拍桌子，气鼓鼓地将脸贴过去，强迫玛嘉烈正视她。
而本想搪塞过去的玛嘉烈看着不依不饶的妹妹，只能无奈地解释道：
“玛莉娅，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更何况你知道的，姑母的脾气一直都很倔，我们难道还能够将她绑起来不成？让她去吧……而且我已经和叔叔商量好了。”
“什么？！你和叔叔商量好了？！”
玛莉娅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坐在沙发上，貌似对二人谈话漠不关心的玛恩纳。
这则消息给她带来的震惊程度甚至让她暂时忘记对叔叔的敬畏，可当玛莉娅略显急躁的问询还没脱出口，玛恩纳就收起了报纸，目光平静地向她。
而刚刚鼓起勇气，想要质问玛恩纳的玛莉娅再度萎了下去。
她略显委屈地嘀咕道：
“我也是临光家族的一员啊，那你们也不该背着我讨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而玛恩纳看着关心则乱的小侄女，叹了一口气。
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难得地开口道：
“放心，玛莉娅，佐菲娅不会出事的。”
而得到玛恩纳的保证，玛莉娅才勉强安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