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当然，那条斐迪亚兽亲并不是裸露的，而是穿着皇家服装设计师们特制的公爵服，甚至连胸口上的勋章都按比例重新设计了一番。
继承人对黑蛇没有任何意义，这同样也是为什么当初黑蛇宣布体内流淌着维多利亚和炎国皇室血脉的塔露拉为继承人，那些知晓塔露拉德拉克真实身份的贵族包括皇帝本人都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他们眼中，要么那个德拉克直到老死，也只能够看到公爵府邸的主人面容不断变化，而自己只是空有继承人这一个名头……
要么，上任后的德拉克公爵，就是乌萨斯的永恒大公。
……
总之，娜塔莉娅其实知道自己的企图在正常乌萨斯人眼中究竟是何等的奇怪。
而她的小心思之所以尚未暴露于黑蛇，只因为她在黑蛇眼中既弱小，又值得信任。
娜塔莉娅在地位上，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伯爵之女，而她自身即便获得男爵之位……
一个男爵，在乌萨斯的统治阶层也翻不了什么风浪，这些小贵族只能够依附于大贵族。
而那些最顶级的乌萨斯大贵族们联手，才会让黑蛇感到有些棘手。
而娜塔莉娅在力量上，也并不出众……即便她已经是一个相当优秀的战士，但她缺乏经验和沉淀，更没有塔露拉那与生俱来的血脉与体质。
塔露拉的火焰可是真的能够烫疼黑蛇。
……
回到宿舍，趁着凛冬她们还没有回来，娜塔莉娅怀着忐忑夹杂着好奇的心情打开包裹。
她觉得估计是她的事发了。
虽然她预想过刻意留给父亲的日记会导致的多种结果……也许是支持，毕竟父亲很疼爱自己；或者是不支持也不反对，认为这只是一个小女孩天真的幻想。
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估计是反对，并且极有可能让皇帝知晓了此事。
毕竟区区一位男爵，还是一位空有象征性爵位，没有领地的贵族，就算是伯爵之女，也吸引不了皇帝的注意。
她能够那么轻松地成为男爵是因为皇帝需要树立一个光辉正面的榜样来缓解民众的恐慌，以及本身就是伯爵之女的身份……以及卖给永恒大公的一个面子。
毕竟是黑蛇将切尔诺伯格的天灾停滞了一天，为民众的疏离提供宝贵的时间。
……
娜塔莉娅打开包裹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里面会是什么？
是一封言辞严厉的密信？还是其实是自己多想？皇帝并不知道自己龌龊的小心思？
胡思乱想的娜塔莉娅打开了包裹。
出乎意料的，里面只是装着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没有任何标识的民用通讯器。
但娜塔莉娅知道，这只是一个伪装。
本来她也许应该去找卡谢娜商量，但自从她产生了某些龌龊的小心思之后，面对黑蛇总有一种莫名的心虚……而且看着卡谢娜总有一种荒诞感。
她打开通讯器，看着上面通讯录里唯一一个号码，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拨出去。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娜塔莉娅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但电话另一边的声音，终究还是出乎她的设想。
那是一道低沉，雄厚的中年嗓音。
而身为经常看电视新闻了解国家大事，锻炼敏锐政治嗅觉的乌萨斯贵族子女，娜塔莉娅自然知晓了声音的来源……
乌萨斯的现任皇帝——费奥多尔·弗拉基米罗维奇。
“罗斯托夫家族的小家伙。你的父亲，罗斯托夫伯爵应该教导过你乌萨斯的贵族法，那么你可知……”
“你究竟犯下了什么罪？”
而听到皇帝质问的娜塔莉娅非但没有感到恐惧。
恰恰相反，此时的她身体忍不住激动地颤抖。
不仅仅是因为过去经常和科西切公爵相处的那段时间让她熟悉上位者的压力……毕竟科西切公爵本身就是乌萨斯一人之下的大贵族。
即便科西切对娜塔莉娅非常的宽松和温柔，但在接见其余贵族之时，也并没有刻意避着当时尚且年幼的娜塔莉娅。
这段经历使娜塔莉娅能够顶住皇帝这一身份给她的压力。
而且娜塔莉娅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语气，并不是兴师问罪的语气……
所以她恭敬地回答道：
“尊敬的陛下，我始终牢记帝国的每一项律法，无论是乌萨斯之父与永恒大公所共同缔结的古老秩序，又或是您最新颁布的关于感染者的法令，我都烂熟于心。”
“……所以，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让您产生了如此大的误会呢？”
而听完娜塔莉娅的反问，电话的另一边传来的却不是包含怒火的声音，反而是一阵开朗豪迈的大笑。
“哈哈……确实。”
“你何罪之有呢？”
……
‘虽然有设想过父亲会将我的想法主动上报，毕竟无论是出于对我过度的关心，还是对帝国的忠诚……我的想法在他眼中，无疑是一种飞蛾扑火，难以理喻的行为。’
‘虫子自己跳进火里，难道是在寻求更强健的自我？那也太可笑了。’
‘它只是被火焰迷了眼，就像人人都想要驻足伟大且壮丽的景色。’
‘不过啊……我可不是真的飞蛾。’
‘我也不会像塔露拉姐姐那样，不惜一切，不做任何准备地扑向烈焰。’
‘……’
‘呵呵……但也许我和塔露拉姐姐一样傻呢。’
‘毕竟我所渴望的，不过是完完整整占据您广袤生命中的一瞬罢了。’
彻彻底底，完完整整，只属于娜塔莉娅一人的一瞬。
第四百零三章 早露:塔露拉才是大人的心头肉啊!
‘好，她正是计划的最佳人选！’
皇帝对娜塔莉娅的表现非常满意。
不卑不亢，却又知礼节，而且从切尔诺伯格传回来的情报来看，个人能力也很优秀。
虽然略显稚嫩，但这种稚嫩正是皇帝计划的一部分。
还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
皇帝了解黑蛇。
不如说，了解那位公爵基本是每任乌萨斯皇帝登基前的必修课。
以前的黑蛇污染性其实并没有那么强，而一个帝国的底蕴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黑蛇可以侵蚀国家，但却从来无法保证能够侵入皇室以及贵族的思想……除非他们出现特别大的疏漏，才会让恶神有机可乘。
国家的体量很臃肿，但是优秀的资源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
……
而现任的皇帝——费奥多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则打算执行一个针对永恒大公的计划。
这个计划并非代表现任皇帝打算对黑蛇不利，虽然历任皇帝中不是没有厌烦一位活着的老祖宗踩在自己的头顶上，想要拿永恒大公开刀的心胸狭窄之辈存在。
但费奥多尔和他的父亲——也就是让乌萨斯的威名响彻这片大地的先皇并不在此例。
先皇忌惮黑蛇，但那位野心勃勃的君主从来不会否认永恒大公是实现乌萨斯霸业不可或缺的存在。
而现任的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则没有他父亲那么大的野心。
他并不想要将这片大地再度拖入战火之中。
而现在，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刚刚即位，尚且青涩，天真的以为自己颁布的法案真的在名为乌萨斯的土地上畅通无阻的皇帝。
他曾经企图改善乌萨斯境内感染者的处境，但却让本就不满于战争停歇的旧贵族趁此发动了一场大叛乱。
倘若不是乌萨斯永恒大公坚定地站在皇室这一边，内卫们以雷霆手段清理掉一切参与谋反的一切贵族，否则费奥多尔身为皇帝的权威必将在乌萨斯人民眼中削弱。
但即便如此，那段时期的经历也让费奥多尔成长了许多。
当时的他很感激黑蛇帮自己稳定帝国的局势。
可当他发现，他改革最大的阻力，那些敢于兵谏的旧贵族们最大的勇气，正是声明一直站在皇室这一队，却除了声明支持以外什么都不做的永恒大公，他才恍然明白为什么父皇会对黑蛇又忌惮，又信任。
乌萨斯的永恒大公，遵循着乌萨斯的意志。
换句话而言……
谁的赢面大，乌萨斯的永恒大公就是谁手中最好用的手牌。
而自己虽然把谋反的贵族全部处死，但也确实暂时搁置关于感染者法令改革的进行。
当时的他还没有取得乌萨斯人民以及军队的信任。
而乌萨斯的平民大多歧视这些会带来死亡与瘟疫的病人，贵族的矿场也需要这些没有任何保障的矿工。
尚且稚嫩的皇帝不能大刀阔斧的改革，否则他的法令就会被曲解为和贵族，和军队，和更广大的平民对抗。
感染者从来都不是这片大地的主流，他们在诸国眼中不过是少数身患恶疾，需要花费更多精力处理的不安分因素。
……
历任的乌萨斯皇帝，其实都基本放弃真正得到永恒大公的忠诚……甚至包括了给乌萨斯黄金时代的先皇。
那位雄心勃勃的君主最终不奢求让永恒大公尽心尽力，只将永恒大公当做一把宝贵但锋利的刀，利用其刺穿高卢的心脏，突破天马的防线。
但费奥多尔不同。
他并没有，也不打算将永恒大公当作一把刀，也并不将其视作类似独属于乌萨斯的某种特殊机制，或者一种只知道怎么用但却不知道原理的工具。
他也不会像某几任摆烂平庸的皇帝一样崇拜敬仰黑蛇，真的将黑蛇视为乌萨斯的太阳。
乌萨斯帝国的伟大从来都不依赖于一两个所谓的不死者支撑。
不是黑蛇成就乌萨斯，而是乌萨斯的人民成就强大的乌萨斯。
皇帝，贵族，平民，军队，甚至饱受迫害的感染者，都是乌萨斯人民当中的一员，是乌萨斯文明的一部分。
而不死的黑蛇，乌萨斯的神灵，科西切公爵……
也应当是乌萨斯人民的一员！
费奥多尔是如此坚信的。
而无论是丧失人性，又或者是超脱人性的永恒大公，都不是乌萨斯想要看到的。
当然，企图用一位少女懵懂的恋情去拴住永恒大公……这个计划怎么看都非常的荒诞且滑稽。
也许被诸国的情报部门得知到这个消息，估计都会觉得乌萨斯的现任皇帝脑子有点问题，或者干脆直接把这个情报当做用来扰乱视听的垃圾信息，丢到一边。
但费奥多尔是认真的。
即便他并不认为这个狂妄的新贵族之女能够成功，但娜塔莉娅依旧是费奥多尔的计划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帝国的永恒大公伸出的手太多，太长，太密，太深了……而费奥多尔清楚，黑蛇不喜欢被揣摩。
即便妄想以凡人的思维去揣摩黑蛇本身，本就是荒诞之举。
如何观测一位同时拥有多种身份，生活同时进行的存在？
如何理解一位真的能够吞噬人心，寄宿在思想中的不死怪物？
费奥多尔不知道，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的方法到底会不会管用。
当一切理论和经验都失效，甚至连乌萨斯帝国引以为傲的武力都不能够轻易动用之时……
皇帝就只能够用一些非常滑稽可笑的方式来确定黑蛇的人性。
他要走的道路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乌萨斯既不是谢拉格那样政教合一，视耶拉冈德高于一切的宗教国家；也不像大炎那样执着于人兽有别，一定要朝廷敕封神灵。
乌萨斯和黑蛇是互相促进，互相成就的。
所以费奥多尔决定给这位白日做梦的贵族少女一点‘私人’的帮助……就算到时候真的让黑蛇有所察觉，也可以蒙混过关。
我乌萨斯皇帝关心永恒大公，看你寂寞了那么多年，想给你找个老婆怎么了！
难道我这是在偷偷摸摸干坏事吗？我又没有强硬的赐婚，我只是提供了一些微小的帮助……我费奥多尔没有做任何会伤害君臣关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