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别闹了,二位。”
男子饱含力量的话语,如同天宪,传入了二人耳中。
而这句话一出,无论是睚和烛九阴,身体都不由自主地暂时停止动作。
“神仙”二字还来不及从烛九阴口中吐出,他的皮肤很快就恢复到年轻人特有的润泽,而且手也从桃木剑的剑柄上方移开。
而睚也面色阴沉地将空间缝隙抚平,同时冰冷地看着依旧维持着温文尔雅,翩翩公子打扮的男人,同时心中有一阵恍惚。
她刚刚……
好像从这个碎片的身上,看到了那一丝岁的影子。
“好好好,那看在棋友的份上,我就不追究她砍掉我脑袋这件事情啦!”
烛九阴表面上笑嘻嘻,不在意,但心中却升起几分警惕之心。
刚刚男人所使用的力量,可不仅仅只是来自于对方那已经消失,口含天宪,言出法随的妹妹。
‘祂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手?明明连岁本身都尚未开始消化这些后天演化的事物……啧!要是每个朋友都像耶拉冈德那样多好!’
毕竟尚且未展现完整力量以及刻苦练习成果的耶拉冈德,是目前黑蛇认知当中,最菜最稚嫩的巨兽。
……
“睚,你难道忘了你与岁的恩怨吗?”
“……烛九阴,你难道忘了你与我的约定?还是说,你觉得你我之间的友谊,已经不足以让你在乎我的感受?”
男子三言两语,便让烛九阴和睚暂时打消了争斗的念头。
对于睚而言,她之所以要出手,是为了试探一下烛九阴的底细,而且也确实被烛九阴的话语激起了火气。
而现在,重新冷静下来的她稍微思量,便清楚,在此地贸然与烛九阴动手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而对于黑蛇而言,既然朋友已经发话,甚至为此不惜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那么继续下去也不是明知之举……睚已经冷静下来,坚持出击可能会让自己不仅拿不到那把剑,甚至就连‘宝贵’的友谊都失去了。
男子和黑蛇之间的友谊,并不像耶拉冈德,夕那样,是纯粹的由好感度叠加而成。
那更像是玩得比较合拍的“人脉”。
而支撑这种更加偏向于人脉的友谊,是需要人情往来,需要维持的。
不同的人对朋友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而黑蛇对待友谊的看法,也是多种多样的。
所以即便有所不满,但祂依旧会耐心倾听着这位朋友的主张。
“我们并非敌人。”
“至少当下,我们各自应该都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们不会是彼此的妨碍。”
第四百六十二章 臭外地的,来玉门挨打
“该死,那些守军怎么突然那么开始全城戒备?”
“(大炎粗口),我早就知道白莲教那帮家伙靠不住!”
“先生也在玉门,玉门的守军会不会对先生不利?”
“不,先生是神明的使者,她是不会有事……但玉门同样也关闭了向外出去的渠道,继续等待下去,我们只能够被一网打尽!”
“那么动手?”
“动手!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
察觉到城中氛围的不对劲,山海众们纷纷现身。
他们的装扮和二十年前一样,很快就激起了城中的一些‘老人’的怒火。
对于那些年过半百的武夫,经过了二十年前山海众暴乱的他们,是忘不掉这些伪装成同伴的贼寇,忘不掉他们这些破坏武者与士兵之间信任的罪魁祸首。
在早些年,源石技术还远没有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时候,维系玉门这样一座移动要塞的正常运转,需要数倍的人力。
好在那个时候,有那么一批有志于为国效力的习武之人,主动奔赴玉门。他们没有正式加入军伍,但实际上帮玉门解决了不少后顾之忧。
护送信使,勘探前路,甚至是与军队同赴战场……玉门百年安稳,离不开他们。这些武人在城中,自然也是受人敬重。
庙堂江湖,上下一心。
这是玉门曾经的样子
直到二十年前的一场意外,山海众破坏了这一切。
……
这些血气方刚的武者纷纷拿起武器和山海众的成员对抗,可赶来的部分官兵看到陷入胶着的双方,却犹犹豫豫,纷纷看向了自己的长官,一位瞎了一只眼,面容沧桑的百夫长。
这个百夫长偞的左眼,正是在二十年前,不慎在乔装打扮成江湖武人的山海众偷袭下受重伤。
那时候,军民一心,江湖武者与玉门士兵称兄道弟,当时还是一位普通小兵的百夫长根本没有想过武者会害他。
而信任的崩溃,往往一发不可收拾。
自那打那之后,平祟侯开始对城中管理进行改制。一应事务不再依赖江湖人士,人员流动也多了不少限制。
对于这位百夫长以及其他军中人士而言,你要报效国家,为什么不投身于军伍?
还留在此地的武者,有的确实投身军伍,可是依旧有厌烦军队条条框框,喜欢用自己的方式为国为民的武夫。
自那以后,军队的士兵瞧不起无组织无纪律的武夫,认为他们不值得信任。
他们认为武夫没有大局观,只有他们这些士兵才能够日日夜夜,每日每夜地巡逻来保卫玉门的百姓,在战场上摆出方阵有效应对贼寇的进攻。
可同样,那些武夫也瞧不起束手束脚的士兵。
劫掠财物,伤害百姓的贼寇只要逃出城外,往往只有那些武夫愿意花费几天几夜,不辞辛苦,不讲究性价比的帮百姓报仇以及拿回财物。
……
“妈妈……呜呜,我怕。”
一个稚嫩的哭声吸引到了百夫长的注意。
他皱起眉头,抽出自己腰间的军刀,两三步便迅速走到那个慌乱的孩童身边,一刀便将一个不怀好意的恶徒劈成两半。
他微微遮挡住孩童的视线,让其看不到过于血腥的画面,同时吩咐一个士兵将其带入安全的地方。
看着慌乱的街道,受难的百姓,奋力抵抗的武夫,还有那些凶神恶煞的凶徒,这个百夫长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清楚这些奋力抵抗的武夫当中,是否会存在演戏的贼人。
他很讨厌那些无拘无束的武夫,不仅仅是因为二十年前丢失的眼睛,更是因为这些过于自由的武夫给了山海众更多的可乘之机。
身在乱局,生杀决断,当用雷霆手腕,当断则断。担得起行差踏错的过失,担不起误一漏万的后果。
上一次就是因为犹豫寡断,认不清谁是山海众的内应,差一点让玉门的核心动力枢纽……
“别在这傻站着,难道我们会比不上那些武夫吗?”
“小子们,注意背后,机灵点!”
百夫长咬了咬牙,大吼一声,便挥刀帮一位陷入苦战的武夫解了围,将那个力不从心的山海众成员砍去了一条手臂。
而那些士兵看到百夫长的举动,则纷纷激动不已,加入战局,和武夫们并肩作战。
“(玉门粗口)!不想像我一样丢眼睛,甚至没命的话,就机灵点!”
就在百夫长提醒自己的部下同样不要相信背后的武夫之时,一个实力高强的山海众骤然发难,想要直取这个百夫长,搓一搓玉门将士和武者的锐气。
百夫长先是提刀格挡,可却觉得自己如同直面千钧之力,双手发颤,手中的刀刃快要掉出手中。
突然间,从街旁客栈对外敞开的门口中,飞出了一根擀面杖。
这个擀面杖相当精准地击中了那位山海众的手腕,力度之大,甚至让那个山海众吃痛地叫了一声,松了手中握住的刀,让百夫长抓住机会,一刀将其毙命。
“臭外地的阿猫阿狗,也敢来玉门闹事?就算一些老伙计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也不是你们这些杂碎所能够染指的!”
一个穿着厨师打扮,两鬓斑白,腰上系着沾满油渍的围裙的壮老头,提着一把菜刀,埋怨道:
“(大炎粗口),这年头生意也不好做……对了,还有你,我记得你,你这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小鬼!”
“那些为玉门牺牲的英烈里,有多少并不是玉门的军士?别拿自己军中的那一套说事,我们也不欠玉门的!”
“这么多年来,疏远那些为玉门流过血汗的江湖兄弟,甚至要把他们通通逼走……你们不信我们,老子还更不信你们呢!”
这个自从二十年前便放下刀,从一个曾经名震一方的刀客,变成一个手握菜刀的厨子的老人,虽然嘴上骂骂咧咧,但还是加入了战场。
而百夫长则咬了咬牙,装作没听见老人的挖苦,依旧专注于战局。
只是他的精力……
已经容不得他分心顾虑身后的武者。
虽然百夫长依旧对这些既不肯加入军伍,又不愿意放下刀的百姓不满……
但他更加牢记得那位玉门所有将士的老师——宗师的教诲。
“莫在行事时,忘了最初的情和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大哥,快点给我狠狠地爆金币!
“宗师……即便剑被盗走,没有追回,我也不怪你,因为主要责任,在于巡逻的人疏忽,以及没有人会想到,五年内安安分分的弟子,会突然行窃。”
“……”
“即便是您,也肯定会有看走眼的时候,我能够谅解……可现在,你却又要为你的弟子开脱?”
“……并非是要开脱,也并不是想让将军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只是我觉得罪责主要并不在她。”
“罪责并不在她?!倘若将剑拿回来,我就不说什么了……可不仅那把事关重大的剑没有拿回来,甚至太合还遭受了那样重的伤势,倘若对她轻拿轻放,我又该怎么给部下们交代!”
“可这件事确实罪责不在她,至于你希望给部下一个交代……那么,请问你的部下当中,包括你自己,谁能够保证自己不会被我的弟弟影响?”
“……”
“难道到时候,你要所有被我弟弟影响的人,都要交一个交代?”
“那罪人果然逃离了枷锁,怪不得太傅如此急切地想要将玉门调动到京城……可以,我能够暂时不追究她的责任。”
“多谢将军体谅。”
“哼……看好你的徒弟,没有下一次了!”
……
玉门的情况很糟,但又好像没有那么糟糕。
山海众的暴动固然是所有玉门将士和百姓都始料未及的,可由于白莲教那神出鬼没的教主提前显露踪迹,而且再加上宗师的佩剑至今未归,导致玉门早就提高了警惕。
虽然固然城内还是有一些百姓收到伤害,建筑遭到破坏,但比起二十年前也要好太多了。
再加上玉门本就武德充沛,由于其特殊的历史缘故,也不是所有百姓在面对山海众的暴行毫无抵抗之力。
也许随便哪家面馆的老板,又或者是在街道上摆摊的摊贩,甚至就是扫地的清洁工,都是曾经名震一方的武者。
这些人并未因为这么多年的安逸,便松懈了自身的武艺。
可即便山海众在军民协力下节节败退,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感到高兴。
平崇侯站在烽火台上,眉头紧锁,看着那一望无际的荒漠。
城中的山海众固然成不了气候,可是那个率先暴露的白莲教,却迟迟不肯现身。
再加上剑被盗走,而且白莲教背后站着的那位疑似巨兽的白莲佛爷……
“真是多事之秋啊……”偡
这位已经年过半百,身体进入衰退期的公侯叹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很多时候,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显得有些过于不讲情义。
但是终年在大炎北境巡航的玉门,本就是为了守护大炎亿万百姓所建造的,他的身上,背负着无比沉重的责任。
而一个人背起过于沉重,容不得半分松懈的责任之后,那么他将丧失毫无保留的相信任何人的能力以及资本。
“报告,将军!”
一位铠甲上染血的士兵气喘吁吁地跑到平崇侯的身边,行了一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