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是观影体? 第73章

作者:猞猁子

  爱丽丝菲尔因为阿尔托莉雅的出言而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了神,也暂时提振起了自己的精神,勉强地露出了微笑。

  “我只是心里稍微有些不舒服……我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状态的,不用担心我。”

  阿尔托莉雅认真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在说这个。”

  “……那是?”

  阿尔托莉雅将自己的视线转向未远川断裂桥梁处仍旧与流光争锋的魔龙,将腰间的星之圣剑连同剑鞘插在身前的地面双手把持。

  “虽然我很想帮助你走出悲伤与低落,但是我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并不好,格尼薇儿与莫德雷德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所以我也就不在这方面班门弄斧。

  不过,有些事情我也的确想要告诉你。

  在我看来,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感到悲伤并不代表是一件坏事。

  即便你是被爱因兹贝伦家制造出来的人造人, 是为了补完第三法而制造出来的人造人,我也得恭喜你知晓了作为人的喜悦与悲伤,作为人类真真正正的存活于世。

  只是你要如何作为一个人类而生存,要为了什么目标而努力,我并不能帮到你,所以你只能询问自己的内心,追寻自己内心的答案。

  我只能作为你的骑士像是如今这样,为你争取追寻这份答案的时间,保证外界的纷扰不会影响到你——只有在你寻找到自己内心的答案而决定去做什么的时候,作为骑士的我才能帮助你在你所希望前进的道路上劈荆斩棘。”

  “我……”

  爱丽丝菲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她当然可以对自己的从者说一句【谢谢】,但是这句话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只能堵在自己的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伊斯坎达尔反而因为阿尔托莉雅的发言而豪爽的大笑起来,“不是作为王而存在,而是作为骑士而存在吗?saber。”

  “本就应当如此,”阿尔托莉雅头也不回地说道,“虽然我曾经身为不列颠之王,但我的王国早就已经消失,所以现在的我仅仅只是一名骑士而已。”

  伊斯坎达尔笑着搭话道,“在酒宴上的时候,你是故意向那位异邦人说出【想要向圣杯许愿重回选王之日】的愿望的吧?”

  “嗯,”阿尔托莉雅平静地回答着伊斯坎达尔的问题,“我想知道那位异邦人对我到底了解多少,也想从他的口中获取到更多的信息,所以我向他说出了这样的回答。”

  “你的收获如何?”

  “收获很多,”阿尔托莉雅并不吝啬自己的回答,而且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起码我知道了王姐现在正在关注我的消息。”

  伊斯坎达尔颇有兴趣的问道,“那位大魔女摩根·勒·菲吗?”

  “注意你的言辞,伊斯坎达尔。即便我与王姐的关系再差,我也发自内心的尊重王姐,因此王姐也不是他人可以随意调侃的。”

  “失礼,”伊斯坎达尔一反常态地向阿尔托莉雅认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而后便略过这个小插曲向阿尔托莉雅确认道,“请问你能否将你的王姐请出来,为我们助力?如果有这位存活至今也与梅林齐名的大魔术师,想必我们的胜算也会高上许多。”

  “即便是我认真请求王姐现身相助,估计也不会得到王姐的回应,”阿尔托莉雅下意识摇了摇头,“爱因兹贝伦能发现我遗失的剑鞘阿瓦隆,说不定也有着王姐的安排,而且如果她想要现身的话,应该也早就现身了,不会等到现在才会现身在我等面前。”

  “这样啊,真是可惜,明明是在历史上与梅林齐名的大魔术师来着……”

  伊斯坎达尔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后便望向天空中的黄金战船。

  那位异邦人曾经说过吉尔伽美什只要认真起来,那就完全有能力在一夜之内结束这场圣杯战争,所以伊斯坎达尔也绝不相信现在的吉尔伽美什已经手段尽出。

  ——仅仅只是这样的话,可配不上能够与神抗争的【英雄王】之名。

  “可真慢啊,英雄王……”

  ——你到底在等什么呢?

48.不仅要看自我的努力,也要看时代……

  明明有着仅仅一夜就能够结束圣杯战争的能力,却在圣杯战争中几乎没出过手;号称收藏了所有宝物的王之财宝,真正拿出来认真使用的宝具却鲜少有之;即便是从一开始已经知晓事态可能会向‘恶’所发展,却也仍未表露出自己在圣杯战争里真正的立场。

  正如同伊斯坎达尔所疑惑的那般。

  英雄王、贤王、最古的人类之王吉尔伽美什,到底在等待着什么呢?

  ——吉尔伽美什在等待着命运。

  尽管【命运】看上去是强者的谦词,但是只要有些许脑子的人,就都会明白顺流而下和逆流而上两者之间的区别。

  因为【命运】是真实存在的【事物】。

  正如同所谓的蝴蝶效应那般,仅仅只是出现微小的改变就有可能造成相当大的变化,而这个现代的理论正是【命运】一词的体现。

  换而言之——

  便是所谓的【因缘】。

  古代的暴君因为好友的死亡而对死亡产生了恐惧,可是古代的暴君恐惧死亡的缘由并非是恐惧死亡本身,而是意识到即便是生而为王的、天下无双的王,也有死亡的一日。

  如同自己的好友一样,因为自身的死亡而无法再度带领人类继续‘前进’。

  由王所统治下来的人类国度,没有了王的统治,又该如何在这苍莽的时代中延续下去?没有了王来背负人类的世界,人类的世界又该如何存续?

  乌鲁克的暴君因此而陷入到了悲伤与恐惧,却也因此诞生了可笑的想法。

  【只要王不会因为死亡而失去所有价值的话——】

  只有王统治并背负着整个人类世界时,王才是王,王才是天下无双的王,只要王能够永远统治并背负着整个世界,王的才能与天赋便能带领人类永远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抱着这种可笑的念头,乌鲁克的暴君做下了决定。

  暴君将暂时舍弃统治子民,暂时舍弃了自己作为王的身份,暂时舍弃众人必须敬仰的英雄之名,离开了自己统治的国家,踏上了寻找不死的旅途,在独自一人度过比前半生相当的漫长时间与数不清的艰难险阻以后,名叫吉尔伽美什的男人寻找到了不死的灵草。

  在寻找到不死的灵草后吉尔伽美什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将灵草服下,就此成为不死的王带领着人类永远正确的前进,只是吉尔伽美什在之后便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吉尔伽美什身为王的才能,再辅以王数之不尽的财宝,那就仅仅只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对【不死之灵草】进行研究,便足以让仅仅一株【不死的灵草】,变成能够让所有子民们都能服下的【不死之灵药】。

  只是如同西杜丽在泥板上所记载的那样。

  王只是想要在回归王国以前能够以隆重的姿态,向自己的国民宣布此等好消息,便在清澈的湖水之中清洗沐浴,洗净旅途里沾染上的铅华,却在沐浴归来时,发现自己历经磨难得来的灵草被【蛇】偷偷服下,只留下了【蛇的遗蜕】。

  至此他理解了自己的结论。

  【在最后一切结束之时,自己的手中不会有任何东西残留。】

  如同这一次漫长的旅途那般。

  在漫长的旅途中努力得到,如愿以偿的得到,因得到而感到自豪而喜悦,最后却又会如同现在那般而失去所有得到的事物。

  换而言之,这便是【生命的价值】。

  即便是生命必然会走到死亡的终点,也必定会在死亡时失去一切,但生命的精彩之处,便在于用什么过程来抵达死亡的终点。

  生命诞生并行走于世的过程,方才是生命诞生于世界的价值本身,而【生命诞生,以不同的方式行走于世,最终迎来共同的死亡】的过程。

  这便是【命运】。

  【命运】既由自我所创造,也由【世界】的运转所影响,不仅仅要靠个人的努力,也会因为时代的不同、自我创造与【因缘】而导向不同的过程。

  正是因为知晓了这一点,名为吉尔伽美什的男人没有因灵药被偷走而感到失望与暴怒,而是为此开怀大笑。

  大笑着【由自己的愚蠢而缔造出来的命运】,大笑着【即便是旷古烁今充满才能与智慧的存在,也会因为自己的才能和智慧而见不到浅显无比却随处可见的事物】。

  ——所以,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在等待着什么呢?

  曾经统治乌鲁克、伟大而睿智的贤王吉尔伽美什,在等待【命运】的降临。

  因为命运如同水流,时而汹涌澎湃摧枯拉朽,时而如同溪流般缓慢流淌,缓慢,缓慢,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向无尽的海潮步步前进,可完全相反的两者,终有一日殊途同归。

  因此,只需要等待命运到来。

  “……那个【异邦人】真的死了吗?”

  吉尔伽美什闻言睁开了自己的眸子,越过仍旧单膝跪地的远坂时臣,将紧紧将蓝宝石握在怀中的幼童与此时的神态映入自己的眼帘。

  “他只是睡得比较沉。”

  远坂樱张了张嘴,“只是睡得比较沉?”

  “如果用浅显易懂的话来说,他现在正处于梦游的状态啊。”

  吉尔伽美什的嘴角上扬起了愉悦至极的笑意。

  “正因为身体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灵魂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在做些什么事情,所以也就变成了现在的状况——只是比起普通的梦游而言,闹得稍微有些大而已。”

  “稍微有些大……”

  “在本王看来,大概只是【梦游者拿起了枪】的那种危险的程度吧,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梦游者拿着炸弹】的程度了。”

  吉尔伽美什接着笑道。

  “如果炸弹爆炸,那就必然肯定造成不小的危害,所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也为了保证炸弹不会爆炸,在炸弹爆炸前先拿枪杀死【拿着炸弹的梦游者】,就理所当然了。”

  “那、那要怎么才能叫醒他呢?”

  贤王不假思索道,“只要有爱的话就没问题。”

  “啊……!?”

  远坂樱与远坂时臣脸上那不知所以与震惊的表情实在很有意思,哪怕是乌鲁克的贤王也因此而不得不拍着扶手大笑起来。

  “本王就是想要看到你们脸上这种【明明事情如此复杂,解决问题的办法却为什么那么简单】的冲击感与震惊感,所以本王才愿意浪费了那么多的财宝,为你们等待了那么久的时间啊……哈哈哈哈哈哈……”

  远坂樱只是为此而愣了愣神,却也只是下意识地叹了口气,随后便开始按照吉尔伽美什的说辞认真思索起来,很快便适应了吉尔伽美什拿自己的反应来取乐的行径和举动。

  毕竟她见过更加难以捉摸的胡言乱语,也见过更加无法理解的举措。

  倒不如说——

  这种表现倒是更让她【习惯】,也让她感觉吉尔伽美什的说辞意外地具备【说服力】。

  “只要有【爱】就没问题……也就是说,只需要有【爱】,我们就能够叫醒他吗?只要能够将他叫醒,事情就不会变得越来越混乱,变得越来越差了,是吗?”

  贤王的玩世不恭便在瞬间便平静了下来,“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这样。”

  “爱……”

  “爱是爱情、爱是友情、爱是亲情、爱是自我、爱是接受、爱是容纳、爱是奉献、爱是仇恨……爱因人而生,爱因人而失,爱因人而明,爱因人而异。”贤王回应道,“只有你经过思索,经过考量才能知道【爱】是什么。”

  “……只有我自己才能知道?”

  “没错。”

  吉尔伽美什终于从自己的王座中站起身子,越过远坂时臣,越过远坂樱,来到甲板边缘,居高临下地望着仍旧将自己视为【眼中钉】的狰狞龙魔。

  “正因为对于人类的爱变得扭曲,所以扭曲的爱在抵达极境以后就成为了恶本身,所以想要真正的击败【扭曲的爱】,那就必须心怀【真正的爱】。

  以单纯的暴力去消灭【扭曲的爱】,那【扭曲的爱】就会一次又一次卷土重来。

  因为【扭曲的爱】不知何谓【真正的爱】,所以心怀扭曲之爱者,会以错误的方式不停地去追寻爱,得到爱,实现爱。

  这便是【扭曲的爱】的悲哀之处。

  你的父亲远坂时臣认为将你过继到其他的魔术师家族是【爱】,所以他打算将你送到其它的魔术师家族继承魔术刻印,以确保你成长以后拥有自保的能力。

  毫无疑问,这便是【爱】,但是这份【爱】也已经酿造出今日的恶果。

  对于孩童而言,【爱】是最容易被感知到的事物,而现在的你已经几乎丧失了感知到这份事物的能力——而这就是你的父亲现在已经酿成的恶果。

  你怀里抱着的礼装全名蓝宝石万华之杖,是由你们远坂家之先祖,第二魔法使基修亚·泽尔里奇·修拜因奥古亲自制作的、能够行使第二法的魔术礼装。

  只是意识不到爱者,无爱者不能使用。

  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叫醒那位异邦人的话,就真正成为蓝宝石万华之杖的主人,如此你才能获得叫醒咣他的资格。

  因为【扭曲的爱】需要【真正的爱】,方能真正消解。”

  “【意识不到爱者,无爱者不能使用】……”

  远坂樱低头看了一眼手中攥着的礼装,随即又望向了仍旧单膝跪地背对自己的父亲。

  尽管不是完全明白吉尔伽美什【扭曲的爱】和【真正的爱】之类的说辞,但是【想要将那个人需要用‘爱’来叫醒】是她所能理解的事情。

  她早就知道父母打算将姐姐留下,将她送走,送到陌生的地方,让她与完全不认识的人组建成为家庭。

  他们没有问过她的想法,而是他们自己便将这样的事情决定了下来,只是没有等她被过继到别人家,她就被那个人劫持下来,被迫与那个人与荆轲姐姐生活了一段时间。

  虽然在那段时间里不得已干了许多的家务,但是……感觉并不差。

  远坂樱至今为止也说不出来这种感觉诞生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被荆轲姐姐送回到远坂家门前的时候,内心会感到由衷的失落。

  ——这是【爱】吗?

  不清楚。

  但是——

  如果仅仅只是【那个人睡在不合适的场地的话】、【睡在不合适的地方会对其他人造成困扰】的这件事情的话,那自己无论如何都需要叫醒他,让他能够在合适的地方睡着。

  至少,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