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律
这个千面，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啸聚山林的山大王，他的属下都是感染者，清一色的罪犯人渣，跟着他就是为了钱而已。
感染了矿石病，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很多人受不了死亡的威胁，开始歇斯底里、丧心病狂，变成了纯粹的恶。
这种情况，在感染者中绝不少见，甚至可以说，这也是感染者被歧视和惧怕的原因之一。
“那个千面，现在盯上龙门了？”
纪洛缺钱的时候，都有过抢银行的念头，更别说千面手底下的那帮人了，不如说现在才想动手，最值得惊讶。
九却没有纪洛那么轻松，龙门最近几个月的治安态势，已经压得她焦头烂额了。
“大概从半年前，他手下的人开始出现在龙门，做的事情……和暴徒没什么两样。破案不难，抓人也不难，但是……太多了，而且越来越多。”
“这个千面，好王八蛋啊~”
纪洛有点明白这人在干啥了，打个比喻来说，千面就是个马蜂窝，那些属下就是马蜂。他把马蜂窝挪到龙门，都不用下令，只要放开管制，这帮罪犯就会疯了一样钻进龙门，为祸作恶。
“等等！不对啊~龙门进出管制的很严啊，怎么会让千面的人进来呢？”
“问题，就出在这里，没人知道，他的人是怎么进来的！”
九猛地转头看向纪洛，那目光恐怖得像是要杀人，显然她已经被这种情况快气疯了。
“所有和千面有关的罪犯，都没有任何出入记录，他们就像是凭空出现在龙门的一样，完全没有痕迹。”
“肯定抓住过罪犯吧，审讯结果是什么？”
“他们的记忆……都被抹除了。”
“源石技艺。”
纪洛听完这些信息都想得到，千面肯定是用某些方法，将这些罪犯带进了龙门，而这个方法，一定不能被龙门知晓，否则的话就会失效。
——如果不是这样，他何必费力去抹除这些人的记忆呢。
“所以，九sir，你让我当线人，是……让我打入千面的内部？”
“不，我想让你，直接去和千面当面接触！”
“啊？他凭什么见我？”
“凭你，研发出了能让感染者伪装成正常人的药物。”
九明显是发了狠，她这个理由，纪洛听了都愣住了。
确实，如果真有这种药，那千面肯定想要，见他一面轻而易举。
可问题是，这种药哪里存在？
“九sir，我就能伪装自己，不能伪装别人，有个锤子用啊！”
“不！我让检测关口配合你！”
九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千面这个狗东西，自己根本不出现，就是将一堆一堆的罪犯往龙门扔。
他完全不在意这些人的性命，死不死都无所谓，只要能耗费龙门近卫局的精力，将龙门水搅浑就行。
而千面，则一直耐心地盯着龙门，多大地破绽都不出手，就是等待警力崩溃的之后，他再下手。
“九sir，真的要搞得这么大吗？”
纪洛真的被九的计划给吓到了，她这个思路，不就是让纪洛成为一个新的‘千面’吗！
“纪洛，我要你去荒野上宣传，自己有能力制造出伪装感染者的药物，然后给他们吃，让他们来龙门，我会放他们进来。”
九将腰后的长刀解下，手在刀鞘上抚摸着，眼神已经彻底黑化了。
“这帮人，怎么样都无所谓，总之你一定要有名气，到时候……千面肯定会找你，你一定要想办法，找出把他将人送进龙门的方法！”
“九sir，我还不想死啊，你这什么锤子计划，拍脑袋想出来的吧！”
纪洛感觉九已经被气疯了，正常人哪里想得到这种计划，不说实行难度多大，只能说百分之九十九会被戳穿。
“纪洛！手机你拿了，二十万龙门币我也答应你了，你想反悔？！”
“别别别，别激动，这样吧，九sir，你让我想想，让我给你想想办法！”
纪洛感觉九这娘们的心态已经爆炸了，他得自救，总之不能让她这个拍脑子想出来的锤子计划实施。
“九sir，要不这样吧，咱们也别搞什么假药了，咱们……谈判吧！”
第17章：狗头军师
“谈判？你让我和那些罪犯谈判？！”
九的情绪本就激动，这时候被纪洛的话一刺激，手里的长刀直接就出鞘了半边！
“不不不！我的意思，当然不是真的想谈或者屈服！”
纪洛绞尽脑汁的想着地球世界的反恐经验，一边放慢语速，一边试图整理出一个脉络。
“九，你要明白，和千面这样僵持下去，对龙门的伤害是很大的，不仅龙门近卫局会被千夫所指，还有人员伤亡、资产损失、民心惶惶……”
“尤其是人心这东西，龙门现在之所以能成为商业都市、金融中心，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的稳定。龙门近卫局现在确实还撑得住，可要是等到撑不住，那就晚了……”
“如果真的能和千面达成谈判，只损失少量的金钱，就能够保护住龙门，避免无休止的恐暴袭击，这从经济和人心上来说，是一件非常值得的事情，毕竟——稳定大于一切。”
纪洛刻意压低了声音，他的手指向上指了指。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魏彦吾最想要的，正是稳定。
“纪洛！向恐怖分子妥协，龙门近卫局的立场何在！用钱解决问题，这种懦弱和卑微，会让民众彻底失望！”
“所以，我们在谈判过后，就着手消灭！”
纪洛的两只眼睛像是在发光，他用力的握住拳头，像是掌控住了全局。
“千面那帮人想要钱，我们就给他钱，但也不只是给钱！我们可以在钱上面做手脚，找到千面的藏身地点，或者用办法追溯钱的流通轨迹！”
“……”
九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她多年的刑侦经验，让她察觉到了纪洛言语中的寓意。
——千面和他的暴徒们毫无破绽，那就想办法给他们制造破绽。
“九sir，千面为了维持他的队伍，得到钱不可能不分钱，只要他分钱，他那些人哪怕进入了龙门，也能通过钱来察觉到异常！”
纪洛越说语速越快，因为他也察觉到了事情的可行性，反正不是他掏钱，办法吹出来就行。
“现在，千面和他的人就像是在隐身，我们用钱让他们沾上气味和粉末，就好查了！”
“纪洛，这并不算什么好的办法。”
九慢慢闭上眼睛，将手里的长刀归鞘，语气却软了下来。
“可我也不得不承认，你这个办法，也是一个解决眼下问题的手段。”
“九sir，你不用如此忧心。这个办法最终的结果，无非就三种可能，成功、失败、不成功也不失败。”
纪洛竖起三个手指，九张开眼睛，目光看着他，静静地听着他的分析。
“首先说成功，正所谓成王败寇，只要事情成了，过程怎么样都无所谓。直接宣扬出去，之前对千面的妥协，是为了保护民众的财产和生命，同时也是为了抓住他。计策一旦成功，那么之前的负面情绪，会成倍的转换成好处，民心可用，百姓皆从。”
“如果失败，那龙门近卫局在民众心中，就会被打上软弱无能的标签。但这么多年来，龙门近卫局的作用和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不可能完全丧失人心。我们毕竟掌控着舆论，只要陈清原因，将‘不得已’和‘为了民众’摆出来，装一下可怜，总能收获一部分好感。时间一久，事情就平了。”
“最后，是不成功也不失败。这种情况，其实已经算成功了，无非就是我们损失了钱，让千面逃了。那点钱算什么，成果已经出来了啊！别的国家拿千面没办法，我们打得他丢盔弃甲，狼狈逃窜，这不是功绩吗？不是能力吗？到时候夸大一下战果，大肆宣扬出去，全龙门人民谁不自豪，资本家们的安全感立马就上来了！”
纪洛说话的模样，就像一个在出馊主意的狗腿子、一个在向官员进谗言的师爷。
九听着他的话，一开始还点头，但是越听越不对劲，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而纪洛呢，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存在的意义，肆无忌惮的指点起了江山。
“九sir，你要明白，你是可是很厉害的，你这个位置，就是龙门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你让那些媒体封口，他们有一个算一个，不敢多逼逼一个字！知道这叫什么吗？”
“叫什么？”
“这叫信息管制！机密封锁！泄露的都给我负刑事责任，进监狱好好反省去！”
纪洛这个时候已经起劲了，他双拳一攥，那模样跟独裁者一样。
“这件事情成功和失败，不一定非要是结果，也可以是我们的评价！人民知道的，是我们让他们知道的！人民不应知道的，就没有人能开口！”
“但是纪洛，总会有人知道的吧。”
九对纪洛的出身越来越好奇了，在这个世界上，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么是卡西米尔那些大资产家的子嗣，要么就是从小被教导的统治者。
——低情商：御下驭民，高情商：帝王学。
“九sir，有人知道又怎么样，开口的人都死了，知道也是不知道！”
纪洛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那模样要多反派有多反派，九实在受不住了，伸手给了纪洛一个暴栗！
“你可以闭嘴了，龙门近卫局是为了守卫龙门、保护人民存在的！我们争取成功，但也不怕失败……”
“对对对！九sir说的对，是我门缝里看人了。”
“啥意思？”
“就是把人看扁了。”
纪洛看着九脸上露出笑容，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不管这个计划的结果如何，只要九不再让他去执行那个锤子计划，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纪洛也不知道这办法能不能成，反正他只是一个键盘侠，和千面谈判不需要掺和，龙门给钱给物也和他无关，失败挨骂也沾不上他。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线人而已，管他什么事呢。
“对了，九sir！你可别和别人说，这办法是我说的啊。”
“哦？为什么？”
九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明知故问，但纪洛多无耻啊，一拍胸膛，说出了震撼九一年的话。
“九sir，在我的故乡，有诗曾云——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第18章：想告诉你
九当然不相信纪洛的屁话，但是她真的被这首诗中的浪漫和侠义所感染，少女愣在原地，看着纪洛，久久不发一语。
而纪洛呢，左右踱着步，怎么想都想不到下面的诗句了，他无奈摇头放弃，抬头面对少女的目光时，脸上满是嘻笑。
“九sir，如果按照我的办法，事情真的成了，那二十万费用……”
“你觉得呢？”
九被纪洛打断了沉思，目光陡然间锐利起来，纪洛眨巴了两下眼睛，犹豫到底还要不要挣扎一下。
“那……两万行吗？”
“计策到底能不能实施，我还要向上面汇报。如果最后真的成功了，就算龙门近卫局这头不给，我也会给你奖励。”
少女将双臂抱在胸前，并没有拒绝纪洛的请求，纪洛立马眉开眼笑，真实得一塌糊涂。
“九sir，我是你的线人，给你干活，这计策就是你提的，可不要带上我了。”
“纪洛，你好像很怕……见人。”
“哈哈……确实有点。”
纪洛和九之间保持着默契，都没说出魏彦吾的名字，但是谁都清楚，话里指的就是他。
“九sir，有些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出了这个地我就不承认了。”
“龙头这个人，擅长权谋、利益交换、纵横捭阖他玩得贼溜，可他的眼光，就囚在龙门一隅。”
“他擅长政治、经济，可却缺少血气。出身太高，没有拼命的勇气，大争之世，他不整肃龙门，团结民众，反而……”
纪洛虽然是穿越者，但是对于和自己家乡相像的炎国，尤其是给了他安稳生活的龙门，是很有好感的。
正因如此，纪洛才更加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一手割裂龙门，弃下城区的十数万民众于不顾，必受其反噬。权力就在那里，他不拿着，就会有其他人拿！鼠王年事已高，能稳住平民区，但是没法发展和整肃。不给必要的资源，贫民区永覆水火，只会沉沦！”
“……”
九一直以为自己高看了纪洛，但是她从来没想到，纪洛的眼光会这么高。
又或者说，他从什么渠道，知道了魏彦吾的行政方针，以及对下城区真正的态度。
他言之凿凿，对魏彦吾嗤之以鼻，对鼠王的招揽弃如敝履，他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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