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律
“我想救回九，想杀了千面，想……阻止这场灾难。”
陈转过头，看着窗外正在形成的巨大风暴，竟然慢慢露出了笑容。
“舅舅，你曾问我，为什么每一件事处理得都那么糟糕。”
“我说我在坚持正义。那时候你说……我是天真无知，自以为是。”
“现在，我忽然明白了，你说的是对的。正确不一定要过程，只要是结果就好。”
陈的声音平静又缅怀，就像是一个长大孩童，在给父母讲述自己曾经的错误，虽然是承认，却也代表着别离。
魏彦吾听出了陈话语中的隐喻，他做出妥协的决定，让事情败坏如斯，整个过程已经不正确了。
现在，要想维持正确，就只能——让结果正确。
“陈！很多事情，都需要不得已的手段。”
“舅舅，你可以把我当成孩子，但不能把龙门近卫局当成孩子。”
陈忽然深吸一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她缓慢地拔出赤霄，看着驯服而亲昵的剑刃，再一次想起了那个拔剑的少年。
无论多少次回想起来，她都不得不承认，那一刻的他——真的很帅了。
“龙门近卫局从不惧怕流血！我也不曾例外！”
“陈！”
“舅舅，现在的赤霄剑……我很喜欢。”
陈将手机向上一扔，手中赤霄剑一翻，瞬间将手机切为四分，电话就此挂断。
剑光后，少女抬起头，绛红色的眼眸中，仅剩决绝。
“龙门是我的故乡，我愿意为它而死。”
少女收刀入鞘，随后推门走出，她纤长的身影，破开遮天的雨幕，笔直向前。
而就在她的前方，两个人影正缓缓走来，闪烁的惊雷让他们时隐时现，却无法阻挡他们的临近……
“陈，如约定中的那样，我来了。”
第78章：天灾祭祀
天灾，泰拉世界中最为可怕的灾难，这片大地上苦难与伤痛的根源，人类因它而建造了移动城邦，野兽因它的而徘徊荒野。
但同时，天灾也带来了源石，这种无穷无尽的能源，成为了人类繁盛的根基，也使人类负累起疾病和绝望。
泰拉世界的历史，始终与源石紧密相连，它让国家的兴衰往复轮回，也让普通人和感染者之间撕裂、对立。
人类，由此不再团结，城市之中，繁华与倾颓被强行拼凑在一起，丑陋得宛如缝合的伤口。
这一切，本该无从改变，但一年前的那天，跨越星海远渡重天的来客，带来的新的绝望与……希望。
那一天，炽烈的流星从天外陨落，被击碎的祸星，散落于世界的各处。
微小的『祸星残片』，渴望着重新聚合，萌生出意识，它们寄宿于生灵体内，将他们侵蚀成了怪物，构造出非凡的生命系统。
而『祸星遗骸』，某位星灵其庞大躯体的完整一隅，它拥有着懵懂的意识，无条件的服从于【祸星星核】，如蜂群、如虫巢……
现在，泰拉世界的大多数学者都知道，受祸星的影响，天灾的发生地，有一定几率会诞生天灾巨兽。
但一个禁忌的秘密，却仅被寥寥数人所知晓，并因为各自的目的而封锁着……
龙门北方，遮天的阴云自这里涌出，黑色的氤氲于此地被风暴所扭曲，构成了环状的结界，雷霆在云端盘桓，源石尘埃如风沙般簌簌作响。
那种毁灭一切的气息，让所有生灵都在逃离，无法移动的树木和青草，在源石的侵染中化作晶体，又很快碎成粉尘。
远远看去，仿佛地狱的门正在打开，末日显现其具体的身形，将这片土地上的一切尽数抹去。
但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一抹光亮正逆着风暴前行，在漫天的源石粉尘中，微如烛火……
“纪洛，为什么『祸星遗骸』会引发天灾？”
陈小心地驾驶着汽车，心脏因为紧张而怦怦直跳，她其实根本看不清前路，只能按照纪洛的嘱咐，笔直前行。
“车速再慢一点，微调方向，路线有点向左偏了。”
纪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提醒了陈一句，少女马上向右打方向盘，回到正确的路线。
“祸星遗骸不会引发天灾。”
史尔特尔坐在后面，沉重的莱瓦汀剑尖直抵前车厢，她用手撑着脸颊，一脸平静的看着窗外。
“这次的天灾，本来就注定发生，千面只不过是通过祸星遗骸，加速了天灾的形成。”
“祸星遗骸……竟然有这种能力吗？！”
陈也是见过『祸星遗骸』的，她很难想象，那么小的一块紫色晶体，就能催生出如此恐怖的天灾。
“有肯定是有的，但正常情况下，它是无法做到的。”
纪洛这时候也不打算对陈隐瞒了，人家都豁出性命踏入战场，他遮遮掩掩反而难看。
“这么说吧，『祸星遗骸』本身是具有意识的，但也就是人类三岁小孩的水平。它其实没什么思考和分辨的能力，单纯的凭本能行事。”
“另一方面，它只是很残缺的一小块，拥有的能量非常有限，侵蚀改造一个人非常简单，但要催生出这种程度的天灾，必须要外力的指挥和推动。”
“我曾经见过一次这样的场面，那是在乌萨斯的一座矿场中，一个疯狂的人，牺牲了数千条生命，完成了他的实验，他还起了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天灾祭祀。”
纪洛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史尔特尔闭上眼睛，也想起了那场战斗。
那是他们第一次面对天灾巨兽，还是在一个有意识的人的操控之下。
可以说，如果不是塔露拉、爱国者、霜星的帮助，以及整合运动的巨大牺牲，那场战斗根本不可能胜利。
天灾巨兽都是初生，思考能力有限，完全凭本能行事。可一旦有了人类操控，那就是比天灾更为可怕的灾难！
所有靠着『祸星遗骸』操控天灾巨兽的人们，都以为他们控制了天灾，殊不知……他们已然成为祸星的傀儡和仆从。
力量就是力量，当它到达一定程度时，是不可能被人类束缚的，能驱使它们的，永远是更为伟大的存在。
所以，那枚让近万条生命消亡的『祸星遗骸』，在星辉圣焰的灼烧下被净化，现在已与史尔特尔合而为一。
“陈，你可以更开心一些，千面的那些手下估计已经一个不剩，只有他自己了。”
“天灾……祭祀。”
陈很难想象，千面到底牺牲了多少人，才创造出了眼前的场面，他如此疯狂，为的是什么？
毁灭龙门？可龙门有机动能力，这场天灾范围再扩大一倍，龙门也能保证存活啊。
“纪洛，千面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创造天灾吧。”
“当然，准确的说，是以『祸星遗骸』为核心，以天灾为基底，创造出天灾巨兽，然后靠着灵魂链接，操控祂。”
纪洛做了个缰绳的动作，直接把天灾巨兽比喻成了马匹，但见过天灾巨兽照片和影像的陈，脸色瞬间一白。
那可是初生就有五十米长的怪物啊，现在天灾巨兽已知的最大个体，已经达到一百米，曾顷刻间毁灭一个数万人的村镇。
“天灾巨兽……真的能被…操控吗？”
陈真的难以想象，那种天灾具象化的存在，被人类操控的后果。被派到战场上几乎是肯定的，用它来杀戮人类，将会是何等恐怖的场面！
“当然是肯定的！”
纪洛的答案，直接让陈坠入深渊，但随后的一句话，又把陈给捞了上来。
“但是，未经过净化的『祸星遗骸』，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
陈没有询问，纪洛怎么知道这些，也没问该怎么净化『祸星遗骸』，但直觉告诉她，这些纪洛都知道。
“我的身体里，就有净化过的祸星遗骸。”
史尔特尔这个时候的一句话，直接把陈给吓得一阵心悸，她转过头，却发现这位萨卡兹少女，神情淡然。
“不过，我所操控的，并不是天灾巨兽，而是莱瓦汀里的祂。”
第79章：风暴狂涌
史尔特尔十分淡然地说出了自己的秘密，陈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冷静了下来。
“我发誓，这些秘密，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随你。”
史尔特尔毫不在意地侧过头，继续看窗外的风景。纪洛在两人间来回瞅了瞅，恍然大悟。
史尔特尔竟然是在……考验陈？！
今天这些事情，如果陈泄露了出去，那么她就算不被排斥在团队之外，也不会再得到信任。
但反过来说，史尔特尔这是有了接纳陈的意向。他昏迷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两人的关系这么好了？
纪洛很想了解一下其中的内情，但汽车却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一声巨大的爆响后，彻底失去了动力。
“我……下去看看。”
陈当然不会修车，但眼下这种情况，她就算硬着头皮，也总要去试试。
现在，他们已经接近天灾风暴，如果没有车，就是直接暴露在天灾之中。如此高的源石浓度，他们会迅速感染矿石病，然后在几分钟之内，走到感染者的终焉。
“别看了，能走到这里，这辆车已经很厉害了。”
纪洛伸手在陈的身上一拍，一缕圣焰随之进入她的身体，替她净化源石的侵染。
“接下来，咱们只能步行了。”
纪洛先一步下了车，史尔特尔紧随其后，陈扶着车门，做了几秒钟心里建设，才手脚僵硬地走了出来。
车外——源石粉尘已经形成了雾霾，千米外的天灾风暴仿佛触手可及，溢散出的风流几乎要将人扯碎！
“不用怕，有我。”
纪洛沉稳的声音，忽然在陈身边响起，少女抬起头，就见到纪洛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掌心……
另一边，史尔特尔熟稔地牵起纪洛的右手，纯白的圣焰自纪洛体内显现，将牵连在一起的三人保护起来。
很难让人想象，在肆虐的天灾中，会有人想凭借血肉之躯抵挡——
但神奇的是，被圣焰包裹的三人，就像是与世界有了分隔般，完全不再受肆虐的天灾影响。
息吹的狂风，仿佛被山峦所阻挡，宛如实质的源石粉尘，尽数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放开我的手。”
“好。”
陈用力地点了点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强气，她环望着周围地狱般的景象，忍不住握紧了纪洛的手。
“……”
纪洛被攥的有些疼了，但也没有提醒陈。另一边，史尔特尔这时候不仅不怕，甚至有点想笑。
“走吧，去见千面最后一面。”
纪洛牵着两人的手，一步一步开始向前，他们脚下的土地，像是被铲过一般平坦，光秃秃的一片荒芜。
漆黑的天幕下，风暴狂涌，三人像是三只小蚂蚁，渺小得难以察觉。
但那温润的火光，正在三人身上燃烧，它照亮了小小的一片天地，撑起了一个狭小的光晕，宛如……余烬之中仅剩的星火。
时间，在漫长的前行中，仿佛被无限的拉远，陈被温暖的圣焰包裹，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了天籁般的低语。
“——我们是天空与飞鸟的孩子，因为折断双翼，坠落人间。”
“啊……”
陈猛然间从恍惚中惊醒，条件反射地想要挣脱纪洛的手，却被纪洛死死抓住，没能挣开。
“陈，守住心神，不要受『祸星遗骸』的影响。”
“好。”
陈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伸手抹了一把脸，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此刻，他们正行走在天灾风暴之中，周围的一切已经消失了形体，只剩下通天彻底的自然伟力，在宣泄它的威能。
同时，陈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临近了。
它正在尝试着蛊惑自己、侵蚀自己，如果不是有纪洛和火焰的庇护，她恐怕已经迷失了自我。
“这才是……祸星遗骸的真面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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