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野望
曼德尔捏了一把汗,接过收买性质的赏赐,对着格蕾丝恭敬地行礼。
“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格蕾丝转头坐在了书桌上,同时再一次展开了手中的书籍。
“是,殿下。”
御医曼德尔将药箱收拾完毕之后,步履沉重地迈出了皇女的寝宫。
偌大的、豪华的宫殿里,又只剩下了阿芙洛和格蕾丝两个人。
格蕾丝在窗边安静地看书,阿芙洛坐立难安。
冬日的夜晚没有蝉鸣,但仅仅只是白噪声就足以让人心烦意乱。
在某一刻,阿芙洛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寂静,她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才站起来。
阿芙洛一步一步朝着那纤瘦的背影走去,
“为什么不接受治疗?”
平日里柔软的声音也许是因为内心的愤怒,而变得格外低沉。
“嗯……”
格蕾丝思考着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那双漂亮的、会说话的眼瞳只盯着书籍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敷衍道,
“没有为什么,只是不需要。”
格蕾丝疏远地用语言划分出一道距离,就好像之前说过的“爱”是虚假的谎言。
阿芙洛并没有为此感受到难过,而是觉得不可思议。
女神薇尔丝大人教导每一个人都要热爱自己的生命,自杀或者自暴自弃的人都无法踏上天堂。
格蕾丝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自己?
阿芙洛咬了咬唇,她想起少女冷得过分的身体,以及不断流失的生命力。
想起餐桌上干涩的面包,又想起她习惯于生死的模样,又想起她对于自己的羞辱。
重重画面如张张油彩画般重印,让人不由得好奇、揪心又厌恶。
于是,修女小姐再一次极度认真地发出质问,
“你觉得生命是一场玩笑吗?”
“没有。”
“那为什么不接受治疗呢?”
这一次的语气比上一次更加急切,因此格蕾丝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
“你现在好像不应该关心我。”
现在的她,像是孤峰高石上的一朵通透白花,不愿于体验尘世的温暖与湿润。
和胁迫时候的她完全不一样,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阿芙洛心里窝着一团火,她忍住怒意问道,“什么叫我不该关心你?”
“按道理来说,你应该现在讨厌我不是吗?”
格蕾丝说着将书籍合上,准备塞进书桌上的小书架。
是,没有比此刻更加讨厌了。
现在还没有以牙还牙对格蕾丝进行报复,更没有让她接受渎神的惩罚!
某种无言的情绪一下子将理智全部占有,阿芙洛直接抓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位不畏生死的皇女殿下。
“你这条命,是我从地狱里抢回来的,我为它付出了渎神的代价,那它便该属于我。”
27.阿芙洛の强制要求
手腕被温暖的肌肤包裹,格蕾丝下意识地想要从阿芙洛的手中抽离。
皇女殿下抬头,而后与阿芙洛的目光相接。
不满、愤怒的情绪凝聚于阿芙洛紧皱的眉心,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刻都要强势,强势仿佛足以掌控世界。
对于这样出人意料的举动,格蕾丝并不意外。
她在未来将是光明教廷的圣女,能够走向这样特殊的职位,并且作为教廷信仰的标杆人物,怎么会是柔软无比的小白花?
最起码在原生的性格之中,也一定有万分强势的部分。
这样才足以让她在教廷内站位脚跟。
但是,让格蕾丝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阿芙洛的态度会像现在这样,对于自己的死亡如此在意。
她就算不落井下石,也应该保持无悲无喜的冷漠。
对视之中,一时间二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静到了极点。
窗外阴沉的夜里落雪又再次轻飘飘的坠落,窸窸窣窣的,夹杂着凛冽的朔风,呼吸声轻浅。
阿芙洛,在格蕾丝退无可退的环境之中,用极富压迫力的眼神直直地刺过来。
格蕾丝知道,她在等自己开口说话。
格蕾丝瞥了一眼紧紧贴合的手腕,“手腕能放开吗?”
阿芙洛简直要被格蕾丝疏远而陌生的态度弄得发狂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并没有松开手腕,质问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不习惯别人跟我太亲密。”
格蕾丝没有回答,同时干脆用另一只白嫩的手试图缓慢地推开阿芙洛的手。
语气照样是六亲不认般的冷漠。
什么叫太亲密?明明是她一开始亲近自己的?
阿芙洛被她的话语气到有些不能自我抑制,心中潜藏的逆反一面终于在此刻被解放出来。
自己虽然向善,但不是什么都能忍!!
“你的态度真是有时候让人厌恶到……”
她眯着眼,攥住少女的手腕,丝毫没有放松的架势。
阿芙洛本想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格蕾丝平静的眼睛,欲言又止。
“算了……”
就像是一拳打在了轻飘飘的棉花之上,面对格蕾丝她这么生气倒像很在乎她一样。
阿芙洛又一次逼问道:“你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眼见无法让修女小姐放手,格蕾丝不紧不慢地转动被束缚的手,将手中的书籍平稳地放在桌面上。
“阿芙洛,你很担心我吗?”
她抬起头问道,“有时候,我会觉得你的善良有点过头了。”
格蕾丝的语气里全是出乎意料。
善良是坏事吗?
但是那样的语气,只叫阿芙洛觉得难堪。
烂人,果然还是早点死吧,阿芙洛在心中咒骂着。
格蕾丝的内心是一片荒芜的雪原,里面只有被冻干的沙土,其他什么都没有。
《女神纪史》中曾经叙述过,在天地混沌开辟之后的上界伊甸园,有一条名为罗彼得的蛇,在冬日里冻僵于初生之树前。
女神心怀怜悯,将罗彼得捂在怀中,使它复苏,但它却狠狠地咬了女神薇尔丝大人一口。
而现在格蕾丝,就是这条恩将仇报的毒蛇,冰冷且毫无情感。
真是烂透了,自己干嘛犯贱去关心这条“罗彼得”之蛇。
“呵。”
阿芙洛眉心低垂,冷冷地呼出一口气,心中对于格蕾丝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连那仅存的怜悯都如风般消散了。
她厌弃地松开了微微发红的白皙手腕,冷冰冰地说:
“你应当活着遭受惩罚,你亵渎女神的惩罚还没有降下,怎么可以像现在这样简单地死去?”
格蕾丝眼瞳微微一转,她沉思着是否应该向阿芙洛解释一下。
也许是病痛之中早就习惯了,也许是系统的加持,格蕾丝根本不像御医所说的那样痛苦。
甚至于说,比起穿越之前的身体好上太多了。
外貌和之前相差也不大,不,甚至于说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简直就是之前的身体也不过分。
至于死亡?应该跟【驯服阿芙洛】的主线任务有关。
如果没有让阿芙洛小姐喜欢上自己的话,应该会当场去世吧。
格蕾丝看了一眼莫名着急的阿芙洛。
这才第一天呢,就已经如此厌恶并且关心自己。
驯服她应该是指日可待吧?
“啊,算了告诉你吧。”
格蕾丝其实蛮讨厌疼痛的,她转了转微微发红的手腕,像是局外人一般,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其实只是接受治疗之后也没什么用,而且让其他人知道我的情况会很麻烦。”
“所以不如不接受治疗,不会死的放心。”
一个国家的御医次席都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
怎么可能不会死?
圣洁的声音像是圣光之下罪人最终迎来的审判之声,阿芙洛贴近格蕾丝的耳边,低语道:
“不会死最好,你应当长长久久地遭受神罚,你将整日生活在痛苦之中,所以你要长命百岁,因为这是女神的惩罚。”
如果把里面的字眼稍微换一下,变成“我每天都会给你做味增汤”,简直说是告白也不为过了。
格蕾丝诧异地看了一眼阿芙洛,惊叹道:
“简直比想象之中还要更加在意我。”
阿芙洛是M吗?嗯……
似乎是第一印象太好所导致的。
因为爱恨是同源的,如果没有热烈的期盼,便也不会迎来悔恨的终局。
不抱期待,就不会受伤。
“呵,那是当然啊。”
阿芙洛点点头,坦然地回答。
从上一刻开始,她已经能够习惯格蕾丝说话气人的方式。
她知道,皇女殿下是懂人心的,她那张嘴能说出让人舒心的话语。
但是格蕾丝她偏不,偏偏要让人气得直跳脚才行。
她是如此地傲慢,如此嘴硬,理应当接受相应的惩罚。
兄长的炼药所有数不清的折磨人的魔法药物,偏偏这些苦涩的药水又能叫人身体安康。
所以,让等兄长放出来之后,每天每天都让格蕾丝生不如死就好了。
自己本不想这么对待她的,全都是她那令人厌恶的态度。
阿芙洛对着格蕾丝报以着浅浅的微笑,心中早就做好了惩戒异教徒的准备。
于是,她说:“所以我会每天来这里,强制要求你接受治疗,直到你洗清你的罪责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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