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的野望
今天的她扎了精致的公主头,表情无悲无喜,流畅的脸型在圣洁面容的加持下,有股难以言喻的优雅。
因为在室内脱下了厚重的斗篷,穿着的荷叶收腰白裙将整个人的身躯显得纤细而柔软。
嗯……今天她似乎刻意打扮了,很好看。
是自己没夸她好看的原因吗?
碧绿的眼瞳流转于玫瑰和格蕾丝身上,似乎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
少女的脚步停滞于那朵被遗弃的玫瑰残骸之前。
阿芙洛弯下腰,纤细而骨骼分明的手指捻住玫瑰花的花梗。
也许是因为她是修女,因此举手投足有种莫名的悲天悯人感。
她把玫瑰小心翼翼地插回花束之间,做完这一切,才缓缓张开了樱唇,问道:
“格蕾丝殿下,你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格蕾丝安静地捧着书,将目光移至阿芙洛身上。
她身上的情绪不太明显,只是用一双碧水般的眼眸目不转睛地锁定着自己。
阿芙洛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通用,并且能够学以致用。
现在连情绪也学会隐藏起来了?
格蕾丝挑了挑眉,食指来回轻快地摩挲着质感顺滑的纸张,“嗯?有什么值得说的?”
“?”
阿芙洛左侧脸颊微微动了动,好像有点咬牙切齿,那饱满的胸膛起伏着呼出一口浊气。
她……似乎是被自己冷淡的回答所气到了。
稍微保持一点相当的距离,但也可以稍微哄一下。
格蕾丝没办法,她干净利落地把书籍合上,坐直了身体,仔细认真地打量了一番。
因为将马尾盘了起来,如天鹅般纤细白皙的脖颈和恰到好处的直肩彻底展露出来。
贴合于肌肤的那枚菱形绿宝石挂坠,和她的眼一般,为平静之中添加了几分亮色。
上次送给她的绿宝石耳钉,被她打造成了精巧的项链。
“今天的你,很漂亮。”
格蕾丝捏着下巴在认真端详后,作出了真心的评价。
可是夸赞之后,阿芙洛脸上的表情,却像是被冻僵的岩块一般风化。
“谢谢你,格蕾丝殿下。”
但她很快调整好状态,用审视般的眼神朝着床边缓慢靠近。
“但是你真的只想对我说这个吗……?没有其他的话了吗?”
阿芙洛最终在床边坐下,侧着身子,保持着暧昧的若有若无的距离。
单纯以阿芙洛现在的气场来说,根本没办法让人感受到压力。
格蕾丝并不知道阿芙洛在为何而生气,但接下来应该没有时间看书了。
于是,她把刚刚才拿起来的书,又放到了一边,环抱着双手作出长谈的准备,看着少女的眼睛问道:
“你知道了?”
秀气的眉毛顿时紧锁,阿芙洛努力强行压制住的情绪也有些忍不住,她深吸一口气反问道,
“那你不该向我道歉吗?”
“所以……”
格蕾丝保持着冷冰冰的神情,目光停留在阿芙洛的面容之上,轻声试探着:
“你在为此而生气?”
显然天真的阿芙洛一下子就被狡诈的格蕾丝套中了话。
“我不该为此而生气吗?”
阿芙洛的眼瞳微微瞪大,似乎十分不解,她不满地指责道,
“格蕾丝殿下,你之前不是答应我会再去找贴身女仆了吗?那你为什么……”
“有吗?”
格蕾丝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阿芙洛的话,她没有打算安抚阿芙洛的情绪,反而刻意朝着无关紧要的地方频频提问:
“只是贴身女仆而已,阿芙洛,别太敏感。你也不认识诺拉·弗兰西斯,你对那个未知的人到底从何而来的恶意?”
格蕾丝娴熟的话术一下子就让讨论的主体从“格蕾丝”变成“阿芙洛”。
阿芙洛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心中的烦躁一点点堆积。
“这不是贴身女仆不女仆的问题!”
她紧皱着眉,眼神紧紧地锁定着格蕾丝,她朗声重复了一遍,
“格蕾丝殿下,这是欺骗!”
“上次我说过了吧,欺骗真心的代价是——惩戒牧师会将人的手脚绑起来,在背后刻字,这样转生的时候,地狱审判者将会看到你的罪责。”
“欺骗?”
格蕾丝歪了歪头,清澈的红瞳眨了眨,摆出一副不认账的样子,
“我昨天没有答应你吧,我只是说了你可以以朋友的名义来随时探望和照顾我,然后拜托你的兄长帮我办事。”
“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也是你的嫂子,以后需要互相体谅,这哪能算得上欺骗呢?”
说完,她那细白的手腕撑在微微下陷的床垫里,俯身将床头柜边的书籍又拿了起来。
似乎是准备打算结束这场无聊的对话。
虽然格蕾丝嘴上总是说着她是自己的“嫂子”,但实际上,从她隐隐约约的态度上来说,二人是不可能结婚的。
最多处于合作关系。
阿芙洛很清楚这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父亲、母亲老是认为格蕾丝殿下会成为自己的嫂子。
连家里的下仆都在隐隐约约地传闻说这件事板上钉钉。
父亲更是在昨天之后回家开始秘密收购土地,说是要修建新的庄园。
兄长更是在维多利亚的威逼之下,不得不用各种招式去向皇女殿下献殷勤。
阿芙洛不喜欢这种氛围,明明格蕾丝和兄长是完全走不到一块的人。
全世界都好像在撮合不相爱的二人……
让人异常烦闷,有什么情绪要破壳而出,像是一枚潜藏在心中的小小种子。
还有那些鲜艳的玫瑰们与郁金香们……
可都是自己一大早在帝都东侧最昂贵的鲁曼植物园里,亲手特意挑选的、最好看、最鲜艳的玫瑰花!
她居然还把它扔在地上!!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信任缺失。
格蕾丝不相信自己,也从来不对自己解释她的所作所为。
格蕾丝的内心是被层层城墙所围困的孤岛,自己从来没有在某一时刻真正地去了解、去进入过她的内心世界。
以心交心,才能结交到挚友。
在生死关头之前愿意把性命交付于自己,却不愿意敞开心扉,这种不平等的感觉让阿芙洛十分急躁。
哪怕格蕾丝只需要稍微解释一下原因,而不是突兀地做出决定都会让人觉得心里好受点。
可她偏偏就不,非要用厚厚的障壁隔绝,还用嫂子的身份来压倒自己。
格蕾丝,是天下最烦的女人!!
阿芙洛整个人也不知道是泡在醋缸里,还是泡在醋缸里。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阿芙洛深吸一口气,抓住少女皓白的手腕,忍不住低声问道:
“格蕾丝殿下,你的态度真的让人恼火啊,你怎么这么冷漠呢?”
“是吗……?”
这一次哪怕是握住手腕,格蕾丝也没有露出嫌弃的神情。
她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平静,如果不是微微眨了眨眼,阿芙洛都快要以为她那双眼瞳是精雕细琢的红宝石。
“那说点你喜欢听的。”
“你的美貌,你的冷静,你的一切我都很欣赏,所以想要珍藏起来,成为我一个人的珍宝。”
初见时候的她,念出这句话时濒临死亡,气若游丝,因此添了几分暧昧。
但此刻清冷的声音像是在棒读,再配上毫无情感的表情,忍不住让人怀疑眼前之人是不是机器人。
“……”
阿芙洛快被她的敷衍弄崩溃了。
她闭上了眼睛,开始怀念脸颊泛起绯红的、在怀中如猫咪一般可爱的皇女殿下。
今天……没有欺负吗?
阿芙洛陡然为自己的不纯想法而感到忏悔。
“这不就是你想听的吗?”
怎么可能喜欢这个呢?阿芙洛额间的青筋气得直突突。
“哈……”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五指紧握成拳。
唰的一下睁开眼睛,阿芙洛用纯净如泉般坚定炽烈的眼神看着格蕾丝,右手牢牢地握住手腕,一字一句如宣誓般诉说着:
“格蕾丝殿下!我需要的是——解释!”
“我并不是反对你寻找贴身女仆,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是希望,作为朋友我们之间能够有相互的理解与信任。”
阿芙洛说着松开了手,语气如同求婚现场般诚挚,
“我是希望……在任何时间,我们之间都可以坦诚地沟通,并且抱有相应的默契与信任。”
格蕾丝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神清亮,窗外的盛阳照在白皙的脸上,像是打了一层薄薄的圣光。
好像有人正在拿着攻城锤重重地敲击着心之壁。
一下,一下。
格蕾丝的睫毛轻轻如蝶翼般开合。
可高高的城墙依旧坚固不可瓦解。
阿芙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看着皇女殿下脸上的神色变化——犹豫,纠结,然后红唇微启:
“因为我不相信其他人。”
跟之前一样又是同样的回答!!
“啊……是吗?在敷衍我呢。”
阿芙洛的表情彻底凝固住,胸腔里刚才被压制的烦躁,如同溅跃的火星一般,随时快要引燃一场滔天大伙。
她一度都以为自己要抵达皇女殿下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答案,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让人忍不住有些发狂。
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她今天还把自己的玫瑰扔到了地上!她的皇姐还刻意刁难自己!
对于格蕾丝最后一丝包容也随之消散。
阿芙洛的目光落在少女纤细的脖颈上,黑红的项圈正以格外显眼的方式束缚着脖颈。
“没有。”格蕾丝用无力的语言反驳着。
“格蕾丝殿下,你知道吗?以欺骗他人,玩弄他人真心为乐的,是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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