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加红
阿道芙侧头看了一眼道:“真少见啊,你笑得这么开心,是喜欢那个男人吗?”
“是啊,”高柳晶没有否认,将手机转起来,满脸笑容道:“让喜欢的男人替自己着急、不安,还真是一件愉悦的事情~”
“你的性格太恶劣了。”
阿道芙摇头,将吹风机关掉。
高柳晶问道:“假如你知道白石为你紧张、担忧,甚至有可能生气的话,你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
阿道芙想了想,如实回答道:“内疚,我可不想让人替自己担心。”
“是嘛,我持有相反的意见。”
高柳晶停止转动手机,看着两条已读不回的消息,她似乎能看见某人郁闷的表情,手一点退出聊天界面,“真是愉悦,好想晾他到约定的期限,然后在最后一天登场,看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是魔鬼嘛。”
阿道芙吐槽一句,“要是和人约定好的话,就好好执行约定。”
“你还真是死板,不懂得什么叫夫妻间的情趣。”
高柳晶摇头。
她认为按照自己的计划,再次见面的话,白石一定会爆发出比以往都要强烈的热情。
对她的索求也会愈发强烈。
想想那个画面,她腿忍不住夹紧,笑道:“真期待啊~”
“你真是变态。”阿道芙翻了翻白眼,“我要睡觉了,大祭司赶来的话,记得叫醒我。”
“嗯。”
高柳晶点头。
变态嘛,偶尔她也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有些变态。
但男人嘛,不就是喜欢刺激。
她也是。
最喜欢刺激的人生了。
高柳晶侧头,犹如即将狩猎到猛兽的猎人,眼眸闪烁浓浓的兴奋。
……
时间到上午,佛罗伦萨的清晨并不冷,也不是翡冷翠的翡绿色,而是热情的金色。
晨光照在佛罗伦萨的建筑物,反映出淡淡的金黄。
由米兰到佛罗伦萨的火车到站,大祭司没有提任何行李,慢悠悠随人群离开火车站。
他一身雪白色的长袍,金色短发梳理整齐,连眉毛和眼睫毛都是呈现出金灿灿的颜色,五官俊美异常,简单地行走都能吸引不少异性的目光。
大祭司没有在意,眼眸望向车站外的街道。
那个叛徒就在这座城市。
说实话,大祭司心里是不记恨高柳晶的欺骗和背叛,能够让他摔跟头,也是那个女人的本事。
只是一个组织出了叛徒,那就必须要清理。
不然的话,对其余顺从的成员就是一种不公平。
大祭司要杀高柳晶,不是掺杂任何的个人感情,纯粹是为维持一个组织的稳定。
他本就不是那种富有感情的人,如机器一般运转,冷酷无情,几乎是所有接触到他的人印象。
离开车站,大祭司没走几步,迎面有一位女人捧着浅紫色迷迭香拦住去路。
大祭司不是第一次在路上收到女人的,他对于异性的示爱,从来都是拒绝。
他的一生已奉献给伟大的事业,容不得半点儿女私情。
然而,大祭司不会连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人,他外表看起来冷酷、行事方法也是追求高效率的无情,但在公事之外,性格是温和的。
“你有什么事情?”他停下脚步,出声询问一句。
女人将迷迭香塞到他的怀中,满脸忧虑道:“你会死,死在这座城。”
大祭司眼眸一凝,手握紧迷迭香,寒气翻涌,瓣铺上一层雪白的寒霜,“是谁让你告诉我这个?”
女人叹道:“街角的一位占卜师,他说我命中的王子将会身披雪白色长袍,踏着金色光芒而来,接着被一个只存在于虚妄的怪物杀死,诶,你一死,我这辈子都不会恋爱了。”
她摇头叹息,转身从车站口离开。
大祭司没有杀死这个女人。
侍奉于冬之神的他在听到女人的话,心里竟升起一股无法抵挡的寒意。
眼前的每一处景色,似乎都暗藏杀机。
想要逃离的本能在心头闪过,大祭司没有逃,他低头看着冻住的迷迭香,“原来如此,想要在这里设法杀我嘛。”
作为高柳晶曾经的上司,他自然明白那位学的是什么阴阳术。
浮世杀画。
按照高柳晶的描绘以及她施法的手段,就是将一张卡牌般的画拿出,令画上的人或者是物活过来,进攻敌人。
大祭司一度以为就是那样,刚才女人的话,让他心里涌现出另一种可能。
画中的事物能够演变为现实存在的事物,那高柳晶将见过的人画下来,又画上一段接一段的故事,最终令画中之人在故事里面死亡。
那么被画的人还能活着吗?
这个猜测或许是过于大胆,可念派之法,最是诡异难测。
大祭司手一挥,将冻住的迷迭香摔碎在地上,他继续朝前行走。
晨间的阳光已没有原先的暖意,那一层金色都变得黯淡,大祭司走过蜿蜒的街道,在转角处,一段由孩童唱响的歌谣飘来。
“大祭司,大祭司,日出来,日落亡~”
大祭司走到在孩童们面前,面若寒霜道:“是谁告诉你们这首歌?”
一名略大的男孩吸了吸鼻涕,道:“你就是要死的大祭司吗?”
“我不会死。”
大祭司冷冷地回一句。
男孩似乎有些不理解,歪头道:“可所有人都说你日落亡,那你一定就是在日落的时候死吧。”
男孩的话,加重大祭司心头的寒意,他也进一步认证自己的想法,高柳晶很可能特意给他画上一段连环画。
当画中的故事不断在现实发生,那么后续的故事就会愈发逼真,从而演变成无法抵挡的命运。
最让人难受的是,他无法逃脱画中的故事,也找不到施法的人,只能被动承受着高柳晶的浮世杀画,被动化解。
解不掉的话,就会被高柳晶杀掉。
那个女人……大祭司眼眸微沉,眼前的男孩和伙伴离开,继续唱着那首要命的歌谣。
他没有阻拦,喃喃道:“我不是那么容易死。”
该如何破法呢?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整个佛罗伦萨的人冻住,全部杀光。
可大祭司不会那么做,他不是滥杀的性格,以往祭祀造成的死亡,都是为人类进化而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属于正义的举动。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正派人物。
即便世人都说他是反派、邪恶的坏人,他还是坚定认为,自己所作所为,皆是出自于正义。
正因如此,他干不出为自己的私事制造大规模杀戮的恶行。
“只有找出施法者的下落了。”大祭司继续上前,想要捕捉到施法者的法念,却发现整座城市,处处都是高柳晶的法念痕迹。
整个佛罗伦萨已经沦为她的画中之景。
大祭司没走几步,耳边听见乌鸦的叫声,在一座大城市里面,想要听到一只乌鸦的叫声不是容易的事情。
他抬头,一群乌鸦在头顶上空飞舞,没等驱赶,一只只乌鸦如雨落下。
乌鸦的尸体精准砸在大祭司身边,形成一个圈圈,他弯腰捡起一只乌鸦的尸体,脚上绑着信。
“快逃!快逃!你就要死了!怪物自虚妄而来!”
血色的大字浮现在信上,大祭司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
他将信撕碎,再冻住,碎片落在地面,一脚狠狠踩上去,反复碾成粉末。
阳光愈发昏暗,明明是白天,没有乌云,大祭司眼中的佛罗伦萨已然覆盖朦胧的阴影,很淡,却还是影响人的心情。
故事进入下一阶段吗?
大祭司口中发出咳嗽,举目四望,周围的行人似乎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他。
也就是这个时候,大祭司发现浮世杀画真正恐怖的地方,不是在于故事,而是在于知晓故事的人。
打个比方说,一个人好端端走在街道,忽然冒出一个人说他走路不对,不能那么走路。
那个人一笑而过,继续正常行走。
可接下来见到的每一个人都说他走路不对,不能那么走路的话,那人明明腿脚没有毛病,被众人认为有毛病。
那他本人就会产生自己是不是真有毛病的念头,从而真得忘记如何正常走路。
浮世杀画就是这样,当众人都认可画上的故事,认为画中的主角死了,就会在无形之中增加浮世杀画的威力,假就会变成真。
“咳咳。”大祭司开始咳嗽,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却在寒意的驱使之下,做出咳嗽的行为。
蔚蓝色眼眸涌现出凝重,他明白,说是日落亡,但在日落之前,自己就会失去行动力,静静等待死亡。
“原来我才是猎物。”大祭司喃喃,想起这段时间的追逐,恐怕高柳晶迟迟不露面,就是在准备今天的故事。
大祭司深深吸一口气,不会坐以待毙,双手一拍,周身法念涌动。
晴朗的空中迅速变得昏暗,云朵似乎被灌入沉重的铅块,掩盖太阳的光辉。
三月份的天,空中开始飘落鹅毛大雪。
“咦,下雪了?”“好漂亮啊。”“宛如梦中的场景,三月份下雪。”
佛罗伦萨的居民纷纷仰起头,脸上没有太过于惊讶的表情,似乎一早就有预感,今天会下雪,今天会死一个人。
大祭司将每一片雪都当做是自己的眼睛、耳朵。
居民们的说话声,情侣间火热的缠绵,政客的交谈,整个佛罗伦萨在他面前没有一点隐私。
可大祭司脸上的表情愈发晦暗,他明白,自己的搜查非但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被高柳晶预测到,愈发加重画中故事的真实性。
“咳咳。”
大祭司咳嗽,喉咙涌现出腥甜,低头一看,刺目的鲜血在掌心。
他面无表情地握紧拳,心里猜测,高柳晶不在佛罗伦萨?
不可能啊。
即便是在视线之外的进攻,想要间隔万里击杀他,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念派的法再诡异,都有一个基本原则需要遵守,那就是法念的强度。
以大祭司法念的强度,想要用这种方式击杀的话,施法者不可能离得太远。
他敢肯定,高柳晶就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
大祭司决定先去雪听不见的地方看看,念头一起,人消失在这条街道。
凡是有雪覆盖的地方,大祭司都能出现在那里。
刚在一条街道露面,他抬头望向酒店。
路边摆摊的人忽然发出惊恐叫声,“为什么你还活着?”
大祭司朝那人看一眼,看桌上的水晶和塔罗牌,基本能断定是占卜师,“你。”
“你应该死了!看你的面相,分明就是死人的面相啊!”
占卜师用非常夸张地表情、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话。
杀机转为死机。
大祭司身躯颤动,冥冥之中,他看见火海升起,想要燃尽他的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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