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林你没得感情
刚好一屁股坐在提比利乌斯旁边，咳咳……！
老兵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却把提比利乌斯弄得汗毛竖立起来，情绪变得有些紧张。
这个男人不久前可是还要杀了自己，由不得他不紧张的。
而这时，卡尔卡塞斯突然笑了：“喂，小子。你很怕我吗？”
“不，你已经没有了杀我的理由。
我为何还要怕你……”提比利乌斯深吸口气，渐渐冷静下来状着胆子道。
他到底是那个未来敢于为人所不为，在无数阻力下，依然有勇气推行罗马改革的男人。
他不惧怕死，只是更惧怕死得没有意义。
卡尔卡塞斯：“卡尔卡塞斯，我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卡尔。
抱歉，之前对你下手重了点。”
提比利乌斯显然没想到卡尔竟然会给自己道歉，正当他震动、惊讶的时候。
卡尔突然开始自言自语般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他是罗马老兵，和提比利乌斯一般，都曾参加过第三次布匿战争，与那位传说中的罗马军神，一同见证过强大的迦太基的灭亡。
在参加西班牙战争前，他所在的军团曾经打过很多胜仗，但即使打了这么多次胜仗，卡尔依然只是一个老兵，他的职位没有丝毫变化。
实际上多年来的持续不断的战斗，已经让他身心十分疲惫，但让他还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他远在罗马首都的儿子……
他的祖上曾经也是有着强大家族姓氏的贵族，英雄的后代。
因为一些原因，现在被剥夺了姓氏，只能使用名。
这在罗马并不少见……
不少犯过错的贵族后代，都会丧失姓氏的拥有权。
但那些人大多都成为了奴隶……像卡尔这样还能在战场上继续当兵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了。
而卡尔心中一直期望的，就是能在战场上立下足够的军功后回到罗马，重新取回自己的姓氏。
即便不能取回姓氏，也要让自己的儿子获得足够他未来幸福生活的钱财。
他将一辈子都奉献给了罗马的战场，这样的人生已经够苦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踏上这样的道路。
所以，他就更加不能输了。
在罗马一直打胜仗还好，一旦打了败仗，那么就需要征收更多兵源。
第二次布匿战争中，罗马就因为需要太多的兵力，不断下调征兵下限，让很多原本不需要应征入伍的穷人也加入到了军队中。
卡尔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有被强行征兵的一天。
而旁听了这一切的夜，静静感受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罗马小人物的悲哀，他并没有拆穿卡尔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实际上——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他也应该明白，只要这个世界还没有统一，罗马征战的脚步就永远不会停止这件事情。
而即使罗马停止扩张，也会时不时就陷入同盟战争这种反叛势力引起的内战中。
在这种条件下，除了贵族拥有豁免征兵的权益，平民在被征召时，只有踏上战争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卡尔：“所以，我是绝对不能成为逃兵的……
我说这么多并不是为了让你怜悯。
我对之前的冲动表示歉意，希望你能明白一个老父亲激动的心理，不要在意之前的事情。
我不会在对你动手了，哪怕是为了你的承诺，之后我反而要保护你。”
卡尔看向提比利乌斯，眼前这个二十多岁，快将近三十岁的青年，在卡尔眼中却还只是个孩子。
这么小的孩子……有些话卡尔实在说不出口。
实际上作为老兵他也有自己的骄傲，虽然说着不想让提比利乌斯同情、怜悯，心中却也希望对方听完自己的事后，能不要记恨在心里。
他死了没关系，哪怕背负骂名成为逃兵也无所谓，到了这个年纪——什么荣誉都早已看淡，当做狗屁！
那种贵族用来画大饼，忽悠小年轻的玩意，在他这早就已经不流行了。或者说卡尔的热血早就已经流干了！
而此时的提比利乌斯却十分沉默、难受的。
卡尔远远小看了这个男人的胸襟，他以为对方说不定根本就无法理解的那种小人物的悲哀、无奈，
提比利乌斯却比任何人了解的都要深刻。
第七十一章 我们明明是为了祖国而战，可为何——
有些人可能是天生的圣人。
他们生于优渥的家庭，却仍能放下身段，聆听平民的疾苦。
当战争失利时，旁人或许会从军队上找原因，是军阵问题、战术问题、还是士兵的武器问题？
但只有提比利乌斯看到了，那些因为长期战争而饱受摧残，无比疲惫的战士们的身心。
以及那一个二个因此而家破人亡，只是填补了罗马经济漏洞的杯水车薪，被强行征召的战士。
本身作为穷人，因为他穷，所以对国家的认可度也很低。
经济条件更好的人，也会更认可自己的国家。
那些吃饭都是问题的人，是很难认可这个国家的，这样的士兵被征召而来，又有多大的战斗意志呢。
罗马输得不冤。
或许远在首都的那些元老院贵族们，认为仅仅这一两次的失利只是场意外。
但有人却觉得这绝不止是个开始，是过去埋下弊端、祸端的爆发。
而作为唯一知晓未来发展倾向的人，比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清醒的夜，明白格拉古是对的。
罗马对这些士兵实在太过残忍……
就像他们从不重视奴隶的人权、尊严一般，贵族们实际上也根本不在乎士兵的死活。
哪怕平民家破人亡，他们照样夜夜笙歌，维持着虚假的繁荣与强大。
或许对元老院来说，上层阶级活得好，那么国家就是繁荣昌盛的。
一点点平民的伤亡，根本算不上衰败的开始。
经过这一晚后，夜的心中微微有些沉重。
作为一个利己主义者，信奉只有自己活好，才有资格去向他人施以善意、仁慈的援助之手。
他不是圣人，没有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伟大抱负。
也也不是英雄，不会为了一群莫不相干的人，拼上性命、不顾死活地战斗。
只是有些东西，确实很令人看不下去。
若有机会，夜不介意，将腐败的元老院清洗一番，无他——这样做能让自己感到大快人心，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不计代价冲动的后果，除了让自己身心愉悦点，对这个国家的改变没有半点作用。
死了一批元老院还会出现第二批元老院。
哪怕杀光罗马的贵族，从平民中也会诞生出新的贵族。
唯有从根本上改变罗马的制度，让所有人都服从于新的规则之下，那样或许还能诞生出有限的正义。
起码就像希腊的英雄们，以英雄之名，能勉强束缚那些还要脸的恶龙。
“等这场战争结束后——到那时我们能够回家吗。”
“罗马——现在怎么样了呢。”
“我们的家人、朋友……会以我们为荣吗。”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反正就是那样。荣耀与胜利是属于伟大的贵族们的，而我们则是不起眼的苦力工。
真是可笑。
我已经十几年没有回过罗马了。
说必定住在首都的妹妹都已经嫁人了。
不知道我的妻子有没有跟其他人跑走。
开什么玩笑，我们明明是为祖国而战，那些家伙却在后面抢走我们的一切。”
他们是英雄吧？
有士兵这般自我想到——
不，狗屁的英雄。正因为看透了那些元老院的丑恶嘴脸，这里的大多人都才会机敏地看情况不对选择逃跑吧。
以前他们或许还会选择相信贵族。
但现在也只有愤怒和咒骂了。
包括格拉古之前的承诺，实际上这里的43人中有多少人相信？还是不得不相信？
夜那出色的听力，让他将士兵们深夜中的嘀咕声都听在耳中，甚至或多或少能感受到一点士兵们的心声。
这也让夜原本对这个认知并不清晰的梦幻时代，终于有了一点现实感。
【埃布罗河边上，你与士兵们徒步沿河行走直至夕阳西下，深夜降临。
一行43人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地休憩。
这一晚你聆听到了很多琐碎的声音，体悟到了名为罗马的时代，对于普通人的压迫。
不止是奴隶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平民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作为称霸地中海的霸主，偌大的强国，国民的幸福指数却低得令人发指。
这一刻，你似乎有些理解格拉古兄弟和路奇乌斯凯撒，以及更多甚至名字都不被铭记，一心想要在罗马推行改革，却死在了刺杀中的那些人的内心想法了。
这个野蛮又粗暴、落后的时代，急需一把火焰使其新生。
那些不愿看到这场新生到来的贵族们，元老院，
或许是他们派杀手刺杀了想要改变这一切不公的护民官，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终结一切，却没想到引发了现实中同盟战争的爆发。
他们以为压迫会一如既往奏效，却不知当绝望积累道一定程度，再怎么忍让的人也会奋起反抗。】
夜突然觉得，帮助格拉古兄弟改变历史，似乎也是件有趣的事情，这个目标终于看起来没有那么无聊了。
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响动突然打断了夜的思绪，察觉到什么的夜猛然睁开双眼，厉声大喊：“敌袭~！！！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嗖~！！就在夜话音刚落的瞬间，一只羽箭已经射了过来。
夜下意识抬起手臂阻挡，箭矢射中了其身上盔甲关节处，却因为那刀枪不入的身躯直接弹开。
而此时其他人可就没有夜那么好运了。
虽然士兵们反应已经很快了，但还是有几人中箭痛哼一声倒下。
一个士兵刚刚站起身运气不好甚至直接连中三箭的。
夜有印象，这个士兵正是之前悲愤喃喃着，明明是为了祖国而战，但老婆却可能跟着他人跑了的家伙。
对于刚才还愤怒，这样的战斗毫无意义，迷惘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坚持到现在。
结果下一刻就为罗马战斗而死的青年，这实在是过于唐突的结局。
生命的流逝，让其心中的不甘在短时间内放大，突然愈发无法理解，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实在咽不下那一口气啊。
但是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战争。
没有英雄与奇迹，只有人命如蝼蚁一般地消逝。
一旦心怀愤怒或绝望之念，瞬间便会成为死亡巨颚的牺牲品。
第七十二章 绝境，存活数量——39
冷静、冷静下来……
士兵们强忍住心中的愤怒与恐惧战斗。
而这时，敌人也显露出身形，一群手持火把的西班牙叛军出现在眼前。
一轮射击后，这些叛军并没有选择拉开距离，反而主动上前，想要剿灭眼前的罗马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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