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林你没得感情
提比利乌斯：“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当选当然是有利可图——！这世间有谁会做无本的买卖？！
我们罗马的政治家绞尽脑汁地谋求一官半职，不断扩大影响力是为了什么，甚至不惜代价，负债累累也要竞选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当上高官后服务于罗马的人民吗？不——
或许有人认为花钱来拉票，完全是花钱受罪，但在罗马——
只要抓住时机成为某个富有行省的总督，那么不论在选举中欠下了多少债务，都可以在一年的总督任期内偿还清。
同时在各个行省内，他们还能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力，不受罗马法律体制的制约，那么这其中最后反而受到迫害的人又是谁？！
是民众——！
利用职务之便——
贵族、高官们还能纷纷购置大量土地，那么那些因此失去分得土地的又是谁？！
是士兵——！！是无数民众、我们罗马家家户户在前线拼命战斗的男丁——士兵们原本应该获得的俸禄。
是他们赌上性命换回来的功勋。
现在，在罗马的北面原本属于伊特鲁里亚人的土地，却成为了罗马富人的庄园。
而为了罗马攻克下那片土地的士兵却得不到哪怕一片小农庄。
你们当中有多少人，身边有家人、朋友被征兵后，踏上战场已经多年没有回来的？
又有多少人因为家里唯一赚钱支柱离开，上了战场，而导致一贫如洗。
因为过于贫穷沦落到将自己的孩子买卖给贵族成为奴隶的？！那些富裕的地主，找不到足够多的自由民为自己耕地，更不愿意放手分发你们应得的土地。
所以最后呢？！最后呢！！”
当提比利乌斯怒吼：“我来告诉你们，最后——他们会想方设法将自由民变成奴隶，这样他们就有了收获不完的财富！
或许有人说，只要所有人都不低头，那就没事了。
然而以饥饿为代价，人又能坚持多久！？
依靠你们的丈夫、兄长、父亲，家里唯一的支柱在前线战斗，攻陷的土地，为罗马收获了大量的俘虏。
其中或许有迦太基人、有西班牙人、有高卢人、有马其顿人、有希腊人、有小亚细亚人，成千上万的俘虏，被卖为奴隶。
即使你们能坚持一段时间，但贵族们却永远不会缺少廉价的劳动力！
最终这种坚持会被打垮，会沦为无意义的荒诞可笑的滑稽。
会沦为歇斯底里的绝望与泪水。
正是你们亲手放弃了自己的亲人，放弃了原本唾手可得的幸福，这份愚蠢——是第二罪！
我来告诉你们——！
在西西里岛的奴隶暴乱期间，不止是奴隶，就连不少自由民组成的小农场主也在焚烧各地大庄园主的别墅。
你们认为那些自由民是为了什么要帮着奴隶一起反叛呢。
难道的多余的怜悯？”
此时，台下整个中心广场已经一片鸦雀无声的。
斯特拉波更是无比颤栗地听到了现在，看向提比利乌斯的目光变得惊恐起来。
他——他怎么敢，这么说的？！
有些问题，在罗马，不是上层人士不清楚，而是根本管不了。
或者说，一旦管了，就会触及道他们所有贵族自身的利益。
更是会因此得罪其他贵族——！
但是提比利乌斯此刻竟然开口说出了最真实的罗马。
此时在提比利乌斯口中的罗马，不在光鲜亮丽、不在花团锦簇、繁荣昌盛。
而是充满了藏污纳垢，黑暗而野蛮，欺压与逼迫。
无数罗马公民猛然惊醒——！沉浸在提比利乌斯描绘的黑暗蓝图中，等回过神时，后背早已汗湿一片。
仿佛真的看到了，他们从自由民被逼着沦落为奴隶的那一天。
这——
这才是真相吗。
可他们、他们这些年，又究竟做了什么？
人们惊怒、惊慌、惶恐无比的。
太可怕了——
甚至不少事情就是发生在他们身边的。
诸如家里男丁在战场上长期无法归来，导致家庭负担过重，无法开销……
有母亲打几份工活活累死的。
有实在受不了，卖掉了家中多余的孩子、兄弟姐妹的。
但这世上哪有家人是多余的？！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残酷的现实，这一切一切令他们曾无比绝望过的黑暗，竟然是他们自己一手亲手造成的？！
崩溃了——！！如果愚蠢也是罪，此时他们罪无可赦。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真的要像提比利乌斯所说的那样，羞愧得无地自容的。
开什么玩笑——
我们的亲人为祖国流过血、卖过命，可家里却被逼得成为奴隶，甚至活不下去了，家破人亡。
这世间竟有如此道理？！！
第一百章 在意大利的土地上，连野兽都有栖息之所，你们呢？
疯了——！一种极致的压抑的疯狂，正在人群内心中蔓延的。
而此时已经没有人在对提比利乌斯的话语感到愤怒，转而对其话语中描述的诸多真实无比愤怒的。
人一旦知晓了真理，就再也无法苟活下去！
而此时，当鲜血淋漓的真相被剖露在他们大众眼前，他们该如何抉择？
中心广场上，夜站在人群中，将那一张张面孔的表情都看在眼中。
提比利乌斯能有那般精确的情报和残酷而真实的描绘，自然不是提比利乌斯真的亲眼看过那么多，其中不少都是夜的杰作。
而当夜第一次将这些真实摆在提比利乌斯面前时，格拉古兄弟何尝不是如同现在所有人一般，无比震惊、难以置信、愤怒的神情？
那两兄弟在接触了更深层的黑暗后，选择了负重前行。
即使在进一步知晓了改变罗马，需要面对多少敌人、多大阻力，但却仍未放弃——
现在夜想知道这万千平民中又有多少人，敢提起那份勇气的。
‘来了——赤色的风暴。
即将从原野上，升起了。’
他目光深邃，看向远方的元老院会议召开的大殿方向。
罗马的贵族们啊，我已经出招了，准备好接受风暴的洗礼了吗。
从风暴中降生的新罗马，将会彻底焕然一新。
所有腐朽与堕落都会被肃清。
当无数个声音同时发出呐喊，高高在上的神是否也会为之颤抖、恐惧？
真神会不会恐惧，夜不知道——
但他知道，有些人肯定是要坐不住了。
提比里乌斯做了那个揭露现实之人，将贵族们的真面目彻底展现在世人面前：“当所有人都一心想要往上爬，费尽心思成为了一方总督，只是为了抢夺更多平民的土地。
等他们卸任回到罗马，就永远再也不可能再是从前朴实无华的罗马平民。
他们享受着鲜血灌溉得来的土地，却忘记了昔日的希腊、昔日的意大利的土地上也是如此，大庄园越来越多，小农庄全被逼的走向灭亡。
强盛的希腊因此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上，可我们的人没有铭记历史的教训，而是重蹈覆辙走上了老路。
我为现在的罗马感到痛心。
它已经病了，病到随时都可能走向灭。索性我们的运气很好，发现问题很及时，还有改变一切的机会。
在亚德里亚海岸，一个普通劳动力的价格是10奥里斯（约等于300美元），工匠或有文化的人价格稍微高些，而一个会谈竖琴的年轻姑娘可以卖到至少30奥里斯（1000美元左右）
人的自由竟然可以轻贱到如此程度。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生活不下去，从公民、自由民，堕落到将自己卖为奴隶。
但奴隶主可不会仁慈地养活这些人。
他们可以随意打骂、羞辱、侮辱自己的奴隶，不开心了甚至可以直接打杀自己的奴隶。
伴随战争的持续胜利，获得了巨大的财富，却让富人更富，穷人更穷，两个阶层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现在的罗马彼此之间竟已彻底失去了共同的生活追求和理想。
当士兵们返回自己的家乡，发现曾经充满童年回忆的家早已不在。
发现眼前的大庄园和昔日在迦太基城周围见过的那些大庄园一模一样。
发现他们的邻居不知所踪，发现他们的农场被富人所夺走，就连家人们也踪迹全无。
目之所及只有一栋栋阳光明媚的别墅，那里住着的是将你们的农场变成了自己财产的富人们。”
提比里乌斯越说越激动，最后他慷慨激昂地说出了自己在历史上说出的那句话语——
“在意大利的土地上，就连野兽都有栖身的洞穴。它们在那里筑巢做窝。然而，你们曾经为意大利出生入死，却只是为别人赚取了财富。你们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却连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都没有。”
“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你们能够接受吗？”当提比里乌斯发出最后的怒吼。
底下已经响起了无数愤怒的咆哮声——“不能！！不能！！！不能！！！！！”
绝不，属于他们的土地，属于他们的利益，绝对不会让给那些只知道坐享其成的贵族们！
相比起曾经的罗马，它富饶、强大，它充满了荣耀欢乐、野蛮的冲击力、血腥的刺激曾让无数人醉生梦死，让人们以为他们生活在一个美好的世界。
可是当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们不是这样的。
所谓的美好都是粉饰出来的。
当数据摆在面前，许多人才恍然，为什么总觉得那份幸福中有所别扭的地方。
为什么在强盛的罗马，他们时不时还会遭受一些不公的待遇，他们原以为只是自己的不幸，却没想到过这份不幸却是自己亲自施加给自己的枷锁。
提比里乌斯看着已经彻底被调动起来，发出如山呼海喝的怒吼声的人群，他感受到了一种灵魂上的震撼和兴奋。
我成功了吗？
不，应该是我们成功了吗——夜！！（盖乌斯格拉古：我呢，哥？就感谢夜了是吧，那我走？）
他要感激夜在昨晚给自己进行的最后的突击训练。
原本的提比里乌斯即便是夜将赤裸裸的数据，那些可以吃人的黑暗摆在其面前，他一开始还有些不敢相信，但稍微调查下就能发现那些数据都是对的。
但就是知道这些都是真的，就更不敢将一切公布出去，这是在绝那些元老院贵族的根！！是要与全罗马的富人阶级开战！
已经彻底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提比里乌斯曾担忧地询问夜，他不害怕事过之后，遭到无数人的记恨、惦记，就算死在改革的半途中，他也不会后悔……
但提比里乌斯心中有一份担忧。
他担忧即使是将数据公布出去，人们要是依然选择坐以待毙，不去支持自己……
他担忧没有人愿意站起来，为自己呐喊。
害怕平民们认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危害性，倘若他们不能觉醒自己的思想，主动去思考利弊……
他们就会永远活在贵族们、大地主们为其编制的美梦囚笼中。
世界上最可怕的是身在地狱中却不自知，但最幸运的也是如此，可以无所畏惧，因为无所畏惧，所以无所顾及，可以安心生活。
但这并不代表危难就不会逼近了，于是人们必须站起来，要自救！
一如夜曾经率领他们突破埃布罗河时一般。要唤醒的是人类心中灵魂自由的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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