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白
“嗯……我太脏了?”沈羽涅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沾的都是灰尘,先前拿着斧头砍树导致流汗很多,的确挺脏的。反观赤鸢,在这间石室躺了几年的时间依旧是一尘不染,肌肤如云的样子。
他转身离开石室,因为春雨的缘故,附近积蓄几个小水洼,沈羽涅就在那把手和脸清洗一边。
必须要把赤鸢带出来,无论对方是否愿意,这跟他接下来治疗身体有很大的关系。反正也没有药物,就从最基础的健康生活做起。
“不。”
赤鸢看他过来还是在拒绝,那种冰冷自然而然的散发。仙人已经动弹不得,却还是能散发出森森的寒意,仿佛是一柄随时会割开喉咙的利剑悬在眼前。
普通人会被吓跑,不过沈羽涅根本不怕,面带微笑的说:“真人,我不会害你的,虽然可能会有点接触但我不会有其他杂念的。”
赤鸢死死盯着他,只有目光和言语能抗拒,仅此而已完全吓不到对方。她又不是那个天下第一的仙人,现在就是个木偶人。
沈羽涅伸出手把那双修长的腿并拢,从下面伸过去,另一只手则在她肩膀后穿过。赤鸢轻盈的只需用点力就能抱起来,期间她做不了反抗,目光变得愈来愈冰冷。
正如所说的那样,沈羽涅没有杂念,虽然是公主抱也没让对方贴着自己的胸膛。怕赤鸢对此太过抗拒,他动作迅速的抱起来就转身离开。
“真人,你太瘦了。可能你不需要进食也能够存活,不过吃东西的话愈合的速度会加快的。”
沈羽涅能感觉她大腿瘦的基本没有肉,肩膀也是,稍微用力一捏就能碰到骨头。
赤鸢发出声音说:“不,走。”
无法抗拒,她都快麻木了。
脚步声在石廊间回响,沈羽涅置若罔闻的把她带出去,刹那间赤鸢的眼里便不再只有灰色和金色。她看见湛蓝飘着云絮的天空,云雾缭绕的山巅,近处是翠绿的草地和茂盛的大树。
参着花草的空气飘在鼻尖,而石室里只有灰尘混杂空气的难闻气味。
赤鸢虽然很讨厌沈羽涅靠近自己,还不顾抗拒把自己带出来,可看见外面的世界时她还是愣住了。毕竟已经与世隔绝太久,没人会喜欢狭隘的石室,都是向往庞大自由的世界。
她看了眼便不愿多看,慢慢将眼睛闭上。
见她把眼闭上,沈羽涅疑惑道:“你不再多看看吗,毕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
赤鸢没有回答,在身体完全恢复以前,她不愿意接受外界的事物,那样会让她待在石室时感到难熬。
沈羽涅总是会弃她而去的,如果她再也见不到光明怎么办。
赤鸢察觉到自己被放了下来,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摆在扶手上面。这张椅子的做的并不好,连石床都比它舒服很多。
把她摆好后,沈羽涅向后退去,“我不太会木工,下次会改进的。”
草地上有一堆的木屑,以及被砍倒的树干。沈羽涅拿着斧头去砍了几棵树,最先做出来就是赤鸢正坐的椅子,接下来还要做张木床和遮风挡雨的屋子。
他准备在这生活下去,变成废墟的拂云观显然不能再住,倒是有重建的可能。
看赤鸢被自己摆在椅子上的姿势,沈羽涅不由觉得好笑,他说:“等你什么时候做好准备就睁开眼吧,我会等到你可以行动自如的那天,所以不用怕见不到外面的世界。”
没有回应,赤鸢闭着眼眸仿佛沉睡般。
沈羽涅提着被自己改进过的斧头走到树边,然后挥起斧头猛砍。有之前的记忆在,就算是具普通人的身体也没那么普通,他不缺重新再来的勇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嘭——嘭嘭!”
赤鸢被声响搅的不得安宁,这个人很讨厌,逼迫自己接受外界,她也从未相信过对方的话。
她可以忍,真的就再也没有睁开眼过,带着花香的空气,和煦的阳光如今都变成折磨人的方式。赤鸢可以忍耐,内心的麻木慢慢将声响全都过滤。
沈羽涅偶尔会回头看向赤鸢,见她一直都没睁开过眼,心里暗暗感慨。现在的符华真是油盐不进,不过也是,她可是维护苍生的仙人,大概已经脱离人类的范畴了。
赤鸢能等,沈羽涅同样能等。
把一颗树砍倒以后就开始削皮,找到的工具里还有刨子,沈羽涅跨坐在树干上削木板,偶尔会想想莉亚,也会想如何让赤鸢变得更好。
越来越多的木板在手底下诞生,时间不经意间推移到傍晚。沈羽涅把木板拼凑成方格状,又弄出张木板放在石室里。
他大概要和赤鸢在石室里待上一段时间才能把房子建造出来。
冰冷的液体从空中飘落滴在沈羽涅的脸上,他抬起头来才发觉乌云汇聚在空中,春雨势头很大,雨声淅淅沥沥。
沈羽涅连忙起身朝着赤鸢走去,她还是倔强的闭着眼,发丝沾着脸颊,唇瓣似乎被雨淋的更没有血色。
没人和他对话,沈羽涅说话也变得简洁很多,“下雨了,我带你回去。”
随后俯身把赤鸢抱起来。
“雨?”赤鸢怔怔许久反应过来落在身上的是雨。
似乎自己被杀死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雨,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的再也听不清。
莫名的冲动把厌恶和倔强全都压了下去,赤鸢睁开眼,眼神空洞的盯着雨落。
沈羽涅问:“你喜欢雨?”
没有回应。他看向那双眸子时感觉也不是,冰绿色的眸子空洞,有掩藏不住的悲伤和失落。赤鸢并不是没有情绪,只是她的情绪大多都藏在眼中,而那份威严敢几乎让所有人都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沈羽涅把赤鸢带回石室重新放回石床上,仙人已经睁开眼,空洞的盯着天花板。春雨来的令人措不及防,两人都被淋的浑身湿透。
石室里没有可以擦拭的布,放在平时沈羽涅大概会任由身体、头发干透,不过现在不行。他不能确定赤鸢是否会免疫病痛,如果因为淋雨留下伤寒类的病就严重了。
他又跑到拂云观的废墟里仔细翻找,终于找到一块灰色的布,将其洗净后勉强恢复成白色的模样。
赤鸢盯着浑身滴水的沈羽涅,不明白他来来回回的目的。然后她就见到男人举起手中的白布,说:“赤鸢真人,我帮你擦头发。”
“……不。”
她已经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寒冷,但沈羽涅就是置若罔闻,还是扶起赤鸢,一手挽起那及臀部的灰发,另一手细细的擦拭过。她的头发很长,擦拭起来让人莫名想起名贵的丝绸。
至于身体,沈羽涅只是把她的脸,双手和腿擦干。
仙人焕然一新,其实她本就很干净。
沈羽涅坐在那块木板上,微笑说:“休息吧,下雨的话就没办法去外面看了,当然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扶你去石廊看看。”
赤鸢看了看他,目光空洞,“不。”
141.和仙人的二人世界
沈羽涅没想过自己到这个世界最先做的事情居然是砍树和照顾病人。
睡醒后就提着斧子去砍树,削成木板再尝试拼凑在一起。仔细想过,他还是决定把被焚烧的拂云观重建,毕竟它只是被火烧塌了四面的墙壁,几根屋柱还没有倒下,他只要把墙壁补回去就好。
那张木椅在沈羽涅不断的改良下总算变得舒适些,有时天气晴朗,他就会把赤鸢抱出来晒太阳。
食物的问题就去林子里采摘野菜和抓小动物解决。
自从那天的雨之后,赤鸢似乎开窍般没有抗拒的一整天都在闭眼,她会看看太虚山的景象,目光很少移动。有时候沈羽涅弄来些新奇的东西给她看,都是冷漠以对。
她的话永远都是一两个字,不知是故意的还是身体没恢复起来。
时间飞逝,已经是一整个月的时间过去。
赤鸢并不愿意承认,可无法否定的是,在沈羽涅不厌其烦的把自己搬来搬去后,她体内超变因子的重生速度变快了些。在她的理解中,这个男人执着到倔犟的程度,自己已经把话说清楚,他还是要留在这里。
如果最后得到的是一场空,他会露出恼怒的表情吗?
沈羽涅已经勉强把拂云观的拼凑出几面墙体像是方块那样,要把整个道观修补还需要大量的木头,并且以他的木工技术很难达成。
夜阑入静,石室的小窗是看不到月亮的,只能通过光线分辨时间走向。在身体逐步恢复以后,赤鸢躺在石板床上也能听见虫鸣蛙叫,晚风猎猎的吹压树木。
视线偏转,她发现那个男人居然还没有入睡,躺在张木床上,黑眸带着如星辰的光点,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
同样的察觉到赤鸢的目光,沈羽涅回过神,唇角升起弧度,“赤鸢真人,你该睡了,良好的作息习惯才能让身体更健康。”
赤鸢没理会他,默默的收回视线。
恍惚间来到第二天,赤鸢是被沈羽涅摇醒的,看那蝶翼般的长睫毛慢慢掀开,沈羽涅冲她笑了下,“赤鸢真人,我要出去一趟,为了防止有人来到这间石室里,我会把门全都关上的。”
赤鸢觉得对方没必要告诉自己,她也不欢迎沈羽涅来,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做什么。
默不作声的看他转身离开,拉动石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令其彻底闭合上,脚步声逐渐变弱。
赤鸢视线落在交织的光线上,呆滞几秒。一切又变得像从前那样,可似乎有说不上来的东西已经改变了。
沈羽涅离开其实是要下山一趟,在这里生活那么久的时间,除了赤鸢外就没见过别人,整天抓些动物、野菜吃也腻了。
要去山下的集市里买点东西才行,最重要的是以他的木工技术,修筑拂云观压根无法完成。他要去集市里找几个木匠来帮忙修筑,还有咨询如何快点让病人好转的方法。
昨天之所以没睡就是他在思考如何赚钱,这具身体很普通,没有超出常人的地方,思来想去他决定把剩余的木料全都拿去卖钱。
毕竟这座山被人们当做是灵山,弥漫在空气里的崩坏能处于均衡,它逐渐侵蚀一草一木,使得它们的韧性和质量都被提升不少,大概是别人眼中的上等木料。
沈羽涅挽起袖子,扛着那些木头顺着山道离开。
路过树林时,他瞥见那些混入树丛里的不知名药草,沈羽涅边思考边将药草的位置记录下来。跟以前相同,想要身体超越普通人,食用被崩坏能侵蚀的药草是个选择,并且也能给赤鸢喂下,有可能会促进她的身体愈合。
跟记忆中相同,数百年后山下是太虚镇,现在它同样是这个名字。普遍都是灰砖灰墙,房屋鳞次栉比的排列,中间穿插着几家店铺,青砖铺设的道路两边有不少小贩,远处是栋六层楼高,名为登月楼的宝塔状建筑。
来来往往的除去原住民,还有不少的旅客。
搬着木材的沈羽涅顺利混入其中,所有人都当他是个木工,偶尔会有人被那张还有点灰尘的英俊脸庞吸引到。
沈羽涅在一位老人的摊子前停下问道:“老嬷,您知道哪里收购木材吗?”
“前面的街口右转,有家万里商铺收。”和善的老人向他解释,笑吟吟的,“你这小伙子,看着挺瘦,想不到居然有那么大力气。家里是做木工?有没有婚配?”
“嗯……谢谢。”沈羽涅向她道谢,其余的问题都没回答,卖力的搬着木头前进。
十字型的街口中央有块巨大空地,沈羽涅靠近时才发现人们在这里围成圈,人群接踵而至将圈子越围越大,谈论声嘈杂。来的大多都是年轻男人,眼里带着期盼盯着某处。
沈羽涅搬着木头从边上路过,他向圈内瞥了眼,空地上搭建一处平台,四处的边缘都被装饰的花团锦簇,平台上穿着朱红色华服的年轻女人捧着绣球走动,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选亲?”沈羽涅感到新奇,这种方式其实新娘子私底下都已经有人选,到时候直接丢给意中人就好。之所以还让人参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风光点。
顺着新娘雪白的天鹅颈向上看,沈羽涅发觉那个新娘居然在看自己。随后小小的绣球在空中飞起来,七彩色的绣球在光照下仿佛闪出光芒,它在半空中落下。
沈羽涅觉得有东西砸在胸口,顺势跌落在脚边,“……绣球?”
新娘子把绣球抛给他了,可这东西不是该给她的意中人才对吗?
……
日落黄昏,石室内寂静无声,赤鸢空洞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神采,不知为何今天的时间她觉得变慢很多,晚风猎猎,虫鸣蛙叫声开始出现,她没想过沈羽涅是不是真的离开。
脑海中忽然升起的只有今天的黄昏是怎样的?是否像昨天那样,默默的燃烧,把周围流动的云彩灼成红色。
夕阳消失,今晚的夜空乌云似乎汇聚的很密集,把月光都遮掩住,石室的小窗没有光亮。
恍惚间,赤鸢听见石门处传来轰鸣的声音,微风把她散在石床的发丝吹起,在死寂被打破后黑暗也消失不见。橘色的灯光充斥这间小小石室的每个角落,她回过神看着门的方向。
沈羽涅正捧着油灯站在那,脚边摆着不少东西,“抱歉,我好像回来晚了。”
“为何?”赤鸢开口说。他不是已经离开吗,为什么又回来。
“我去了太虚镇一趟,生活总是要些生活用品的。”
沈羽涅把卖木头的钱买食物又去问木匠修补拂云观的费用,他抹了抹脸上红肿的地方,在放下油灯后手里仿佛变魔术般出现几个铃铛,“赤鸢真人,你看我买的风铃。”
赤鸢把视线移开,这个人还真是顽固执着。
沈羽涅还是向她解释,“接下来我可能经常要去镇子,怕你自己待着无聊,所以就买了风铃回来。每次风吹的时候它回响,我回来的时候它也会响。”
他拉直那根线,让风铃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沈羽涅把买来的米和面摆好,“今天我去镇子时还碰上别人选亲了,那颗绣球砸到我身上……”
绣球不偏不倚的砸在他身上,沈羽涅回过神来后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他不想当新郎官,于是抗着木头撞开人群就逃,选她的新娘子在镇上也有威望,为了不丢面子派出家丁要把他抓住。
沈羽涅脸上的伤就是和家丁起冲突时造成的,好在最后他还是顺利摆脱那群人。
赤鸢看看他脸上几块红肿的地方,忽然开口,“你走吧。”
沈羽涅一愣,惊喜的望向她,“你能说三个字?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做治伤的药草,你肯定能好的更快。”
赤鸢,“……”
这个人劝不走。她在心里也感到惊讶,八年的时间里超变因子都没能把呼吸器官愈合到可以完整说话的地步,现在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能勉强说出三个,甚至更多的字。
风铃被挂在石门,微风灌入石廊使其发出悦耳的铃声,赤鸢瞥见木板床上放着小小的布制人偶,灰发绿眸的样子居然和她有几分神似,那也是沈羽涅顺带从小贩手里买来的。
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赤鸢见到沈羽涅就地而坐,手里攥着石杵不断的往石臼里塞入药草捣碎。她嗅到空气中弥漫的花草香气,她缓慢跳动的心忽然猛缩一下,视线死死的盯着药草。
那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药草,它们全都是被崩坏能侵蚀严重的植物。世界上就有人大量服用这些东西,把崩坏能引入身体,最后变成死士状态的生物,被人们称之是走火入魔。
沈羽涅加入的剂量很多,通过滤网把杂质分离后只剩浓郁的绿色液体。他心满意足的把液体倒入杯子里,抬手就准备喝下去。
“会死,别吃。”赤鸢开了口。
那种程度的剂量很大概率会把人彻底转化成死士,现在的科技文明光靠刀剑很难对付这种怪物,变成死士的沈羽涅大概率会屠戮太虚镇的人,也可能把她吃掉。
无论发生哪种状况都是她不愿意见到的。
沈羽涅手中的动作停了停,“没关系,我不会死的。”
他将汁液饮尽,崩坏能病毒迅速在身体内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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