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梅雨知时节
“唔，你怎么知道？”
“正因为知道你要来体检，才特地来陪你玩的哦。”
“……”
显然，所谓的“陪她玩”应该是抱着某种目的性，许静一讲这些话的时候理直气壮，比余笙讲数学题的时候更强势，林湘菱羡慕这种强势，这是她目前还尚无法达到的境界。
她总容易露怯。
许静一拿过林湘菱手中的册子，大致翻了翻，随后帮她带路，路上顺便科普这家医院的历史。
“虽然阿昀的伯母本人很无趣，伯母的家族倒是北沧罕见的、货真价实的医学世家……据说嘉靖年间，有位徐姓书生博古通今，进京赶考路过这里，偶遇一位道士，被他救死扶伤的神奇医术折服，竟然放弃科举，成了一名郎中……啊，说的就是阿昀伯母家的祖先啦，那道士据说也是北沧本地的正统，号沧凛居士。”
沧凛？
林湘菱的脑海中浮现出李沧凛欠打的笑容。
呃，应该是……高仿吧？或者干脆就是瞎起名字碰瓷的。
如果李沧凛的师祖教出来的老中医后人能创办北沧最好的私立医院，李沧凛没道理混到蹭图书馆的空调吃食堂免费汤泡馒头的程度。
多少有点荒谬了。
林湘菱没有多想。
体检中心，林老太的女仆授意下，有一组人马特地待命，放下手头的工作迎接林湘菱并全程服务。
毕竟是怀芝2.0，怠慢不得。
能够深度服务林氏集团的人，首先要满足一点，身体健康。
一些慢性病要不得，各方面的数据也得达标。
这听起来很苛刻，然而自认为豪门的有钱人总是不吝于在这方面花费精力与财力。
事实上为林湘菱做体检的是个专门的医疗组，只为贵宾服务。
而当医疗组的人员眼看着许静一走在林湘菱旁边款款而来，蓄着精致胡须的主任医师当即神色不悦起来。
许家的小姑娘，出现在这种场合，除了捣乱，也没别的解释了。
短暂的寒暄后，医生还是决定和许静一说两句，这关乎林家的脸面，也关乎医院的脸面。
“许小姐，您目前在南塘报业的职位是什么？”
“一名普通的记者而已。”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哈哈，其实大概率会顺利的，湘菱小姐会成为有资格代表老夫人的存在，那么，您能代表南塘报业的许总吗？”
许静一闻言停下脚步，扬起下巴，伸手捏住医生胸前的牌牌看了两眼。
“是你啊……没记错的话，你在内分泌科……哦不，就算是你挂名的北沧大学医学部，你甚至连自己的课题组都没资格代表，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混成大老板，靠着巴结林家才拿到正高职称，狗仗人势闹麻了，啧。”
“……”
旋即许静一发出妩媚乖张的笑声，笑声回荡在体检中心的走廊，像是什么神秘狐妖的诅咒。
医生很明智地决定，在湘菱小姐的体检流程结束之前，保持缄默。
缄默是金。
气氛有点僵硬，林湘菱倒是挺开心，本来瞅着这严肃的阵仗有点露怯来着，被许静一打搅之后，反倒轻松许多。
林湘菱小学毕业升初中的时候，在化安县人民医院做过一次比较完善的体检，但跟今天这个根本没法比……单单是验血就扎胳膊抽了三管，她还以为血常规只需要抽一管来着。
“第一管是血常规，第二管是查肝功，还有一些相对冷门的抗体。”许静一提醒道。
“哦哦，这样啊……”
“第三管是查基因缺陷。哈，怎么说呢，林家好像一直坚信自己的基因很特别的，这种自信大概都是跟老爷子学的……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吧，除了老爷子本人，整个家族又有谁称得上真正的大才呢……除了某人，你说是吧，小湘菱？”
“……诶嘿~”
林湘菱发出了代表“这很难评”的声音。
周围的医院员工们面无表情，装听不见。
抽完血，林湘菱先留在休息区吃点东西，她偶尔会有低血糖，空腹抽血之后当然要吃吃吃。
即使没有许静一给她科普，林湘菱估计也能认出这医院是并入林氏集团的……从她的实习经验来看，任何林氏集团的子公司，都会在类似休息室的场所，在通常提供报纸杂志的铁架上，顺便放几本林老爷子的自传。
没错……
林老爷子去世前写完了自传，讲述他传奇般的人生，不仅限于商业，其他可圈可点的领域也有所收录。
这本书，林湘菱看见过很多次了，却从来没拿起来读过……因为它没什么实用价值，林湘菱更倾向于专注手头的工作，有那闲工夫不如跟林昀聊聊天呢。
当下闲来无事，林湘菱随意拿了一本翻开。
鉴于跟林昀学炒股学得多，林湘菱理所当然地去看老爷子早年间在香江炒股的经历，越看越是惊诧，老爷子短线搏杀的凶悍气质，以及逆天的眼光，简直和林昀有的一拼了……不对，哪有爷爷像孙子的？
可能，大概，或许，林家上下唯一有林老爷子那种才气的，就是林昀啦，可林家的诸位好像不那么觉得，林昀自己亦不会以此为荣。
“这本书，外面的书店有卖吗？”林湘菱问。
“……怎么，你还要回家细细研读？”
“呃，感觉有的部分写的还行，随便看看嘛。”
“你直接拿走就好咯，一本书而已。”许静一拍拍她的肩膀，“小湘菱现在可是大红人，vip待遇。”
“……”
林湘菱想想也是，习惯性地又用穷鬼思维揣度了，便去跟医生说了一下，将林老爷子的自传放进书包。
拿给李沧凛看看，搞不好她会感兴趣呢。
192、一命打两命
又是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深夜，林昀从睡梦中醒来，感受着体内涌动的蓬勃，将余笙的脚丫从被子上拿开，移动的同时不忘记托住她的屁股保持平衡，以免她摔倒在床边发出响动惊醒姜浅溪进而引发一系列的恐怖事件……
饶是如此，余笙的身子还是晃动了几下，她并不擅长在抬起腿到床那么高的时候保持平衡，运动白痴是这样的，有时候在厨房要伸手拿个放得高点的东西，都得双脚原地垫一下才跳得起来，跳大约两个火柴盒的高度，看起来非常的不协调……相比之下，姜浅溪简直是一蹦三尺高，如果不是本身太矮，林昀觉得她应该能隔扣德林中学女篮校队的中锋。
林昀下床伸懒腰，陪着余笙一起摇晃，然后牵着她的手溜出家门，轻巧地踩着楼梯下去，甚至连楼道里的声控灯都没有惊动。
奔向漆黑静谧的夜。
不过，今天他们并没有朝着往日停放全尺寸SUV的方向走，而是小区深处完全相反的方向，余笙没有提出疑问，只是被他牵着走，夏夜湖水般沉静的眸子闪烁着期待的光。
之前林昀说过，车里总觉得施展不开，要想个办法，余笙都记着呢，她的记忆力很好，但她一般不会催，这个女人对林昀的耐心深不见底，属于是林昀送多少次都乐意陪他越塔的类型。
林昀不是随便乱说话然后爽约的性格，既然他说有，那就肯定不会让余笙失望。
果然，当林昀的钥匙拧开门，明亮光洁的室内呈现在余笙面前，后者若有所思道：“你……又租了个房间？”
“嗯呐。”
“专门为了和我？”
“对啊。”
“男人为了性方面的享受，还真是多麻烦都不怕呢。”余笙嗤笑着走进房间，嘴巴不饶人，轻快的脚步却是看得出来含在心口的喜不自胜。
说白了，专门租的这个房间其实可以叫做……泡房。
而且是瞒着“正牌女友”偷偷租下来和她使用，相当于两个人的秘密基地，但用偏世俗一点的眼光来看，这显得余笙像个可怜的小三，可以归类于“比较体面的偷鸡摸狗”。
但是，已经没有关系了。
阿昀在她身上施展的十八般武艺，可怜的小猫咪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
余笙可不是贪欲无止境的蠢女人。
现在是凌晨两点四十三，几个小时之前余笙洗过澡了，身子干干净净的，却还是先在秘密基地洗了个澡。
有种宣誓领地的快乐，顺便试试浴室好不好用。
结果洗澡洗到一半，林昀毫无征兆地闯进来……这剧情实在是出乎余笙意料，于是，今晚的交战又一次落了下风。
余笙真的好不服气，凭什么阿昀好像越来越如鱼得水，延长时间的同时，玩弄她的技术也愈发得效果拔群，甚至最近阿昀已经能够稳定一条命打她两条命。
但这件事从林昀的角度其实蛮好解释的，因为他看得出，笙笙总是很热情很激烈，没有把控节奏的意识，像是个在野区捉到对手就一定要打到底打出人头的暴躁打野，但她本身又是比较敏感的体质，体力还差，被林昀拉扯一下，自然是必败的结局。
再次俘虏笙笙之后，林昀靠在床头，将她的脑袋搁在肩头，理了理汗水浸湿的额角的发丝，打开了床头柜上光芒微薄的灯……这个亮度，是余笙会喜欢的环境，每次完事了她并不希望周围一片漆黑，因为她想看林昀的脸……当然，这是林昀观察得到的规律，以笙笙的心气儿，那自然是死不承认。
除此之外，这间林昀安排人特地布置的套房还有许多贴心的细节，譬如床头柜旁边是个小冰箱，放冷饮用的，林昀侧侧身子就能拿冰镇的苏打水出来，自己喝完了尝试喂余笙喝，遭到了后者的白眼。
“我自己有手。”
余笙一直在有意无意避免一种状况——被林昀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
那样子，和幼稚的姜浅溪有什么区别？
喝过苏打水的余笙恢复了一些精力，于是林昀满足她装御姐的爱好，躺在她大腿上玩手机，这个时间段可以看看美股的盘……现阶段的天狼星家大业大，更多时候是做复杂的投资组合，削减了激进，多了稳妥，而且有雇来的名校毕业的精算师们帮他出谋划策，总体来说，比草创阶段轻松许多。
林昀主要是看趋势，看看有没有靠谱的价值投资机会，与前世的经验对照，查漏补缺。
余笙发了会儿呆，低头看看一命打她两命的混蛋，嘴皮子忽然来了灵感：“以后等小香猪成熟了，是不是就帮你做这个，然后你只需要躺在我的腿上睡觉就可以咯？”
“……忽然提她干嘛？”
“有段时间我觉得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有吗？”
“也许是错觉吧。”林昀捏捏她腰肢最纤细的部位，“乱吃飞醋做什么啊……找不自在……小香猪很纯粹的，怎么可能对我有那种想法。”
但愿吧。
很多时候，余笙觉得自己也看不懂，所谓关心则乱，她的洞察力不浅，但在涉及林昀的事情上容易判断失误，比如说原本她觉得就林昀这没碰过女人的小男生，会在很长的时间里都保持着被她踩几脚就舒服得求饶的状态，谁知道这才几个月呢，都开始反攻倒算了，真离谱！
念及此，余笙又是一阵气闷，抱起林昀的脑袋吻他，随后又将他压在身下。
林昀有点猝不及防，后续却配合得很好，他们总是配合得很好，很多事情做过一次就熟练又丝滑……原本余笙就不是被传统世俗观念束缚的人，脑子里没什么女孩子的矜持，从前是因为姜浅溪，才不得不矜持。
她去解林昀的衣扣，后者连忙开口道：“等等，还来啊？”
“别告诉我你不行了。”
“……那到不至于，我是觉得咱们收拾收拾也该回去了吧。”
“在这里睡，睡到早上，买早饭带回去。”
说罢，余笙不给林昀反驳的时间，拿起手机定了闹钟，丢掉手机钻进被窝。
正式交战前先削弱他一波，这次务必一命拿下。
……
三人合租的安乐窝，仅有玄关开了一盏灯，穿着猫猫图案睡衣的姜浅溪，跑到玄关打开鞋柜，回到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对着夜色发呆，又跑到玄关打开鞋柜……
重复几次后，终于确认，阿昀和笙笙，大约的确是半夜瞒着她双双跑出去了。
出去了。
嗯。
193、噩梦
姜浅溪睡觉一直都不老实，尽管她自己觉得睡得超甜，但从第三人称的视角来看，她的不老实已经得到了多次证实——证实源自母亲大人，和阿昀。
阿昀说她偶尔会梦游，而对应梦游的夜晚，姜浅溪有关梦境的记忆，往往会比较丰富：超大型的迷宫，或者长篇的故事……
今晚姜浅溪大抵是没有梦游，但她做了噩梦，梦里小香猪掌握了某种超能力，力量之强大，足以掌控整个北沧，小香猪露出了獠牙，表明自己想要独占阿昀，姜浅溪怎能同意？联合笙笙与她大战三百回合，怎奈何终究还是败了，小香猪抢走了阿昀，将他囚禁在她们找不到的隐秘角落，然后……然后总之就是做了很邪恶的事情！
超邪恶！
惊醒的姜浅溪枕着湿润的枕巾，再也无法入眠……尽管清楚是梦，可梦里痛苦与绝望的体验不似作伪。
她做梦向来都蛮投入的。
姜浅溪需要安慰，最好的当然是来自林昀的安慰，可她和笙笙约定过啦，不许夜袭的，于是她便退而求其次，去找笙笙求安慰……她做噩梦并不算频繁，之前的几次，也是去找笙笙，笙笙会揉着迷糊的睡颜，逻辑清晰地为她“解梦”，分析梦境的不合理之处，完事了姜浅溪的心态会好很多，便抱着枕头回到自己的房间再度入眠。
然而当她悄悄地摸进余笙的卧室，却扑了个空。
姜浅溪心里咯噔一下，也不顾上什么约定了，连忙去检查林昀的房间。
也不在。
那时候她的脑海中蹦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还好，很快她便确信，两人不在浴室，更不在阳台。
玄关的鞋柜里，缺了他们最近在穿的鞋子。
那么事实很明显了，阿昀和笙笙，去了室外。
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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