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轰！
光芒落下，伊织被再次击飞。
“呼……”
刚刚松一口气，打算将身上锁链挣开的立香面色一变——
从左侧的四角，伊织的身影如瞬间移动般出现，灵巧的脚步在她察觉到的同时便已经靠上来，手中握持的却不是长剑而是一把琉璃色的曲折短刃。
【万法必破之符】！
噗嗤！
短刃刺入“藤丸立香”胸口，橘发少女瞬间睁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伊织，而后不甘地闭上眼睛——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平静地睁开双眼，仿佛亘古不变的冰川一般冷漠，映出伊织严峻的脸庞。
嘭！
没有任何预兆，也并非某种宝具，一种奇妙的力量作用在伊织身上，甚至忽视了赤龙铠甲的防御，其内侧的胸膛上顿时出现一道喷血的伤口，紧接着光辉一闪整个人都被弹飞出去。
咻！咻！咻！
三张卡牌由虚转实从伊织体内飞出，被他一把抓在手中，正是【Assassin】，【Caster】，【Lancer】三张空白灵基。
当然，现在他们已经连接上了英灵座的数据，有了固定的召唤对象。伊织刚才正是使用了他们的能力和宝具，才能成功制造出偷袭敌人的机会。
只不过……
“契约被解除了？”
“百貌哈桑的分身，恩奇都的天之锁，美狄亚的宝具……我明白为什么会是由你而非其它英灵来挑战我了。”
藤丸立香此时的神情气质与之前都有较大的差别，语气几乎没有情绪波动，不再像之前那般容易激动……伊织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起来。
他知道眼前的敌人绝非藤丸立香本人，但从迦勒底众多冠位从者和【兽】的反应来看，也肯定和立香有着莫大关联，让他们不愿意直接出手……很有可能是附身状态！
伊织用美狄亚的破戒之符，就是试图解除敌人与立香的联系……失败了并不意外，但会被“反击”则是伊织意想不到的。
“你与普通的从者不同，并非被登录在英灵座上的英雄，反而更像是亚从者。
与常规的亚从者不同，你不是只与单独某个英雄相性极好，而是能适应并使用大多数英灵的能力和宝具。
连接多个英灵的同时，自我意识还能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简直就是天生的王者啊。
在这个紧要关头，迦勒底召唤出的不是亚瑟潘德拉贡这样的救世勇者，而是正体未明，来历神秘的你，恐怕也正是因为这无与伦比的适应力和泛用性。”
挥手便让身上的锁链失去神性黯淡下来，橘发少女摆脱束缚走了出来，平静地凝望着伊织，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漂亮的战术，正常战斗的话你已经赢了……嗯，现在输了也不是你的问题。
还好你没有盲目选择大威力的对界宝具……如果那样做，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
伊织没有任何回应，他下意识抚上了胸口，虽然隔着铠甲看不到但那条伤口已经缓缓复原。
他确信刚才没有受到来自外界的攻击，而这道伤的位置和形状都与他刺向“立香”的那下极为相似，只是更深了一些。
伤害加倍返还……不！
从卡牌被强制解除契约来看，被一同返还的还有宝具效果，也就是切断魔术契约！
这种“打我等于打你自己”的赖皮能力，型月里确实存在……
伊织将目光再度投向神殿，冷静地在那一根根立柱上扫过，将诸多浮雕映入眼底。
“看样子你已经确定我的真名了。”
橘发少女淡淡地说道，“既然如此，还想继续打下去吗？”
“这可需要不小的勇气才能下定决心。”
伊织再度召唤出天丛云剑，将其握在手中才冷静问道:“在那之前能提个问题吗？”
“嗯？”
“你……是伪物，还是真物？”
伊织表情无比认真，“老实说我希望是伪物，之前在猜测的时候，我也倾向于并不是本体，而是某种化身之类的东西。”
毕竟本体降临的话过于惊悚了——伊织内心已经开始吐槽了。
他之前觉得顶天也就是牛逼一点的化身，了不起是大神批了个马甲下来，就像奥丁和库丘林，或者觉者与三藏的关系。
毕竟型月里已经有一个“伪物”了，按照惯例也就不会有太多关于本尊的戏份了。
可事情好像不太对头啊！
“有趣的问题，但我很难回答你，因为对于真正的【恶】来说，无论是神话典籍中的记载，还是人类脑海中的想象，都是片面而具体的。
【恶】并没有思想，也没有人格或者形象，只是客观存在于那里而已，是原始世界的基石之一，甚至本来并没有【恶】这个名字。
当人类诞生之后，他们以自身的认知来摸索并定义世间的万物，为本来没有名字的概念赋予了名字和属性。
但是，这说到底只是人类的一厢情愿，世界的运行法则并不会因此而改变。
只是随着人类种族越来越繁荣，尤其是人类集体潜意识——汝等称为【阿赖耶】的存在诞生后，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用文字，语言编写神话，用人类和野兽的形象来进行描绘，具体的‘神明’随之诞生……有的是自然诞生的精灵，有的是来自天外的智慧体，有的是人类自己诞生的领袖，但他们无一例外都被神话所影响。
——我也是这样。
我在许多神话中拥有姓名和形象，故而很难回答你，毕竟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你认为的‘真’。”
“……这么说来，果然是最糟糕的发展了。”
伊织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老实说，迦勒底里的那个‘冒牌货’，可比你要人畜无害，我还是比较喜欢他，哪怕有点毒舌。”
“你所说的那人，其实也可以视作我的侧面，毫无疑问是【恶】的一部分。虽然本体只是普通人，但他是被视作我的‘代替’诅咒的，所以拥有和我相同的性质。”
“藤丸立香”微微一笑:“现在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虽然没有胜算，但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哪怕对手是恶魔之王，黑暗与死亡的大君——
【安哥拉曼纽（Angra Mainyu）】”
“！”
“人类的勇士总是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给你一点奖励好了。”
轻轻打个响指，方圆千米，万米，乃至更广阔的区域中，黑暗被赋予了生命，一头头体如山岳般庞大的恶魔挣扎着，就像是撕破了胎膜一般从夜空中走出，伊织瞬间陷入无数恶魔的包围之中！
“——！”
源源不断的魔力被注入到铠甲中，赤龙的虚影狂乱咆哮，伊织化身流星在恶魔之海中开辟出一条火焰通道，不知多少黑暗被其洞穿。
神话礼装的性能发挥到极限，手中的天丛云之剑也发出躁动的颤鸣。
剑士的英灵卡牌自动飞出没入伊织体内，下一刻他身上爆发出金色的焰浪，手中魔剑也镀上神圣之光！
“此为拯救世界之——”
“星之圣剑吗？了不起的武器，最大功率甚至能杀死毁灭诸神的魔王，但这把剑是赢不了我的。
因为【恶】既不是世界的敌人，也不是人类的敌人，而是这两者客观存在的黑暗面。星之圣剑怎么可能对‘世界’本身产生威胁呢？”
在光辉淹没自身的一刹那，立香召唤出一本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古书，“世间一切之恶”微笑着看向伊织。
“谕令，记录并讲述一切吧，【阿维斯陀（Avesta）】！”
就如同之前一样，耀眼的金光在伊织身上亮起，随后就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碾过了一半，全身上下皮肤纷纷开裂，鲜血洒满夜空。而立香本人却没有受到伤害，就像是幻影一样与圣剑的光辉彼此错开。
“都警告你了还要继续与我为敌，虽然勇猛但稍稍缺乏智慧啊……嗯？！”
嗤！
魔剑贯穿了“立香”的身体，她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闪现到自己面前的伊织。
“刚才的宝具……是这样啊！你故意选择星之圣剑，根本没有试图解封吗？！”
安哥拉曼纽意识到了刚才的疏忽:
哪怕是冒牌货小安都会“反伤”，伊织怎么可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贸贸然对她这个真正的【此世一切之恶】使用星之圣剑呢？
答案是伊织一开始就没有寄托于圣剑的十三道封印，而未解封的断钢圣剑就只是巅峰级的对城宝具而已，就算被反伤以他现在的灵基强度也完全可以承受。
所以刚才那一幕看起来凄惨，却只是“皮外伤”而已，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过来。
——但这依然说不通！
以她的境界，会出现疏忽被人偷袭的概率……微乎其微！
“难道说……【Rider】的卡牌……星之开拓者吗？！”
立香不知是兴奋还是愤怒地瞪视着伊织，以“千里眼”的技能看到了伊织身上附着的灵基……果然如她所料，是拥有【星之开拓者】的英灵！
化不可能为可能，超脱了善恶之分，人类这个物种身上所具备的“可能性”的最大化——
“收回前言，你真的是个很狡猾的对手……
但要跟我复仇者比‘智斗’你还是差了点！”
安哥拉曼纽手持拜火教的唯一经典《Avesta》，合上书本后横向猛砸在伊织脑门——
猝不及防的年轻人被巨力抛飞出去，脸上是不敢置信的愕然: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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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三相神之力＆米斯特汀！
最初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虽说是被人们信仰的恶神，但安哥拉曼纽并没有准确的形象，人格意识也很淡薄，从不会主动做任何事，只是遵循着某种规则本能地记录着一切。
野兽不会有善恶的意识，这种概念本就是这颗星球的“灵长”，在获得知性后以自己的标准划分的。而这善恶的分界线，在文明的发展过程中也数次变动。
不同的地区，不同的时间段，不同的人种和文化……人类的认知随着智慧和科技的发展而不断变化。
曾经，将老人，病人，俘虏，罪犯杀掉是理所当然的;
曾经，缺乏资源的时候将同类作为食物是正确的;
曾经，在杀掉男人后，强占他的妻子，夺走他的孩子也是一种善行;
这种种行为，都会在一段时间后被视作“邪恶”，而在上帝视角的他看来，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二十一世纪所公认的道德标准，或许也会被在未来被视作疯癫之举。
安哥拉曼纽并没有因此而对人类有任何喜爱或厌恶，要说他讨厌的东西那也只有夺走其部分权柄的【666】
他只是远远在境界的另一端注视着现世，然后将所有被人类视作“恶”的存在记录于《阿斯维陀》之中罢了。
就算在“人理烧却”发生的时候，他也并不打算进行干涉，无论盖提亚或者别的兽想要做什么，都与他这个纯粹的旁观者无关。
但理所当然的，从那以后他记录的对象发生了变化:
人理烧却之后，幸存下来的只有迦勒底和某些秘境里的少量人类，所以他的目光也被汇聚在此处。
燃烧殆尽的冬木，邪龙肆虐的法兰西，魔雾笼罩的伦敦，女神降临的耶路撒冷……
从七大特异点到怜悯之兽的神殿，从白纸化的大地到异闻带化的其它世界线，从冰雪覆盖的末日到宛如乐园的白垩纪……
渐渐的，他对自己长久以来注视的对象产生了兴趣——这在漫长的历史上极少出现。
他看着名为藤丸立香的普通高中生，从一无所知的懵懂少女，变成眼神坚定的命运斗士，在一次次失败和绝望中感受自己的无力，在一次次人性的困局中坚定自己的选择……
迦勒底绝非正义的存在！
御主也不是“全善”的救世主！
善恶的概念会随着时间和立场而变化，泛人类史和迦勒底眼中绝对的正义，在其它世界眼中便是绝对的恶！
那名少女很清楚地认知到了自己是“行世间一切恶之人”，但依然能贯彻自我，直到最后一刻都坚守着自己的信念……然后在崩坏的世界中跌得粉身碎骨！
失败，失败，失败，失败……她一次次想要拯救自己的世界，但最后得到的只有失败。
多么狼狈又丑陋的人类啊，即便到了这一步都不愿意接受“故事的结局”。
……但不知为什么，安哥拉曼纽开始怜惜这样的藤丸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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