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厨子卫宫
当她打算进入温泉的时候，才隔着雾气看到了大大方方泡在里面的伊织。
平心静气的伊织几乎不会有气息外泄，所以在她真正清晰看到对方的时候，才意识到伊织的存在，这时两人的距离已经相当短了。
“……哟，真巧，你也泡澡啊？”
“……我该尖叫吗？”
单臂抱胸，膨胀的白皙从边缘露出，根本无法完全遮掩，另一手则隔空取来浴巾按在腰间。
希波吕忒眨了眨眼睛，表现得倒是很镇定。
“这种事……你确定要问我吗？”
“说得也是，毕竟我才是女人……抱歉，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第524章一不小心就泄露了。
希波吕忒的反应如此坦然，反倒让伊织感到有些尴尬。
只要微笑就好了——放在这种场合基本就跟变态宣言差不多吧？
“额，更加羞涩一些？就像个少女一样？”
伊织讪讪一笑。
希波吕忒脑袋一歪，竟然还真的沉思了起来，她作为一名在人间行走了数百乃至上千年的不从之神，虽然并未和凡人有过多少接触，但却是默默注视着他们发展出现代文明，对于一些流行元素也是一清二楚。
但怎么说呢，她实在无法感同身受。
“我无法理解。”
希波吕忒从容地给自己围上浴巾，然后走到一边坐了下来，将辫子解开垂下万千金丝，在水池边梳洗着自己的长发，丝毫不在意泡在里面的伊织。
“是我走错地方了，还是说……啊，雅典娜和塞拉干的好事吗？那两个人还真是喜欢你呢。”
“……”
伊织表情微妙，在池子里正坐起来，按说两人现在处于非常绮丽暧昧的状态，但女军神如此坦荡，倒是让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额，是吧。”
“我和塞拉接触不多，但我能看到你们两人之间的羁绊，是相当王道的公主与王子的组合，真是让人羡慕啊。”
希波吕忒嘴上说着羡慕，话锋却陡然一转:“我也曾经担任过‘王子’的角色，但只是个幌子罢了，桂妮薇儿的心意全部都在罗摩太子身上。
而即便是这个‘守护骑士’的角色，我也没能贯彻到底，终究还是输给了魔王，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公主……”
“我该说抱歉吗？”
伊织也放松了下来，将手放在微凉的石板上，微笑着看向希波吕忒，并不掩饰自己欣赏的目光。
……欣赏？
那只不过是比较好听的说法罢了。
伊织不知道玄幻小说中常常出现的“欣赏而不带淫邪”的目光是什么样，但他确确实实是以男人看女人的视角来注视希波吕忒，并且非常享受。
那具美丽而又充满力量的匀称身体并不是什么艺术品，而是能引发情欲的女性魅力的集合体。
这种时候，所谓“纯粹的目光”反倒比较失礼。
“不，魔王本就该如此，你只不过是做了符合身份的事情罢了。”
希波吕忒将湿漉漉的长发简单束起，然后坐在岸边将小腿浸泡进来。
“桂妮薇儿的悲剧是她自己的执念造成的，还有就是……我的能力不足吧。”
“你喜欢那位神祖吗？”
伊织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们只是单纯的套了个亚瑟王传说的模板，真实关系并不一样。”
“神话也是会影响神格的，尤其是我在很长时间里都并非不从，而是一位守护骑士，依靠圆桌的传说作为戒律，将自己留在现世——自然也会打上相应的烙印。”
希波吕忒摇了摇头:“只不过我对桂妮薇儿的并非男女之情，而是爱惜与怜悯，是真正的‘骑士对公主’的感情。
如果我是一位男神的话，情况或许有所不同——对他们来说占据女神的身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原来如此。”
伊织点了点头，却是想起了型月里的呆毛王和桂妮薇儿——也是女女的婚姻关系，还有人均扭曲厨的圆桌骑士……
该说不愧是英国的神话故事吗？就连二创都充满了腐味啊！
“你刚才说羡慕，是指什么？”
伊织好奇问道:“我和塞拉的关系，还是我所拥有的力量？”
“没有战士不向往力量！”
希波吕忒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但停顿了片刻，脸上又出现了黯然之色。
“但同样也需要挥剑的理由。”
“这两者确实是密不可分的。”
伊织表示赞同，“没有足够坚定的信念，就没办法找准方向，也无法获得前进的力量。”
人的前进动力来自于欲望，无论是对物质享受的追求，还是在精神层面的渴望，人都会因为‘我想要这个’而做出改变。
可以是伟光正的理由，也可以是纯粹的贪婪，因为力量并不会因为颜色不同而产生变化。
“我是个失败者。”
希波吕忒轻声说道。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嘴静静看着睡眠上不时泛起的微波，陷入了沉默。这个女军神平日里不怎么和人交流，与那个喜欢和伊织斗智斗勇的雅典娜不同，她看起来更加顺从，也没有什么烦恼。
但实际上……她心思同样细腻，只是作为战士不擅长倾诉罢了。
我是个男人，我没问题——这句话放在她这里同样说得通。
其实，伊织多少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作为钢之英雄，她输给了伊织；
作为勇士的伙伴，罗摩戳破了虚伪的荣耀；
作为守护骑士，她在伊织镇压桂妮薇儿时无能为力；
作为神之权能，她的重要性在【白马】之下。
——这对于一个内心骄傲的战士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多少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念可以坚持了，剩下的无非就是“忠诚”，作为和伊织契约的从属神，以一柄武器，一件工具的身份存在下去。
虽然这不是伊织所愿，但他确确实实夺走了希波吕忒的一切。
当然，倘若伊织是个纯粹的魔王，一个无情的君主，那他完全不需要考虑希波吕忒的想法。
毕竟不管女军神怎么想，只要她作为长枪足够锋利，能够替伊织刺穿敌人就足够了。
——然而伊织恰好是个比较“多事”的人。
“你不是失败者，只是曾经失败过罢了。”
伊织和抬起头来的希波吕忒对视，深邃的眼瞳让女军神有些恍惚。
“既然跟随了我，那么你的战场就不再是草原，而是无数个异世界，未来的生活要远比过去更加精彩。
或许，你没能守护好桂妮薇儿，但她并没有因此变得不幸，反而从此解脱了，不是吗？”
“桂妮薇儿……如果她觉得幸福的话，那样的结局倒也不错。”
“是啊，你也一样。”
伊织富有亲和力的笑容感染着女军神，让她心神牵动。
“不要被过去束缚，就像舍弃了兰斯洛特这个名字一样，将那些累赘变成回忆藏在心底就好，面对未来是需要轻装上阵的。”
希波吕忒若有所思:“轻装上阵？”
“呵呵，可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的意思哦。”
伊织玩味地说道。
希波吕忒瞥了他一眼，下意识提了提浴巾，本来并不在意的，现在却好像能感受到伊织的目光了。
“就像雅典娜一样吗？”
“嗯？”
伊织诧异:“她？”
“雅典娜虽然嘴上对你不服气，但她是个智者，内心早就知道了自己未来该去往何方，对过去也没有丝毫留恋。”
希波吕忒沉吟片刻，说道:“我觉得她似乎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哦？”
伊织眉头一挑，嘴角隐含笑意。
女军神则语气复杂地说道:“但我就要迟钝一些……如果我只是一把武器，而不是现在这种自由的状态，可能反而会好一些吧？”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伊织想了想，“老实说，把你固定成一件神具，或者改变你的思想，我也是能做到的。”
毕竟现在的希波吕忒严格来说只是他的权能而已。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想要知道人类的情感是什么样的。”
“嗯？”
“对……”
希波吕忒直视伊织，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神明是被神话束缚的精灵，虽然强大但就像那个迦勒底里的英灵一样，是‘已经完成’的存在。
或许有很多种形态，但本质上却不会有什么改变……人类就不一样。
他们生来十分孱弱，被恐惧和欲望支配，但也因此充满了可能性。”
从弱小变得强大，从软弱变得坚强，从天真变得冷酷，从无知变得狡黠——在各种文艺作品中，人类这个种族的特性惊人的一致。
他们远没有矮人，精灵，兽人那样充满“特色”，但所有世界观都默认他们充满了可能性，是擅于创造奇迹的一族。
“或许，人类能弑杀神明靠得不仅仅是强运，他们的灵魂之中也有某种能胜过神灵的东西——我想知道！”
希波吕忒与伊织对视:“我想获得人类的情感，就算是降天为人，失去现在的力量也无所谓……我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强者，在剑上寄存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又有多么沉重。”
“这样啊……”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
希波吕忒垂下眼帘，并不抱希望。
她的身份是“权能”，对于伊织来说，一件充满了感情的武器并不一定是好事。
况且，要是她的实力反而下降了该怎么办？
“不错啊，这个想法。”
然而出乎她的预料，伊织竟然很轻松地就答应了:“完全可以，你能意识到这点，甚至有舍弃神明之躯的觉悟……境界已经高过很多钢之神了。”
伊织相当赞同，甚至可以说是欣赏希波吕忒的想法。
“不过，具体来说……该怎么做呢？”
“雅典娜有封印神格，类似神祖转生的秘法，只是如果施加了这种术式，似乎人格上也会有很大的变化。”
看来希波吕忒还真不是临时起意，她确实思考了很久，甚至还向雅典娜讨教过。
“我作为从属神，没有办法给自己施加这种术式，只有获得你的同意才行。”
“人格？”
“应该是被压抑已久的情感释放出来的结果，所谓剥开神格后的真实一面吧。”
“哦～”
伊织闭上眼睛，冥冥中连接到自己的权能【天空的睿智】，发现确实有这种秘法，效果跟希波吕忒说得差不多，但稍微有点副作用，那就是跟返老还童的灵药一样，人格上可能出现“年轻化”，变成与外观相符的状态。
“那就这么决定了，在此宣告——”
“唉？”
希波吕忒一怔，“现在？这里？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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