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妙妙冲
在烧掉论文之后，牧濑红莉栖并没有感觉到难受，反而像是如释重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她披上了自己那件经典的黄色外套，打开门向外走去，来到了电梯当中。
她伸出手，想要按下通往七楼的按钮，可当指尖触碰到按钮表面的时候，却是又面显犹豫之色，最终还是按下了前往一楼的按钮。
牧濑红莉栖是个既骄傲，又十分傲娇的人。
她虽然想让夜星陪同着自己一起去，但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跟父亲之间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童年亲情的缺失，还有那段经历，是牧濑红莉栖的软肋。
她并不觉得，自己和夜星，或是超量社其余成员之间的关系，能够达到让自己在对方面前暴露软肋的程度。
……
离开超量社的公寓楼，一路来到牧濑章一所发送的那个地点之后，牧濑红莉栖来到了位于酒店大楼七层的咖啡厅当中，推门进去的瞬间，就看到穿着一身西装，还打了一个奇怪白色领结的父亲，站起身来冲着自己招手。
“红莉栖，终于又见到你了。”
“父亲……”
牧濑章一的态度显得十分热情，甚至主动为牧濑红莉栖拉开了椅子。
“快请坐快请坐。”
等牧濑红莉栖坐下来之后，牧濑章一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这些年……你的研究工作做得怎么样？”
牧濑红莉栖有些不适应父亲这种反常的热情态度，只是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舌尖上传来的苦涩，让她的神智略微清醒了一些，抬起头想要去望向父亲的双眼，却又像是没有足够的勇气般，侧过了脸，不置可否地回道。
“还……还好，就那样吧……”
“是吗……”
牧濑章一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在跟自己的女儿交流，而是谄媚中带着一丝讨好，搓着双手讪笑道。
“在这个研究所待的怎么样？有没有想要改换门庭的打算？”
“改换门庭？”
牧濑红莉栖眉头微皱，再度端起咖啡杯浅尝了一口，淡淡道。
“我在这个研究所待的很开心，前辈很照顾我，教授所研究的课题，也是我感兴趣的。”
牧濑章一闻言，眼中流露出几分不满之色，但还是竭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道。
“我就直说了，有一个研究所，给我开出了十分丰厚的条件，愿意提供资金，实验室，以及所有的人力，让我完成这么多年以来，我对于时间机器的构想，将原本正处于理论当中的时间机器，在现实世界里制造出来。”
说到这里，牧濑章一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方才沉声开口道。
“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也必须加入那个研究所，成为那里的成员。”
听到这番话，牧濑红莉栖先是不由得愣了一下，紧接着眉头微皱道。
“那个研究所的名字是……？”
牧濑章一缓缓开口，说出了让牧濑红莉栖心下一沉的那个名字。
“SERN，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他们已经将一千万欧元的保证金，打到我的卡里了，足以见得资金实力雄厚，到那里去，你和我这样的科研学家，才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牧濑红莉栖的眼眸颤动着，回想起阿万音铃羽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语，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难怪……
难怪她会在未来的时间线上，成为SERN的协助者，还研发出了时间机器，以及如同洗脑一般的脑部科学芯片，原来……都是出自父亲的要求。
如果换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牧濑红莉栖，在父亲的请求，以及自身对于亲情的渴望之下，或许会答应这个要求，离开自己原先所属的研究所，加入SERN。
但既然知道自己加入SERN后，会引发的那些灾难，牧濑红莉栖此时又怎么会答应？
“不。”
面对牧濑章一的要求，牧濑红莉栖毫不犹豫，直接摇了摇头拒绝，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那个SERN，并不是您想象当中的那样，我不会加入，希望您也不要加入，否则的话，就是助纣为虐，无论是时间机器也好，脑部科学也罢，科技的研发与进步，是为了人们的生活能够变得更好，而不是为了……成为那种组织，用来制造灾难的工具。”
听到这一番话，牧濑章一的眼中浮现出几分扭曲憎恨之色，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故作和善的虚伪笑容。
“红莉栖，作为科研学家，能去一个资金雄厚的研究所，不正是我们的期望吗？而且，人家都专程来请我们了，态度放得那么低……”
“专程来请……您还是不明白吗……”
牧濑红莉栖微微叹了口气，直视着父亲的双眼，轻声开口道。
“SERN只是想通过您，让我加入他们……您是被利用了。”
听闻此言，牧濑章一仿佛是被戳中了内心当中的痛处，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憎恨，以及眼中流露出的，对自己女儿毫不遮掩的嫉恨。
“我被利用了？”
牧濑章一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突如其来的巨响，让牧濑红莉栖不由得身体颤了一下。
“你是想说，像我这样毫无才能的家伙，除了天才少女牧濑红莉栖的父亲这个身份，根本就一无是处吗！？”
牧濑红莉栖低着头，像是有些怯懦一般，小声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误会……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
牧濑章一伸出手，一把攥住了牧濑红莉栖的手腕，后者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而牧濑章一却像是完全没听到，或者说，是完全不在乎一般，表情已经变得狰狞而又扭曲。
“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现在，到了你应该报恩的时候了！SERN能提供给我一切，所有我研发时间机器所需要用到的资源，这是我人生当中最好的机会！这件事没有商议……你今天，必须跟着我一起走！”
“放……放开我！”
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听着父亲那极度扭曲的话语，牧濑红莉栖眼眸中不禁流露出慌乱之色，尝试着想要挣脱牧濑章一的手，却完全敌不过对方那种不像是正常人类般的力量。
看到牧濑章一的眼神，牧濑红莉栖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和天真，也在这一刻彻底破灭了。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上，会有父亲嫉妒亲生女儿的才华，甚至嫉妒到，产生出厌恶和憎恨的情绪吗？
牧濑红莉栖心里或许早就知道答案了，只是在欺骗着自己，说与父亲关系的破裂，只是因为那天二人对于时间机器的争论。
实际上，这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是牧濑章一触碰到了以他的才能，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结果的高深时间穿越理论，但偏偏他又能看到，自己用尽无数努力，承受着众人的白眼和鄙视，都无法攻克的难题，在那时还年幼的牧濑红莉栖眼中，却只是一个普通的课题罢了。
“为什么……为什么……”
牧濑章一周身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黑雾，眼中布满了暗红色的血丝，看着面显痛苦和惊慌之色的牧濑红莉栖，声嘶力竭地大喊道。
“为什么你要拥有那样的才能，凭什么！！！凭什么拥有这种才能的不是我……凭什么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你就能轻易解决？都怪你……这一切都怪你，都是因为，你有这样会伤害到别人的才能，你留在这个世界上，就是彻彻底底的祸害！”
“我……我……”
面对父亲的指责，牧濑红莉栖抿着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强劲的唢呐声，一个身影从咖啡厅外冲了进来。
“不要在这里大放厥词了！”
还没等牧濑章一反应过来，整个人的身体就倒飞了出去，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牧濑红莉栖抬起头，看到一位佩戴着面具，穿着桃粉色服装，扎着团子头发型的神秘少女，正挡在自己的身前，对着趴倒在不远处地上的牧濑章一义正词严道。
“会伤害到别人的才能？不要将自己的软弱，归咎于他人的身上！”
牧濑章一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面容已经扭曲变形，咬牙切齿道。
“你又怎么会理解我的感受……”
“呵呵。”
由比滨结衣冷笑了两声，眼眸当中流露出些许复杂之色，似乎是想起了她刚加入超量社的时候，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身处在优秀之人身边的感受了。”
说完这句话，由比滨结衣看了眼牧濑红莉栖，注意到对方刚刚被牧濑章一攥住的那只手腕上，已经浮现出了淤青，眼里更是流露出愤怒之色，一步步朝着站在那里的牧濑章一走去。
“但是，只因为自己没有才能，而就要去伤害拥有才能的人，甚至会嫉恨自己的亲生女儿，同时又想违背她的意愿，让她变成可以利用的工具，你这种家伙……根本不配称之为人……”
牧濑章一的面容愈发扭曲，口中延伸出尖锐的獠牙，身体表面的肌肤，也开始变成深紫的颜色。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科学家……只要能制造出时间机器，就足以证明我的才能……谁都无法质疑我！”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牧濑红莉栖身后响起。
“我是史学家，一眼鉴定，你旧世纪吧。”
牧濑红莉栖转过身，看到打扮成“假面”的夜星，就站在那里，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们……你们两个怎么会……”
夜星很是直白地回答道。
“我在玩尾行游戏，今天的女主角正好暂定是你，所以就跟上来了。”
牧濑红莉栖：“……尾行……这听上去，不像是什么正经游戏啊……”
“你这话说的。”
夜星摆了摆手，理直气壮地回道。
“哥们儿玩的游戏，那能是正经游戏吗？你在质疑我京都第一黄油射手的含金量？嗯？”
牧濑红莉栖一脸无语，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你这家伙……真不知道哪来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这叫莫名其妙？你的人生当中没有阅历啊，克里斯蒂娜。”
“不要趁机给我起一些奇奇怪怪的外号。”
……
而此时的牧濑章一，看到突然出现的由比滨结衣和夜星，已经变得与恶鬼无异的面容上，并未显露出惊讶之色，而是喃喃自语道。
“果然，跟SERN说的一样……‘假面’出现了……”
牧濑章一从怀中取出一个按钮，眼中流露出狂热之色。
“只要按下去，就能够获得我想要的一切……”
“清姬！”
还没等牧濑章一将手指触碰到那个按钮上，由比滨结衣身后便浮现出一道蛇尾的虚影，像是鞭子一样抽打在牧濑章一的身体上，同时尾巴的末端灵活地卷了一下，直接将按钮给夺走了。
“好弱……”
清姬将按钮轻轻放到由比滨结衣的手中，看着撞击在墙壁上，身体都陷了进去的牧濑章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打了个哈欠道。
“这么弱的家伙……下次就不用叫我出来了。”
还没等由比滨结衣回话，清姬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夜星，蛇尾在地上滑动着，迅速凑到了对方的身边，话锋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反转。
“早说他也在嘛，下次记得还叫我出来哈”
由比滨结衣：“……你真是个顶级恋爱脑。”
清姬毫不示弱地冷笑回怼。
“呵呵，我这可是真正意义上随了你了。”
注意到牧濑红莉栖看着化身为恶鬼，陷入墙壁当中的牧濑章一，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夜星只是淡淡开口道。
“他跟恶灵已经完全融合，没得救，而且就算有得救，他也没有值得拯救的价值。”
“嗯……我明白。”
牧濑红莉栖已经意识到，她的父亲牧濑章一，已经彻底陷入了着魔的状态，即便这次能想出办法，让对方跟已经融为一体的恶灵分离，但牧濑章一这种对于时间机器的痴迷，以及自身对于才能的扭曲渴望，只会在不久后，再度陷入这种状态。
牧濑红莉栖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父亲的眼神十分复杂，其中蕴含着几分不舍，不过更多的，还是决绝。
“消灭他吧。”
第394章 变动的世界线，谁才是真正的料理大师？
“等一下，先别急。”
夜星拦住了打算要动手的由比滨结衣，取过了对方手里的那个按钮，若有所思道。
“像牧濑章一这种因为内心扭曲，而与恶灵融合在了一起的家伙……居然也能够进行洗脑吗……不过按照他的灵力等级，就算切换了魂之真身，又能如何？”
由比滨结衣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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