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己
不是要发动总攻,那为何要突然放出一道烟花信号?
夕恒心有疑惑,过了会听到周边士兵嚷声,回过头去,却见城中四方各地,星星点点烧起了数十道火焰。
火焰燃灼大大小小的房屋,波荡的红黄两色链接成片,愈发扩散。
“他们不要这城了吗?”夕恒微微蹙眉。
她在城楼之上一眼扫去,就能见到半百的星星之火自各地点燃,哪怕派出五六千名官兵奔往城中救火,也根本就来不及。
并且,那些引火的贼人们说不定都在四处游荡点火。
引火者要做的事情相当轻松,只要抓着火炬往各处放着茅草木料的房中一丢,很快就会有熊熊烈火如同洪水猛兽般冲天燃起。
而救火之人,却是要为此奔上性命,装水泼火,效果却还甚微。
渐渐,夕恒又见到其他原本昏暗的地方,也燃起火光。
她随之确定,天梁人真的是要将整座金石城都烧成灰烬,不留半点。
这片大火将会毁了城中诸多生计产业,烧死数不清的百姓,其中无论金银财宝还是鸡鸭畜牧,都会掩盖于灰烬之下。
之前一世,天梁军虽也纵火,但所焚的位置不过只有中城,不到整座大城的十分之一。
而这一世同样是纵火,却是要将整座金石城都烧成一片灰烬。
不惜残害这么多无辜的平民百姓,只是为了为这场攻城战再多加这么分毫的胜算……
天梁起兵之时,曾说他们是为天下万民而立的大义之军,将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使百姓不再陷入水深火热与饥寒交迫 ,是要匡扶整个溃烂的天下。
今日一看,他们明显失了初心。
亦或者在天梁人眼里,这些不在他们统领之下的百姓根本就算不上万民之一?
“此为失德之军。”夕恒回身重新望向外边摆着阵势的天梁大军,心思渐定:
“是该将其诛杀殆尽。”
……
第七十二章、罗缕纪存
于城楼回望,下方城中烈火宛如一头头神话传说中的恶兽般疯狂地吞噬着雕阁楼台、青堂瓦舍、茅室蓬户。
吞得越多,这只恶兽也就涨得越大。
嘶喊出的招呼声与求救声接连不熄,遍地都是哀鸣高喊。
高楼付之一炬,瓦房坍塌散乱。
逐渐,天穹也被地上愈发扩散的烈火染出了一抹赤红。
夕恒见此,直接快步离开城墙,趁大多房屋都还未着火之时,踩着屋檐瓦片,犹如夜燕飞舞般迅速掠过遥远距离,返回到自己的黑暗天教派教坛。
人们大都已被惊醒,不断响来着火走水之惊叫,高喊着救火救火——
待夕恒穿过一片扩散着火势的街道,回到城中河边的黑暗天宗教坛,见其中人大也都未睡,几十人拿着水桶不断泼救着教坛院落边缘的一座着火茅房。
火势在水泼之下愈发减小,夕恒同时也从高处落下,对周边这些人下令道:
“把人全都叫来。”
刚刚救完火的教徒们连忙应声,分散通知,不过多久,教坛里的数百人都聚在了前院。
“所有黑暗天宗教众都出院去,组织起平民百姓一起搬水救火,能救多少是多少。”
她直接讲道:
“这场大火是天梁贼人特意放的,发现贼人之后立刻绑起来,当众砍了他脑袋。”
下方诸多教徒应声称是。
“去做事吧。”
夕恒下过命令,又赶时间重新踏至房檐瓦片之上,飞快返回南方城墙战地。
她刚离开,后面便传出了一阵呼喊之声:
“圣女大人令,出院救火,出院救火!”
院中教徒无论男女老幼,皆掂起水桶水盆或者锅碗瓢等等能盛水之物陆续奔出,散去各个方向。
初入教的几百人心思淳朴,都认为大黑暗天宗本就是一个聚集了诸多善人的仁义教派,一月以来每日施粥救济难民不停,今日外界着了大火,派教众前去营救是自然之事。
不过经历过先前那场屠杀的前净明宗教徒,大多表情怪异。
救火又救人,这真是妖魔会做的事吗?
也许妖魔大人不屑做寻常恶事,但一旦出手,就会做出滔天的大罪?
他们面面相觑,各自猜测期间也木然地听从起妖魔命令,外出领导组织平民百姓救火。
大黑天宗自建立以来每日都行着善事,在平民当中都有些声望,倒还算可以一呼百应,先帮平民掂水救了房子,就带着民众去往另一片火域。
逐渐,救火队伍愈发庞大,遏制起蔓延的火势。
夕恒这位黑暗天宗的教主,也见到火势在那边停止了蔓延,便全心专注起轻功催动,尽快返回战场。
越靠近南城墙,就越能清晰听见一阵喊杀与战鼓号角的响动——天梁贼人已经开始攻城了。
投石车不断轰砸,城墙前端震起一片灰雾,烈火烧在城墙之下,阻挡攻城器械的拒马桩大都已被拆碎扔开。
轰——
夕恒加快步调,踩在先前的城楼之上时,向下一望,便可见一座顶上好似马棚的撞车下方正有数十人推拉撞木,接连轰击城门。
巨大的圆头木桩与城门相砸震出轰声,后收再撞,喊杀与鼓气之声有节奏地喊起。
哪怕撞车顶上燃着火油,也未能阻拦些许。
一旁,浑身扎着尖刺的宽厚木柱被卫兵自城墙扔下。
厚木不断翻滚,疯狂地碾向攻城之人。
一道道带有大弯钩的云梯被无畏的天梁精兵推向城墙,死死挂扣在城墙边上。
罐罐火油被大赵官兵砸下,将云梯烧得火光冲天是。
天梁兵攀爬登上,又有一块块碎石将其砸落。
方正的狼牙拍也是落去,砸下数人。
远端传来了大象的啼鸣鼻音,两头象兽正拖拽着两座有三四层楼高大,可与城墙持平的大型冲车缓缓驶来。
“抛火!”
投石车抛出火油,在空中划出一道流星般的亮光,陶罐砸在冲车,忽地爆开大片烈火。
但外边裹着一层火浣布的冲车毫不理会,火油只将布料烧得焦黑,而未能真正点燃扩散。
而拖车的大象则遭了殃,火油四溅落在其粗糙体表,令其惨叫不断。
可烈火之下,其速度愈发加快,直直撞向了城墙。
冲车与象兽的撞声响起、下方撞车也同时落在城门,投来的巨石轰击,止不尽的爆炸声接连灌在耳中。
夕恒未曾想天梁一开始就打得这么激烈,好似要像之前的大赵官兵那样,在第一夜就攻下这座大城。
巨大冲车与城墙相贴,其中藏着的精兵伸出长枪,刺向城墙边上的守军。
守军难免后撤,冲车上方顶部忽地抬开,化成一道木桥与城墙相连,直接跳上来十数名身穿甲胄的精兵战士,持着矛盾步步靠近。
箭雨射去,盾牌挡住,后方长矛刺来压制起官兵位置。
眼见一旁城墙似乎就将突破,夕恒正要拔剑支援,却又听得一阵呼喊之声。
“敌将在此!敌将在此!”
她随即转去朝向,快步奔去声源位置。
当夕恒飞快跃至那片城楼之时,已有一名大赵的武将先赶来,已经持枪与敌人交战,几招之下,模样倒是势均力敌。
她俯身隐下气息,在那两名暗劲武将继续对招之时忽地自侧边闪出抬刀斩杀,一招剑坠血雨,直指敌人颈侧。
红线猛闪,配合着大赵武将长枪突刺,直接将敌将躲避之处完全封锁。
敌人见此,咬牙抬起左臂挡向夕恒伸来的长剑。
闪着红芒的剑刃入肉,切开皮肉斩至筋骨,将整个比起常人大腿更加健壮的手臂斩断之后继续向前,碰在其颈间时忽有金光乍现,剑受阻顿住。
红线划过,只于敌人颈间表皮划出了一道红痕,斩不开这道奇异金光。
被砍断的胳膊落地,敌将立刻退后,咬牙死死盯着两名大赵武将,喊道:“以多打少还要偷袭,卑鄙,有种继续单挑!”
“这是战场,不是武会。”夕恒旋即再朝前进剑。
先是一道血钉剑气刺向眉心,又瞬步跟着剑气接斩。
敌将只来得及防御剑气,见夕恒紧接着贴近又抬刀防御,先手被完全占据,根本无法反击。
凌厉无比的剑招宛如倾盆暴雨般接连涌进,一刻不停一毫不弱,绚丽无比又变化多端,几秒间就令接招者手足无措眼目不防,刚开始交手的顷刻之间,对方身上就已亮出了道道血痕。
敌将此刻只能努力勉强护住自己的要害,莫说反击,就连继续接招都是无比困难。
渐渐,他身上血痕越来越多,浑身鲜血外流成了一个血人。
敌将明白自己继续防守必然是败势已定,只能拼上性命劲力打出一击。
然而就在他舍弃防御挥动大刀之时,夕恒手里长剑直接将其心脏刺穿。
剑刃再抽出来,甩出一股子浓厚血液。
此人面目狰狞似鬼,死不瞑目盯着她,刀刃坠地,被命中了的要害的的身影也随之倒下,不断淌起鲜血。
夕恒甩了个剑花,血液四溅。
回眸扫了眼身旁另一名表情不太自然,似是呆在当场的大赵武将,夕恒转身立刻又奔赴向其他的战场。
……
昏暗的天色之下,撞车的巨大木桩在数十名反贼的竭力推动之下,一阵阵巨力,狠狠撞在宽厚坚实的城门。
自攻城真正开场,每过不久,城门那边就会传来好像报时般的撞声。
夕恒在城墙上不断穿梭时,已不知听过了多少次震耳的撞响与呼喝。
城门也在数不清的猛撞之下变得摇摇欲坠,表面凹陷,显出道道裂纹。
另一处城墙边,四座木楼似的冲车不断输送反贼军队攻上城墙,杀了一批还有一批,好似无穷无尽。
开战许久,夕恒体内气血都已用了一半,敌军来袭的暗劲武将,也已杀了四个。
其中有强有弱,弱者不过两三招就能刺穿心脏,但也有所习武学精妙的暗劲大成,她一人只能打成平手,等到两名大赵武将前来助阵,才可将其斩杀。
站在战场中稍微还算安稳点的城楼上,夕恒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意的胳膊,方才她接连多次用上全力,现在缓过来,皮肉都有些微颤。
“还要打多久……”夕恒来到墙边,看着撞车推拉,打出钟响。
现在两方各有死伤,形势却未能倾斜,两军几乎不分高下。
虽说天梁的死伤人数比官兵更多数倍,但就算城墙边的地面都铺成了一片尸堆,也未见仍不断奔来的反贼有所减少。
就好像天梁军的士兵们,无论怎么耗都耗不完似的。
夕恒甚至想,难道他们的统领,真会撒豆成兵的法术吗?
望着城墙下仍看不到尽头的人山人海,听着无止境的喊杀声与轰响炸鸣,少女苦笑了声。
轰——
下方忽地传来一阵坍塌声。
她被重声吸引注意,朝下望去。
便见,下面那座巨大撞车终于是不堪负重与频繁使用而倒地,棚顶坍塌,各处结构松散开来,变成一桩桩滚动的大小木头,碾死数人。
这座撞车破碎,远端攻城方却又推来了一座模样相似的攻城器械,天梁显然做了多重准备。
皮肤粗糙的象兽行在前端,拖拽着新的撞车滚来。
但车辆还未能行至半途,金石城门却反而忽地敞开——
在大赵掌旗官的呼声之下,巨大的城门推开尘土飞扬,堵门的尸体也被撞远。
下一刻,自城门当中横冲出了数辆塞门刀车,推车前头亮着十几把锋利刀刃撞向冲来的天梁人群,将靠近的反贼逼得退散。
刀车推入人群,亮刃立马刺穿数人。
等城门前清空了,城内早已准备好的上千大赵骑兵策马出城,全员持枪带甲,直直冲向天梁人的大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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