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己
“如今这时代已经无法成就金丹了?”夕恒问。
成仙是修者之路的终点,而途中有着诸多阶段与阻碍需要跨越。
如练气、筑基、金丹等等……便是修仙之人必要跨越的重重阻隔。
“无法。”芈洁在这一点上相当明确:
“归根结底,世间灵气已经不足……天道崩损之后,锁灵阵只笼罩了部分灵气,并且另其还会随着修者迭代而逐渐消耗,兴许天道崩溃之初能容一名金丹,但如今,哪怕聚集整座锁灵阵中的所有灵气也不可能使筑基圆满修者得以晋升。”
“崇海界域是如此,周边界域大概也会一样,而其他更为广阔的中央界域,你我又根本没有坐标无法去得……就算有了坐标,我们的粗糙飞舟也渡不过绵长距离。”
“而就算渡得、”她又道:“自启航到抵达也需花费数百年岁月,修者寿命根本不足……这重重限制一层又一层地限制吾等修者,仙途几乎已绝。”
她讲述罢了,淡淡看着眼前少女。
“倘若灵气足够呢?”而夕恒直接忽略了对方所言的种种限制与困境,直言问道。
“你想用其他方式汇集灵气?吾早已试过此法——强行凝出的灵气终究不够纯粹,以此凝集金丹只会溃败凋零。”芈洁提及:
“哪怕你能消却怨念,自血肉当中汲取出的灵气仍有其他杂质,这也是本尊当初晋升失败的原因。”
“纯粹的灵气足够,就足以凝集金丹?”夕恒眯眼。
红发女子见她不理睬难处的模样,啧了一声,继续打击道:“哪会那么简单,还需深厚悟性,又要种种辅助灵物灵材灵药……单单凭借自身与灵气二者,成就之人万中无一。”
“当年本尊炼化了位格抵达金丹的血海之心,才堪堪窥得分毫金丹道途,此界已无类似之物。”
“那我便去其他界域寻得。”夕恒说。
听到此处,芈洁停下讲述,作问道:“就算清楚如此困难,你却还认为自己必然成仙?”
“当然。”
“渡过金丹可不算结束,往后另有元婴、化神、合道三重,此后据说还有两重,但已不知何名。”对方与夕恒四目相对,讲出最后一段:
“这重重仙途之阻断,一重比一重更难突破,现今一个金丹就已是此界极限……你仍认为自身可以成仙么?”
“可以。”少女平静道。
芈洁从她眼瞳间见不到分毫犹疑,心里疑惑:“为何可以?”
“若我不能成仙,世上再无人可能。”夕恒没有正面回答。
因为,她有近乎无数次地试错机会。
只有一条命的话,自然成不了。
但有无数次反复尝试,只要仙路存在,她必然就可以攀上。
世上既然有着修仙之途,也有着真仙,那么长久之后,真仙当中必定也就会有她的位置。
“并且,我立下的誓言必将达成。”她说。
至此,哪怕芈洁眼底,对夕恒都有了丝缕的欣赏之色。
她看出这并非装腔作势,而是真心。
对方轻轻点头:“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好了——崇海修仙界遗留至今的,最后一座飞舟的位置。”
“飞舟?”
夕恒不曾想,到现在她还能从怨鬼手里扒出一两分收获。
“其实待到以后,你经历过我的怨念时,只要有些心思也能寻得飞舟所在,但也兴许错失,不如此刻告知……我夺来的那一部飞舟如今就在崇海漩涡之下数千米的海底,其下有些灵气残留,凭灵气指向,可以寻得深处飞舟。”
说罢,怨鬼转眸望肆去净白空间当中堆叠着的无数怨念。
“不过,若你至终也未能承担全部怨念,亦或者在此之后无法解除天魔变的影响,今日所言便也没什么意义了。”
怨鬼实实切切得清楚,夕恒就算可以消净怨念,也根本无法抹消天魔变的侵蚀,最终的结果只有身死一种。
但不知为何,她与对方的心灵空间相处这么久,总能真切感应对方心底的那股信念从未变过。
哪怕身处于何种绝境,都好像都有着能够破局的办法……
“放心,不会没意义的。”夕恒说。
就算她这一世走到死局,读档之后就能回到开始将一切重新展开。
带着此刻所获的知识经验甚至力量,可以尝试达成真正圆满的结局。
“不知你这般自信究竟是因何而来……也不知我为何会相信你。”芈洁摇头,承认道:
“本尊游荡世间已有数百年,见过众多绝世的天才与立下伟业之人,你算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受宠若惊。”少女淡然作答,一点不像是受宠若惊的样子。
怨鬼没再多言什么,继续同她对视了几秒,便转身离开。
身影伴随着周边绵延的怨火一同散去。
她从对方送来的眼神中窥出几分意思——芈洁要去休息了,今天很可能就是两人最后一面。
数百年的怨鬼生涯似乎给她带去了相当多的疲惫与劳累,直至今日才松懈下来,已经不想再做任何事。
夕恒回望向自己净白的心灵空间,重返怨念图景中央。
捏来一副,自语道:“都已在此呆了七年,是时候加快些速度了。”
……
第一卷 : 第165章第一百五十八章、潜龙入海
太恒二十七年,初冬,冷雨。
距夕恒化龙封怨,已经过了十四年。
原本平整的皇城中心宫道被重新布置一番,成了一条表面稍显歪扭,其间放置了诸多雕塑雕像、玄天宗标志图画、雕纹等等有关神灵的标志物品的朝圣之路。
今日,覆盖长空的阴云朝下落着夹雪冷雨,明明已是冬日,却鲜少地有着闷雷声嗡嗡响动。
雨水坠于房檐淌下的滴答作响,初冬冷风瑟瑟沙沙。
路旁,斑驳的金色银杏树叶在风雨中微微摆动。
萧萧的声响当中,正有名撑着油纸伞的女子踱步。
左手提着一壶白瓷果酒,瓷面绘着一株孤零的樱桃图案。
与此相伴的,还有一小包黄油纸裹着的桂花糕点。
天色暗沉显其身影孤零,偌大的前皇城格外空寂,使得诸多青苔已经爬上褪色的屋檐琉璃。
如今, 此地已经成了天赵的神圣之所,只有庆典之时才会清理打扫并聚笼万民,外人不可随意来此。
这平常时日,又下着冷雨,家家户户都正于屋中取暖度日,大概只有她一人会来此地。
雨点打在油纸伞面,响动细细闷声。
女子穿着身浅红的简易绸裙,脚步踏在刚刚聚起冷水泊,踩出一片涟漪。
常人穿这简易衣裳,吹着冷风定然难受,但她无所谓。
红妙绕行转向,路过较为狭窄的宫中街巷,再踏上一重抹有琉璃金黄色彩的石阶,朝更高处行去。
所谓高处,自然便是皇城中央位置,那座宛如高山一般、盘绕着的赤红巨龙。
她这些年来,来过许多次。
只要身在京城,没有其他事情忙碌,就会习惯般地来此。
前几年时候还没有这一重通往龙身中段的阶梯,需要用轻功慢慢攀上。
近些时候,关于帝皇的所谓救厄节大祭办得一度比一度隆重,皇城因此增加了多种填补节日气氛的神像雕塑标志等物,也多了条直通高处的石阶——被誉为朝龙圣路。
雨水抵在琉璃打出涟漪之色,朝下流淌。
红妙慢走间,回想起了初次与夕恒见面的时候。
“谁能想到,会发展到如此境地呢?”她浅声自语。
这句话,红妙已经不知说了多少次。
“你还会醒来吗?”
重复着细语的询问间,脚步徐徐踩向高处。
长空震荡着闷雷响动,自重叠黑云中央显出些微白光,稍照着已经有些褪色的赤红巨龙。
十四年来,风吹雨打光照日晒,已经将这幅龙身由赤红添了几缕褪色的白……愈发像是真正的石像。
红妙也随之逐渐失去希望,都已习惯了每一次前来或离开时的失落。
后面便又补了一句:
“大概,是不会吧?”
走过朝龙圣路,来到龙身中段的大型祭祀场,陆目光随意扫过那片祭祀用的平台、火盆与几座勉强立起的低层木楼,与玄天宗费力搬运上来的、同夕恒模样相似,身材却分毫不同黑暗天天母像。
看罢,轻笑了声。
倘若夕恒还在,定然会对这般雕塑相当不顺眼吧。
毕竟身材方面的差别着实不小。
好想再见一次她嘟着嘴的模样。
眼前这幅龙身石像,她看了十四年,至今也未能习惯。
绕过这片龙身中段的平台,继续向上。
不过多久,红庙一如既往地来到了前伸的龙首旁,搬出放在角落处的木椅坐下。
白瓷酒壶的封口拔开,先是伸手朝前,甩动酒水散去微微张开的龙口。
她用化劲,可以察觉到龙身当中还有弱弱的心跳声。
红龙依然存活,只是陷入沉睡,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这样送去酒水,兴许夕恒可以尝到味道吧?
红妙猜测着,捏起一块桂花糕点张口随意品用,同时对着龙首轻言述出起自己的一些心事。
时间徐徐流逝,半个时辰后糕点用空,种种事情也已讲罢。
天上冷雨却非没有减弱,反而增强。
雷声轰轰却不落下,好似正于长空当当中酝酿。
好似即将发生什么大事。
红妙摇了摇头,把空荡的瓷酒壶与包裹点心的黄纸收起,正要离开。
却忽地,感到脚下传来震感。
“地震了吗……”她微微低头。
但这股逐渐增强震感却不似地震般一阵连着一阵,而持续长久。
红妙心神稍有恍惚,顿住动作。
沉默片刻,回头看去龙首。
可见,其表面坚如磐石的褪色鳞片上,赢浮现出了道道裂纹。
一阵雷鸣自长空唤起,冬日惊雷将整座旧京绽亮。
雷光正落于龙躯的最高处,打出爆炸声响。
同时,越来越多的裂纹展现在粗糙的龙鳞表面,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石而出。
裂纹迅速扩张,自龙躯绵延至龙首,落在红妙脚下。
龙首的震荡愈发强烈,随着一道波荡颤动荡来,一块厚重鳞片受力迸裂,好似爆炸震出的破片般飞出百米,砸在早已无人问津的皇城。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龙鳞碎开坠下,砸中其下宫殿的梁柱,轰出成片的坍塌之声。
龟裂持续扩散,红妙朝后退步,一块鳞片自她方才所站的位置炸开。
她立即从朦胧的恍惚心神中回过神来,开始踏起轻功碎步,躲开裂纹的来袭。
爆炸声愈发猛烈,碎鳞脱落之后,浮现出宛如蜕皮一般崭新的赤红薄鳞,即便于阴云之下,也显得光鲜耀眼。
红妙心底惊意还未显露,又有一道龙鳞爆开,朝她的方向推来。
她立即拔剑斩出附带白痕的血线,虽未能将龙鳞直接斩断,剑气也足以将其震开。
龙鳞远去,下一刻又响起接连的碎裂与崩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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