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少女百炼成仙 第30章

作者:夕己

“就是你杀我师兄!拿命来!”那名男子红着眼,尽是怒意。

他又将手腕猛地一扭,朝着夕恒平直挥砍。

锵——

两剑相撞打出火花,夕恒拔出的剑刃微颤,目光愈发认真。

她终于记起自己也曾见过这人,对方正是数月之前红线剑院被踢馆时,随着那青松剑馆的迎面松一同而来、并带着那迎面松的尸身离开的一个不起眼的家伙。

“哦,你是当初那个……”

“废话少说!接剑!”此人剑刃被挡,便转身从另一方向再斩。

夕恒胳膊一甩,剑刃自挡在身前变成了挡在身后。

又一个砰锵声炸开,挡下之后夕恒朝后退步,却未注意到脚下台阶,一时失衡不稳,只能用上劲力再猛踏一步,以轻功之姿跃向长空,在空中的短暂时间调整身形。

可对方却也毫不犹豫地踏地跳起,剑刃好似流星朝夕恒指来。

夕恒在空中挥剑挡下,紧接着左手无名指、中指拇指一捏。

“伏!”她轻声吐出此语。

一道血光在三指前忽地亮起,转眼绘成一道血箭,在空中划出红线刺向来袭者。

下面那人睁大双眼,不知这是什么招式,只能下意识地以剑做挡。

血箭打在剑刃,立刻将剑身腐蚀近黑,嘶嘶发响。

“毒?”那人似乎理解了:“阴险!”

不是毒,不过阴险两字倒是没说错。

夕恒没有回答,借此机会落到地面,踏步摆好了红线剑的剑招架势,开始认真迎敌。

青松剑馆的武者也同时落地,身躯好似本能般立起,剑刃一转便摆出了青松剑的架势。

两人相对,清风吹过。

夕恒旋即转剑前刺,先一步发起攻势。

先是刺、再点、削抹,以接连不断的招式将敌人架势击破。

接着,右肘忽地往后一拉,气血爆发以全身劲力领着手腕猛地下斩——

“椎心泣血!”她低喝一声,剑刃滑落间,一道红光自身前绽放。

剑刃好似将空气也撕出了血液,对方的剑还未完全横起,夕恒的剑便先落下。

红芒一瞬闪过,少女将长剑向后回收。

这招刚学会没几天的招式好似有着后摇般令她的身子顿住了半秒,一时间不知接下来该用什么招连下去。

一剑斩过,对面那人身影一动不动。

先是剑刃自被血箭染黑的部分碎裂开,断开的剑身落在地上打出几个清脆响声。

紧接着,一条倾斜血线在对方肩胸部慢慢显出。

血线裂开,从中显出被斩裂的血肉白骨, 之后才有血液从中喷涌而出。

敌人倒在地上落出了一片血泊,夕恒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下自己的剑,没想到这一招威力这么大。

都直接把剑斩断了……不,也是正巧斩在了血箭所腐蚀到的脆弱位置。

“看来这法术确实有些作用……”夕恒心想。

“你竟还杀我弟子!”又有一个声音怒吼着袭来。

夕恒面色抽搐,朝那看去,又是一把长剑以更高深的招式在轮转之间朝她突刺而来——

她立刻凝集精神抬起长剑挡住这一刺击。

炸耳的锵声震起,夕恒受到巨力朝后退去。

紧接着到来之人,正是青松剑馆的那位副馆主,当初一同踢馆之人。

“杀了小的来了老的是吧?”夕恒冷呵一声:“我杀了你之后还有没有人再来?不如一起上吧!”

“大言不惭,接招!”这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家伙踏步蓄势,长剑自上而下猛斩。

汹涌的气势随着剑刃压来,另夕恒心起无法抵御之感。

她以双手抓着剑柄,硬撑着提剑试图挡住。

又一个锵声砸响,夕恒脚下微动,地面木板竟被踩出裂纹。

她勉强挡住,却被震得虎口发麻。

眼前此人的劲力明显比她更强,其招式没有达到暗劲那般的高深地步,但至少也是个明劲大成。

还未休息半秒,对方又是一剑斩来。

夕恒已看出此人是要作何动作,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挡住的这招,只能瞬势硬顶上去。

剑芒一闪长剑再落, 这一度重击几乎要使她握着的剑刃脱了手,虎口的痛感令她双手发颤。

“再来!”敌人眼中显出猩红狠意,长剑不再上抬蓄势,而是朝侧下后收,身形稳定好似一块磐石。

接下来这一剑气势明显更强,夕恒不愿再挡,而将左手脱离剑柄,朝着敌人猛地张开五指。

“变!”

随着夕恒一声低喝,前臂绘出的红色骨纹忽地亮出血光。

紧接着,她的指甲在咯吱声中疯长扩大,瞬间便成了小树树冠的形状。

指甲不再像是指甲,而像苍灰骸骨构成的茂密树枝。

骸骨刚刚长满, 对方来不及惊讶,剑刃顺着惯性斩来——

寒芒绽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白痕。

剑刃击破刚长出的骸骨,连带着剑风一起朝着夕恒打来。

夕恒尽力闪躲,可肩膀还是受剑风擦伤,巨力打破平衡将她朝后推倒。

“开!”仰身摔落之时,夕恒忽地叫道。

顿时,指尖蔓延出的骸骨树冠脱落分散,浮在半空。

她最后将手一推,无数碎骨好似霞弹般朝着敌人射去。

扑声响起,夕恒摔倒在地迅速撑起身子,睁眼便见敌人衣着已被无数碎骨打破穿透,身上冒出无数血洞,整幅模样也已变得模糊又骇然。

这人用剑挡住了一些碎骨,虽浑身流血,却还瞪大着眼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招数。”他声音沙哑苦涩。

夕恒没做回答,本着敌人没死就要继续补刀的原则,又向对方伸手。

“驰!”

右手背的血纹一亮,三道血色在半空中凭空斩出,在那人胸膛撕出一道狰狞的爪印。

血肉削开,露出其中满是裂纹的肋骨,伤痕之间甚至有肠子冒出。

敌人张了张口,眼瞳睁大到底,喉中吐出鲜血,却是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渐渐,这幅破烂身躯跪在地上,朝前扑倒。

夕恒此刻终于松了口气,揉着自己发痛的肩膀慢慢站起。

“法术不只是有些作用。”她看着眼前尸首,轻声改了说法:“应该说是太有用了吧……”

少女在心里对血海大法说了声抱歉,一开始自己居然以为这法术不如暗器毒药有用,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

“霰弹枪呀,这完全是。”她靠近过去,仔细看了看自己搞出来的怪异死尸。

耽误了一两分钟时间杀了这师徒两人,夕恒终于记起自己其实还处于官兵的围剿当中,回头环顾起仍混乱不堪的武道会场。

场中的人正越来越少,武者的强大机动性使这里不过片刻时间便人去楼空。

原本在擂台中心犹豫的张落仪,这时也已经顺从旁人的话语,决定一起逃离此地,而挡着官兵的那十几名黄眉山武者已经死了差不多。

夕恒也不再理会眼前淌血的两具怪异尸体,连忙赶紧跟上正催用轻功逃跑的武者队伍,跟到队尾要同他们一起离开。

即将以轻功翻墙离开时,夕恒忽地听到了后方官兵中心传来了一个呼声,是喊着她的名字。

她回头扫去一眼,便见到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红线剑院的长老此刻正坐在官兵后面的一架木车上,正举着手,朝她晃荡。

“……”夕恒眨了眨眼,不再催动轻功踏墙离开,身形从高处落地,扬起了些许灰尘,向相反方向迎着官兵走去。

“师傅?”她来到木车旁边,有些难以置信。“这些官兵都是您叫来的?”

自己这位便宜师傅之前从未走出过剑院。

而今日,对方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夕恒心里印象。

坐在木车上的老者轻轻点头,声音沙哑:“我与金石城的城主是多年好友,城里有了麻烦,自然要出来做些帮衬。”

“师傅,不愧是师傅。”夕恒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好,只是干干称赞。

……

第二十八章、红线剑院

后来,金石城中,武者与官府的关系越来越差。

夕恒待在红线剑院,游离于是非之外,好生休息时,几乎每过上几日,便会听闻外界又封了一个武馆,或是有武者因愤恨杀伤官兵而被押入牢中大加审问。

在如今的金石城中,官府似乎觉得每一个武者都有可能是黄眉山军的奸细,留在此地都是为了谋划出更大的阴谋。

有不少武者被如此针对而倾家荡产妻离子散,许多人本没有投奔黄眉山的心思,却不得不因对朝廷官府的满腔怒火被逼上黄眉山,离开城池前往东方海鲁之地。

金沙掌这个原本金石城中最大的武馆,如今名号已经消失,只有碎玉刀还在苟延残喘地经营,却又要被官府监视,限定要收什么弟子,每次又不得超过几个,甚至教学过程还被官府派系的武者在一旁监视,就连自家的武功都无法保密,很难有什么武者的尊严。

哪怕身处如此困境,他们还是城中各大武馆里存活的最好的一个。

其他武馆大多都已荒废,武者们在金石城愈发待不下去,各自远走他乡。

就连夕恒所在的红线剑派,即便是与城主关系友好,都也受此影响不再收徒,将手下如今这些女弟子教完后,剑院便后继无人,愈发空荡。

三个月后,城中武者与官兵的矛盾风波,随着时间渐渐平缓下来。

这三个月里,夕恒没再离开剑院,只是自顾自地继续练剑练招。

学了越来越多,她已将红线剑三重的所有招式通熟。

但只是光是通熟还不行,之后还需领会剑招之间的种种变化、身法又应该如何随着招式进退,气血在连招中应当如何运转等等。

如此这般,难度一层比一层高,只能凭时间不断磨练。

“明劲大成……”夕恒常念这几字,希望尽快抵达这个境界,而后从师傅那边取得之后的暗劲功法。

因为最近这段时日,她常听到外界已是兵荒马乱,风雨飘摇。

金石城里之前那么兴盛的武馆行业一下子衰败到了极点,红妙师姐又对她说过‘该先想想离开剑院之后的事情’,而南方天梁起义军的消息接连传来,似要攻向金石城这个方向……

由此,夕恒回想起了第二世在山村药堂中工作时,所听闻到的几个消息……

似乎是读档后第二年末,南方名为天梁的起义军攻下了金石城,并占据许久。

夕恒已记不起具体的时日,毕竟这种能传到山村里的消息,总是模糊不清且多加夸张。

例如,人们常说那天梁军的领袖方天德天生神力,龙象不敌,还有金刚不坏之身,甚至有着撒豆成兵、召引天雷大风的本领。

说书人讲他是仙人下凡转世,不忍见百姓受苦受难,神州沸腾生灵倒悬,所以自歙州举起义旗,领百万大军要北上讨伐大赵皇室,诛杀皇帝来平稳天下。

但即便流传地这么厉害,实际上战果却在攻占了金石城这个南北枢纽大城之后立刻下转。

占领还没三月,朝廷调来北方的常胜军压境,不过几日便将天梁军赶出了金石城,之后又在城外打出了一场数万人的决战……

至于决战的结果众说纷纭,有说天梁军将官兵大举击溃,使边军躲入城池,又有人说官兵将天梁打得四散而逃掉,没费多少力就平定了战争。

这些都不过是些流传到乡下的传闻,难以分辨真假,只有官兵夺回了金石城这一件事可以肯定。

之后夕恒便因病读档,不再知晓此后发展。

“起义军会在读档第二年打来……现在距读档时已经过了一年多了。”

夕恒清晨整备衣装后,来到床边望去外界景象。

此刻正值清晨,长天好似被许多淡色的画笔横着抹过一般,浅橙与淡蓝互相交织渐变,云朵松散聚不成形。

三月以来秋天已过,到了深冬时节,阳光浅浅的,似是似非。

“在剑院也是呆了一年多了。”夕恒手肘按在窗台,用手掌托着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