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己
而她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个孤身一人的年轻少女,身材还保持着纤细淡薄,好似大风一吹就会倒地——自然难免会遭人觊觎。
因此,哪怕夕恒身上带着把剑作为威慑,一途间还是遇到了不少前来抢劫的流氓匪寇。
有的是三五成群,有的甚至是几十余人包来。
那些匪寇和夕恒方才所杀之人的面貌目光,没什么不同之处,在夕恒眼中都是可杀之人。
于是,她只走了一个白日,便已杀了数十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夕恒靠近城门时,又简单念了几句诗。
来到几乎没有缝隙的坚实城墙前,少女仰头看了眼上方正张弓搭箭的弓手。
她拿上了驴子颈间的包裹,便凝集劲力,踏着轻功身法接连登上墙面。
“站住!”上面弓手见此景立刻张弓搭箭。
夕恒根本没做会回应,只不过短短四五米的城墙不过两三步便就登上。
踏在城楼上时,那些城门卫兵就连弓箭都还没能拉好。
她轻呵一声,见卫兵中领头之人一剑射来,立刻拔刀前踏猛斩——
剑刃绽出一瞬红芒,在空中与箭锋相会并将其直接切断,连着长长的箭杆也平整地切成两半。
“我是明劲大成,别白费力气了。”夕恒斩开这一剑后,平平淡淡道。
城墙上卫兵都未再敢放箭,直到那卫兵的领头人往下摆手,众人收起兵器。
明劲大成的武者,哪怕在大赵的军中也是个千夫长的将军,不是他们寥寥十几个弓手能够应对的。
“女侠是为何而来。”弓兵长官看夕恒没有敌意,浅浅松了口气,问道。
“路遇此城,进来借宿一晚。”夕恒简单说罢,便来到城墙的另一头,踏步踩空落下。
身躯顺着重力自然滑落,落地时惊起一片尘土飞扬。
她拍了拍身上所沾尘埃,见城中模样空荡无比。
外面明明有着成群不断拥嚷的流民,这其中却是相当寂寥。
一道灰冷城墙隔绝了内外热寂,夕恒好似走在无人之境。
“又杀了一人,还是没能感到什么剑意的变化……”她轻叹一声:“明明我挥剑时都已经很认真了来着。”
她这一途间为保自己安危杀了这么多人,心里对冥冥之中的剑意的感悟却只增长了那么一点。
若要以此磨练剑意达到暗劲,不知道要杀多少人才行。
“恐怕上千都不足够吧……”夕恒摇了摇头,她对杀戮之事并没有什么享受,只是觉得必要。
她也不是以杀人为乐的精神变态。
虽然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但夕恒觉得自己还不算什么坏人,大概。
“说起来,小驴骑腻了。”夕恒望着周边,自言自语道:“这城中有没有马厩呢……”
她想买匹马骑着,可眼前这城池看起来相当荒凉,两侧挂着各种招牌的店铺都紧闭着门。
慢慢走了许久,总算是见到了些开门营业的店铺,路上也有了点行人。
其中不少是不知以什么方式混进来的,满目疲惫之色,拖家带口也背着行囊的受灾难民。
他们的境遇倒是比在城外拥挤着扎营休息的难民更好些,但即便进了城,也会受到百般刁难。
夕恒还未走多久,便又见到一伙身形比起常人稍显强壮些的,脚步身姿还算扎实,似乎是练过几招武术的家伙聚在一起,看见入城的难民就围上来,敲诈所谓的保护费。
“就单单三两银子?!”那领头之人露出凶狠模样:“敢糊弄我?”
“各位大爷。”被围住的一家四口人当中,长着一副穷酸书生模样的男子颤颤巍巍地说:“金石城是大,中城富人也多,但俺家真是小民啊。”
“俺们出城先是遭了大家族的打手抢夺,又遇了响马匪,不是弃了财物跑得快些连命都保不住,这到了城边,还要给线人五两银子才肯放人进城……一路盘剥可真就穷得叮当响了……行行好,行行好吧!”
他眼中无光,双手合十,好似拜佛般朝着眼前人鞠躬又祈祷。
“没钱?没钱你们背着的什么?!”对方忽地挥手,后面几人熟练地一拥而上,朝着眼前人身上包裹抓来。
“这,这不值钱,不是钱啊!”那人急了,死死拥住自己带着的包裹。
“拿来!”领头的家伙伸手一拽,只听嘶啦一声,就把那鼓鼓囊囊的青蓝色粗布给直接拽了开。
先是几本表面看来相当破旧的老书掉落在地,接着是用细长木棍卷起来的图画,再后落下的则是一副红木牌位与一件观音像。
瓷观音倒落在地,却是只轱辘出了几个轻声,没有碎开。
领头壮汉一手抓起地上几本书册,翻了几遍也没能从夹层当里面找出几片银票银叶子,便怒睁着眼道:
“银子呢?!”
“这是账本……这是家谱,没银子,没银子了啊。”此人被吼了一声双腿一软,颤颤抖抖差点就要跪在地上。
“没银子要你有个屁用!”那壮汉抓着几本破书,扇耳光似的朝那人脑袋上一拍:“滚吧!”
“是大爷!俺们这就走,这就走……”男人低声下气接连说罢,捡起地上散着的书本和观音像,连忙拿着包裹带着身后妻女离开。
家属自然也是颤颤巍巍,一刻也不肯多声。
他们刚刚走开几步,后面又出来一个吼声:“等等!”
男人脚步一顿,缓缓转头,表情变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各位大爷们还有什么吩咐,只要是俺能做的,一定穷心竭力。”
“不错,不过没事要你去办。”壮汉靠近过来,走到那男人所领的小女孩边上蹲下身。
“爹爹,我害怕……”小女孩一动不动,声音颤抖。
旁边男人咬了咬牙,缓缓下蹲,手伸向自己藏在腰间的刀子。
“小书生,你现在穷困潦倒的,带着这孩子也讨不到什么好,每天最多也就是些粗茶淡饭……”那壮汉伸手擦了擦女孩脸上用来遮住相貌的一团泥巴,见其五官整齐干净,相貌上看不出太多瑕疵,又捏了捏嘴巴扫了眼牙齿舌头,满意点头。
“不如你把她交给我们,让她去大户人家做个丫鬟,每天都能吃些菜肉,也不枉这女孩天生一副好相貌。”
“不行……”男人立刻摇头。
夕恒站在一侧看得久了,掩着唇缓缓打了个哈欠。
未经遮掩的呼气声引来了那边的一名暴徒注目而来,给了夕恒一个威慑的目光。
“二十两银子。”壮汉说了一个数,随后拍了拍这小女孩肩膀。
“多少钱都不卖!”男人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挡在女孩身前。
“三十两。”那人语气没有波动。
“不可能!”此人声音终于有了中气。
“我们铁水帮是讲规矩的,但你若不愿和我们讲规矩,那可就讲不了规矩了。”壮汉声音渐冷,两拳互相一握,按出了几个闷沉的骨响,作出气势。
被威胁的男人猛一转身,从怀里抽出一把尖刀,便红着眼咬着牙疯狂地直接与身前这壮汉拼起命来。
利刃呼啸,暴徒居然愣住没来得及反应,利刃尖端就呼啸着刺进了他的胸膛。
只是咔一声响,利刃只没入不到半寸,便卡在了骨头里。
暴徒随即心气怒火,一拳直接朝男人胸膛砸了过去,击飞然后倒落在地。
紧接着他一把抓起的尖叫着的女孩,朝地上男人吐了口唾沫,脸色暗沉什么都没说。
“说起来,我昨天买了只驴子都给了四十两。”在后面看着的夕恒啧声道:“人命这种时候是真不值钱呢……”
“谁?”提着女孩的壮汉立刻回头,看见了一名灰红劲装的女子靠来。
夕恒提着一把剑,左手握鞘右手抓柄,迎着五六名身形比她壮实许多的武者走进。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对方看出夕恒的步法姿态是习过武的,吼道。
“杀你的人。”她毫不克制地散出杀气,震得旁人心神发冷。
对方几人立刻做出架势,显然都常有对练。
“阁下是藐视我铁水帮不成?!”壮汉沉着脸问道。
“铁水帮?没听说过。”夕恒随意摆了下左手:“我只是路过,顺便杀几个人而已,可没什么歧视。”
说罢,她立刻踏步飞身靠近,转瞬右手已将长剑利索地自鞘中抽出。
剑刃与剑鞘口划出了一道细痕,下一瞬空气就被剑尖绘出一条红线,途中划出尖锐剑鸣——
长剑落后低低一颤,红线就已将一颗脑袋搅下。
那颗圆溜溜的脑袋被乱风吹动,朝后倒落。
咔哒一声打在地面。
随即,一道道血线自身旁另外几名暴徒胸间裂开,他们所站着的位置正巧都被夕恒斩出的红线划过。
少女听到一个个倒地声,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仍保持着的挥剑之后的动作,闭眸认真感应起这一剑。
此刻,她终于在心底隐约体会到了所谓的剑意。
这一剑中确实存在着一股意念,而先前在路上钓鱼执法似的杀戮,却没有此类感受。
“这便是剑意么……”夕恒默想着,试图将这玄之又玄的剑意分辨出来。
可剑意就好似一个念头般很快便自脑海中褪去,她没能将其真正把握。
不过,借此感知到了剑意后,夕恒也已经逐渐理解,为何自己之前那些杀戮对剑意的提升少之甚少,而这次却能明显体会。
正是因为,之前自己刻意彰显地引人瞩目,引来流氓匪徒并砍掉他们的脑袋,其实也是一种没那么必要的,机械式的杀戮。
剑意并非玄学到无法捉摸的东西,其实也只是挥剑时,心里自发出现的一种与人剑相通的意念。
先前那些杀戮没能引发剑意的共鸣,正是因为那些剑招当中根本就没有意。
当初,就只好像捕猎时设好诱饵,然后用铁笼将猎物聚集在一起,再一一挥剑杀了。
虽然同样是用剑,但夕恒其实没有将心真正灌注进去。
哪怕自己在杀人之前表现得足够重视认真,双手合十鞠身祈祷,‘意’与‘心’这两字没有就是没有,说不得谎。
而此刻与先前不同,这一剑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自然而然的一剑。
就好像种子埋进湿土必然会长出青芽,她来到此地,见此情景也必然会对敌人挥剑,浑然天成。
虽然夕恒也可以不理会这些人绕道离开,可就在刚才自己出言的那一瞬,还未拔剑时剑意便就已经定格与凝聚。
而挥出此剑后,心中意念自然会有所触动,所谓的剑意也自发显现。
“心中有意所以剑中有意,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经此一事,夕恒逐渐明白了些什么,摇头道:“原来我之前装出来的认真模样都是错的。”
剑法的形式如何根本就无所谓,哪怕只是挥一把破烂的锈剑,哪怕不用任何剑法招式,只要心念足够,剑意就会自发涌现。
涌现的次数多了,就会逐渐由模糊变得精纯。
夕恒想罢,停住数秒的身形终于重新有了动作,长剑轻轻一转,精准地插入了左手剑鞘。
剑格挡在鞘上打出一个砰声,剑鞘重新挂回腰间,少女没再停顿,接着朝着前走去。
至于后方被她一剑所救的人家,夕恒只随意听了下她们连连说出的感谢之语,没再多看一眼。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她又念了句诗,见前面有一处开着店门的客栈,便踏进其中。
“店家,上些肉菜,另外有桂花糕的话也上一盘。”夕恒给柜台说罢,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女侠,吹羊骨,竹笋鸡是本店招牌,加上糕点承蒙三两银子。”掌柜讲道。
“抢钱呢?”夕恒倒是见怪不怪,直接拉开剑柄亮出寒光长剑。
原本在金石城里,两三个菜也就一百多铜钱,现在这人一出口就是涨了二十倍。
“女侠莫怪,自从天梁军打来,这菜价料价天天疯涨,铜板不是铜板,银子都不是银子的了,现在咱家还开着店不容易,您瞧这街上哪又店铺……”对方解释了一通。
夕恒没与其多言,从腰间钱囊里捏出了三两块随意丢去:
“上菜吧。”
“好嘞!”掌柜的见了银子眼里放光,一点不像是他方才所说的银子都不是银子。
他连忙抓手取走银两,朝后厨吆喝了一声。
“住店什么价?”夕恒问。
“不好意思啊客官,本店今日都已住满了。”对方说了一句,转头回到柜台把银子存下。
客栈大厅里空空荡荡的,桌上都染了灰尘也没人来擦,住店的却已经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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