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夕己
现在战后,没了心如止水的加成,她自觉难以复刻出那一招横斩。
“方才一剑,是剑意磨炼至深,达到突破一瞬,福至心灵自然挥出的一击……”夕恒拔出满带这血的长剑,从剑刃表面看着倒映出的面庞,不断回忆起方才那一瞬。
“那招式既然与剑意有关,等剑意再提升一些,应该就能随心所欲地使出了。”
“等到可以随时开启心如止水的状态,而非灵机一动,兴许就可以试着自创一门绝技了。”
“自创绝技时,可以参考一下其他的化劲剑法,武学虽然不可同修,但临摹与借鉴招式都是可行的……只是无法完整发挥出那种武学的特性罢了”
“现在要做的,还是磨练剑意。”
“不知要磨练多久才行……”
她摇了摇头,回过神来环顾起周边。
到处,都是血与碎肉。
睁着眼死不瞑目的脑袋塌在血泊,一动不动,脑袋上的乱头发沾血,夜风难以吹动。
“……也不知,还要杀多少人。”
因为读档之后所有一切都会还原,夕恒对自己犯下的杀孽没什么感觉。
只是注视着周边这宛如黄泉地狱似的恐怖情景,觉得挺好看的罢了。
“回去吧。”夕恒再再收剑入鞘,最后低头扫了眼自己满身的血污。
手上脸上都溅着的血已经凝固黏着,鼻尖都是血腥味,令她稍有些不适。
她踩着地上血泊,离开这片血地。
至于要回去哪里,自然是先前住的酒楼。
她还记得那大酒楼当中有着浴房可以清洗身子,还有衣物可以换用。
杀完邪教徒,自然是要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才行。
“只可惜没人能来帮我做下按摩,啧。”她自语道:
“等回去之后,和师姐一起玩吧。”
毕竟自己在这一世,也就与红妙师姐的关系还算亲密了。
不然还有谁?
“颜红矶?”夕恒忽地想起这个名字。
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对方那凹凸有致的身姿模样。
“嗯?”
……
夕恒在空无一人的大酒楼里好好休息了一天,又洗了凉水澡,又换了身衣服,将自己当日战时所穿的,已被鲜血染成深红色的劲装拿去洗了又洗。
令她不爽的是, 这染血衣裳无论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成片成片的血污好似花纹般印在了上面。
“这世界怎么没有蛋白酶洗衣液呀……”
隔日黄昏,夕恒看着已经干好的衣裳表面还印有许多暗深血色纹路,嘟了嘟嘴。
虽然晾干之后,劲装表面染的血已经变淡,一眼看上去不会被认为是血液,而像是如火焰似的雕纹。
她站在阳台,两手抓着自己这身定制的劲装左看右看。
但仔细盯一会,总归还是能看出来的。
落日缓缓坠下,昏黄光亮落在微微飘动着的衣着,也落在少女的侧颜。
夕恒这些日子没有用易容术画出一副气质和善的面容,只保留着自己最自然的模样。
毕竟都已杀了这么多人了,没必要再遮掩自己血妖的身份。
“不知道那群教徒有没有好好听话,重编了一部教义。”
“过两日,就去看看吧。”
“不听话就杀,杀到听话为止。”夕恒的说服手段,倒是相当直接。
她明白自己的口才可能较弱,但只论杀人,还是能在大赵名列前茅的。
言语说服不了的,就用剑去说服——这也算是取之所长,补之所短。
少女轻哼着曲子,将晾干的衣裳一件件收起抱在怀里,步调动作和气质都只好像一位普通的、温顺善良的邻家女孩。
怀里拥着衣物,抬头望向了西方远端的城墙,还有更后方的那一轮落日。
橙红的落日余晖染在淡薄的云彩,晚霞散漫千里,暮色宛如美妙画卷,贴在视野的尽头。
“天色倒是不错。”夕恒悄悄看了会。
忽地,有一个黑点挡住了夕阳的光彩。
她疑惑之时,黑点又飞快沉落。
随后,那极远处的城墙上的人与物,似乎都震颤了一下。
两三秒后,西方城墙传来了一阵轰声,宛如战鼓砸响。
但无论何种战鼓,都不应当发出如此巨大的响动。
方才那高高飞起的黑点,是投石机抛来的滚石。
下一刻,落日余晖又映出了五六个黑点,接连撞在城墙。
“哪来的投石机?”夕恒歪头。
大赵官兵围城明明还不到三天,怎么就造出投石机了?再怎么厉害的工匠都不至于这么快吧?
“是从秀州和贵安两城那边拉来的么?北军还未到时,他们就开始造攻城器械了?”她随意猜测了下。
官兵启用投石机,不知是试探,还是今日就将攻城。
夕恒试图看清城墙上的动静,但那距离实在太远,无论什么东西都只是细微的小点和线条,难以窥得具体情况。
她于是又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手里抱着的各种衣裳。
“刚刚洗了衣裳,又要粘上一堆血,好麻烦……”
夕恒甚至想就穿现在的一身酒楼里的的简易裙装,带上剑就奔赴战场。
不过这场攻城战中说不定会出现化劲强者,就算自己只打算在战场边缘杀一些散乱的敌军来磨炼剑意,也应该认真对待才行。
她转身回房,重新给自己换上净爽些的武者劲装,再将长剑挂在腰间,用发带扎起一个单马尾。
待一切准备就绪,夕恒回到阳台催动轻功跃起,飞至另一座楼阁的屋檐之上,再奔向现今正不断响着投石轰鸣之声的西方城墙。
轰声震颤不断,好似战鼓正宣告大战开幕。
上千米距离轻易跨越,她先在一处靠近城墙的楼阁上隐蔽了自己的身形。
到这,就能清晰看见墙外战场的态势了。
现在官兵们还未将云梯靠在城墙,天梁守军也大都只是拿着弓箭做准备,两军离得相当远,明显还未开战。
只有墙上与墙外模样不同的许多投石车,都正匆忙运转着。
一轮轮巨石砸来,城墙上的投车一个个瞄准着城外,放出火油或是巨石。
但天梁军中的投手,显然都不怎么精准。
夕恒在旁边看了三四轮,只见大多巨石只打在了城外平地,打出一个简单扑声就再无反应。
天梁的投手大多只攻过城,投石车直接往城墙城门这种大目标砸就是了,哪怕越过城墙也没关系,投进城中也能引起一片骚乱,无需太过精准。
但现在却是投石车对轰,以往的经验都已用不上,只能一直调整投车的方向力度,不断重复瞄准、发射、落空三个步骤。
投车对轰了近十分钟,夕恒只见到城墙上的投车被一枚呼啸的滚石砸得粉碎,大大小小的碎片散向在几名士兵身上,直接将其轰倒在地。
“好弱……高打低都能被反杀。”
见这情景,夕恒大概就可以确定了——只要没有大量的援军赶来,天梁军这次必然失利丢城。
她倒也不意外,第二世的发展本就如此。
西方尽头一轮赤红落日坠进地平线下,无数阴影拉长,天色也愈发地昏暗。
投石机又接着对轰了一两柱香的时间,城墙上面的投车又被砸烂三辆,而仍剩下的十几辆投车周边,命令声愈发焦急。
天色渐黯,轰声不止。
插在城墙上的根根火把燃起, 外面的战鼓声徐徐推进,夕恒也开始了行动。
她找了一处驻兵较少的侧边城墙,趁黑摸了上去。
阶梯处有人驻守,但这些寻常士兵怎能发现得了她。
夕恒红线剑法中的掩息之法,脚步无声动作无影,轻飘飘地贴近之后便用藏于腋下肩后的长剑,刺透了守卫的喉咙。
剑刃一撇,只听见一个喷血的嗤声。
夕恒将其按落在地,同样无声无息。
快步踩上这层墙边阶梯,前头正有名背朝着她,手持长枪的带甲刀兵。
她潜步跟在其背后,靠近时总觉对方后心有一红点,随心起身带剑将其心脏刺透,在其还未出声之前捂住口鼻,取下性命。
将此人放倒之后,她抬眸看去右侧,见不远处有一人似是听到了动静而停步转身,即将剑刃稍稍后收。
体内气血随着剑刃蓄势,旋即一同爆发。
剑动一瞬,红线窜出。
血钉剑气刺透敌人脑袋,还未转过身来见到发生何事,那人就已经怔怔倒下。
夕恒再环顾周边已不见人影,便将这两具身随意堆到一起,转身回到城墙边上。
站在墙边向外望去,即可见到一片人山人海,比方才清晰多了。
“好多……”
一根根火炬插在地上,映照出后方隐隐摆出了八卦阵势的上万官兵。
官兵前端松散堆着二十余辆大投石车,每辆投车周边都有十几人在不断忙活,调整力度方向,或是用力转动绞盘拉下投臂,亦或搬石头填充弹药。
比起天梁反贼那些结构简单的投车,官兵带来的攻城器械明显更加完善复杂。
逐渐,一个被稍稍拉远了些投车蓄力并填充好了弹药,在前端施令之人的挥旗时立刻放出。
石弹略过长空,稳稳砸在城墙,不仅落出轰声,也落出了一阵好似房屋坍塌似的木响。
城墙上投石车也回击而去,但其结果和空放也没有太大区别。
天梁在不断调试,但外面操作技术明显已经碾压了一头的官兵却没给他们多少时间。
随着城墙上一辆辆投车被砸碎,外面轻缓不急的战鼓声忽地加快。
前端将军命人挥动旗帜,下令使大盾前锋出动。
一面面如同门板般的大盾围着一道道沉重云梯,从大军当中整齐走出。
“今天就要攻城么……”夕恒站在侧边高处遥遥望着。
墙上守军射下箭矢,全被大盾所挡住。
直到持盾军阵靠到足够近,天梁守军砸下一罐罐火油,在城外燃了一片火海作为抵挡,才是延缓了军阵靠近的脚步。
火油在盾牌表面上不断灼烧,官兵却不管不顾,见面前被火油挡了,便跑去另一片位置。
城墙上无论石砸,箭雨,都难以挡住他们步调,只有火油能有些用处。
然而天梁军的火油明显不多,砸下去两三罐之后就开始节省着用,等到云梯都架在了城墙上,才会用油毁了梯子。
比起声势浩大的全面进攻,大赵官兵此刻似乎只是在慢慢消耗守城资源。
正当夕恒以为这两军会僵持许久时,城墙外,大赵投石车的投臂上,却忽地换了一种弹药。
从之前的圆滚石头,换成了身穿全装重甲,手中抓着阔刀巨斧的铁浮屠重甲兵。
围观的夕恒眨了眨眼,立刻听得一连串的战鼓声汹涌激烈地响起,
随着将军一声令下,先是弓兵上前压制起城墙卫兵的射击,随后刀盾卫士也从弓兵的间隙当中穿梭前涌。
官兵高呼着杀贼二字,气势如虹。
一道道云梯自后方运来,迅速靠近城墙
掌旗官在投石车前头忽地挥舞旗帜,暗红色的大赵两字在火油燃灼的明光之下卷动波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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