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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此光辉灿烂,光是看见就仿佛感觉身体被抬升,脚底仿佛已经离地几厘米。
于是渐渐的,她的神情渐渐复杂起来。
“原来,如此么……”
“神大人啊……”
艾莉嘉一边喃喃,视线也无法从伊维亚身上离开,像是有无形的针缝出丝线,将她的视线固定成这样。
“您终于要来杀我了吗?”
金发少女全名为艾莉嘉恩兹华斯,名义上是当代恩兹华斯家主朱利安的妹妹,以及自五年前的灾难中附身在朱利安身上的恩兹华斯创立者大流士这个精神的女儿。
实质是六千年前由希腊众神所制造出来的泥人偶最初的女性潘多拉,之所以表现如此是因为大流士将其记忆全然清除,让其以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身份生活,并取名艾莉嘉。
本来在伊维亚到来之际,艾莉嘉正在废弃了的小学教室里玩着,然而那于天空一闪而过的些许光辉却触动了她,导致已然失去记忆的她喃喃出了这么一个称呼:‘神大人’。
虽然很不解自己怎么会吐露出这个称呼,但对其感到好奇的艾莉嘉便还是循着本能的感受前往,最后由于想赶路导致不小心挂在墙壁上,被伊维亚众人看到并被报下。
而在看见伊维亚面孔的那一瞬间,艾莉嘉的所有记忆都想起来了,包括她自己是‘泥人偶潘多拉’这件事。
也明白眼前的银发少年身上有着创造她的诸神气息,无论是宙斯,波塞冬,哈迪斯,亦或是诸神敌对的原初龙提丰,仿佛全希腊的神明都馈赠了权柄在其身上。
潘多拉从未见识过这个人,在漫长的岁月中也没有听闻过,但她一直都明白一点,那就是自己的任务就是用自身的死亡打开潘多拉盒子,这便是她的职责,可惜,她没能完成这个职责。
因此,为了惩罚没能完成职责的自己,所以神大人才会来到自己的面前吧?
回复记忆后一心想死的潘多拉,和先前活泼的艾莉嘉可谓判若二人,大概是孤独久了导致的性格转变。
“请务必杀死我。”
潘多拉的笑容变得嘲弄起来,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我是一个毫无作用的工具,理应被废弃,神大人,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
伊维亚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犹如冰块的潘多拉,在金发少女的视线中仿佛是在无言的审问自己一样。
冬木的街道中,微风吹拂,那是不知从何处到来的,带着淡淡特殊微弱的气味的风。
终于,他开口说道。
“这件事先放一边,一会再说,现在有件事潘多拉你要注意一下。”
“……什么?”
“你该换裤子了。”
第414章希腊大洪水,新灵长诞生序曲。
世界各地的神话皆有神明造人传说,希腊神话也不例外。
最早关于希腊神话中的人类记载是在赫西奥德的《工作与时日》中,黄金种族为克罗诺斯治下的诸神所创造,黄金种族灭亡后新的一代白银种族由奥林波斯诸神所创造,再后来的青铜种族,英雄种族则由宙斯创造。
然后在罗马诗人奥维德的《变形记》中,五代种族变为了金银铜铁四个时代,这四代人类不曾中断只是逐渐堕落,最初的人类由普罗米修斯创造,而他所创造的人类首先开始了黄金时代,但在伊索寓言中也记载宙斯命令普罗米修斯造人的。
而部分传说中则有雅典娜也参与到造人,这里的人专指潘多拉,因为在潘多拉诞生之前,世间没有女性,雅典娜也多作为地方名族的地母神进行创人。
随着时间流逝,由于雅典娜渐渐与罗马女神密涅瓦混合,导致一些地方的浮雕里普罗米修斯创人时密涅瓦在其身旁参与。
不同于希腊神话里潘多拉是宙斯对人类的惩罚,罗马神话中潘多拉是朱庇特的礼物。
在型月世界观而言,潘多拉确确实实是‘礼物’,其所拥有的盒子作为矫正分支再生装置,作用就是挽救世界的命运,然而六千年前美游世界的潘多拉作为仅此一例的特例,没有顺利打开潘多拉盒子。
时至今日,潘多拉仍旧记得她被创造时,诸神注入她体内的纳米机械时所说的言语。
“汝将获得受世人宠爱的力量。”
智慧生命体教导用大型终端,灵子情报战型攻击机阿佛洛狄忒如此说道。
然后,赫菲斯托斯为其制作了华丽的长祂,赫耳墨斯教会了她语言,赫拉赐予了她好奇心。
最终,那全能的,至高无上的,大神,神王,星际战斗用歼灭型机动要塞旗舰宙斯对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也可谓判决的话。
“汝所持有之物为——”
少女其实没有名字,她仅仅是因为是作为有着名为潘多拉盒子这一物品,才会被人们称之为潘多拉。
“被此地界的人类定义并与其混合的希腊之神我等,在历经八千年的回望母星之伟业后,为了这个星球延续所造就的希腊神系之最终装置——”
公元前一万两千年,巨神入侵地球,公元前四千年,希腊诸神为了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往后的延续,创造出了潘多拉盒子。
“矫正分支再生装置潘多拉。”
如此言语之后,少女便来到了地表,抱着盒子后,诞生以来获得的所有喜悦都化作了空虚,因为她已然明白自身只是为了打开盒子的‘钥匙’,总有一天人类这个种族会迎来终结,直到那一刻到来之前盒子都不能打开。
“神大人啊,冷酷而又合理没血没泪的父亲大人,为什么要让我遭受这种待遇?那一刻是什么时候啊……”
在诸神离去,只剩人类留存的世界中,少女只是作为附属品的怪物,又因为她的死亡在盒子之中,因此盒子不打开就无法去死。
“为什么,我非要保护人类不可呢……”
爱神曾对少女的这份祝福没能成功,人们对非人的潘多拉产生了恶感,使其遭受火烧,然后又让其粉身碎骨,在经历种种痛苦的遭遇后,她最终被人们埋在了深深的地里。
泥土混杂着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液体呛住了少女的喉咙,她本身就毫无力量,只能仍由被如此折磨着。
这份巨大的无力以及身体上的痛苦,精神的折磨最终化作了一句念想——
“为什么,人类还不赶紧毁灭呢……”
少女这份念想流传了数千年,最终在这个世界即将迎来终结的时候,得到了‘解决’。
因为潘多拉认为她终于再度看见了神大人,虽然和记忆里的十二神的样貌谁都对应不上,但是那份潜藏于体内,潜藏于精神的权柄是撒不了慌的,这就说明无论是哪一位神明都在其中,这就足够了。
当然,潘多拉也明白神代终结,诸神难以到达世间,因此这个银发少年应该就是作为当下诸神的代行者行动的。
同时,她也认为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可以杀死自己,终结自己这毫无意义的一生,不打开盒子也罢,能打开也无所谓,人类灭不灭亡也无所谓,不过最好还是灭亡,总之,只要自己能够死就好了。
不过这份延续了数千年的愿望短暂的断了一下,因为金发少女自身头一次发生的一件事,导致她和伊维亚众人得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最终前往了往昔朔月家的宅院。
故而,在换穿服装的卧室内,潘多拉少有的露出了一些茫然。
这个滋味是不是太过丢人了?
我只不过是想要神大人杀死我而已,却不小心做出了这种事,是我的错?不对,是大流士才对,是他把我的记忆封印导致的吧,所以说是‘艾莉嘉’的行为,而不是‘潘多拉’的行为……对吧?
想是这样想,但潘多拉也明白这只是她自我安慰罢了。
那一刻,神大人的目光确实捕捉到我了,他的眼里没有其他东西,只映出我的身影,然而,光是想像他的目光中的自己做出了什么行为,就足以让人难过落泪。
这是一辈子都忘不了,最高程度的失败。
于是潘多拉久违的回到了最初诞生时的心态,也就是可以大方自豪的对普通人说出‘我可是神明创造的特别人类,和你们这些普通人的角色完全不一样’的单纯心态,故而真心话忍不住脱口而出。
“好想死。”
当然,这个‘好想死’和以前的潘多拉想的‘好想死’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就是了。
然后,深吸一口气,表情重回淡漠的金发少女走出了房间。
“非常抱歉刚刚的不雅行为,但我现在已经换好了,你们可以忘记这件事了。”
潘多拉的这句独白听起来远在天边。
怎么说呢,对于伊莉雅三人来说,这个突然出现又喊着伊维亚叫‘神大人’,自称是艾莉嘉却被伊维亚叫做潘多拉的金发少女,虽然一下子有些绕不过来,但联系到来这个世界前伊维亚说‘这个世界之所以毁灭是因为潘多拉没能打开盒子’,因此也算勉勉强强理解眼前的金发少女便是‘罪魁祸首’了。
但因为刚刚那种简直可以说只有小孩子才会有的不当行为,总之三人也对其出奇的没什么恶感。
不过对于田中就不一样了,她对潘多拉有着本能性的厌恶,因此直接毫无掩饰的对换好衣服走出的潘多拉哈哈大笑了起来:
“嘻嘻,这都多大的人了?六千多岁了吧?居然还会跟小鬼一样没忍住,太丢人啦!宙斯那家伙知道他搞得所谓最终装置会是这种丢人现眼的家伙嘛?”
“这与你无关,盖亚。”
面对田中的嘲讽,潘多拉十分冷静的一只手撑着头,淡然的望着做出怪脸的田中,像是完全不在乎一样。
“无关!还能说无关,我和别的世界的‘我’了解了一下,这才明白这个世界怎么渐渐会灭亡,原来是你这家伙在搞特立独行啊!”
“呵,你不也觉得人类灭不灭亡无所谓吗,从这点来说我们还是同类。”
“话是这样说,但我可不想人类这种生物灭亡了连带着我也死了,最起码我得正常死亡吧,谁愿意被身上的东西带着一起死啊!即便是人类,也不会因为身上的微生物有了意识就宁愿被其带着死吧?这算什么事啊这是。”
“死亡……”
闻言,潘多拉愣了愣,望向屋外,“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啊。”
“所以说你快去打开那个什么盒子不就行了。”
“要是能打开六千年前我早就打开了,我完全就不愿意活着。”
潘多拉笑了笑,犹如是在嘲讽她自己一样,“可是当时人类没有灭亡,现在虽然快要灭亡了,但是作为‘钥匙’的我的机能已经损坏了,打不开了。”
“慢着!”
听到这里,田中微微沉思了一下,“为什么只有我的世界那个时候人类没有迎来灭亡?别的世界都有?”
“就算你问我也不知道——”
“因为这个世界没能及时发生大洪水。”
就在潘多拉和田中对峙之时,清理好身上的伊维亚也走了出来。
关于大洪水这一神话,除了最有名的基督教外,别的神系中也有,不如说基本上是个神系都会有,因为不出意外是席卷全世界的大型灾难,除了佛教,因为佛教表示大洪水是未来会发生的事件。
在希腊神话中,为了结束青铜时代,宙斯决定以洪水毁灭一切,唯有普罗米修斯之子杜卡利翁和其妻皮拉知道这一切,故而和诺亚一样,两人建立起了方舟躲避了这一灾难,成为了英雄时代的人们的祖先。
按照神话皮拉乃是潘多拉和埃庇米修斯之女,其实如果按照希腊神话来说的话,打开盒子完全没有条件,只是由于型月希腊诸神对于盒子的要求是这样,这就说明大概率就是这场大洪水就是条件。
“……神大人,我完全没听说过埃庇米修斯,也未曾嫁给他过,自然也不曾有过孩子。”
听完伊维亚的讲解后,潘多拉如此说道。
这也是自然的,毕竟流传到后世的神话只是在漫长岁月中人们对过往的‘扭曲’,并不一定就是原本的事实。
“我知道,但这其实不是重点,因为重点是大洪水没能到来,以及……”
伊维亚顿了顿,双眼一直看着毫无生气的潘多拉,“你不想保护人类。”
闻言,毫无生气的潘多拉抬起头,直视着伊维亚,颤抖着反问道:
“为什么我要一定要保护人类呢?是明明我说出了身份却对我施以火刑的人类?是得知有着神明礼物这一传说大肆抓捕我的人类?是抓到我后对进行粉碎之刑的人类?是因为我无论历经什么处刑都无法死亡最终将我和腐臭的血肉一同埋在深深的,毫无一丝光的黑暗中数不尽岁月中的人类?冷酷而又合理没血没泪的神大人您告诉我啊?!”
“是啊……”
在沉默里,伊维亚终究还是点头。
连绵不断的人类意志,某种意义上是祝福,某种意义上是诅咒,别的世界中,应该是绝大多数的潘多拉或许受到了人们的爱戴,最终在如期而至的大洪水中打开了盒子,抱着‘保护人类’的想法拯救了人类。
可是这个世界的潘多拉,作为无数分支中仅此一例的少女而言,世界没有迎来大洪水,也没有得到人们的爱戴,相反只有数不尽的折磨,因此她即便能够打开盒子去死,所拥有的想法也是仇恨人类,而非保护人类。
人类以及世界诞生至今,所度过的每个日常,也许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日子中是发生了奇迹才存续至今的。
“倘若我是你,遭受到这样的遭遇的话,想法一定会和你一样。”
伊维亚明白潘多拉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不如说谁都会这样,这不是什么我的痛苦在你之上之类,而是痛苦就是痛苦,再怎么微小的痛苦也是痛苦,痛苦之间没有比较高低的区别和必要。
“是啊,神大人,我在人的世界里活不下去,但至少让我去死吧……”
潘多拉依靠在伊维亚身上,喃喃自语:“只要让我死就好了。”
“无论是何物,只要活在人世间,犯错总归是正常的,你要试一试,我不会阻拦。”
伊维亚如此回答。
这是《浮士德》中的《天堂序曲》中天主对恶魔梅菲斯特的回答,然后最后一句话伊维亚改了一下——
“但请让我先赌一赌吧,我会拯救这个世界的一切,自然也有这个世界中的你。”
原本这是‘这就是结果’,如此改口的话就犹如了梅菲斯特的言语‘您赌点什么?您肯定会输掉,如果您允许我把他慢慢引上我的大道’。
实际上恶魔认为人一点犯错就毫无改正的机会,天主却认为人只要行动起来就会犯错,但人依旧要去行动,不应怕犯了错就停止努力。
伊维亚的语言上是恶魔的‘赌’,实则却是‘神’的本意。
《浮士德》诗剧开篇如此说,说浮士德准备翻译圣经,看见第一句‘太初有道’觉得不太好,语言不应有如此高的地位,随后在圣灵启发下改成了‘太初有为’。
而潘多拉明显是没有预料到‘冷血无情’的神大人会如此回答,先是一愣,旋即恍然。
“这毫无意义,神大人。”
潘多拉无比失望的呢喃,“我只想死,只要让我去死就行了……”
“艾莉嘉。”
响起了声音,这道声音来自屋外,而非屋内,紧随其后在一个穿着可谓是清凉上衣,休闲裤和人字拖的一看就不怎么打扮的黑发男人走了进来。
当这个男人走进来后先是看了潘多拉一眼,在意识到她气质的变化后,仿佛不可置信般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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