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顶的猫
笑着说道，芽衣主动后退几步，手掌下意识地摸了摸头上宛若恶鬼般的一对赤色长角。
每当她激发律者力量时，这对鬼角便会不受控制地生长出来，仿佛在提醒少女使用这份力量究竟得付出何等代价一般。
自第一律者开始，每一位律者的降临都是给予世界的一次深沉伤害。
不论是彻底沦陷化作无人区的律者诞生地，还是随后世界范围内的一段崩坏事件高发期，都是律者降临所导致最直接的后果。
而背负着这样一份自毁灭中孕育的力量，哪怕芽衣将其用在了拯救他人身上，那些已经发生的悲剧也是无法再挽回的。
这是每一位律者都必须背负和承担的罪业。
心中想着，芽衣没有等这对母女的回答，脚尖轻轻一点便令身形跃起消失在了城市楼宇之中。
哪怕她此前消灭了绝大部分的崩坏兽，但一些进入城市较深的崩坏兽却仍在游荡破坏。
这场战斗，还远远没到能宣告结束的时候。
…………
当芽衣将侦测范围的崩坏兽尽数消灭，并返回极东支部所设立的临时营地时，率先迎上来的便是绀海组。
“芽衣的速度还是这么快呢，我和布洛妮娅姐姐才消灭了几十只崩坏兽而已。”
赞叹着说道，希儿脸上流露出一贯的温柔笑容。
“这种对比是不公平的。”
面对少女的称赞，芽衣只是轻轻摇头，“更何况，你们也救下不少人了，不是吗？”
虽然成为律者拥有了远胜其他人的力量，但芽衣却并未因此而变得傲慢高冷。
在少女眼中，无论是律者也好，还是人类也罢，只要能够在一件事中做到全力以赴，就足以无愧于心了。
点了点头，布洛妮娅脸上露出一个些微的笑容，道：“姬子老师正在找你。”
“姬子老师？”
闻言，芽衣脸上浮现几分错愕，“她有说是什么事吗？”
“是学园长那边发来的联络。”
布洛妮娅补充道。
“我知道了。”
脸色微凝着点点头，芽衣向着营地深处走去。
由于此次的崩坏事件颇为严重，小半座城市的区域都被崩坏兽毁灭，所以极东支部便决定派遣女武神部队在此驻留一段时日，防止崩坏灾害出现反复。
当芽衣抵达营地指挥所时，看到的是在一群女武神包围下忙个不停的红发女子。
自从服用了在月光王座战舰上发现的抗崩坏药剂，失去了作为女武神的力量后，姬子便正式离开了前线，负责起后方的统筹规划来。
而见到了芽衣赶来，姬子顿时将手头上的工作全推给一旁副官，脸上露出笑容道：“芽衣你可算是回来了，情况还顺利吗？”
“不容乐观，但侦测范围内已经没有崩坏兽活动的迹象了。”
脸色微凝回答道，芽衣眼中流露丝丝疑惑，“布洛妮娅说学园长那边发来了联络，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唔……”
被芽衣直接提问，姬子神情中多了些为难，但也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只轻声一叹，“芽衣你先跟我来吧。”
对于接下来要谈的事情，还是少一些人知道为好。
一边想着，姬子避开指挥大厅里来往忙碌的众多女武神，从旁侧的小门走了出去。
轻轻点头跟上，芽衣看了眼身旁红发女武神仍显得过分苍白的脸色，眼中不由得涌现出浓浓担忧：“现在就进行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姬子老师你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十年的女武神生涯下来，崩坏的力量早已渗透进了姬子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而骤然间失去这份力量，女武神的身体自然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虚弱状态。
所以，纵然文书工作对身体的负担要比一线战斗小上一些，芽衣心中仍是不免为此而感到了忧虑。
“芽衣你这就小看人了不是？
就算失去了作为女武神的力量，我好歹也是一个军人，还不至于弱不禁风到这种程度。”
摇了摇头道，姬子神色仍显得恣意轻松，“更何况，学生们都在努力战斗，我这个当老师的又岂能在一旁安心躺着？
还是说，你觉得我现在很碍事了？”
一边说着，姬子身体微微俯低，巨大罪恶轻轻摇晃带来沉重压迫。
“姬子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由得后退半步，芽衣的气势瞬间败落。
“好啦，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会注意的。
就算是为了你们这些小家伙，我也会努力多活个几年的。”
摆了摆手说道，姬子脸上不禁流露几分落寞。
为了芽衣等人多活几年，这还是少年用来劝告她的话。
但，那个混蛋就没想过，芽衣这些人也会需要他吗！？
拳头忍不住地轻轻攥紧，姬子找了间无人的会议室进入，同时拨通了德丽莎的通讯。
不多时，通讯接通，会议室屏幕中出现了一位白发修女的影像。
“学园长。”
微笑问候道，芽衣眸中掠过一丝惊讶，“爱因斯坦博士和小玄也在？”
在投影屏幕所显示出的画面中，赫然多了两道并不常见的身影。
见到芽衣，德丽莎神情稍显复杂，但旋即便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道：“嗯，芽衣，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还是由我来说明吧。”
漂浮着上前几分，苍玄之书径直开口道，“在前段时间的天命之战里，芽衣你应该还记得榆木脑袋已经死掉了吧？”
“嗯，符华……不，班长她虽然是做过一些错事，但正所谓瑕不掩瑜，我会永远记住她、尊敬她的。”
芽衣点了点头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符华可谓是导致眼下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之一，但她依然会铭记于对方最后的牺牲。
即便符华的牺牲并未换来什么值得称道的结果。
“唔……”
听到芽衣的话，苍玄之书的小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犹豫，但顿了顿后还是继续开口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榆木脑袋或许是可以复活的。”
“复……复活？”
听到这话，芽衣瞬间懵了。
她前一秒还说会感激符华的牺牲呢，结果你现在就告诉我那家伙可能没有死透！？
“接下来的说明就交给我吧。”
开口将话头接过，爱因斯坦的脸色是一如既往的淡定，“想必芽衣小姐你应该清楚，符华女士是神州地区存在了上千年的仙人吧？”
“是这样没错，但……”
微微颔首道，芽衣神情仍有些茫然。
难道仙人就能无视自然规律，随便在生死之间仰卧起坐吗？
要知道，就连温蒂这位曾经的风之律者都至今还躺在病床上，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呢。
如果不是对方的生命体征相当平稳，脑电波也稳定得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她们都险些要怀疑少女已经香消玉殒了呢。
“如果用科学点的语言来描述，符华女士其实是一名融合战士，也就是身体之中融合了崩坏兽细胞的人。
通常情况下，融合战士的身体愈合能力都会远超人类，哪怕是断肢重生也轻而易举。”
爱因斯坦解释道。
“可在上一次的战斗里，符华她好像并没有展现出这方面的能力。”
芽衣想了想后问道。
“那是因为榆木脑袋已经失去这种力量了。”
苍玄之书插嘴道，“在五百年的一次事件里，榆木脑袋就已经死过一次，并因此失去绝大部分属于融合战士的力量了。”
“但如果外界施加的刺激足够，并能帮助符华女士彻底修复破损的身体组织的话，她是完全有可能复活过来的。”
爱因斯坦平静补充道，“而针对这件事，我们觉得有必要考虑芽衣小姐你的看法。”
所谓死亡，正是因为其无法挽回才显示出生命的郑重与严肃。
如果符华能轻而易举地死而复生，那对方所作出的牺牲就显得像是一个笑话了。
毕竟，在那场战争中，可是有着许许多多永远也无法再回来的人啊！
让符华这样一个曾经是叛徒，又以英雄般牺牲而被人记住的人复活过来，无疑就是对其他人情感的一种亵渎。
“唔……”
听到这话，感受着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到了自己身上，芽衣不由得凝眉沉思起来。
聪敏如她，自然是能想到爱因斯坦等人顾虑的。
甚至，她心中也难免觉得符华就那般死掉才更好。
只有这样，对方才能以一个英雄而不是背叛者的印象活在所有人心中。
但……
“不必考虑我的看法的。”
像是猜到了少女心思一般，苍玄之书举手说道，脸上表情虽然沉痛却坚定无比，“我知道榆木脑袋做了不能被原谅的事。
所以，无论你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会接受的。”
作为一名武装人偶，她也是有自己的一套评判标准的。
倘若德丽莎等人真的不愿救符华，那她自然也会接受并选择同符华一起殉灭。
这便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一边想着，苍玄之书直接双眼一闭进入了关机状态，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来表明态度。
“不管你如何选择，我都会理解的。”
拍了拍芽衣肩膀，姬子微笑着道。
“还有我呢！”
德丽莎没好气地道。
“芽衣小姐，在我们之中，你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一个。”
爱因斯坦也直截了当地说道。
虽然少年对于很多人而言都很重要，但芽衣仍是她们当中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我……”
脸上露出犹疑，芽衣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很快变得坚定，“无论是背叛我们的事情也好，还是联手对抗【瓦尔特·白】也好……等符华彻底活过来以后，我都会一一亲自和她了结的！”
哪怕依旧无法忘记符华背叛一事，但雷电家大小姐一贯的高傲却不容忍芽衣对符华见死不救。
功也好，过也罢，一切因果都应该交由手中的剑来决断，而不是依靠漠视对方死亡这种卑劣的手段。
“好，那我们会努力把符华女士救活过来的。”
爱因斯坦点了点头说道，脸上表情依然看不出悲喜，“此外，还有一件事芽衣小姐应该会感兴趣……”
“爱因斯坦！”
突然打断道，德丽莎表情瞬间无比严肃，“那种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好了，芽衣你也忙了一整天了，现在就先好好去休息吧，有事情的话我会再通知你的。”
笑着劝道，姬子推着少女便往会议室外走去。
“唔……”
不由得多看了德丽莎等人一眼，芽衣直觉这些人有事情在瞒着自己。
但出于对德丽莎的信任，少女还是轻轻点头顺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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