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160章

　　“我有钱。”魔女抽噎着说道，“隆格维尔小姐说，在这个时代，钱能买来一切。”

　　高乃依看了看数字，肃然起敬的站直身体，把魔女抱下来，但后者被他吓得有些腿软，所以他不得不扶住对方的腰。

　　“你的钱从哪里来的？”他问。

　　对方如实回答:“一部分是经费，一部分是我自己的私房钱，隆格维尔小姐把它兑换成了能在联邦使用的支票。”

　　“说说你的诉求。”

　　“呃，你挺顽固的，别人听完预言后都会患得患失，有意朝预言相反的方向做出改变，但你就像块石头。”

　　被高乃依瞪了一眼后，魔女直奔主题:“我是这样想的，跟踪和突然袭击让你感觉冒犯的话，我就待在你眼皮底下好了。

　　我的核心诉求是阻止和你和萨宾娜结合，这一点我们没有本质的矛盾，所以我们有很多合作空间。

　　正好你在招募人手，所以我来找你了，如果你肯让我待在你的佣兵团里，并提供一个可以观察和接触你的位置——比如助理之类的工作，这笔钱就是你的。

　　我可以保证，除了打破预言的事之外，其他的我都可以配合你，我会的东西很多，你尽管使唤我，我不要一分钱工资。

　　哦，我们可以签誓约书，这样你就不用怀疑我的诚意了。”

　　“命运之轮”的魔女卖力推销自己，然而她忽略了一件事，高乃依到现在都没有问过她的名字，也没有了解她在领域里的位阶，或者试图套出她同伙的情报。

　　他把支票塞回她手心，摇摇头:“抱歉，我不会让一个不可控的因素占据亲信的位置。”

　　“唉？”

　　魔女呆住了，在高乃依迈开脚步的时候，她急切的说道:“预言能力，我可以用预言能力帮你！”

　　“你们惯常打破预言。”

　　“不，不是由我来使用预言能力，而是你来！”

　　高乃依停下脚步，重新看向对方，“命运之轮”的魔女说道:“你的左眼和佩戴的戒指上都有和魔女缔结过契约的痕迹。

　　同样的方法，你和我缔结契约后就能看到未来——虽然在最初，你只能看到近未来。

　　但你是个战士，应该明白看到敌人未来几秒的出招，是一种多么巨大的优势。”

　　“你付出了那么多，就为了改变一个陌生人真实度可疑的命运？”高乃依问。

　　魔女将手郑重的放在胸口:“命运如同环轮，而我们相信，在微观层面上，人类最伟大的事业就是对于命运的反抗。

　　高乃依先生，你嘴上不承认命运，但我能感受到，你对于昨日重现的厌恶。我能感觉到，你是想要摆脱过去却被过去不断追逐的人，是想要活出自我，却深知自我被他人订制，而深感痛苦的人。

　　如果你是个女人，我一定会邀请你来我们领域，共同向命运发起挑战……就算不成功也没有关系，失败者的人生也可以活的有滋有味。”

　　从进门到现在，高乃依没从对方那里鉴出一句谎言，哪怕她是个高明的骗子，高乃依也必须赞美她的努力。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能力。”高乃依说:“找人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高乃依先生，我的魔法不是那么用的，没法随心所欲的想找谁就找谁，有两种‘命运’被我‘看’到的概率最大，一个是事关我自己的，一个扰动整片区域，且在我理解范围里的大事件。

　　如果是超出我常识的存在、超凡力量造成的结果，我‘看’的话就好像走进浴室里，在浓密的白雾里去看东西，声音听不大真切，而影像则是缺失的……

　　等等，别走，我干就是了，找谁？”

　　“在报告会的‘团体陈情’阶段，自称‘女主人’的人。”高乃依说，“等你找到她，我就录用你。”

第二卷 俄狄浦斯王 : 第271章第七十九章 鸦科家族

　　高乃依真正被说服的原因，是因为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与命运抗争的狂热，这种宗教分子般自我感动的精神，令他非常棘手。

　　杀了她的收益很低，反而自己在韦特经营好几个月的形象会大幅度贬损，但放任不管又会被她继续跟踪，做出不可控的行为。

　　与此相比，不如把她捆在自己身边，控制她的行动，如果她做了让自己生气的事，就狠狠榨取她的劳动价值来补偿自己。

　　“你们‘命运之轮’的魔女着装统一，身体轮廓相似，就连能量波动都一模一样。”

　　高乃依问道:“你和隆格维尔小姐那边的魔女……”

　　“就是我，你们两个都由我负责。”

　　“那你为什么没待在她身边？”

　　“因为你和隆格维尔小姐的命运扣在一起，想要解开她的命运，就必须先解开你的命运。”

　　“她的命运是什么？”

　　“这涉及别人的核心机密，我不会乱讲，正如我不会把你的核心机密讲给别人。”

　　高乃依无所谓的笑了笑:“我的核心机密？恐怕你触碰不到吧，所以才会纠结我和萨宾娜女士的可能性。”

　　“就超凡力量来说，是这样的。但高乃依先生，在某一晚，我梦到自己在浴室里和你坦诚相见，帮你处理欲望。”

　　“……我现在有些怀疑，你对我执着的原因，是不是惦记我的身体？”

　　“在梦里，‘我’有兽耳和尾巴，高乃依先生很喜欢捏‘我’的耳朵玩，并且很着迷的做出汲取乳汁的动作——虽然没有怀孕的‘我’，不可能有这东西。

　　现在我专注于高乃依先生的事，在梦中有概率会以高乃依先生，或者高乃依先生亲密接触的人的视角，来近距离的体验已经发生过的事。

　　既然命运如环轮，它就不止是发生在未来，过去和现在同样是它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我有概率观测到的一部分。

　　请放心，当我还对高乃依先生的命运负责时，除非我开口，其他人不会主动观测，大家彼此都很尊重对方的业务。”

　　“你这番话，把你自己推入危险的境地。”高乃依说。

　　“在昨天晚上，我梦到高乃依先生把我约到郊外，萨宾娜女士砍掉了我的脑袋。所以，现在我比梦里坦诚的多，以免被高乃依先生发配到萨宾娜女士那里。”

　　“好吧，你叫什么名字？”高乃依问。

　　“……”

　　“怎么了？”

　　“我的名字或许会令你感到冒犯。”

　　“但说不妨。”

　　“科尔博。”

　　高乃依自嘲道:“我是‘小嘴乌鸦’（corneille）而你是‘大嘴乌鸦’（corbeau）吗，如果再来一个弗雷克斯（freux，秃鼻乌鸦），就可以凑齐联邦最常见的三种鸦科小鸟了。”

　　高乃依只是戏言，但当天晚上，科尔博找到他，说“女主人”是名为弗雷克斯的“倒吊人”领域魔女，他笑不出来了。

　　为了验证科尔博的说法，第二天，高乃依拜访了代号“狼穴”的地堡，在地面上，是高乃依8月份与“绿松哨兵”部队交战过的公园。

　　在公园中央的滑梯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井盖，掀开之后，垂直的铁铸竖梯直通井下。

　　高乃依让科尔博走在前边，为了避免他们凑到一起，化身“鸦科家族”的尴尬，她赋予自己代号“五月七日”。

　　至于为什么是这一天，科尔博声称，她在这一天梦到了高乃依，从而将自己的能力与高乃依的命运连接在一起。

　　高乃依跟在“五月七日”小姐后边，发现公园的地下宽敞的过分，在此经营的魔女甚至修建了一座混色着酒吧与医院风格的建筑——

　　它大体是医院的样式，装修与布局却透露着一股风尘味，当高乃依推开门，吊灯粉紫色的光芒污染他的视野。

　　在火热奔放的舞曲里，穿着护士制服的女郎们跟随节奏扭动身体，她们的护士制服特意被设计的小了一号，紧紧勒住身体，举手投足间皆是诱惑。

　　她们身上的裙装比韦特式女仆装还要短，吊带袜上系着铃铛，每当她们摇摆之时，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声音。

　　与放荡的身躯相比，她们对于头部的保护堪称严密，大大的护士帽把秀发收容，脸上的面具刻画着各种奇怪而繁复的纹路，闪烁着不同的光彩。

　　一位护士滑到高乃依身边，高乃依这才注意到她们脚上穿着带滑落的靴子。那位护士双手交叠在小腹，向高乃依弯腰行礼。

　　“欢迎来到涤罪俱乐部，我是引导员紫悦，你是看到‘女主人’的演讲后找到此处的吗？”她问。

　　“也可以那么说。”

　　紫悦用同情的口吻说道:“让我好好瞧瞧你，身体强壮，能量充沛，在灵魂上饱受折磨，你过去的人生一定过得非常非常辛苦，苦痛一直追逐你。

　　但是没关系，涤罪俱乐部专门为你这样的人而准备，如你所见，这是一处隐匿的医院与疗养地，你的病痛将在这里被治愈。”

　　高乃依不需要被治愈，他只想找到那位“女主人”，看看能不能雇佣她和她的团队——虽说爱好难以评价，但“女主人”的能量波动却让高乃依高看一眼。

　　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被治愈，并想要介绍身边的“五月七日”，结果紫悦嫌弃的说道:“我们欢迎姐妹们加入我们，成为一位治愈病人的医护工作者，但‘命运之轮’领域除外。

　　“为什么？”

　　“因为我们对命运的看法截然不同，她们将之视为恶龙，而我们则看做是药物，药能救人，也能杀人，无非是运用手法不同。”

　　“也就是说，你们也认为命运仍然存在？”

　　“当然，魔力并非自我们身体中长出，而是来自神圣橡木的恩赐，接受这恩赐，也就等同于把自己投入橡木规划的剧本里，这就是命运。”

　　“五月七日”对高乃依做了个“我留下”的手势，高乃依点点头，跟随紫悦从左侧走廊离开。

　　通道变得昏暗，粉紫色的光芒集中在走廊两侧的护士们身上，高乃依的手距离剑柄很近，生怕这些粉红骷髅把自己生吞活剥。

　　“高乃依先生，我们需要为你制订一份治疗方案，因此，你需要进行两项简单的身体数据收集。

　　首先，请你站到体重秤上。”

　　谎话连篇。

　　高乃依倒要看看对方在玩什么把戏，他按照紫悦的指点站在体重秤上，头顶的能量波动让他抬起头来，喷涌而下的火焰点亮他的眼瞳。

　　他激活魔弹射手，寒冰在他头顶扩张，固定为一面厚实的盾牌。火焰在盾牌上分流，融化的冰块先是变成液态，又在火中消失无踪。

　　它抵挡火焰的时间，已足够高乃依跑出门外，只见紫悦一边向后滑动，一边说道:“抱歉，机器出了差错，让我们进行下一项身体数据收集。”

　　高乃依不多话，他亲吻吊坠，“仿·破誓者”展开，抽向紫悦，只见紫悦背后的衣服撑开，一对翅膀舒展，撞开大门后向前逃走。

　　高乃依追击，却见两侧墙壁和天花板上，多的会让密集恐惧症的人大吐特吐的孔洞展开，尖锥从中刺出。

　　高乃依使用第二发魔弹射手，流风推动他高速前进，四面八方扎来的尖锥刺破他的护盾，而他的身体则惊险的逃过一劫，只是衣服上被划出几道口子。

　　高乃依落地，挥舞鞭刃，勾住紫悦的滑冰鞋将其拽倒。他左臂发力，把紫悦拖到脚边，“飞狮”的剑尖对准她的喉咙扎下。

　　“叮！”

　　流风切开紫悦的衣领，露出红色的内衬，她诧异的抬起脑袋，看着那柄将自己几缕发丝与衣服切开的剑，再看看高乃依。

　　“气氛到了，我不刺出这一剑说不过去了，对吧。”高乃依说。

　　紫悦爬起来，点点头，护士装褪下，变回点缀着银色甲片的连体衣与束腰马甲，半覆面的头盔下的烈焰红唇显得格外醒目。

　　“该怎么称呼你？”高乃依问。

　　“弗雷克斯，我们非亲非故，不想外人管我们叫鸦科家族，所以你可以继续叫我‘女主人’。”

　　高乃依摇摇头:“我的女主人是阿尔瓦公爵，在9月底之后，没有谁是我的女主人。”

　　“一个外号而已，好吧，我不占你便宜，你继续叫我‘紫悦’好了。”

　　魔女解释道:“刚才的一切，昭示了你心中的三种恐惧或者痛苦:

　　首先，你看到俱乐部的成员全部穿上挑逗意味的护士服，代表你最近也最直接的痛苦是欲望，恐怕高乃依先生关乎它的肉体关系是不道德的；

　　其次，火焰代表你更深层次的忧虑是与火焰有关的超凡力量，是魔法还是神术/加护？

　　如果是前者，你担心的是隆格维尔家的那位安妮小姐，如果是后者，恐怕是熙德大人的事吧。

　　最后那避无可避的穿刺，代表你很害怕身体受伤，这是你最深处的，几乎贯穿人生的恐惧。

　　我不明白，你身为战士，为什么会怕受伤？”

第二卷 俄狄浦斯王 : 第272章第八十章 七大性质

　　“因为我是个有底线的人，我不想把别人拖进坏结局里，所以有些事我必须小心。”高乃依回答。

　　紫悦点点头，她卸下腰间的软鞭猛的一甩，奇怪的医院、检查项目和护士们都不见了。

　　被昏黄灯光点亮的砖墙和挂着各式衣物的木偶模特们，仿佛告诉高乃依，他只是做了一场梦。

　　“不是幻术，对吧。”他问。

　　“我听说过阁下对幻术有惊人的抗性，所以就不拿这些雕虫小技，徒然惹的阁下发笑。”

　　紫悦抚摸着手里的软鞭:“这是‘阿基米德的沉思’，旧帝国杀死著名的外邦贤者阿基米德后，以其尸骨制成的超凡道具。”

　　高乃依有些惊讶:“封闭性、有序性、传递性、阿基米德性、稠密性、完备性与连续性是超凡力量的七大性质。

　　其中，阿基米德性是超凡力量有序性和完备性的保障，也是超凡力量连续性的基础条件之一。

　　阿基米德虽不是阿基米德性的首创者，但其典籍，在有影响力的著作里最早的，所以超凡力量的这一性质以此命名。

　　以他的遗骨制成的超凡道具所具备的效果，确实不是幻术可以比拟的。”

　　高乃依吹捧，紫悦当然要谦虚一番:“阿基米德性阐述了超凡力量之间的克制关系并非永恒的，a＜b，存在变量n，使得na＞b，它的应用主要集中在寻觅并克制敌手的超凡力量。

　　而我则向心理学的方向开发，用它来解析并制造客人最不希望的场景，再从场景逆推客人负面情绪里最强烈的一部分是什么。”

　　这正是高乃依所需要的能力。

　　在公务上，高乃依发现，罗勒人虽然凶狠，但在用刑方面却不擅长，他们的蛮力对普通人有用，却未必能从超凡者那里逼出什么。

　　之前，是肯尼迪家族的专业人士在做这项工作，但西尔莎和迪亚斯的关系已经破裂，所以他们的合作之路暂时被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