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乃依不讲男德 第189章

　　奥尔黛拉需要新的盟友，而福尔图娜在卡米拉那里失手，于是启用预备方案，正式接触奥尔黛拉——在此之前，奥尔黛拉去联邦踢馆的时候，财富女神的大手就伸向她了。

　　双方一拍即合，相谈甚欢，但和福尔图娜谈生意，需要打一万分的小心，对方纵然顶着财富女神的名头，却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贪婪的简直像个人类。

　　福尔图娜的笑脸，在转到卡吕普索时消失不见了，前者说道:“我承认自己的失败，这是笔失败的投资。我想要黄金矿，但挖出的却是铁矿石。”

　　卡吕普索为自己辩解:“铁矿石不也挺好的嘛，至少它用途多，不是吗？”

　　“这就是你还活着的原因，我不至于因为愤怒，而把铁矿石毁掉，但铁矿石终归只是铁矿石。”

　　卡吕普索低头:“当然，我明白自己的身份，也会履行这具身体镌刻的条约，为您的事业效犬马之劳。”

　　卡吕普索自然不会空手而来，白白等待福尔图娜的怒火。她向财富女神呈递了一份情报，上边显示的韦特各行业、各地域的发展情况，以及各个领域、魔女家族对于外来投资的态度。

　　据此，卡吕普索构建了一份投资计划，作为表率，她会让“隐者”领域，以及策动“恶魔”领域接受福尔图娜的注资。

　　卡吕普索对说服安妮很有信心，于安妮来说，引入更多的势力，在短时间是有利于她的统治的，就像高乃依的魔女们一肚子坏水，但彼此牵制反而不得施展一样。

　　至于更长远的事，安妮恐怕顾不得长远，一旦“节制”领域在安妮继承王位是否合法，这一议题上发起对“恶魔”领域的阻击，隆格维尔家族的附庸们忠心还能持续多久，诸王们会不会选择落井下石，这些都不好说。

　　两个领域的合作令福尔图娜的胃口暂时得到满足，但她补充道:“卡米拉的事不在我们讨论的范围里。”

　　“当然。”

　　“纵然你是她最初的天使投资人？你的前期投资，是我都感到钦佩的程度:

　　对一个神孽碎片，你全心全意的加以崇拜，编纂教义在领域里推广信仰，更是献出自己的身体，让她……彼时还是他拥有物质躯壳。

　　为此，你的领域损失惨重，你本人的身体被萨宾娜摧毁，作为一个游魂，被迫追随卡米拉流浪，后来更是如同工具人般，被卡米拉封进高乃依的身体里。

　　如今，你又代她受过，来承受我的诘问……这应该是世间最无私的投资了，你对她的爱令人费解。”

　　“费解吗？”

　　卡吕普索陷入回忆中，在韦特邦最伟大的讽刺戏剧作家匹诺曹的《谎言集》里，有一段家喻户晓的台词:

　　何物不可见？在骑士邦，问题的答案是金钱；在联合邦，问题的答案是特权；在圣地邦，问题的答案是神祇；而在韦特，人们会回答是‘隐者’。以上皆是谎言。

　　金钱在骑士邦的运转里有支配性的地位，但人们不愿将涉及金钱的铁血的热血的冷血的故事与福尔图娜联系在一起，以此作为对骑士邦的保护者，智慧女神密涅瓦的尊重；

　　在联合邦，精灵种高于诸异族，而精灵王族高于三大精灵种氏族，特权让种族身份形成一道天堑，但阐述特权不利于精灵王族的统治，因而被刻意淡化；

　　圣地邦需要神祇保持神秘，以垄断释经权从宗教和世俗事务里谋利，对于他们来说，世间最好连神祇的偶像都不要有，这样，神明威严且神秘的朦胧滤镜，将为教会的千秋大业保驾护航。

　　“隐者”领域的存在，是基于同样的考虑，即保存那些受益但终究不光彩之物。

　　在韦特，这些不光彩之物包括:魔女们的先祖对旧帝国的屈从；旧帝国主体毁灭后，她们对于本地旧帝国势力的反叛；男性林中之王的死亡，通天塔项目的停止。

　　在进入13世纪后，它又添置了为解决人口问题所进行的不人道的尝试；纵容黑魔女为非作恶，牺牲普通人和下层魔女的利益，寻求魔法理论的突破……

　　卡吕普索保存并整理这些历史时，渐渐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魔女是没有未来的，从魔法理论到社会的运转，从传统到外来者的冲击，魔女是受到限制的那一方；是自我分裂、相互倾轧的那一方；是缺乏改革意愿，目光浅短的那一方；是终将被外来者征服，沦为附庸和受支配者的那一方。

　　感性上的骄傲与理性上的悲观，在卡吕普索脑海里时时争斗，这份苦闷无法诉说，所有人都沉醉于享乐之中，下层魔女相信魔女的统治将千秋万代，韦特是永不关闭的乐园；

　　上层魔女有着更清醒的认知，但抱着“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的自私念头，她们挥霍着聚敛来的财富，用纸醉金迷的生活为被她们统治的人做出错误的表率，带给她们错误的梦。

　　卡吕普索试着寻求志同道合的人，但最晓得韦特黑暗面的人——“正义”领域的王萨宾娜是个保守主义者，讨厌任何超出既有成熟秩序运转的改变；

　　韦特最强力的人——“恶魔”领域的王夏洛特只将自己的才华和精力用于隆格维尔家族的存续、繁衍和优势地位，韦特的命运不在其考虑之内；

　　韦特视野最开阔的人——“女祭司”领域的王詹妮·卡门最令卡吕普索失望，像其他魔女一样，卡吕普索曾很尊重这位年长者，但交谈之后，她发现对方是朱庇特之树的应声虫，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

　　卡吕普索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她任上，原本就和其他领域缺乏联系的“隐者”领域，变得更加孤立和神秘，过上了近乎自我放逐的生活。

　　直到1200年，一位魔女的遗物被送进她的领域保管。

　　根据对接的“世界”领域专员所说，这位魔女是在联合邦殒命的，她受雇参与了精灵王族内部的权力争斗，死于其中。

　　对于当时奉行孤立政策的韦特来说，这是极为不光彩的历史，因而魔女的遗物需要交给“隐者”领域隐藏。

　　按照常规流程，卡吕普索处理遗物，却意外的发现那其中蕴藏着一块神孽碎片。嶙

　　999年的那场灾难，让卡吕普索对神孽碎片分外警惕，她当即就要联络其他林中之王，召开会议商讨解决这个问题，但这时候，神孽碎片的一句话飘进她耳朵里——

　　“你渴望改变吗？”

　　这句话击中了卡吕普索的心灵，她知道自己不该去听神孽碎片说的话，潘多拉就是这样被蛊惑并制造了一场灾难。

　　但她的确渴望改变。

　　福尔图娜啜饮茶水的声音，把卡吕普索从回忆里惊醒，她恍惚道:“我有一个愿望，单靠我自身的实力无法完成，所以我必须托付给她。”

　　“这样就不让人意外了，但我很好奇你如何确保他人能精准而不辞劳苦的为你实现愿望？”

　　卡吕普索摇摇头:“不能，但我愿意赌。我的风格就是要么赢下一切，要么一无所有。因此，我爱着卡米拉，甘愿为她奉献一切，但如果她被摧毁，我也不会眷恋或者惋惜。

　　一个弱小的人，是无法承载我的愿望的，我会重新寻找一个能托付我愿望的人，发自内心去爱。”

　　“我对世俗了解比较多，所以我有发言权:这不是爱哦，卡吕普索。”

　　“亲爱的女神大人，在这个时代，爱是可以被自由定义的。”

　　“那么，你爱高乃依吗？”福尔图娜问。

　　卡吕普索脸上浮现惊奇的表情:“我为什么要爱他，他又不可能实现我的愿望。”

　　“那么，我们就可以谈谈生意了——高乃依的情报，需要多少钱？”

　　卡吕普索摇摇头:“抱歉，他正在不断升值中，我现在售卖他的情报，等同于做出一笔亏本生意。

　　而且，我现在还爱着卡米拉，自然也爱屋及乌的爱着她的弟弟，在感情上，想要说服我把他出卖，需要加很多很多钱。”

　　“那么，在不出卖他的方面呢，你愿意和我合作吗？”福尔图娜问。

　　“大人，您的意思是？”

　　“高乃依和安妮已经不可能了，这样，他的婚约对象就出现空缺，如果你对他还有影响力的话，能不能帮我物色一个人选呢？”

　　同一时间，安德莉亚和安谧塔也在谈高乃依的婚约问题，在此之前，两位三邦同盟在韦特的实权者已经进行了很久的交流。

　　安德莉亚有些决策需要和盟友协调，于是她先联络了安谧塔，后者那边传来小男孩们的嬉笑声。

　　安德莉亚是有孩子的母亲，安谧塔上不得台面的兴趣，让她有比常人更加强烈的厌恶。

　　“卡米拉怎么办？”她开门见山的问。

　　“女神大人没给我们更多指示，这代表在她看来，目前的结果可以接受吧。”

　　安谧塔回答:“大体来讲，卡米拉用力量换取了自由，你知道，如果她乐意维持一种弱势的状态，是很难查的。

　　据说她和高乃依闹崩了，如果不是两人合伙演戏的话，监视高乃依仍有意义，但想要一步抓住卡米拉就很难了。

　　哼，如果不是福尔图娜大人……抱歉，我不该议论一位神祇的，但我是说，如果没有多余的干涉，我们能早点认识到，夏洛特肚子里的是卡米拉的骗局。

　　所以咯，接下来‘世界’领域的选王战就很重要了，这个领域的王没有王座，作为交换，她拥有洞悉韦特境内所有超凡者实时位置的权柄。

　　如果说，‘女祭司’领域的王是朱庇特之树的‘口’，那么‘世界’领域，就是朱庇特之树的‘眼’了。

　　为了找出卡米拉，我们必要掌握这只眼。”

　　“这是茵格莉德的态度吗？”安德莉亚问。

　　说到这个安谧塔就来气了:“我不知道，这混蛋异族一直没联系我！如果她能入场，我们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安德莉亚有些诧异:”你认真的，她这时候和我们玩失踪？”

　　“总不可能被干掉吧，所以她现在就是故意躲着我们咯。”

　　“那么，她手下那些异族战士？”

　　“已经撤回郊外了，就连吸血种密探都消失在梅里达。

　　乐观一点幻想，她是找到了卡米拉的线索，打算独自解决她——毕竟卡米拉的诞生，是精灵种最不光彩的历史。

　　悲观一点想，是她当了怯战蜥蜴，龟缩起来，省得卡米拉第一个去找她的麻烦……”

　　安德莉亚打断了安谧塔絮絮叨叨的抱怨:“不管她，我们自己来干。安谧塔大主教，‘世界’领域的选王战，我有了新的人员。”

　　“谁？这种时候？”

　　“萨宾娜。”

　　安谧塔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看起来，我吸食的致幻剂有点多，天啊，这是怎么了，你知道萨宾娜坏了我多少事！”

　　“但她有利可图——高乃依的婚约人员出现大问题，而伊莎贝拉中途抛弃他的举动，让他们君臣之间存在一条明显的裂痕。

　　萨宾娜可以成为萨宾娜·多利亚，待她被我们送上‘世界’领域的王座，我们就可以推动她和高乃依的结合，把伊莎贝拉的一员猛将挖角到我们这里来。

　　我和高乃依谈过，他有一颗认同新时代价值观的心，内心并不赞同君主复辟，这是我们的机会！”

　　第二卷 俄狄浦斯王 :

第321章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子可动（二合一）

　　本应有所作为的茵格莉德，被迫陪着娜赞妮一起散步，旁边阿里阿德涅哈欠连天，亦不被容许离开。

　　三人枯坐一夜，阿里阿德涅本来就担负着传话的任务，跟着娜赞妮也算有盼头，而茵格莉德就有些难熬了。

　　她可以做很多事，但却被娜赞妮钉住，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发挥，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她中途几次试图逃跑，但娜赞妮的火焰总能精准的拦截她，等后者宣告夏洛特已死的时候，茵格莉德的挣扎停止了。

　　“为什么？”茵格莉德问。

　　“你指什么？”

　　“您贵为神祇，却在世俗中行走。”

　　娜赞妮摇摇手指:“这可不是福尔图娜的原创，相反，她是模仿者。”

　　“您也和那位大人一样，有世俗的利益要追逐？”

　　“我在等待，朱庇特之树是形成途中的神祇，而最初，它是旧帝国——我更愿意将其称为我的孩子们进行的实验。”

　　茵格莉德吃了一惊:“接天塔仪式？”

　　“应该说，基于同一种原理的应用，朱庇特之树是成功的典范，而接天塔仪式是失败的案例。

　　两者的区别只在于时间，无论如何，成神都需要漫长的时间，自旧帝国改造朱庇特之树已有1200年，它仍需要500到800年的时间发育。

　　这是经过加速的时间，很早之前，魔女们就发现了朱庇特之树会把魔女的尸体化作自身成长的养分，但她们无法割舍这力量，只能折中的限制魔女的数量。

　　但后来，她们又将目的遗忘，以至于当代所有人都认为，对魔女数量的主动限制，是为了确保魔女们的超然地位——虽说这是个很合理的理由。”

　　“……”

　　“你应该听的懂我说的什么意思，精灵种，我容忍了你们两次:

　　第一次，你们擅自回收并研究神孽碎片，复刻接天塔仪式，妄图打造精灵种的神，促使卡米拉诞生；

　　第二次，你们研究了朱庇特之树，并在联合邦最大的腓尼基森林里栽下了一棵树。

　　纵然你们是寿命悠久的种族，但你们在成神这项工程上却表现的毫无耐心——你们使用了罪人和罪人后代的命，加速这棵树的成长，对吧。”

　　茵格莉德脸色苍白:“不，我不知道，这不是我主持的项目。”

　　“当然，在你出生前500年，你的祖母栽下了那颗树，这是历代精灵王亲自执行的工程，但你这样身处权力核心层的王族成员，不可能没听过风言风语。”

　　“……”

　　“时间是关键，急功近利的献祭生命是不可取的，它会导致错误的结果诞生。

　　所以，这是一次警告，如果你们打算弄出第二个卡米拉，我会在它形成之间就毁了它。”

　　“谨记在心。”茵格莉德谦卑的说。

　　“卡米拉是错误的典范，我不会容许她成神。你想观察她，并通过模仿进行你的成神计划，这件事毫无意义。”

　　被一位行走于地上的神祇评价为“毫无意义”的计划，却耗费了茵格莉德200年的时光。

　　她心态有些小崩，径直问道:“这个世界上，光是已知的智慧种族就超过两百个，但为什么只有人类拥有成神资格，并得到神祇庇佑？”

　　“因为人类是最古老的智慧种族，是他们定义了超凡力量……你确定要和我聊这些很宏大也很虚无的话题？我们一个月都聊不完。”

　　“如果您还在意时间的话，那么，请您放我回去，我有事要处理。”

　　娜赞妮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我把你扣下，是为了不让你发挥主观能动性，去观测夏洛特第二次生育，以走上邪门歪道。”

　　得了娜赞妮，或者说哈索尔女神的应允，茵格莉德终于离开了。对于自己在关键时刻的离线，茵格莉德没有对盟友或者部下做出任何解释，而是默默的向韦特东部移动，准备“世界”领域的选王战。

　　令茵格莉德惊讶的是，她的两个盟友已经自行其是和萨宾娜结盟，推行了一个有可行性，但她难以容忍的方案。

　　阿里阿德涅一脸无辜的看着娜赞妮，过去，她和这位留着双马尾的娇小女孩很要好，但现在，她却有些害怕对方了。

　　“呃，与我同行的伟大存在，请问您一开始就是娜赞妮，还是说，娜赞妮只是被您暂时‘征用’了？”她问。

　　“娜赞妮只是我在世俗里所用化名的其中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