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话说得挺满……你面对我的时候,不是还想着死活都不会原谅我?”
“因为阿萝对我而言是特殊的,我不觉得这世界上还有第二个阿萝。”
“……哼。”
虽然说着带着几分嘲笑意味的话语,但明芙萝小姐那已经有些无法按捺下去的嘴角,证明这句话对她而言万分受用。
对于在心上人面前的女孩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对我而言你是特殊的”这种话,更让人幸福和安心的了。
虽然安瑟把她和希塔娜并列了起来,但宽宏的明芙萝小姐并不太介意,毕竟以她的性格,会认为跟希塔娜计较是种耻辱。
同时,安瑟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为了击败命运一切都能牺牲】,这让安瑟坠入极恶与深渊的魔障已经被自己解除,他的心性越发完满,后来者想再动摇他,让他产生什么“爱恋”的情绪,难度可要大得多得多。
既没有希塔娜那种世所罕见的一根筋,又没有像自己一样和安瑟有着深厚情谊和牵绊……还想反过来驯服安瑟?大抵是门都没有的。
这么一想,自己竟然在反过来驯服安瑟的时候,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就算是极少出现自傲情绪的明芙萝小姐,也不由得为之小小得意了一番。
说不介意安瑟身边总是有女人贴过来当然是假的,虽然明芙萝不是特别在乎这方面的事情,但恋情这个东西倘若不存在半点占有欲,那就根本不能称之为恋情。
但如果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特殊】的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毕竟……毕竟这个死小鬼的确很难应付,没有希塔娜帮忙分担火力,这段时间的明芙萝小姐可以说是吃尽了幸福的苦头。
而且安瑟还有一个特别奇怪的坚持——不会对完全沉溺于自己的女人产生任何兴趣,甚至会直接将其舍弃。
照理来说,男人都喜欢女人对自己百依百顺,温驯娇谄的模样,安瑟这个很没安全感的家伙,应该就更需要这样的人来满足自己的安全感了。
这么说起来……安瑟那么讨厌沉溺于他的人,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只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明芙萝并没有多想。毕竟这种坚持也不算特别奇怪,设身处地去想的话……要是自己身边也围着一群一天到晚都恨不得把自己舔个精光的女人,确实是受不了的。
“所以接下来你就打算这么做委托,给自己……放个假了?”
因为不想被人当珍惜动物围观,所以即便安瑟没有要求,明芙萝还是给他们两人一猫上了一层认知屏蔽法术,心情因安瑟刚才的表白话语而颇为愉悦的学者小姐,一边看着人流往来的街道,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好像还真的很喜欢做冒险者啊。”
“嗯……有吗?”
安瑟微微偏头:“毕竟没别的什么事可做,我倒是觉得只是在打发时间而已。”
“你明明积极得其他事都不怎么管了,还说只是在打发时间?算了……反正你手下的确到处都是,不管事也无所谓,不过……”
明芙萝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轻声道:“命运……没关系吗?”
“祂又不是我,事事都要跟我作对。”安瑟笑了笑,“但将某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化作撬动我整个计划的关键……这种事也的确可能发生,只不过这些可能性,我都看在眼里,不会放任祂随意干扰,会将其第一时间扼杀。”
要是别人这么轻松地说“我能拿捏住命运想在哪使坏”,明芙萝只会把他当弱智,但这句话是安瑟说出口的,自然就完全不一样了。
偶尔回想起帝都往昔,学者小姐都还会为安瑟当时的残忍恶毒而微有颤栗。
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自己和安瑟之间就全完了。
安瑟就差那么最后一步,就能完全支配第二个主角,并吞噬弗拉梅尔,成就六阶神灵伟力,支配帝国,君临天下。
她后来也知晓,自己所做的决意,全都是命运为了阻止安瑟这么做而推波助澜。可即便命运已经以绝对合理的方式,将一切都推向极致,依然只是胜过安瑟一筹而已。
甚至于,这一筹都能算作赌博,去赌安瑟是否残存着最后那份温情和人性。
把命运逼到去“赌”的这个境地,这世上估计也只有安瑟能做到这种事了。
想到这里,明芙萝的心也放松下来不少。
其实她到现在为止,仍然在担心安瑟心中的负担。
跟没心没肺,可能还没觉察到安瑟发生了什么变化的希塔娜不一样,明芙萝自认为与安瑟有着他人无法企及的默契,却也依然无法真正深入他的内心,只是隐约能窥见其中一角而已。
明芙萝那只默默握着安瑟手掌的手,下意识地用力了一些。
仅仅只是阅读那份记忆,仅仅只是听他口述,根本无法真正了解那种绝望。
那种被整个世界支配,被整个世界玩弄,又被整个世界所遗弃的恐怖。
换做是任何人早就已经完全疯癫或是干脆自杀了,明芙萝在安瑟的设计下,在短短几天时间内都差点自己泯灭自我,她根本无法想象……安瑟到底是怎么从不过十岁的幼童,坚持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这六年来,安瑟受的伤太深,他或许并不是真的不想向任何人敞开心扉,而是已经近乎本能地将封闭视作一种保护,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
他愿意坦然地向自己,向希塔娜敞开全部的心扉,但那或许只是他“自以为”的全部。
明芙萝担心着那份疯魔和执念会卷土重来,安瑟背负的东西已经够沉重了,她不希望安瑟再因为这份沉重至极的东西,而承受更大的苦难和折磨。
还好现在看来……一切万幸。
这个每天阴阴沉沉不知道在算计着什么东西的死小鬼,终于知道给自己放假了,当冒险者啊……
明芙萝不知道,她现在想到的事情,其实已经有人在更早的时候想到了,她仍思索着——
如果没有命运,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话。才十六岁的安瑟,是不是本来也应该像冒险者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着呢?
……说起来,他是不是快十七岁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进入了下城区,安瑟怀里的猫咪已经变得十分乖巧温驯,甚至有些黏着安瑟,时不时用脑袋去蹭他的脖颈。
“处刑者这种公会的存在,对平民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吧。”
明芙萝瞥了眼安瑟怀里的猫咪:“换做帝国其他任何地方,哪有平民敢让超凡者去找一只猫?”
“好事,嗯……”
安瑟在微愣之后笑了笑:“也的确算是好事吧——那户人家是不是在这?”
不用明芙萝回答,他怀里的猫已经喵喵叫了起来,轻轻一跃挣脱了安瑟的怀抱,晃悠着尾巴走向不远处一扇布满锈迹的铁门。
“这不是知道家在哪吗?”
明芙萝皱眉道:“猫这东西,果然薄情。”
安瑟笑了笑:
“这下城区又脏又乱,跟迷宫一样,它能走出去,但未必能走回来。”
“说的也是。”
他和明芙萝目视着猫咪在门口叫唤,将屋主人引来,而后一人一猫重逢的感人场景。
“回头的路……难走啊。”
年轻的海德拉看着蜷缩在主人怀里打哈欠的猫,下意识地轻呢喃。
“……什么?”
“没什么,回上城区吧,午餐想吃点什么?”
两人转身离开,并肩往上城区的方向走去,在通往上城区的路上,多少还能感受到太阳的光明。
“午餐?随便,你先陪我研究一个东西,最近我来了灵感,我觉得西国这个地方太落后了,简直——”
“玛甘泪!我觉得这个主意就很好嘛!人怎么能天天待在阴暗的地方呢,人不晒太阳会得病的!每天都让所有居民轮次来下城区的最上面晒晒太阳,他们的心情也会好很多吧……”
不远处传来的叽叽喳喳声,打断了明芙萝的话。
“说起来……”她转头看向安瑟,“玛琳娜的刑期还没结束吗?”
安瑟失笑道:“怎么就成刑期了?我可不是抱着惩罚琳娜的目的才让她去帮希儿的。”
“你的想法,跟她是不是在坐牢关系不大。”
明芙萝努了努嘴:“要跟她们打声招呼吗?要的话,我就把法术解除了。”
“没必要,回去吧,她们不也在努力工作着吗?”
“我只看到一个不停提着任性要求的雇主,和一个不得不尽力完成她匪夷所思的幻想的可怜员工。”
安瑟轻轻弹了下明芙萝的额头:“别把希儿说的那么坏。”
“我不是在说她坏。”明芙萝有些不高兴了,“只是在说她不适合做这种事而已。”
“如果是希儿的话……她肯定会生气地说‘做好事哪有适合不适合这种事?’。”
“所以她就不合适。”
两人这样交谈着,与希塔娜和玛琳娜擦肩而过。
不过就在这一瞬间,希塔娜的脚步突然停下,她猛地回头,一边抽动鼻子,一边流露出万分狐疑的神情来。
“……这狗鼻子。”明芙萝的眼皮子跳了跳,“安瑟,她真的是正常人类吗?”
“如假包换的正常人类。”
“我可不觉得正常人类的兽性能这么……算了,你喜欢就好。”
抽着鼻子的希塔娜又回头走了两步,在那味道逐渐淡去后,十分不解的挠了挠头。
“怎么了,芬里尔小姐?”
“没什么,我刚才好像闻到了安瑟闻到了的气味,可能是太想他了。”
希塔娜没有太放在心上,而是继续兴致勃勃地向玛琳娜描述着自己的晒太阳计划:“我们可以规划好时间,在每天太阳最好的时候,让他们分批……”
“芬里尔小姐,这个规划暂且放在一边,我有一个非常完整的,能让下城区脱胎换骨的计划。”
希塔娜先是一愣,随后大喜道:“还有这种事?快快快,快说给我听听!”
之前让希塔娜陷进下城区的,其实就已经是秘书假扮的弥拜塔,只是他并不知道希塔娜和安瑟之间的关系,所以还是用计控制住了希塔娜。
而现在,弥拜塔已经百分之百臣服于安瑟,那放希塔娜离开,其实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但事情是不会那么简单的,玛琳娜一眼就能看出……这一次,希塔娜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一走了之的。
纷争堡的下城区太大了,而这里的苦难也太鲜明了。她的责任感促使她,必须在看到下城区真正得以改变,所有平民的生活真正变好了之后,才会离开这里。
那么,让这里变得更好就可以了。
不是欺骗希儿的那种只是一时的变好,而是如安瑟先生所期望做出的变革那样,真正的……改变他们的生活。
希儿的旅途,安瑟先生的愿景,我都会竭尽一切去保护,实现。
就从……现在开始。
与此同时,协助天壤大公再下一城的巴耶波普,在得知自己的老婆被人千刀万剐,就剩一口气吊命之后——
却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来。
第三十一章·安瑟的眼中(8K)
纷争堡最大的炼金工坊中,机械轰鸣运转。
明芙萝皱眉看着还覆盖些许锈迹的工具台,神情万分不快。
“这种地方也配叫炼金工坊?材料足够的话,我一星期就能造出比它强十倍的工坊。”
不说海德拉领,诺统号上的那全大陆最顶尖,最奢侈的炼金设备,就连巴别塔最基础的学徒用炼金工坊,设备质量都比这里要好。
“你要一个由冒险者统治的城池,有什么城镇设备配给规划的概念,也太为难他们了。”
坐在工作台上的安瑟双手环胸:“反正也不是特别高级的东西,以你的能力,就算不用这些器械,光凭尼德霍格也能制造出来吧。”
“那不稳定,没有你的以太供给,很快就自行解体了。”
明芙萝看着自己腕上和安瑟腕上一模一样的手环,垂眸叹息道:“终究不是真正的机械降神。”
不过她也只是情绪复杂了这么一下,随后便摇摇头,熟练的拿起桌台上的工具来。
安瑟打量着明芙萝逐渐认真的侧颜,学者小姐在进行研究和学习时的沉静肃然,有着一种十分特殊的,令人沉醉的美。
要是换作希儿,应该就是她打架时龇牙咧嘴……嗯,笑容灿烂的样子。
凝视着娇小友人的年轻海德拉单手托腮,脸上不自觉露出愈发鲜明的笑意来。
对于恋情这种东西,安瑟虽然可以轻易拿捏操控他人的情绪,落在自己身上,却并没有什么特别鲜明的概念。只是真的认为,希塔娜与明芙萝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不可缺少的女孩,仅此而已。
只是越与她们相处,便越能从她们身上发现自己以前好像从来没有发现过的俏丽与美好,让人放松的舒适与安心。
……希儿说的,每天都比昨天更喜欢我,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处在半度假状态的安瑟这样想着,心情十分愉快。
找到伊沃拉这件事很急吗?急,非常急。
他不知晓命运要将伊沃拉作为什么棋子,又要布于何处,而就算抛去命运这个因素,他也绝不能让伊沃拉安稳回归帝国。
海德拉目前与帝国诸公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以机械降神为威慑,谁也不想做那个最先死掉的牺牲品,而安瑟多年积攒的声望和口碑,则为这份平衡再添了一份砝码。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帝国只有安瑟这么一个“晋升六阶无望”的神灵种身上。
倘若伊沃拉归来,大公们会怎么想?
大皇女殿下是否已经有了晋升六阶的可能?亦或是假如既然大皇女没死,那他们的陛下是不是用某种方法从源焰的焚灭下保住了性命?而假如皇帝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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