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命汲取者
塔拉辛仿佛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如今情况的剑拔弩张，反而是饶有兴趣地询问了起来
“卡迪亚不能陨落，恐惧之眼也不能撕开，但我需要降临这颗星球。”夏浪冷冷道
“哦，你信任自己的力量，却不相信我们。”塔拉辛的发声器中发出了犹如笑声般的音频
“是你，不是我们，可憎的异形！”
格雷法克斯举起了手中的惩戒者，但目标已经对准了夏浪
即便是最魔怔的审判官也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异形固然可恶该杀，但在面对事关整个帝国的大事面前，与异形合作对付混沌也是理所当然的。
和混沌干异形，和异形干混沌。重要的不是偏执的教条，而是利益使然。
大不了在事后赏异形一颗爆弹便是。
夏浪不想解释太多了，就算告诉塔拉辛阿巴顿打算把黑石要塞丢下来也没什么用。
这位手办王虽然也是抱着拯救世界的想法来的，但未必见得有多么上心。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携带什么可以扭转局势的东西。
告诉他这件事不过只会增添多余的变数而已，夏浪讨厌这样。
被灭却师之王附体的塞兰提斯伫立在残破的节点洞穴，他的动力甲表面爬满黑色纹路，每一道纹隙中都渗出静血装的幽蓝光晕。
原本极限战士的徽记已被全知全能之眼覆盖，那颗未完成的瞳孔在头盔裂缝中缓缓转动，凝视着下方两位不速之客。
虽然自认为是亚空间里成分最干净的次级神，但夏浪投影降临的力量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了亚空间的这股邪门劲儿。
动手！
审判官格雷法克斯的灵能撕开烟尘，她的瞳孔因强制通灵术而化作两颗燃烧的蓝水晶——她从不常用自己的灵能，她在心中很不喜欢这股被诅咒的力量，但她现在非用不可。
死灵霸主塔拉辛则悠闲地悬浮于反重力碟上，青铜色的躯壳反射着毒日般的光泽，指节间把玩着一枚摄魂王朝的相位菱形。
“恶魔！”格雷法克斯的怒吼裹挟着灵能风暴“你的灵魂将被烧灼一万个世纪！”
塔拉辛的金属声带发出咯咯轻笑：“而你的尸体，你占据我亲爱展品的有趣躯体，会成为我展柜里珍贵的标本。”
夏浪没有回答。
灭却师之王的意志化作实质的压力，方圆百米的碎石突然悬浮，接着被碾为齑粉。
塞兰提斯动了。
他的爆弹枪甚至未被举起，夏浪不擅长使用这些东西。但是枪膛内的弹药自行引爆——被动血装浸染的武器随着爆炸的瞬间释放能量完成融合然后形成神圣灭矢。十二道光流撕裂空间，每一道都精准锁定格雷法克斯而去。
审判官高举手中的精工爆弹弩和灵能护目镜，链接至上天的灵能在她的脑中撕裂，测算出了这些箭矢射出的轨迹与落点，然后连续扣动扳机，击碎其中六个。
而塔拉辛则打了个响指，一块锈蚀的墓碑从地底升起，碑面浮现出古老的惧亡者符文。光矛撞击碑面，竟被强行折射向天空，将云层烧出焦黑的裂痕
塞兰提斯的喉间滚出非人的低吼。
他的动力甲缝隙中喷出黑雾，雾中凝结出无数灭却十字——灵子兵装如蜂群般袭向塔拉辛，却在触及死灵霸主前被一道突然展开的维度迷宫吞噬。
“哦，别急。”塔拉辛转动手中一根如结晶般的水晶权杖，杖顶镶嵌着一颗眼球
“试试这个？那些灵族模仿我们的维度迷宫制造的小玩具……”
权杖敲击地面，整片战场的时间流速骤然减缓。塞兰提斯的黑雾凝固在空中，格雷法克斯的灵能火焰如琥珀中的飞虫般静止——唯有塔拉辛漫步在停滞的时空里，权杖尖端轻点塞兰提斯的胸甲。
“你们这些至上天的生命确实不错，但在实体宇宙你们的力量需要太多介质的延伸——”
塔拉辛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塞兰提斯的瞳孔突然转动，静血装的光晕暴涨，强行撕裂了时间停滞场。一把灵子塑造的长剑从虚空中倒卷而出，将塔拉辛的反重力碟切成两半。
如果不是格雷法克斯发射的爆弹弩打飞了剑刃，这一下就已经将塔拉辛的身体切成两半了。
“粗鲁！太粗鲁了！”塔拉辛略显狼狈地落地，灭却十字刃却刺向了塔拉辛，而他手中多了一面银色的盾牌抵挡。
碰撞迸发的能量将方圆一公里内的岩石汽化。格雷法克斯趁机突袭而来，精工动力剑化作一道闪电劈向塞兰提斯的后颈——却被动血装组成的黑雾缠住剑刃，审判官的武器瞬间被腐蚀至消失。
塞兰提斯终于开口，声音是双重叠加的轰鸣：
“我没耐心了，我也没时间了！”
他总算是体会到了那些混沌邪神的无奈，无论他们的力量有多强，现实宇宙的载体如果跟不上便根本起不到作用。
亚空间的强大始终是虚假的，投射在现实里始终得遵守这些该死的规则——不过好在，他有应对的方案。
“现在就解决你们！”
冰冷的声音从塞兰提斯的口中发出，紧接着一束冰蓝色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闪烁
他打算启动圣文字，开启完圣体了。
以塞兰提斯的灵魂为燃料和祭品，直接启动圣文字灭杀这两个麻烦！
虽然这么做会失去这个载体，不过没关系，现在的卡迪亚上有的是可以使用的载体。
圣洁的钟声在无垠的虚空中回荡，灵能的波涛在塞兰提斯的周身氤氲，凝聚！
一对灵子构成的翅膀在他的背后隐隐浮现，而就在这时，一切的举动戛然而止——
“杀了我！！！”
塞兰提斯咆哮着摘下了自己的头盔，面目狰狞而扭曲，流淌满鲜血的目光死死盯着格雷法克斯
“现在，杀了我，快！！！”
他的意志正在倔强地反击着试图将自己燃烧的灭却师之王，对帝皇和帝国的忠诚，对原体的忠诚，对人类的忠诚。
回荡的思想坚定而强横，一时之间居然抵抗住了侵入他思想的夏浪。
在意识所化的领域中，塞兰提斯愤怒地朝着面前的人发起了一次次的冲锋，链锯轰鸣，爆弹奏响。
但一切的攻击都在夏浪的面前停了下来，轰鸣的链锯，爆弹，还有忠诚的幻想，皆无法靠近一个次级神的面前。
“叛徒！异形的走狗！人类的叛徒！”
塞兰提斯的目光凶狠，双眼猩红，咆哮状若疯狂
他眯眼看着愤怒的塞兰提斯，淡淡道
“你的帝国已经不值得你效忠了。”
他未曾说话，只是将他所看到的无数的图景塞到了塞兰提斯的脑海中
于是，这个来自万年之前的极限战士连长看到了他从苏醒以来就不曾了解过的一切。
帝国从大叛乱之后的堕落。
那个过去虽然残暴而嗜血，但对人类来说依旧总体是欣欣向荣的帝国，是怎样堕落为如今这幅模样的。
野兽战争，无能的高领主，丢失无数领地的败北，被兽人的使者在泰拉皇宫前的羞辱，与野兽同归于尽的原体……
成功的远征，内耗的政务，无能的贵族和官吏，帝国真理的毁灭，珞珈的胜利，叛教时代的到来。
曾经那个提倡科学开明谎言的帝国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走上了迷信盲从的‘真理’之路上的恶臭尸骸，是啊，人类终于认识到了世界的真相，但代价就是让人类完完全全沦为另一种形式的混沌信徒。
帝国无数生命无时无刻不在用自己的痛苦滋养混沌，忠诚的滋养混沌，堕落的也在滋养混沌，以忠诚之名滋养堕落，以忠诚之名压迫同类，活在地狱里的人类无法忍受所以接受的地狱的诱惑，将更多人拉入地狱。
暴力催生暴力，混沌催生混沌，帝国的忠诚和背叛的双方在这个时代已然没有了差别——无非一个只是在饲养一只未来会吞噬他们的邪神，而另一批则是在饲养现在会吞噬他们的四个邪神。
塞兰提斯看到了很多，他甚至看到了亚空间升起的冰冷太阳。
那是谁？那是帝皇，那是未成的黑暗之王。
他是如此的痛苦扭曲，无数的信仰不断的肢解那个曾经率领过他们的男人的灵魂，只为了将他捧上神坛，撕裂他的灵魂和自我，将他变成另一种形式的神灵。
维持下去又会有什么差别？他站起来是黑暗之王，可坐下来也是被诅咒者，帝皇已经不再是人而已经是神，他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万年的崇拜，万年的信仰，万年的折磨。
王座上的腐尸，已成为了他最不想成为的东西。
1031.【战锤】与赖账黄皮子的交易
帝皇是神，无论他怎么否定这个事实他就是神。
他接受这个事实，他就是黑暗之王，他不接受这个事实，他也是亚空间的冰冷太阳。
嘴硬改变不了事实，哪怕他在重复一万遍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否定成为神，但他自己现在照样也算是个神。
亦如这个帝国变成了他曾经最不想要的样子，帝国的人民也变成了他自己最不想要的模样。
这场互相折磨的牺牲从帝皇开始——人类活在痛苦中的每一刻都是在献祭混沌，而所谓忠诚亦是推动人类的灭亡，与混沌没有本质的区别。
那王座即将损坏，星炬也将熄灭，被诅咒者也即将承受不了自己本质的压迫。
因为这些凡世的事物已经无法再承载一个被崇拜万年的灵魂所拥有的神力了。
帝皇的躯体濒临破碎与毁灭，这个结果却是无法逆转的。人类帝国无数的信徒自己都无法察觉，正是他们的崇拜在一点点杀死帝皇。
他们的信仰，他们的祈祷，他们回荡的声音肢解了这个为人类牺牲所有之人的灵魂。
而在破碎的灵魂之中再起的，将是吞没所有人类灵魂的神！
愚蠢的盲信不仅仅是帝国赖以生存的鸩毒，也是帝皇存续的毒药。
没有这份毒药，他便无法维持与亚空间中和诸神的对峙，可吞下这份毒药，他也不过是慢慢的变成他所对抗的东西。
甚至他现在这个被诅咒者与黑暗之王而言也不过是个另类邪神罢了——是个将亚空间搬到了现实，将名为恶魔的眷族赋予了一个名为人类的种族的邪神而已。
这个帝国没有希望
这个银河也没有半点希望。
人类和灵族唯一的差别不过是在于人类是慢慢的喂养自己的邪神，而灵族是已经喂养出来了自己的邪神罢了。
希望何在？
希望已死。
帝国的无药可救不在于他的人民和这庞大的架构，说句不好听的，帝国是因帝皇而存在，而不是帝皇因帝国而存在。
若只是帝国病入膏肓，那大不了就再来一次大远征，再征服一次银河！
做过一次的事情再来一次也无所谓，人类也死得起，只要帝皇还在希望就仍有。
可就连帝皇也已经变成这样无可救药的样子，那人类，确实是没有未来了。
一个本就应该灭亡的种族，苟延残喘了一万年，现在终于是要走向自己不可阻止的灭亡了。
塞兰提斯的战吼停了下来。
他原本那写满了忠诚与决然的脸庞，此刻被惶恐与疯狂所取代。
“说谎，你在说谎，恶魔！！！”
他企图以接近撒泼打滚的态度否定夏浪的说话，将他的话定义为错误，定义为谎言，定义为亚空间怪物的欺骗！
但，灵魂对灵魂的认知之下，真话远比谎言容易分辨。
甚至在夏浪揭晓了那亚空间诸神的真相时，塞兰提斯脆弱的思维已经被迫直视了那颗漆黑的太阳。
那燃烧着憎恨，剩余着痛苦，侵蚀一切，毁灭一切，憎恨一切的漆黑太阳！
占据侵蚀毁灭领域的黑暗之王憎恶的不仅仅是混沌，更是人类——或许在他的认定之中，所有的活物也都是诞生混沌的源头吧。
因此，憎恨着一切的他想要毁灭这一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塞兰提斯的七窍流血，他坚毅的面孔与他的理智伴随着直视着憎恨与毁灭而陷入绝望，所有的希望都从他的脑中退却。
甚至，如果不是夏浪保护了他的灵魂，他早已在直视黑暗之王时便已经被烧成灰了。
“所以——你改变主意了吗？”
夏浪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幽幽道
“加入我，如何？”
夏浪敬佩这些有坚强意志和坚定自我的英雄，固然他们为之奋斗牺牲的帝国是一坨狗屎，但不妨碍他们本身的牺牲足够的崇高。
但再怎么崇高也好，夏浪不会更改他的目的。再者，如他所说，这个帝国本身就是个没救的东西了。
灵族艹出了色孽所以是个没救的种族，而人类不也是在自己满载的征服与毁灭欲望之下推动出了黑暗之王这么个东西吗？
灵族现在的样子就是人类的未来，维持现状也只是苟活而已，这是一个死局，谁也解不开。
哪怕原体集体归来，混沌全被击垮，有人能代替帝皇上座也没用。他已经和人类绑的死死的，再也分不开了！
除非……
除非有人能够分摊他身上的‘担子’
“不，还有希望……”塞兰提斯艰难的抬起头，凝视着夏浪，沙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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