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ADUCK
“当然，你会死......但这是值得的，有更多的人会因此活下来，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冷漠，平静......黎所说的仿佛就不是让一个自己认识多年的老友和同伴去死，而是在处置一件已经没有用处的垃圾，希望它能再最后发挥一点作用。
“你不是说过为了格蕾修和布兰卡什么都愿意做吗？现在就已是那时候了。若现在黑洞就爆发，总部中也会有很多的人逃不出来，少数的撤离位置一定会遭到不计代价的哄抢哄抢，你确定她们能安全离开吗？”
“所以去死吧，痕，牺牲你一兕个去拯救那么多人，这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
看着身边的黎很沉默了，然后苦笑起来，用仅剩一只的手臂支撑着站起了身。
“黎，我明白的......即使你不讲，我也会去做，有些事情你不必说出口的。”
转头看向那如死亡般的漆黑，这位称职的战士与父亲脸上闪过一丝决然：“格蕾修和布兰卡就拜托你了，替我照顾好她们。”
他没有犹豫，抬脚走向了牺牲——
“等一下。”
黎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或许是她终究没有办法装成无情的样子，想要劝解自己不要去自我牺牲吧——痕这般想着。
但已经不需要做这些了，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和妻子，还有她们所在的这个世界——
“没办法排除你在我离开之后临阵脱逃的可能性，我需要做一些保险措施......接下来我会对你的意识加上钢印，确保你在之后变成逃兵。”
黎所说的话语，让痕已经迈出的脚步僵在了空中。
“毕竟你有着空间能力，如果只想着自己的妻女的话，快速返回总部用武力为她们确保撤离的路线也是可能的。”
“......黎，你的意思是我会去做逃兵，还需要你在意识上督战是吗？”
痕转过了头，他的眼中除了愤怒与震惊，更多的是失望。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听到这样的话语，不是从曾经那些令人作呕的高层口中说出，而是来自于黎。
这一刻痕感到可悲与可笑，难道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看清楚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吗？
“人总是能做出让其他人猝不及防的事情，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黎的语气平淡，“加上只有加上思维钢印，我才能信任你。”
“......”痕张开口，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似乎是觉得所有想说的话语都是那般的可笑。
最终，他只是不屑地嗤笑一声：“这么久，居然认不清楚一个人，我还真是蠢得冒烟......那就按你的想法来吧大领导，如果这样能让你那颗跳不起来的心脏安心点。”
“.....随你怎么想。”黎的眼眸微垂，“只要能有更多人活下来，我无所谓。”
痕看到黎的手轻轻指了一下自己，但并没有感受到他的的思维受到什么强制的影响——或许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当过逃兵的念头，而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吧。
“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会当逃兵。”
没有再去看黎哪怕一眼，痕径直冲向了远处的拟似黑洞，下一刻，那暴虐的飓风忽地安静下来。
尽管只是暂时的。
“......第九律者讨伐成功，但她死前制造的拟似黑洞足以吞噬整个穆大陆。讨伐队的融合战士全部战死，痕正在阻拦黑洞的扩散，大约能争取到三个小时的时间，组织撤离避难吧。”
沉默地连接上了与总部的通讯，黎自顾自的交代完所有情况之后，便将其再次关闭，隔绝了对面混乱的询问。
周围的生物已经在方才的灾难中死伤殆尽，痕也已经进入了黑洞的范围，这一片死寂的荒芜大地上，就是剩黎一人站在这里。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头看着上方满是阴霾的天空。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缓缓抬起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然后露出了让人难以理解的笑容，轻声呢喃道。
“真的不会跳呢。”
【卧槽，我就说黎肯定会受律者影响，这不就来了吗？！】
【融合战士的手术都有副作用，人造律者更夸张，没道理没有，现在看来大概率是意识受到影响了】
【不会被我乌鸦嘴说中了吧，后面黎真的要变识之律者？】
【牢黎，别让律者打赢复活赛，我们相信你呀！】
【不过痕居然是这么死的呀，我看他们一家三口整天在乐土里挺乐呵，也不像是苦大仇深的样子】
【毕竟人家是一整家，而其他癫佬都是孤家寡人——这就是家人的力量呀！】
【你们难道不应该奇怪为什么痕死了却还在乐土里面吗？】
【应该是格蕾修的意识构建出来的虚假记忆体，也可能是她自己把父母重新画出来了】
【先别管乐土，我觉得黎这下迟早要成牢字辈了，毕竟前文明可以确定的是除了终焉之外的律者都被杀光了，黎现在被侵蚀变回律者之后必定是也得死的】
【感觉影响应该是潜移默化的，现在黎被痕嘲讽心脏不会跳的时候还是破防了，不像律者】
【楼上怎么看出来她破防的，她明明在笑唉？】
【一刻也没有为黎的死亡而哀悼，立刻赶到复活赛现场的是驾驶牢黎尸体的识之律者！】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多管闲事是必要的
第九律者的拟似黑洞最终还是吞没了整个穆大陆，十几亿人在此次事件中丧生，是崩坏诞生以来人类所面临过最惨痛的代价。
崩坏不仅仅是普通的灾难与敌人，而是可以切实地将人类从地球上彻底抹杀干净的天灾，原本因为融合战士而振奋起来的士气荡然无存，甚至有许多人开始人类根本不可能胜过这样的存在。
人们都注意地都在崩坏本身以及来自穆大陆数以百万计的难民身上，与之相比，区区十几位融合战士的阵亡已经显得无关紧要。
但是在宏观叙事上无所谓的事情放到具体的个人身上，往往就会变成难以承担的痛苦。
“痕，痕他真的......？”
“......对不起。”
没有敢去布兰卡那呆滞的目光，黎低下头，快步从她的身边走过。
多亏了痕拖延的时间，逐火之蛾总部的人绝大部分成功撤离到了亚洲分部，布兰卡和格蕾修自然也是当中的一员。实际上不止布兰卡，许多其他融合战士的亲友同样一直等待着黎所乘坐的这架飞行器，期待着看到心中的人从那其中走出。
可惜，最终从那空荡荡的机厢中走出的，最终只有黎一人。
布兰卡还算是冷静的类型，其他人有许多已经泣不成声，只能说多亏这里的人都是逐火之蛾的成员，在一定程度上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并没有出现有人情绪失控冲上来揪住黎质问她的情形。
但总有人对这发生的一切猝不及防，无法接受。
当黎已远离了人群，在无人处转过街角时，一个少年的身影正沉默地站在阴影中。
“黎小姐......”
科斯魔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似乎对自己接下来说出的话语抱有担忧，但最终还是将心中的所想问出了口。
“这一次，又是逐火之蛾的决策对吧？是那些高层让痕去死......”
科斯魔努力组织着语言，为自己心中的英雄寻找着合适的理由。
那个传闻都是不可靠的，逐火之蛾的高层究竟有多肮脏自己不也有所耳闻吗？，这一次他们也一定是让黎小姐为他们无情的决策——
“不，是我的决定。”
科斯魔给出的借口没有起到任何意义，明明只要点头承认科斯魔就可以继续欺骗自己，但黎却没有半点犹豫地讲出了那最糟糕的事实，让科斯魔不得不去面对现实。
而黎的表情却还似很平静：“不需要对逐火之蛾抱有太多的敌意，如今的高层已经被苏清理过了，你自己应该也清楚。”
科斯魔沉默了，是啊，他当然知道当年那些令人做作呕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但是......
他只是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不想承认是自己一直憧憬的人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而已。
“......为什么？”科斯魔低着头，死死地抓紧自己的拳头，“为什么要下令让痕去送死？”
“这是必要的，让痕一个人去死可以换来数以百万计的人的性命，很合理。”
“一点都不合理好不好！！！”
忍无可忍的科斯魔最终还是难以控制自己，愤怒地喊出了声音：“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是让人去送死的理由——英雄不应该做出这种行为！”
愤怒，但更多的是幻灭。
他觉得黎不应该这么做。
或许还能想出办法？
但即使想不出办法也好，即便是这牺牲是必要的，那至少也不应该由黎提出来。
科斯魔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拧巴，很无意义，但......
像故事里一样完美的英雄是不存在的，无论是从其他人的口中还是从前科斯魔自己看到的事实都在证明这一点，科斯魔曾经试图去做一个这样的英雄，最终却发现自己也做不到。
没有任何私心，不会犯下任何错误，能够打倒任何敌人——他成不了这样的人。
但，黎能够做到。
科斯魔憧憬着黎，自从那一天被黎从暴风中救出时，对方那在风中自信的笑容就被深深地刻进仱了科斯魔的心中。
他想靠近黎，想更了解黎，想——成为和对方一样的英雄。
追随着黎的步伐，科斯魔加入了逐火之蛾，也得知道更多关于黎的事情。而越了解，他就越惊叹于黎是个多么伟大的英雄。
独自一人战胜了那么多的律者，消灭掉的崩坏兽和保护的人了类更是数不胜数。性格温柔开朗，不论是面对什么样的人都能一视同仁，甚至会贴心地指导普通战士的战斗技巧......
她就像是一个太阳，永远光明正确——就与科斯魔心目中的那个英雄形象如出一辙。
所以科斯魔憧憬着这样的黎，她就像是自己的梦想的化身。
但是今天，黎却做出了英雄绝对不应该做出的事情。
英雄无论何时都不应该抛弃自己的同伴，不会让去死，更不会冰冷地用数字去衡量人的性命。
完美的英雄是不存在的。他一直以来憧憬的人，最终做出了理性却冷血的选择。
自己梦想是不可能是实现的。
自己所坚持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为什么？
这个世界上就不允许真正的正义吗？！
凭什么！！
想到那一直像是长辈一样支撑自己的痕，如今被黑洞吞噬连尸体都找寻不到。
想到那个温柔的前辈，如今却神情冷漠地站在自己面前。
想到自己的信念只是不可能实现的幻影。
科斯魔感到沉重的怒火在自己的脑海中燃烧，它们咆哮着寻找着宣泄之处。
肢体不知何时开始扭曲，双手逐渐狰狞成恶魔般的利爪......然后，挥向了眼前的人。
......
自己只是自顾自地将梦想强加在黎的身上，又自顾自地感到被背叛，因此去对消灭了律者的黎动手，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这一点自己也知道。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除了心中暴虐的怒火影响着他之外，还要一个原因，则是他知道自己根本伤不到黎。
两者的实力差距太大，科斯魔甚至见过黎轻松控制住那个千劫和阿波尼亚两个人。
向黎发起攻击，自己被反过来击杀的概率都比伤到对方大的多——甚至科斯魔心中隐隐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不需要去思考为何自己的人生目标毫无可能。
可事情就出乎他的预料。
呆滞地看着自己那洞穿了黎身体的利爪，几乎要化为怪物的科斯魔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不拦住我？”
并没有回答科斯魔的问题，黎只是轻轻地伸出手捧住了科斯魔扭曲的面容，下一刻，那难以控制的愤怒与半是怪物的外形一并消失，只留下恢复正常的科斯魔满脸迷茫。
“接受了超变手术之后要注意些，融合战士的情绪容易被崩坏兽的因子影响，毗湿奴的因子更是要小心。”
帮科斯魔理了一下乱掉的头发，黎没有在说话，只是默默地离开。
只剩下科斯魔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
今天的收获也不少呢，痕那里薅了一波，科斯魔这里又薅了一波，虽然痕的充能效率比较低，但加起来也有四十万了。
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黎心中飞快地计算这今天的收入。
虽然布兰卡和格蕾修没破防，科斯魔却破防了这一点让她有点没想到，不过黎也能理解——毕竟发现自己一直憧憬的人和想象中完全不同，的确是件让人难以接受的问题。
但某位队长曾经说过，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感情，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也是不可避免的——所以黎从来都只信自己。
黎摸了摸胸前的伤口，这种伤势即使换了融合战士来也是足以失去战斗力甚至死亡的重伤，但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则是毫无影响，甚至身体已经开始缓慢地修复破损。
毕竟黎如今已经不是人了，身体被破坏一部分对她而言算不得大事。
现在去其它羊羊那里转一圈或许能再薅到一波羊毛，毕竟凯文他们也快感到了，但是为了科斯魔的安全考虑，黎决定还是暂时放他们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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