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ADUCK
或者，让莉华尝试一下重复游戏视频中的攻略打败每个人，然后获得黎残存意识的认可进入她过去的记忆......
格蕾修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就是想和自己的新形象黎姐姐多待一会而已。
在众人各不相同的念头中，这视频的剧情也终于来到了尾声。
第三百一十二章 拖动摇杆以爬行
爱莉希雅是律者这件事情，乐土的众人都早已经知道了，毕竟数千年前与凯文决胜时爱莉希雅便毫无遮掩地动用了她身为律者的力量。
但爱莉希雅毕竟与那些毁灭人类的律者有着不同，而且与他们相识许久......在原本的文明早已毁灭的现在，也没有人再去与爱莉希雅计较她律者身份的问题了。
黎比他们更早知道爱莉希雅是律者没有让他们太过惊讶，毕竟黎既然选择了将自己的核心都交给了爱莉希雅，必然是对她有着足够的信任与了解。
他们所没有料到的，是黎当年之所以对杀死律者这件事情产生犹豫，是因为爱莉希雅。
因为爱莉希雅告诉黎可以相信自己，告诉黎这个世界上是会有奇迹的，所以才让原本对律者持赶尽杀绝态度的改变的做法——然后亲眼看着因为她的犹豫，导致数亿人死在了第十二律者的手中。
直到看到黎跪倒在化为死地的废墟中崩溃哭泣的那一刻，所有人才切实地体会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黎无论平日里看起来再怎么温柔乐观，她的心都并非铁石。
她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她也会伤心难过，她也会......
流泪。
只是在她哭泣的那一刻，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安慰她。
会贴心地察觉周围任何人悲伤并及时给予安慰的人，却只能孤独地一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呢？
怪爱莉希雅？可她当时所说的的确没有错误，她的确是奇迹一样的有着人类意识的律者。怪玲？可是她在生前的确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直到被那些人杀死才导致了侵蚀律者的出现。怪那些人？但他们也只是因为受到了思维钢印的影响......
有时崩坏就是这样恶毒的存在，它会逼迫着一切都不可避免地驶向深渊。
在一片死寂中，众人默默地看着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黎厌恶着律者，或者说的更准确一点，她讨厌的是这种以毁灭人类的为使命的存在。她爱着人类，这种意志，甚至可以让她挣脱崩坏意识的侵扰。
在第七律者时崩坏就曾经试图让黎成为律者，可她却成功抗拒了那种不可名状的，其余人无一幸免的召唤——即便那时的她失去所有引以为傲的力量，她的信念也不能被动摇分毫。
而在第八律者事件前，黎在接连遭遇了重大的打击，换做其他人可能早已自暴自弃或对世界失去信息时，她却又一次坚定地对崩坏说出了不。
无论自身怎样，无论崩坏给出了多大的诱惑，她不会去打破自己的信念。
在当时看到黎的选择时，每个人都沉默了，毕竟他们知道黎的一生中，除了最后的那一次之外，没有杀死或主动攻击过任何一人，即便是面对那些想要害死她的高层和将她当做杀人鬼的暴民时也是如此。
然而就是这样的人，最后为了去救下大家，却不得不做出将自己信念彻底踩在脚下的选择。
爱莉希雅看着屏幕中的黎大开杀戒，心中只为她感到悲伤——所有这些被杀的人都没有逝去，反而是踩着杀戮者的遗体走到了新世界。
第十三次崩坏事件只死去了一人，那位【律者】在动手的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走上死亡的道路以赎罪。
而所有的这些人，却几乎都没有认出她究竟是不是律者......就连自己也一样。
想到这里，爱莉希雅的视线不由地失落地低了下来。
究竟是自己不了解她，还是她的伪装太好呢......
这个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便有人给了爱莉希雅答案。
‘黎姐姐，一直骗人。’屏幕中的格蕾修抱着那副漆黑却哭泣着的画，眼神明亮地望着黎：‘心里想着什么从来都不告诉大家......很伤心的时候也不告诉大家，就像现在一样。’
......？
爱莉希雅的眼神不可置信地望向那表情平静，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值得关注的事情的格蕾修：“格蕾修，你......你知道？”
“什么？”格蕾修不解地歪歪头，完全不明白爱莉希雅在问什么。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黎不是律者吗？！”苏急切地补上了爱莉希雅的疑问，“还有你一直知道——知道她平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吗？！”
不知苏和爱莉希雅，在场的人除了莉华之外，几乎所有人都在探寻着这个问题。
格蕾修知道真正的黎是什么样子的......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就说明根本不是什么黎的演技太好的原因，而仅仅是——！
“黎姐姐一直都是黎姐姐呀，不过最后的时候有了律者核心......我也不知道，她算是律者吗？”格蕾修有些苦恼，律者的学术区分对她这个没上过几年学的几千岁小朋友来说还是有些太难了。
“不过黎姐姐很喜欢骗人，为了不让人担心所以从来都不把自己的想法往外说。”
......呆滞，乐土的中此刻氛围便是连莉华也能感受到的呆滞。
自以为喜爱了解，却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察觉到对方的真实......这对于一个个都自认为与黎亲密无间的众人而言，便是再强烈不过的侮辱。
而人总是难以接受现实的，有时这种耻辱感便会逼着他们去为自己寻找些理由......或者宣泄口。
“既然你知道，那为什么不直接说？！”苏咬破了自己嘴唇，拼劲全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不会因颤抖而难以分辨，“如果你早点说的话......！”
如果早知道这一切，或不定自己就能提前察觉黎真实的想法，就能阻止她走向这孤独的死亡——
“你们都欺负黎姐姐。”格蕾修默默地摇摇头，“黎姐姐不让我说。”
“欺负黎？！你在说——”
“黎姐姐喜欢吃什么？”
“......”
苏的愤怒像是突然哑了火。
这个问题很简单，若是真的喜欢、了解一个人，不可能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但是，他就是不知道。
而且仔细想来，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对黎一无所知。
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做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
不只是苏，其他人的神色也多少僵硬起来。
她们之中除了梅比乌斯知道的稍微比其他人多上一点点之外，就只有帕朵菲莉丝还能答出一条黎姐喜欢猫咪了。
甚至梅比乌斯知道的那些，还是当时初次见面黎自我介绍时提到的......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打断她的，梅比乌斯此刻只觉得后悔。
而格蕾修看着沉默地众人，显然也得到了答案：“黎姐姐知道你们喜欢吃什么，但是你们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你们根本不关心黎姐姐，只是享受被她关心而已。”
“黎姐姐不是你们的妈妈，她没有理由天天只为你们好......而且你们还经常伤她的心。”格蕾修的声音清脆柔和，并没有什么责备的语气，但是足以让在场的人难以反驳半句。
就像格蕾修所说的，他们都只是单方面地从黎那里所求着自己想要的事物而已，并自顾自地认为自己对黎也是同样的付出......事实就是，他们根本什么都没为黎做。
即便是之前始终在指控其他人的千劫，此刻也只能沉默。
他又做了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他甚至在黎伪装成律者后第一个对黎发动了攻击。
......
千劫默默地抬起头看向了屏幕，这游戏甚至恶劣到为黎杀死格蕾修的场景增加了专门需要长按以击杀的操作，玩家需要看着黎的手万分犹豫地伸向格蕾修，甚至放开按键黎的手就会立刻收回来......毫无疑问，这是黎的内心究竟有都挣扎，已经不必多言了。
只是没有奇迹，一切最终还是那种他们已经知晓的那样进行，当黎的手触及格蕾修脖颈的瞬间，场景便成为了闯入的华那不敢置信的脸，以及一声脆响。
之后便是与华与凯文的战斗，两场战斗的难度天差地别，在轻松击败华后，即使操作者的技术已经无可指摘，但最终黎仍旧仍旧败倒在了凯文的手中。
看着凯文的天火圣裁抵上黎的脖颈，众人都知道，这故事已经迎来了完结，甚至许多人都不忍直视这最后的一幕，默默闭上了眼——
‘你根本不是律者。’
？！！
这出乎意料的话语，让所有人都注意力都瞬间重新聚集在了屏幕上。
凯文认出了黎......甚至最后得知了真相，没有杀死黎？！
这.....这怎么可能？！若是凯文最后没有下手，那黎又怎么会死？！
“爱莉希雅，这是什么情况？！”
而爱莉希雅的眼神中也只是同样的迷茫，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如果是先前的那些最多只是在她知晓范围内的故事补完的话，如今发生的展开，则彻底超出了她的认知。
黎不是凯文杀死的？
的确，黎被凯文杀死只是自己的猜测，可除了凯文这世界上还有人能杀死黎？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杀死了，总不可能是华吧？！
而且看凯文那个疯狂的样子，除了亲死杀死所爱之人这件事情，还有什么能让坚强的他变成那样了......
“——啊！”
突然发出尖叫吓了莉华一跳的不是别人，而是脸色煞白，像是想到了什么恐怖事情的维尔薇、
此刻她的表情，就比以往的任何一个瞬间都还要慌乱千倍万倍！
“不可能的...不可能变成那样的......不能变成那样子啊！！！”
维尔薇混乱地自言自语着，颤抖地双手不断撕扯着自己的头发，看起来简直像是疯了一样。
“维尔薇，你怎么了？”唯一还有些良心的伊甸疑惑道。
“......没死完。”
在不断的撕扯过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实，维尔薇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梦呓似地恍惚道，“华带了一批人去搜救......黎没把他们杀完。”
没杀完？没杀完又如何了，且不说有凯文在，以黎那人造律者的身躯，普通人是怎么样也不可能伤到她的——
“凯文想制服黎只能破坏她体内核心与身体的联系......如果黎的身体没有崩坏能驱使，就和正常人一样。”
死寂。
一瞬间，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维尔薇想要表达的意思。
若是还有一批被黎思维钢印影响着的普通人，一旦他们见到了身为律者而且失去了所有抵抗可能的黎......要知道在他们的眼里，黎可是在不久前刚刚灭绝了人类的最恶毒的存在啊！
“维尔薇......!你都发明了什么狗屎东西？！你该死！你tm该死啊！！！”
“等等千劫，说不定还有别的可能呢！”爱莉希雅抹去自己额角的冷汗，勉强地笑着，用颤抖地声音道，“还有凯文在呀，他，他不可能让其他人伤害黎的....丵..一定是，还有什么其他的......”
爱莉希雅拼命地想说服的不只是千劫与其他人，更是她自己。
毕竟若是最后没有死在凯文的手中，反而是被自己一心保护的人类所杀死......那黎的一切也太过悲惨了，她不应遭受这种结局才对。
爱莉希雅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凯文的身上——可这凯文就是让她失望啊！
“现在去挑战终焉有什么意义？！！”
出离的愤怒，爱莉希雅第一次展现出了如此强烈的攻击性，若是如今凯文就在她的面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用自己十二分的力量和他这个蠢货决一死战。
在这种时候，放着被他打成重伤黎不管不顾，反而去月球攻击终焉律者？
脑子有病！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就让爱莉希雅更是几乎要失去理智——不但不听黎的去挑战终焉，还让黎不得不去支援他，甚至失去了逃离控制室的机会？！
看着屏幕中因为看到监控里人影而害怕地畏缩颤抖，却又留在原地为凯文争取逃生机会的黎，爱莉希雅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千万根尖针洞穿。
爱莉希雅不喜欢放弃同伴，更讨厌见死不救......可这一刻，她却发自肺腑地希望黎能丢下那个在月球上自寻死路的家伙别管，却为她自己找一条生路。
明明在凯文出发前就说过不会帮他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为什么不再重视你自己一点啊......
指甲已经嵌进了掌心，爱莉希雅此刻只能强忍泪水。
始源之律者，什么都能做到的权能？若是她真的什么都能做到多好......她不祈求别的，只希望能稍稍回到过去，改变一个不珍视自己的少女的生命而已。
游戏的设计充满了恶意，在拯救凯文之后，玩家便终于能重新操作黎，只是这次，却只有一个可操作选项——
拖动摇杆以爬行。
一直絮絮叨叨的主播此刻也陷入了沉默，只能默默地操纵着倒地的黎在地图中艰难地爬行着，寻找可以交互的躲藏点。
重伤的黎爬行速度很慢，而给予躲藏的时间，却只有一分钟......最终，黎能到达的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便是一个——垃圾桶。
那位曾经像是太阳似的女孩，最后就只能狼狈地爬进这垃圾桶里。
爱莉希雅并不觉得黎的行为有任何的肮脏不堪，她只是在祈祷——黎已经做了这么多了......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明，请至少让她活下去吧。
就算是成为真正的律者也好，就算是坠入量子之海或者成为纯意识体也好——请让她活着吧......
黎现在，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
屏幕一片漆黑，爱莉希雅只能听见紧张的心跳——它属于爱莉希雅，因为黎的心脏早已不会起伏了。
黑屏的时间很长，长得让爱莉希雅都不禁产生希冀......或许，黎真的——
‘她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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