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ADUCK
穹看见她找到了最遭的解决办法，踏上最后的旅程，向着最初的起点走去。他想起了自己与她曾经在梦里共度的时光，看到了自己对她的态度从熟稔变得冷漠，可她却一如既往的温柔。
他很想去改变这一切，想去让昼短不要做这种傻事——但是他做不到，因为他所看见的一起，都仅仅只是已经发生过的记忆罢了。
所有的一切已成定局，而他想要拯救的那个人……
穹看到一个身影用锋利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穿自己最重要之人的心脏，而凶手的相貌——
与他自己如出一辙。
……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自己才一直不想承认，不想记起来……昼短当然是不可能回来的，这件事情自己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因为就是自己亲手杀了她啊。
穹以为自己会崩溃大喊，会跪地哭泣，会愤怒地向着周边的一切宣泄怒火，可……没有。
他发现自己很平静——异常的平静。
空荡荡的心就仿佛毫无波澜，似乎这一切都不能影响到他的心绪半点。周围的世界也变得极为安静，没有半点杂声，只有他一个人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沉默着。
随即，他觉得好笑。
难道不好笑吗？一个明明是亲手将最爱的人杀死的人，却还在嘴上冠冕堂皇的说着要找回她，然后装成一副热心受害者的样子，去让其他人都不准忘记她……明知道一切，却因为难以接受那个结局，装作视而不见。
直到最后把自己逼到退无可退的墙角里，去迎接无法躲避的现实。
愚蠢。
而看到这世上最愚蠢的小丑，难道不值得一笑吗？
“呵……哈哈……嘎哈哈哈！！！”
穹听到了狂笑，伴随着戏谑的欢愉狂笑。那是在他耳边响起的声音，亦或是他自己发出的笑声？穹分不清，也懒得去分辨这些东西了，即便是苦涩的咸味流入口中，也无法停下他那极端的大笑。
扶着建木的手掌不知何时已深深嵌入了树干，将这神明的赠礼捏的粉碎，可做出此等行径的穹却好似毫无察觉似的，就仿佛随手捏碎的只是一个玩具。
“穹，你……你还好吗？”
看着触碰建木之后就一直呆在那里沉默不语，许久之后才像是突然发疯了似的大笑的穹，三月七心惊胆战的问道。
“好，我当然很好了……别害怕，三月，干嘛那么严肃呢？”
随手将建木的碎屑丢在一旁，穹的嗓音都因为狂笑略有沙哑，“找到人生目标应当高兴，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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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向【巡猎】巡猎。
穹笑着，他的表情看起来愉快无比，脸上的笑容几乎都要裂到耳根，但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穹并不正常。
他的脸上的确在笑，可每个人就无法从中感受到快乐，反而从这激动的欢愉表象下感受到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一切都是在接触建木之后发生的，而穹的身体从外表看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那么剩下的唯一可能，便是他在从建木处获取记忆之后精神上受到了冲击。而至于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其他人是并不知情的，姬子他们多少猜测到了一些，但也有如三月七这样对现状完全两眼一抹黑的。
在三月七看来，如今的穹便是在发完呆之后突然开始发疯似的大笑，最后还一边说的怪话一边展现出了可怕的力量与压迫感……
“这力量和方才的笑声……常乐天君？”
景元此刻已如临大敌，他就知道今天肯定捞不着什么好事。
常乐天君——或者说欢愉星神阿哈，虽然不知道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个神出鬼没的星神突然跑过来还慷慨地赐下了这种等级的力量，但显然这件事情似乎很合祂的胃口。
不过阿哈虽然行事让人难以预料，并非岚或克里珀那样是受仙舟大力推崇的存在，但也不是药师或者纳努克那样在银河四处制造灾难的坏种，因此降临在罗浮倒也不能说是什么坏事……大概？
在慷慨的阿哈的帮助下，穹身上的力量与气息在景元看来已经抵达了令使的级别——但是没关系，一切还在控制当中。
就算是现在穹真的突然发疯，他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天只要别把寿瘟祸祖摇过来，他神策将军景元就什么都不在怕的！
而比起更加关心情况变化与罗浮安危的景元，其他人此刻就更加在意穹的状态。
“穹，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丹恒的眉头紧皱，他隐隐就有不好的预感，“还有你说找到人生目标，是在指些什么？”
穹没有回答，他只是抬头望着天空。这一刻他似乎能感受到当时幻胧在占据昼短身体后，对星神叫嚣时的感觉了……他的确察觉到了，那来自某个伟岸存在的视线，此刻正带着戏谑与期待望着他。
但穹此刻对祂一点兴趣都没有，即使是方才刚从对方的身上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也是一样，而对于对方从他身上得到怎样的回报，穹也无所谓——＋他的眼中现在便只有一位神明的存在。
“昼短回不来了，她死了。”
穹没有去直接回答丹恒的问题，他笑着深吸一口气，表情逐渐平静，仿佛在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我亲手杀死了。”
是啊，大白就是昼短，昼短就是大白……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没有认出来呢？明明她们长得根本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也就是气质而已。
如果自己认出了她的话，是不是就能阻止一切？可惜当机会还存放在自己手中时，愚蠢的小丑永远学不会抓紧它。
昼短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去死，并且坦然踏上了这条旅途。自己每一次与他相见，自以为之后还会有无数次的机会的时候，她都在一直掰着手指计算着仅有的相遇……
那自己有没有珍惜与她度过的时光呢？
恐怕也是没有的。
一切都已经没有了补救改变的机会，穹先前想要找回昼短的目标也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失败妄想。那么在悲剧已成定局的当下，他又该去寻找怎样的人生目标呢？
穹已经想明白了。
没错，昼短是自愿去死的……可又是什么造就了这局面，导致她非死不可呢？
因为幻胧占据了她的身体胡作非为？因为均衡星神不允许这样完美的存在出现在宇宙中？因为因果的锁定导致她想要救下其他人，自身就必须消失？
这些都是原因，但最直白也是绝不可原谅的原因就在眼前。
是因为岚。
因为这个巡猎星神选择了杀死昼短，不顾仙舟上的无数信仰祂的无辜生命，射出了命定的一箭。
所以害死昼短的凶手不过只有两位而已，一个是带着名为无知的愚蠢亲手刺穿她心脏的自己，另一个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弓司命。自己当然是罪无可恕，可另一个呢？
帝弓司命……不，是那个妖弓祸祖！
所以人生目标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人生目标很简单，我要复仇啊，丹恒。”
穹平静地转过身来看着丹恒:“我要杀了凶手，我要把那个该死的岚宰了，就这样。”
“？！”
穹的话语风轻云淡，可无异于直接在原地炸响了一颗轰天巨雷，此言一出，无论是列车组还是警景元都瞬间脸色大变，唯有黄泉发出了怅然的叹息。
如今的穹很强，原本体内就寄宿着同谐与毁灭的力量，此刻又得阿哈的慷慨相助，即便是在令使之中也能算是强者——但在星神面前，他依旧不值一提。
就仿佛蚂蚁挑战大象，对方甚至不需要踩死他，仅仅是余波便能将他震成齑粉。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但他并不改变自己的想法——他要复仇。
他要复仇，即便是要不择手段，即使要用比巡猎本身更加激进的方式，他也要让凶手付出代价！
神又如何？即使是神明也不存在的永恒，古老的【不朽】也能淹没在历史的尘埃里，那么区区的【巡猎】怎么就不能去死呢？
这世上从来不缺少对星神缺少杀意的人，药师，纳努克……太多人对祂们咬牙切齿，去寻找各种消灭他们的方法了。但是这种情况在岚这里很少出现，因为作为巡猎的敌人，那么岚的箭矢是真的可能会出现在面前的。
尤其是在仙舟这个巡猎的领地中，面对着丰饶建木说出这般倎大逆不道的话语……这几乎与挑衅没有区别。
几乎是刹那，周围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唯有那自遥远的虚空中望来的眼神。
而在其他人都为这股威压所震慑之时，便唯有穹依旧挺直脊梁，仿佛是要将仇人的相貌刻在脑子里似的，毫不畏惧的与那道视线对视着。
似乎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当众人回过神时那道目光已经离开，只留下站在原地，身上缠绕着如利矢般锋锐气息的穹。
那是来自岚的赐福。
祂在离去之时并没有说话，但穹便仿佛能感受到了目光中所蕴含的东西。
【来。】
代表着复仇的巡猎星神，认可了这要对【巡猎】本身践行复仇之道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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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奥托也干了。
看着眼前的穹，景元心中五味杂陈。
首先，仙舟是岚的忠实信徒，尊敬与护卫这位神明自然也是他们的应尽之义。而穹如今就站在这仙舟的地界上，在他这个巡猎令使的面前发出了要去杀死岚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这看起来行动力十足……虽然仙舟不是什么盛行文字狱的地方，但穹的行为也太过出格了，于情于理他这个将军都不能坐视不理才对。
但问题在于穹发表完这种丧心病狂的言论之后，竟真的将岚本人招了过来，而且祂居然还直接认可了对方的信念并且降下了赐福。在正主都对此事毫不在意的情况下，仙舟若是还要兓继续去追究，似乎就显得有些小肚鸡肠了。
而且也不是景元自轻，但是整个仙舟有几个正经见过岚的人？即使是他们这些帝弓七天将，也没有几位是直接从岚那里得到认可与力量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讲的话，穹如今的巡猎浓度可比仙舟要高多了，他们去斥责穹对巡猎星神不敬多少有点倒反天罡……
想到这里景元微微叹息，最终选择全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毕竟虽然总感到不对劲的直觉，但仙舟和列车组整体的关系如今还是不错的，何必去计较这些口嗨之事呢？即使如今的穹获得了不止一位星神的认可，但依旧离他的目标太远，人与神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天堑，否则纳努克和药师应该早就被干掉了。
稍加思索之后，景元看着列车组众人那沉重而微妙的气氛，最终贴心地选择远离了此处，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
“刚刚那个是……”
瓦尔特从自己的额角擦去冷汗，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忘记了呼吸。
即便岚的身影仅仅是出现了一瞬，但所带来的压力依旧让众人至今依旧心有余悸。与贴心地没有放出任何恶意与威压的阿哈不同，岚在投向目光之时是切实地将穹作为目标的，所带来的震慑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是在上一秒自己的同伴正说着要去杀死神明的坏话时，下一瞬神明突然就当场现身……这种感觉已经不是惊悚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好在最终并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呃，好像也不能这么说……
将眼神放在穹的身上，瓦尔特如今便能确定现在的穹一定有某个部分已经坏掉了。毕竟他此生的死敌不多，而其中最显著的两位癫佬身上，就有与此刻的穹稍微相似的气息。
尤其是那个凯文卡斯兰娜！
本来穹那头灰毛和发型就让他偶尔会幻视，现在再加上这表面正常内里疯狂的气质，瓦尔特只觉得自己的PTSD开始蠢蠢欲动……可恶，要是有人能帮自己把这些癫佬都——
“……”
瓦尔特的表情忽地僵住了，他总记得似乎有人的确和自己说过，要帮自己打跑癫佬之类的话……他想不起来是谁了，是那个被遗忘的，叫做昼短的孩子吗？
“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想问的……总之，我先把这份记忆同步给你们吧。”
事情若是自己一一解释，未免耗时太久。但所幸如今的穹已经和数分钟前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阿哈和岚两位星神的赞助让他如今的实力突飞猛进，连带着其他的方面的力量亦有着长足的增长。
就比如他如今便可以将这从建木与星核的共鸣中得来的记忆，通过同谐的手段让列车组的其他人也感同身受。
穹并没有将所有自己与昼短的记忆全部展示给他们，比如他与昼短有时的独处，比如在太一之梦中度过的人生……他只同步了其他人需要知道的东西，而这些则是他所珍藏下来的，独属于他和昼短的回忆。
具体的信息让列车组其他人都瞬间呆立当场，只有穹默然的站在原地。
就在刚才被岚锁定的那一刹那，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毕竟得到了昼短记忆的他知道岚可不是什么不杀老幼的好神，即便是这个仙舟上全是信仰他的孩子，岚依旧可以毫不犹豫的射下光矢。
不过是岚这次最终没有动手罢了……
因果的变动或许消灭了岚射向昼短的那一支箭，以及被那支箭注定的命运，但显然影响不到岚本尊。只要愿意，祂完全可以继续攻击，让穹列车组依旧死无葬身之地。可祂最终没有动手，是因为昼短死了，剩余的已不是在祂必杀范围之内的人了吗？
穹搞不明白岚究竟为何一定要杀死昼短，又为何能放过他……但这也无所谓了，那答案不会影响他之后的行为。
不过杀死星神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只是疯了又不是傻了，当然不可能直接拎着球棒满银河乱跑，像是岚追药师一样去追岚。穹的目光放在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黄泉身上，这边不是一直有个以击杀星神为目的的前辈在吗？
“要怎么样才能真正杀死星神？”
“……不清楚。”
思虑许久，黄泉最终正色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要是消灭星神的方法这么容易找到，她早就去把那个黑鸡蛋似的该死东西砍死了，何必还要在银河中漫无目的的游荡寻找……
“你的目标会很难……说不定会比我更难。”
黄泉说的是真实想法，毕竟与虚无这种没什么人在意的宇宙边角料不同，岚在银河中可是有着相当的狂热追随者，穹若是将岚作为自己的目标必定会遭遇许多敌人，而队友……可能只能找到一些疯狂的丰饶民了。
不对，或许还能找到一位看热闹的阿哈……
穹对黄泉所说的话并不在意，即使前路再困难，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毕竟如今的他只剩下这一个目标了。
那曾经那些其他的梦想，都已经随着昼短的消失而破灭成灰……如果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在身边，甚至连为她报仇都做不到，其他的那些东西又有什么意思了？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穹默默的攥紧了拳头，“我都一定会——”
“不对，穹，冷静点！”
一声高喝，打断了穹即将发出的豪言，而开口之人不是其他，正是满头大汗的瓦尔特！
好险……就差一点，穹就要说出跟那个疯男人类似的台词了！
瓦尔特知道这个世界与自己曾经的故乡是有着一些相似存在的，就比如在雅利洛上见到的那些熟人，就比如黄泉……他们虽然是并不相同的人，但除了外貌之外，性格上也或隐或显会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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