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一夜好眠。
封清羽睡醒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中午，女仆说凯尔希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拜访维多利亚的老朋友，会很晚才回来，由临光陪着一起。
她到底是不是去拜访老朋友，就不得而知，因为她总是很神秘。
按计划，今天要再去一趟龙门街，找母亲封惊澜的故交维克先生，问清楚吊坠里藏的秘密。
上回对方喝醉倒下，什么都没问出来。
那对父子守了这个秘密二十多年，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封清羽心想。这个“休息”不是要杀人灭口，落井下石的意思，她并不会除掉帮助过自己的人。
这次还是由陈陪封清羽一起去，史尔特尔和夕在附近待命，诗怀雅被家族的杂事牵绊，不能陪同。
分配好任务，她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行动。
陈打扮成货车司机，穿上司机的工作服，戴上眼镜，压低帽檐，其他人躲在后车厢内，通过潜望设备观察外面。
大摇大摆的离开容易引起注意，封清羽当这么多年卧底也知道低调行事的道理。这附近不能确保没有封天成的眼线，这座宅子里也是。
“被人盯梢的感觉太难受了，我好想回罗德岛啊，我想念罗德岛的甲板，还有我的房间。”
离开罗德岛才没几天，封清羽已经想回去了。
“我好后悔来这个地方……但是不来嘛，我妹妹就完蛋了，不知道星熊长官有没有找到她的下落。”
说完，她想起要给星熊发个消息询问。
两人像是有心电感应般，消息同时发出，同时送达。
封清羽：调查有结果了吗？
星熊：调查有结果了。
封清羽：我妹妹怎么样了？还有我小姑，她们都没事吧？
星熊：你放心，人都安然无恙，只是受了点惊吓。现在我和老陈的人会把他们保护起来，有人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我会暂时跟他们一家住在一起，等你解决事情。你父亲那边，近卫局有专业的人假扮绑架犯和他交流，能够拖延一些时间。绑架你妹妹一家的人已经被近卫局关押看守，目前应该在审讯。
为了让封清羽彻底放心，星熊立刻让妹妹给她发了一张照片和一条语音消息。
封清羽：没事就好，我这边也会加油的，争取月底能回龙门，希望赶得上海面捞火锅打7.88折。
星熊：我下面给你吃。
封清羽：你不对劲。为什么突然开车？
星熊：这可是你自己答应我的，回来再做全套。
封清羽：信号不好，我先下了。
……
刚才的聊天内容后半部分有点不堪入目，封清羽就假装没有看见。这群女人，越来越疯狂了。
三十五 脾气古怪的工匠
陈把货车开进诗怀雅指示的停车场，换下司机的工作服，打开后车厢，和其他三人一起上了一部款式非常普通的四人座小轿车。
这台车随处可见，在维多利亚是烂大街的品牌，几乎家家户户都买得起，表面的漆皮有点磨损，玻璃也脏兮兮的，看起来很久没去洗车店做清洁。
一切都是准备这部车的人故意为之，越低调越普通，在维多利亚的街道上越不显眼，就更容易办事。
开豪华的敞篷跑车在街道呼啸而过，不被人注意才怪。并不是家家户户都是有钱人，特别引人注目的家伙还是容易被人盯上。
“这部车有点小啊，突然有点不习惯。我平时不怎么喜欢搭计程车，经常蹭我姐妹白虎的跑车来着。”
简而言之，她已经被白虎和诗怀雅家的豪车给宠坏了。
家里车库也停着几部不错的车，可惜现在暂时不能开，连龙门都回不去。维多利亚是很不错，对封清羽来说终究不如龙门好。
“这是你的Missy给准备的，低调行事的道理你很清楚，等你回到龙门想怎么开跑车我管不着，现在给我安静，系好安全带。”
陈用手敲打方向盘，准备发动车子。
敲打方向盘的动作并不是无意为之，她心情烦躁的时候总喜欢做这么个小动作。
龙门那边催她催得紧，她毕竟身居高位，要处理的事务很多，没了她那些部下就群龙无首，不知道怎么做事，需要她这个上司下达清晰明确的命令。
星熊精力有限，又得跟别的case，把自己的工作全丢给她也不可能，良心上过意不去。
封清羽这家伙太悠哉了，完全没有半点紧迫感，似乎在享受这一切，越看越觉得恼火。
“是，陈sir。话说，你真的不是来姨妈？这两天你脾气都暴躁得要命，要不要给你买点补气血的东西？”
感受到陈压抑不住的暴躁，封清羽老话重提。
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没什么好害羞的，这里坐着的都是女人，大家应该有同样的烦恼。
然而陈现在除了脾气有点暴躁，心情烦躁之外，身体没有大碍。生理期还没到，也用不着封清羽操心。
“够了，封清羽，做你自己的事，不用管我怎么样。你再不正经，整天满嘴骚话我就要生气了。”
车内的声音全都消失，连呼吸声都变轻不少。大家都达成共识，陈长官吃了枪药，要避免子弹打在自己身上，最好立刻闭嘴，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要说。
陈长官脾气不好众所周知，没几个人能正常跟她交谈。
封清羽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心想着肯定是姨妈害的。一句“多喝热水”刚到嘴边，因为担心挨骂又给咽下去。
别人都不说话，只有她在说。如果她不当先开口调节气氛的勇士，其他人肯定也如坐针毡，对陈有不好的看法。
一切都是为了她们和谐相处。
“对不起，我会……尽量，不要说些骚话，陈sir，真的很抱歉，你先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现在好歹是假期，过得开心点嘛。”
“……”
陈突然意识到，自己又对封清羽发脾气了。一次是前天，一次是现在。正所谓爱之神，责之切，她也不想有事没事找茬，降低在封清羽心中的好感度。
气氛已经变尴尬了，封清羽在很努力地稀释这份尴尬。
人家为了她这么努力，她怎么能辜负这份心意呢？有一说一，她现在还蛮感动的。
“算了，我也有错，龙门那边每天打电话发消息催我结束休假，我不堪忍受，所以才对你发火。作为赔礼，今天吃饭的钱全部由我来出。”
陈居然会检讨自己的错，不只是其他人，封清羽都觉得惊讶。陈sir的脾气，有在慢慢变好的亚子。
“好啦好啦，先action吧，陈sir你抓车稳不稳？不稳让我来，你去副驾休息。你看你，黑眼圈这么重，这几天为了我那点破事操劳坏了，不如让我来吧。”
封清羽才不想承认，她是一时技痒，维多利亚的车道又长又宽，正好适合飙车，秀各种车技。
“你识路吗？你识路的话，我可以把车让你开。”
陈就一句话，让封清羽彻底闭嘴。
到达龙门街时正赶上午餐时间，餐厅里人很多，座位难找。几人出门前就在别墅用过餐，没必要和人挤在一个店面内。
夕和史尔特尔得到在车上待命的命令，她俩也可以选择在附近转转，她们选了后者。
有些炎热的午后，呆在车里昏昏欲睡，不如逛逛维多利亚的街道，顺便买个冰淇淋。
“又被丢下了。”夕打着哈欠说到。
“也好，姓陈的女人脾气差，你想和她吵架？”史尔特尔擦掉额上的汗，手里拿着一份街区地图。
现在她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找个凉快的地方吃冰淇淋。除了打架和吃冰淇淋，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感兴趣。
“吵架？我和年倒是经常吵，她那嬉皮笑脸的模样看着欠揍，时不时会打一架，其他兄弟姐妹会劝我们停手。那个蓝头发的龙女打不过我，我认真起来，她不是我的对手。我对打斗什么的没兴趣，要是把龙女打伤，小娘子会不开心的。”
她们俩都对陈心有不满，大家都是有脾气的高贵六星干员，一切看在封清羽的面子上。
二者在同一件事上达成共识。
……
陈和封清羽直接杀到维克先生的店铺门口，手里拿着作为凭证的遗物吊坠。上次书店老板塞给她们店铺的地址，意思是可以来这儿直接找人。
店铺并不算很整洁，地上堆满了工具和零件，散乱的图纸和黏糊糊的机油瓶随处可见。
维克先生是这附近有名的工匠，可以修理也能制作，那枚吊坠是他逐个零件打磨组装的。
书店老板给封清羽打过预防针，他儿子脾气古怪，脾气差，很多人不喜欢跟他交谈，如有冒犯请多担待。
到底怎么个古怪法，封清羽也很好奇。
于是，她刚踏进店铺的门口，似乎为了证实她的想法，迎面飞来一只易拉罐。
三十六 打火机
“哇啊——”
封清羽差点被砸中，一个闪身躲开。
易拉罐打空砸在门外的地上，也差点砸到一个路人。路人认识维克先生，对着店内骂一句“维克你tmd有毛病”，趁着下一波“攻击”没来，火速溜走。
店内也传来一阵叫骂声，儒雅随和的维多利亚粗口。
两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东西扔出来，她们才慢慢绕过地上的东西走进去。封清羽从来没见过这么杂乱的工匠铺，可以说得上是史诗级别的灾难巨制。
除了刚才看到的地面，桌上，沙发上和架子上也都像垃圾堆，堆满了各种物品。喝完的啤酒瓶和易拉罐横七竖八躺在可以摆放东西的地方，还有吃完没扔的食品包装袋，快餐餐盒，烟盒，地上有十几个散落的烟头……
至于空气，既然店面都乱成这样，也不能强求它有多么清新好闻。垃圾的味道和长期不通风留下的异味，机油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气味混在一起，变成一种直击灵魂的剧毒。
“呕……”
陈的胃已经开始不舒服了。早知道这里这么脏，她应该提前买口罩收在口袋的。
她自己住的地方每天都要求家政妇清理垃圾，当天的垃圾要当天处理，绝不能留到第二天甚至第三天。
这个要求并不苛刻，家政妇们也做得很好，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从非常干净的环境一下子来到这种地方，跨度极大，陈受到严重暴击。
“陈sir，你不舒服就在外面呆着吧，我自己进去。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剩下的就让我……”
封清羽还没说完，陈就将她的话打断。
“没事……不习惯罢了。其实，这比起法医部门的伙计平日呆在工作环境好一些，有个法医同事告诉我，她第一次解剖一具出现巨人观的尸体，恶心得一个星期吃不下饭，可能还不止。那时候我也在，进解剖室瞄了一眼，差不多没给送走……”
陈详细描述了一下尸体的模样，封清羽耐心听着。恶心的尸体她也见过不少，巨人观还是小意思，她已经能勉强忍住不吐了。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
就像看恶搞视频不能只有自己眼瞎一般，陈大概想着不能只有她自己觉得恶心，要把这份心情分享给别人。
陈的状态算不上太好，封清羽担心她待会儿会直接吐。
“现在好点了吗？实在不舒服我自己进去，你在外面等着，有事我随时叫你。我可以受到伤害，可我不愿意看你难受。”
封清羽再三要求自己进去，陈非要跟着。
也许是有种来自正宫的执念，她不想错过封清羽人生历程里的任何重大事项。
“我真的没事，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如果那个维克是个好色之徒，看你长得很像你妈，色心大起，突然解开裤腰带把你给那啥了怎么办？你别说，这种案子我办过好几个。”
陈设想过无数可能性，最可能的一种便是X侵犯。封清羽是个香饽饽，大家都想啃一口，独身多年，脾气古怪的中年大叔极有可能是X犯罪者，虽然这么想对人不太礼貌。
“陈sir你把我想得这么弱干嘛，我好歹也是能一次打赢十几个小混混的人。”
“然后自己也骨折进了医院。”
陈这一刀补得恰到好处，封清羽的威风灭了大半。陈的嘴巴有时候挺损，她阻止不了。
“行，有劳你陪着我进去，待会儿要真的想吐，我会给你拿着呕吐袋。”
“再满嘴骚话今晚你别想下床，我要二十次，想清楚了吗？”
“别，我这就进去，我的腰告诉我她不行。”
终于，封清羽鼓起勇气迈进店铺内，呼吸立刻变得不顺畅。窗户都没打开，房间空气不流通，这是导致店内空气质量恶劣的根本原因。
为了搞清楚吊坠的秘密，深入这家店铺很有必要。
店内有烟味，封清羽心想烟味能掩盖一些异味，店主抽烟她也可以抽，就点了一支。
里间突然传来中年男人的惊呼声。
“这是……这是长矛的味道！”（长矛：某种很贵的雪茄烟。）
封清羽是老烟瘾了，这次从诗怀雅那里弄到好几种贵得离谱的烟，她原本是不想要的，诗怀雅必须要她收下，不然就生气。
为了诗怀雅不生气，她勉（非）为（常）其（开）难（心）地收下了，这次带了一种整箱需要二十万龙门币才能买下的雪茄，名字叫长矛。
神经质的男人从内间冲出来，身上有一股几天没洗澡，外加烟酒混合的臭味。
他用脏兮兮的手抓住封清羽的手臂，高声到：“烟，给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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