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今天出门的时候,封清羽也仿佛跟陈心有灵犀,多带了一个机车头盔,陈和她一人一个刚好合适。
两人分别戴上,坐到各自的位置上。
“坐稳了没?我要出发了。”
“好了。”
封清羽放下挡风玻璃,抱上陈的腰。按理说今天的驾驶员应该是她,既然陈非要坐在驾驶座,她也不好拒绝,因为陈故意卖关子没说目的地在哪,自己开车反而麻烦。
陈发动机车引擎,两人一车绝尘而去。
机车一直保持高速行驶,时不时来个惊险的漂移,绕开路上的其他车辆和“障碍物”,开车技法格外狂躁和紊乱。
虽说她平时开车也不太遵守龙门的交通规则,让魏彦吾签了不少罚单,像今天这样的还是很少见。
“陈sir,开慢点。要是晚上和大清早的我就不插嘴了,现在车多,有些路口还没清理出来,个别路段可能出现拥堵的情况,你这样开车很危险。”
陈听了,但是没完全听进去。
“没什么大不了,我对自己的车技有信心。虽然没有星熊那么厉害,和你比也略逊一筹,至少正常行驶不成问题。”
她不打算降下车速,也不打算听封清羽的劝告。
好在接下来的路段人越来越少,封清羽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看陈行驶的方向,是打算朝着龙门城郊去。
龙门城郊和乌萨斯的边境挨得很近,以一条河作为分界。一座桥梁跨越河流的两岸,以龙门这一边为起始,对岸有一块用乌萨斯语雕刻的界碑,跨过界碑就等于到了乌萨斯的地界。
再往前走一个公里,就是乌萨斯的边境管理局,把守边境的卫兵都在那里,而且态度都相当恶劣。
一旦有人误入,就会被一群虎背熊腰,骂骂咧咧的苏萨斯卫兵拿枪指着,稍微不够配合还要挨打。
因此,龙门的罪犯干了坏事总喜欢扎堆往这边逃。
陈的目的地是这座横跨两国边境的大桥。她把机车停在桥头,拉着封清羽往桥上走。
今天天气不错,是个没有强烈阳光的阴天,河面上吹来的风很凉快。零零星星的几艘船停泊在岸边,行驶中的船只也不多。
陈倚靠在桥的围栏上,面色忧郁。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封清羽想了一会儿,说出正确答案。
“你和大姐头,当年就是在这里分别的,对吧?”
陈点头,望向对岸。
那边的幅员辽阔的乌萨斯帝国, 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发生。她不知道这么多年发生在塔露拉身上的事,从那悲伤得近乎绝望的眼神,能猜到这些年塔露拉过得并不快乐。
“你还不算太笨。”
封清羽心想这话真失礼,自己一直以来都不算太笨,陈sir说得她什么时候都是笨蛋似的。
“陈sir,说点正经的。你来这里是想缅怀逝去的岁月呢,还是要畅享未来?”
她想着活跃一下气氛,没想到陈根本不吃这一套。
“封sir,你的冷笑话不好笑,我get不到笑点在哪。”
陈的兴致不高,语气也是淡淡的,没点起伏。她走到封清羽左边,靠在左肩上。
左肩没有伤口,有东西压着也不会疼。
今天的陈格外反常,一改平日的雷厉风行,变得黏人和脆弱。说到底,陈也不过是个用强势武装自己的普通女人,只要是女人都需要别人关心和疼爱。
联系陈早年的经历,就知道她心中对爱的渴望有多深。
年幼丧母,之后失去了关系最亲密的姐姐,再长大一些就被不负责任,爱慕虚荣的父亲扔到寄宿家庭,在寄宿家庭,陈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终于,她熬过了最痛苦的日子,考上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住进学校宿舍,遇到了热情单纯的维多利亚女孩风笛。
从那时候起,日子才渐渐走上正轨。
某种意义上陈也是蛮可怜的,只不过她给人的印象过于强硬,大家都忽略了她对关爱的诉求。
关爱没办法自给自足,必须要第二个人来给予。
封清羽决心要当给予陈关爱的人。
“陈sir,你想哭就抱着我哭出来,这里就我们俩,你哭了只有我看见,没别人,不用觉得丢脸。”
“哼……”
陈眯着眼睛,身子贴得更近了些。
“我的字典里没有哭泣这个词。从失去塔露拉之后,我就没再流过一滴眼泪。我劝你别动歪心思,我是不会哭的。”
“Yes,sir。”
在封清羽印象中,确实没见过陈流眼泪。
她的意志力像石头一样坚硬,从来只流血不流泪,别人都觉得陈是个莫得感情的女人。
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坚硬的外壳之下,是一颗非常柔软的心。
陈突然把头移开,改为拥抱,把脸埋进封清羽的颈窝里。这个动作多多少少带了点撒娇的感觉,可能当事人没觉得有。
“我觉得有点累……”
“近卫局的工作是多了点,高级警司表面风光,要干的活儿也不少,压力肯定也大,我理解。”
“不完全是,工作只不过是一部分。我现在感到迷茫,对将来,我看不到清晰的道路……”
自从见到塔露拉之后,陈就变成这样了。
那天的事情对她影响很大,她每天睡觉的时候闭上眼睛,眼前都是离别当天的画面。
塔露拉充满怨恨的眼神,挥之不去,哭声,喊叫声,犹在耳边。
“我的努力,最终也没办法拯救她,我担心总有一天会亲自和她交手,到时候……我可能要亲手杀了她。”
陈终于把话说到点子上了。
不只是陈在担忧,封清羽也担心罗德岛到时候要面临和塔露拉的最终决战。
失去哪一方,对她都是莫大的痛苦。
想拯救塔露拉的心情,她一点都不比陈sir要弱。
“我何尝不是同样想法呢?要是能搞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该多好。现在,我也是什么都做不到。”
两个人都很消极,低落的情绪环绕不去,只能紧紧相拥。
陈的声音变得缥缈,忽远忽近。
“你答应我,不论发生什么事,绝对——不准离开我身边。”
“我应承你。”
她们对视片刻,唇情不自禁重合在一起。
河面倒映着两个拥吻的身影。
六十 气息
两人在桥上呆了好一阵子,在中午十二点左右离开。
封清羽嘴唇有点麻,为了安抚难得脆弱一次的上司,牺牲一点也无可厚非。
陈的心情好多了,从后视镜里还能看到她脸上淡淡的笑,转瞬即逝,但真是存在过。
“陈sir,要去哪吃饭吗?还是直接回家?”
“回家。明天一早要开会,我今晚要早点睡,不适合在外面疯玩。而且龙门现在到处都被整合运动搞得一团糟,商场和餐厅很多都没恢复营业,也没什么好玩的。”
“好,那我送你回家就回罗德岛。”
“不行。”
……
本来送陈回到小区楼下,封清羽就该功成身退的,却被陈强制要求跟着上楼。
“陈sir,罗德岛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回去做,你这样强留我不好吧?”
往前一步是深渊,及时止步才是正确的。
“我不管,你才陪了我两个小时就想走?想得倒美。去陪你的莺莺燕燕之前先陪我,这件事没商量。”
“什么莺莺燕燕啊,谁是莺莺燕燕?”
“你的凯尔希医生,红发室友,叉烧猫,博士,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女人,我就不一一例举了。你可以大家都喜欢,但必须最喜欢我。”
“欸……那我看起来好像个后宫王喔。”
“万雌王差不多。”
不由分说,封清羽被陈拖进家门。
陈把门锁上,给封清羽拿了拖鞋,让她在玄关换鞋的地方穿上。事已至此,她不得不在这儿呆上一会儿。
今天没有别的安排,和凯尔希约定的时间界限也比较模糊,只说是“晚上”,直到第二天天亮前都算晚上。
当然她也不可能让凯尔希等那么久,寻思着再坐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就该回去了。
明天罗德岛也有工作要安排,私生活的时间需要挤压。虽然很对不起喜欢自己的女人,那也是没办法的。
封清羽刚进到客厅,连位置都没找好,陈就抱上来继续在桥上没完成的项目。
“陈sir……我有点口渴,先倒杯水喝可以吗?刚才吃肠粉蘸的酱汁咸了,现在口干。”
陈给她倒了一杯300cc的水。
“给。几天不见,我感觉你晒黑了,还消瘦了点。我听说萨尔贡的肉类很便宜,哪家餐厅都能吃牛肉羊肉吃到饱,你这怎么回事?”
一说到萨尔贡之行,封清羽就有无数想吐槽的点。她把一整杯水干了,开始讲述自己前两天的遭遇。
讲着讲着,她和陈就都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华灯初上。远处的港湾,路灯渐次亮起,黑色的水域和夜色融为一体,路灯的光点连成长长的光带,延伸至远处。
封清羽伸手摸索床头旁边的电灯开关,打开了不影响睡眠,光线较暗的小夜灯。
东国宫廷古典风格的小壁灯,星熊送的,陈睡觉的时候喜欢开着,今天没打开只是因为睡着。
“哇,七点多……”
都这个点了,她必须马上回罗德岛。
旁边的陈睡得很熟,根本不知时间的流逝,看起来要一觉到第二天早上。
封清羽悄悄拿过陈的手机,替她调了第二天早上七点的闹钟,再放回原位,把扔在地上的衣服穿好,蹑手蹑脚溜出房间。
这个点去医疗部办公室找凯尔希还不算太晚,凭封清羽对她的了解,她下午才刚起床,现在正是精神充沛的时段。
凯尔希刚完成一个阶段的工作,准备休息。算算时间,某个家伙也该回来了。
桌面摆着一份刚打印好的《罗德岛干员复职文件》。罗德岛是一家正式的制药公司,很多事情需要走程序办理,也导致一些步骤较为繁琐。
离职和复职,请假和使用飞行器,场地,都需要填写正式文件,获得罗德岛话事人的同意。
封清羽要继续在罗德岛上班,最后一道程序便是签署这份文件,凯尔希再盖个章就完成了。
“……”
凯尔希很想抱怨一句“好慢”,转念一想,这短短的两个字包含了少女的幽怨和撒娇,自己年纪离“少女”的阶段已经很远很远,都已经是两个多世纪以前的事情了。
罗德岛的元老要保持一贯的威严,任何跟可爱,少女,撒娇有关的字眼都不能出现在她身上。
八点过五分钟,封清羽才匆忙叩响凯尔希办公室的门。凯尔希说了句“进来”,给自己的空杯子倒满咖啡。
“我来晚了,凯尔希医生……我先休息一下……”
封清羽现在很,她把机车放到载具区,一路小跑过来,有好几次差点跌倒。
幸好,遇到几个路过的好心干员搀扶了一下,她不至于太丢人。
腰,该疼的还是要疼,终究还是锻炼身体不到位,因为任务太多,疏于健康管理所致。
刚才在外面走廊偶遇从医疗部资料室出来的亚叶,封清羽表示过几天想一起晨练,理论上亚叶是会拒绝的,但是,她答应了。
顺便,亚叶还宣布了一个对封清羽来说是好消息的消息。
“凯尔希老师和我提过,让我督促你把体能恢复至正常水平。另外,罗德岛最近宿舍分配有改动,你和史尔特尔被分配到了三人间,我就是你们的室友。明天中午我会在新宿舍等你们,需要帮忙搬东西可以叫我。”
如果宿舍里多了一个自律的人,其他人也会无形中规范自己的行为。另外,有亚叶看着,史尔特尔那家伙也不敢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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