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她得自己想办法解决洗澡和吃饭的问题。
“乔装一下，戴个口罩应该没问题。”
多索雷斯的无人机只在白天工作，晚上不会飞到大街小巷到处拍摄居民的夜生活，倒也没那么多要担心的。
她穿上一件不会太热的薄外套，戴上乔装用美瞳和金色假发，往脸上涂一层小麦色的粉，再戴很死板的黑色方框副眼镜，点几个假雀斑，看起来就是个很不起眼的土妹子。
一个除了个子高之外平淡无奇的土妹子。
精湛的乔装技术是卧底必备技能，封清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根本看不出来和原来的脸有什么相似性。
夜幕降临，正是搞小动作和潜伏行动最佳的时间段。
封清羽沿着海滩散步，连口罩都不需要戴，那些人压根儿没往她身上看。
“咔嗒——”
她摁下打火机的点火按钮，点燃一支莱塔尼亚产的雪茄。
海滩上有很多供游客休息的长椅，她随便挑一个坐下来，沐浴着海风，倾听潮汐拍岸，让身心在极度安逸的环境下变得平静。
前面的浅水区站着一个孤寂的身影，看背影是个女性，个子很高，借助路灯的光线，勉强能辨别她的发色是金色，身上长着狮子耳朵和尾巴，穿白色背心和深红色热裤。
“这打扮怎么有点像推进之王？”
封清羽越看越觉得，那就是推进之王。
她夹稳手上的半支烟，慢慢走过去，闻到周围有相当浓烈的酸味，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推进之王弯下腰，把什么东西放入海水中，然后拿打火机点燃了蜡烛。蜡烛燃起，照亮了周围的一小片区域，接着，封清羽看到一盏叠得有些糟糕的河灯。
它的形状不太均匀，在海中摇摇晃晃，被水流推着逐渐远去。推进之王的表情很悲伤，脸上还有泪痕，似乎在为某个逝去的人哭泣。
“你在祭奠谁吗？”封清羽问到。
推进之王背对着她点头。
“一个美丽，温柔且慷慨的女性，她还很年轻，人也非常善良，在我落魄的时候给予我帮助，却突遭意外身亡，我还没来得及答谢……此乃人生中一大缺憾。”
八十二 慷慨相助
听完推进之王的叙述，封清羽想到罗德岛某位低调沉默的女性干员清道夫。
她来罗德岛之前曾经深爱自己部族里的一个女孩，因为自己感染了矿石病被部族驱逐，两人也就此分开，直到对方死去也未能相见。
清道夫带着对逝去爱人的爱意远走他乡，到现在也没找到新的女朋友。
莫非推进之王也有这样悲伤的往事？
封清羽的八卦之心大起，突然好奇她祭拜的人到底是谁。因为推进之王的资料没提及一丁点
“冒昧一问，你说的这位是恋人还是亲人？”
推进之王把第二盏水灯放入海中，用手拨弄海水让它远去。
“既不是恋人也不是亲人，很奇怪吧，我和她也才刚认识半天时间，上午认识，下午便得知她死去的噩耗。她帮助了我，还悄悄往我口袋里塞钱，我没办法还给她，只能自己做几盏河灯祭拜，听说炎国有这样的风俗。”
这段叙述没什么问题，封清羽却觉得有点违和感。过了一小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推进之王说的人是她自己。
接下来，推进之王还准备烧纸钱。
给活人烧纸钱很不吉利，推进之王也许不熟悉炎国的风俗，炎国人都知道，给活人烧钱有诅咒对方的意思。
“等等……你快别祭拜了。”
她低头在推进之王耳边小声说到：“我还活着，我是封清羽啊，我没死。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聊。”
推进之王这边还是懵的，就被封清羽给拖走了。
两人走到一处礁石后面，封清羽摘下土气的黑框眼镜和假发，推进之王才知道人还活着。
刚才乔装得实在太像，她的确没认出来，还以为是个长相平庸的路人。
见到她“死而复生”，推进之王心中喜悦之情难掩，直接用力抱住封清羽。
“黑羽小姐……太好了，你没事。”
拥抱的力度太大，封清羽有点喘不过气来。女性阿斯兰的气息包围着她，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带着一种迷人的狂野。
推进之王身上能看到野性和理性两种气质，现在表现出的是前者。
“安啦，我没事，任务需要而已。”
两人的事业线互相挤压，推搡，让封清羽有种迷样的舒适。被一个事业线伟岸的女性抱着，不失为一种享受。
她们在稍远一些的沙滩上找了块大石头，石头还是温的，下面有一层薄薄的海水。封清羽脱掉脚上的马丁靴，把脚浸入海水中。
“介意我抽支烟吗？”
“不介意，我的朋友经常抽烟，我有时候也会来两支。”
封清羽给推进之王递了一支。推进之王先是接过烟，而后想起还有一件非常在意的事。
“谢谢……对了，你在我口袋里塞的钱，我只用了一点点，这些都还给你。”
几张皱巴巴的千元面值龙门币，还有一些零钱，带着推进之王的体温，现在回到封清羽手里。
龙门和多索雷斯有贸易合作关系，市长非常欢迎龙门的游客，所以龙门币也是这里的通用货币，不管哪里都能使用，某种意义上很方便。
“不用还我，那时候如果没有你一直陪我，我很可能被那些人抓回去。”
封清羽把钱重新塞到推进之王手里。
“这些是你应得的报酬。”
推进之王很缺钱，她犹豫再三，最后把钱揣进兜里，心里想着先当做借用，找到工作赚了钱就马上还。在多索雷斯找不到就去别处，总有一天能找到合适的。
“再多的感谢也无法表达我的心情，黑羽小姐，我……”
一种莫名的冲动憋在心中。
凯尔希给的药，推进之王一颗也没吃，她心中还是有些信不过。这也导致现在身体的不适感累积过多，快到了临界点。
“你不舒服吗？”
“有一点。”
“你有没有按时吃药？罗德岛的医生开的药效果显著，凯尔希医生是罗德岛最权威的一位，书店的医学书籍专柜能找到她的著作。”
“没有……那位凯尔希医生的眼神让我心里发毛，所以我没有……”
“我就知道。”
推进之王没吃药的事情属于意料之中。被凯尔希注视过的人，就算跟她很熟悉，也会有心里发毛的感觉。
“药你没扔掉吧？”
“没有，放在旅馆的桌子上……”
“那好办，我现在陪你回去吃药，顺便借用你房间的浴室。”
封清羽把推进之王扶起来，两人慢慢往旅馆的方向走。夜色很好地掩盖住她的表情，没让封清羽看到她脸颊通红的丢人模样。
她再也不想给身边的人添麻烦了。那些药虽然可疑，为了结束自己的痛苦，也只能拿来试试。
推进之王的呼吸越发沉重，脚步也是。
夏日的夜晚，空气和吹来的风都有些闷热，这股闷热催化了体内的烦躁。入夏以来，她体内的每一滴血都不曾停止过躁动。她厌恶这个季节，渴望能顺利熬过去。
脑中迸发出一些有悖自己原则的想法，它们接二连三地出现，催促她去尝试。她的最后一丝冷静告诉自己，绝不能这么做。难得的相逢不该拿来践行心中邪恶的念头。
“黑羽小姐……你快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你别跟我一起，你恐怕不方便跟着我走。”
她甩开封清羽的手，深呼吸，试图快步往前，缩短自己和旅馆的路程。目测再走一个多公里就能到，快了，再坚持一小会儿，只要把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品咽下去，什么都会结束的。
“再见，我们后会有期。”
推进之王急于逃离，封清羽很担心她，便尾随其后。
“维娜小姐，别逞强了。我……我其实可以帮你一把，只要你不介意的话。我好歹也算半个维多利亚人，既然是老乡就应该互帮互助……我母亲是维多利亚人。”
两人都语无伦次。
封清羽拉着推进之王的手跑到一块两米多高的岩石后面，旁边是一片树林，光线昏暗，一个人都没有。
“要……要我给你弄点喝的吗？手摇咖啡和鲜花饼。你别看我这样，做饭很有一手。我知道你饿了。”
八十三 秘密军火交易
这是推进之王第二次接受封清羽的帮助。
嘴巴吃饱之后，半封闭式环状肌肉热得流了很多汗，强烈的饥饿感带来的狂躁也随着汗水的流出一起蒸发掉。
封清羽不仅让她吃饱，还帮忙按摩酸胀的肌肉，可谓是体贴入微，无可挑剔。
她对自己这副样子感到羞耻。
“你的手都被我的汗给弄脏了……对不起。”
“没关系，只是动动手而已，对我来说也不累。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前面的小摊买几瓶水。”
“谢谢。”
推进之王摸摸自己的脸颊，还有点烫。
在封清羽的耐心辅助下，痛苦大大减轻，暂时不会影响她的接下来几个小时的活动。
想彻底杜绝刚才的情况，就必须得吃那个白发菲林女医生开的药。
“黑羽小姐真是个好人……”
她从岩石上起身，先是用封清羽塞给她的纸巾擦干环状肌肉上的汗，然后把滑到脚踝的裤头提到腰间，扣好扣子。
如此舒适的按摩，她长这么大从未体验过。
和护卫因陀罗做的按摩有明显区别，因陀罗的按摩会让自己的肩膀疼一整个晚上，那家伙根本不懂什么叫力道轻重，虽然按肩膀的时候有模有样，却起不到实际作用。
肌肉记下了刚才那短暂的半小时的触感，下意识地把它们存入值得长期记忆的区域。
无名的火焰势头才减小一点，却因为大脑皮层过于活跃，有重新燃起的趋势。
“还不够……”
封清羽给予的帮助很好，但还远远不够。
推进之王知道自己很贪婪，贪婪是致命弱点，往往容易使人坠入深渊。
“维娜……不能这样，别去想，你应该满足了。”
在封清羽回来之前，她勉强让自己恢复到理智的状态。
嘴唇很干，刚才用力的喘息蒸发了很多水分，喉咙里也干得要冒火。很快水就买回来了，一整个大塑胶袋都是，目测有十几瓶。
自从来到多索雷斯之后，连矿泉水都不能随心所欲地喝。现在有人请客，姑且算是实现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别客气，想喝多少随便喝，不够我再去买。”
封清羽拍拍推进之王的肩膀，然后想起自己忘了洗手，说了声“抱歉”，拧开其中两瓶，把刚买的洗手皂搓开。
葡萄味的洗手皂，让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内容。
在萨尔贡误食了驮兽专用的葡萄汁，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意外”，直到现在她也没忘记森蚺的腰部力量有多么出众。
“你要洗一下吗？我这里还有多出来的洗手皂。你刚才流了很多汗，这个也能当成香皂用，洗一下没那么难受。”
用漂亮的彩色纸包装的手工香皂，拿在手里能嗅到淡淡的清香。推进之王没有拒绝的理由，她也需要。
现在什么都缺。
“谢谢……我已经不知道自己今晚说了多少句谢谢，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
推进之王迫切想知道理由。
如今世道，人们大多以自我为中心，若是自己的性命都有危险，绝不会在乎别人是死是活。
同理，物资不够用的时候也不会分给别人。
有的人自己不缺物资也不会帮助别人，因为那样做没好处。
上面列举的这些都和封清羽不沾边，她实在慷慨得有点诡异，推进之王也曾怀疑过她别有所图。
后来，封清羽没问自己索取什么东西，这个顾虑便彻底打消了，推进之王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
在伦蒂尼姆的那些日子，比较难捱的时候，有些年纪稍大的贵妇人会从她们豪华的车子上走下来，挑起自己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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