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这时，她穿上女仆早已准备好的睡衣，靠着沙发。
“送封清羽小姐回去吧……”
这次没有厚颜无耻的纠缠，干脆利落得出奇。那些话，可能真的伤到她了。
封清羽不会内疚，这都是事实。用过分的话打击他人是卑鄙的事情，但还是很多人乐此不疲。尽管自己得不到实际好处，也能让心里舒服一些。
她便是这样一个自卑又卑鄙的人。
“结束了……”
以后再也不用跟年产生交集，真好。
不过，在事情发生的不久之后，封清羽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如此卑躬屈膝，请求一个被自己屡次拒绝，伤了面子的家伙借钱。
说是借钱，更确切是把自己给卖了。
“如果……你愿意借钱给奶奶做手术……我什么都答应你。不管是交往，还是把我当成宠物一样玩弄，全都……没关系。”
别看那个年是个外表温顺的乖乖女，她的腹黑封清羽早就领教了。擅长玩弄人心，把控局势，根本没半点单纯。
即便如此清楚自己的处境，封清羽也下定了决心。
面前的年优雅地在房间内踱步，与焦躁不安的封清羽形成鲜明对比——一个云淡风轻，脸上挂着微笑，一个心急火燎，不耐烦地搓弄衣角。
一个星期以前，年曾在这里被说了很多过分的话，面前这个恳求她借钱的少女以趾高气扬的姿态拒绝她的爱慕之情，把这份心意贬低得一文不值。
正常人肯定不会借钱，看着伤害过自己的人慢慢堕入绝望，也是种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
年终于停下踱步，转身，抛出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的确，她没什么理由要帮对自己毫无帮助，还甩脸色的庶民。封清羽一开始也没打算找她，给所有亲戚打了电话，有的亲戚不肯借钱，找借口推脱，或是断绝来往，甚至说了“那个老太婆也活不了多久了，为什么浪费钱”这样过分的话。
凑到的钱很少，连住院费都支付不了多少天。奶奶等着手术，不这么做就没办法活下去。
遭到母亲的拒绝后，封清羽最终想到一个人。
年，几百万的手术费是普通人难如登天的数字，她家却可以轻轻松松拿出来。这么说也许是道德绑架，她这么有钱，眼睁睁看着可怜的老人家死去不会良心不安吗？
封清羽不敢刺激她，必须压低自己的姿态。
“理由……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不管是母亲还是那些亲戚，都打算眼睁睁看着奶奶死去。她跟爷爷是我最重要的两个人，为了他们我什么都可以做。”
她直视年那双紫色眼眸，企图探寻真意。
这家伙到底会不会帮忙呢？
“如果钱能延长一个重要之人的生命，为什么不去做呢？失去至亲的感觉……真的非常痛苦。”
封清羽脸上的微笑消失，转为明显的悲伤神情。那种表情，上次被甩了狠话后有看到过。
封清羽心口有点闷。
“手术费可以给你，条件也很简单，跟我交往，满足我一切要求，否则年家有很多种方法能让你痛苦哟。”
下一刻，年又恢复那副令人火大的表情。恬淡，友善的微笑下暗藏玄机，
答应得相当爽快，条件听起来倒是容易。把自己抵押给恶趣味大小姐当私人物品，让她肆意玩弄……
本来封清羽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借不到钱，就去x交，出卖自己的肉体赚钱。虽然瘸了一条腿，身体依旧是个惹人怜爱的少女。
这是下下策，迫不得已的时候才用。
“随你喜欢……”
那之后，两人签订了卖身协议书。封清羽心情复杂地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了手印。
鲜红色的指印和黑色钢笔的字迹交织在一起，提醒她一个事实——她没办法回头了。一边是奶奶的命，一边是自己可笑的尊严。
孰轻孰重，自己肯定掂量得清楚。在巨额医药费前，尊严什么都不是，不值一文。
两人的交往关系就此达成，丝毫不浪漫，没有温馨暧昧的气氛，有的只是一位被生活和绝望压垮的少女和一位人生赢家。
她们地位悬殊，却被这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产生羁绊。
“既然我们已经确定恋人关系，我就不再称呼你为【封清羽】了。小羽，以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年很快就进入角色，把姓氏改为名字来称呼。
“请你从现在开始叫我年，而不是年同学，或者年小姐。”
……
晚上，年跟封清羽一起去医院探望住院的奶奶，顺带一提是牵着手的。
“小羽的手很凉呢，刚握住时像冰块一样。”
两人一起走在路上，晚风微凉。
“我体温偏低，不喜欢的话……就松开吧。”
封清羽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始终盯着前面的路，没有看旁边的年。她不xi惯现在这样，有人跟自己牵着手走路。
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她几乎忘记那是什么感觉。
年的手……非常温暖柔软，皮肤细腻。那双手在学校的迎新派对上弹过钢琴，姿态极其优雅，十根手指在黑白琴键上飞舞，宛如精灵起舞于森林间。
封清羽还是不敢相信，那样美好的人正跟自己交往着。
“喜欢哦，虽然我们的恋情开端很不美好，可是小羽的一切我都很喜欢。”
赌气似的，年用了些力气，把那只冰冷的手握得更紧。
“小羽，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你开心就好。”
……
月色下，两人的身影被拉长，却贴得很近。
三十四 号角
封清羽看漂亮的鲁珀美女大姐姐看呆了，但是没记住她那长长的名字。很快，大姐姐介绍了自己的代号。
“我的名字很长，也并不好记，我在暴疯突击队里的代号是号角，你们直接叫我号角吧。”
这时，封清羽才明白风笛代号的由来。那支小队的队员名字应该都和乐器有关，就像封清羽以前呆过的近卫军行动小队，大家以食物命名自己的代号，封清羽的代号是“烧鸡”。
听起来有点怪，但确实是她曾经的代号。
伦蒂尼姆的军人出现在小丘郡，必定有特殊的任务要出。再联系兄长说最近小丘郡驻军有大动作，封清羽有预感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可惜兄长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讳莫如深，封清羽也不知道所谓的“大动作”是指代什么。
军队的事情都属于机密，封清羽不属于维多利亚军队，不便过问。就算心中好奇，也只能自己去查。
打听隐私不是好文明。
号角和风笛暂时没透露自己来小丘郡的原因，而是一人点了一杯大杯手摇柠檬红茶。
接下来封清羽和薇洛也各自进行了自我介绍。在四个人中，只有封清羽一个“局外人”，其余三人都是维多利亚军人。
号角看起来很疲惫，从坐下开始就一副筋疲力竭的表情，喝了几口茶才放轻松一些。
“薇洛小姐，我想向你打听一点事情。”
“号角小姐请讲，我如果知道一定会告诉你。”
“今天我和风笛找了小丘郡的驻军，想调查一批原石制品失窃的案子，获取一些线索和协助，没想到他们完全不肯提供帮助。你生活在这座城市，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
“可疑人物？我不确定你要找的是什么人，能跟我细说吗？我认识一些朋友，或许能为你们提供线索。”
“……”
号角压低音量，身体稍稍往前倾。
“诸位，我接下来要说的内容……希望你们不要到处宣扬，容易在小丘郡内引起恐慌。”
封清羽感觉自己被号角扫了一眼。被当成可能会泄密的可疑人物，心里确实不太舒服，从号角的角度出发，她这么做没有错。
谁也不能保证一个刚认识的外国人会不会泄密，她身为维多利亚的军人，有责任保证机密事项不外泄。
既然如此，她就不留在这里讨人嫌了。
“你们先聊，我去外面抽根烟。”
借故离席是最好的办法，严格来说她不算是维多利亚人，半个维多利亚人的血统，也终究是藏于血脉之中，别人靠肉眼看不出来。
退一万步说，她也无意窥见这个国家的任何秘密。
封清羽离开的时候顺便带走了自己的柠檬茶，想着待会儿应该不会回来了。时间还早，可以去小丘郡各处闲逛。
烟是当然要抽的，一边抽一边逛街，二者之间互不影响。
路过某个街口，她看到一个她认识的人，但对方不认识她。一只白发，平刘海，青色瞳的德拉克，红黑色的尾巴，尾巴直径已经达到了森蚺的程度，相当惊人。
这只德拉克披着黑色披风，在附近的街道一闪而过，行踪如同鬼魅。
“那不是苇草吗？”
苇草是一个在主线剧情中一直没出现的角色，而且人物资料也并不详细的先锋干员。
当初抽到就一直在当仓管，因为风笛比她香得多。
广大玩家心中有共识，苇草会成为和推进之王，塔露拉等人争夺维多利亚王位的人选，她出现在维多利亚也很正常。
德拉克族已经绝嗣，突然冒出这么一条活蹦乱跳的红龙，谁会不注意到呢？
封清羽想跟过去看看，一转头，发现苇草已经不见了。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想找一个人没那么容易。
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呢？彼此之间并不认识，也没有认识的理由，封清羽的行为绝对会被当成跟踪。
“算了……”
封清羽放弃思考，朝着来的方向往回走。
整个小丘郡笼罩在一片看不见的迷雾中。身份成谜的红龙，对最近发生的按键讳莫如深的驻军，来自伦蒂尼姆的军人，还有焦躁的塔拉人……这些因素聚集在一起，绝非偶然。
“凯尔希的预感还挺准。”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晃，又经过上次的十七区。那个街区居住的全都是塔拉人，是小丘郡人口中“最脏乱差的街区”，令人厌恶的鱼龙混杂之地。
封清羽和薇洛一起逛过，十七区除了设施老旧一点，居住在那里的人并没有人们讲述中的穷凶极恶，为非作歹。
他们和许多普通的维多利亚人一样，有自己的生活，只不过风俗和语言略有不同，就像炎国，广袤的土地上生活着许多个不同民族的人，塔拉人是维多利亚的其中一个民族，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今天塔拉人的生活还是那么一波三折。
小丘郡驻军包围了十七区，有些塔拉人被驻军士兵推推搡搡，一个没留神就摔在地上。
驻军们并不心软，对摔倒的人拳打脚踢，那些可怜人被揍得头破血流，哭天抢地。
“……”
封清羽很想做点什么，可是，她现在能做什么？既不是维多利亚军人，也没有改变一切的能力。
小丘郡驻军指挥官下的命令，一个外国游客只能看着。
在一群士兵中，有个人鹤立鸡群，比旁边的人都高出半个头。那人是她的兄长，他指挥士兵们带走部分塔拉人，剩下的塔拉人被拦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和朋友被抓。
既然有认识的人在，走过去也不会担心被人找麻烦。
结果很明显——几名凶神恶煞的士兵马上拦住她，在她接触到当少校的兄长之前。
“喂，你干什么的？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滚。”
士兵态度恶劣，像看苍蝇似的驱赶她。
“我找你们少校，快让开。”封清羽用同样恶劣的态度回敬。
都说维多利亚的国民素质高，对人彬彬有礼，这就是传说中的彬彬有礼？怕不是要打个引号。
“你*维多利亚问候语*的想找茬是吧？”
一名士兵举起棍子，准备暴打封清羽一顿。
三十五 行善积德
“住手！”
一个凛冽的声音喝止了士兵的暴行，但他的手已经挥下。封清羽那一瞬间有点愣住，心想着开瓢是免不了的时候，一根手及时出现，将那根警棍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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