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玄灏
感觉就像是肩膀附近被什么重物压住。
这是疲劳感。
是因为刚刚一直在集中精神吗?
不过,专注力应该不可能光是这样就耗尽。
「意思是……MP用光了吗……?」
怎么会这样……如果魔力总量是天生注定,就代表封清羽的魔力只能射出两次水弹。
再怎么说这也太少了吧?还是因为这是第一次使用魔法,所以白白损耗了一些魔力,是这样子吗?
不,不可能有这种蠢事吧。
为了保险起见,封清羽决定再射出一次水弹,下场是失去意识。
1.愿你前路顺畅
登上飞行器时,已经是卡西米尔当地时间晚上十点多。赶路是一件相当疲惫的事,即使不用不带大量行李,赶往机场,办各种乱七八糟的手续也够折磨人的。
旅途劳顿这个词对封清羽来说不指代旅途中发生的让身体疲惫的事,专指搭乘交通工具本身。
列车硬座的折磨更甚,飞行器总比列车舒服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她不想和其他乘客挨在一起,因为没有同行者,于是在出发前多买一张票,把隔壁的空座位也买下,拿来放置随身带的背包。
出行计划拟定得相当匆忙,就像学校临时通知半小时后要去秋游,学生们连零食都没买好的情况。
匆忙归匆忙,零食倒是有买,还买了不少,把整个背包都塞满了。
飞行器上售卖的航空食品味道绝对不会太好,没必要花那些冤枉钱,封清羽也不爱在车上买东西恰。
座位前的液晶屏里播放着卡西米尔特锦赛实况,画面中的主角是熟人,使用剑枪的金发天马。
逐魇骑士的外形很有特点,尤其是脸上带角的红色面具,和那一身风格独特的铠甲。和卡西米尔境内骑士们穿的不同,他的铠甲有多个银色的菱形金属片排列组合而成,看上去柔软又轻便。
封清羽只是看了几分钟就关掉了。
看不看比赛已经不重要,封清羽知道临光肯定会赢。
趁现在还没到家,仍有余裕思考工厂的事。确切来说是集体罢工,丣工人们已经好几个月没发工资,家里穷得揭不开锅。
现在维多利亚的局势较为动荡,各处都发生不同程度的骚乱,商店也难以营业,生产受阻,企业没有经济效益就发不出工资,导致恶性循环。
如果说继承一个全盛时期的家族企业,相当于策略游戏的“简单”难度开局,自己如此 面临的状况起码是“困难”以上。
“几千个员工,得要多少工资才能稳定下来啊……”
脑袋在发疼。
不只是老板头疼,负责财务汇算的人员应该更难受。乱七八糟的账目一堆,每人需要核算数十人的工资,资料估计已经堆满了办公桌。
资金链断裂的解决方案,封清羽最先想到削减产业规模,保留一部分生产线继续生产,把仓库里积压的材料变成商品,再把商品换成钱,保证家族生存的情况下还能给工人发工资。
封家创业之初,支柱产业都是轻工业,比如制醇和制糖,还有一些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产品,如方便面和威化饼干,饮料。
随着产业链扩大,生产的东西渐渐从食品变成其他,比如各种工业材料和高新技术产品,食品生产线的工人就都被要求转型去搞其他去了。
比起那些东西,食品的利润确实小,要说来钱快还是去搞重工业。
和雷神工业和哥伦比亚的一些大企业比,封家的产品可以说完全没有优势,卖得还不便宜,所以一直没有特别好的销量。
既然如此,干脆裁减掉节约成本。
经过一番思考,封清羽决定要把过去的食品制造业支棱起来,放弃已经没有优势的项目。
此时,一名推饮品车的空姐路过,操着一口流利的维多利亚语,面相却很萨尔贡。
“您需要什么饮料吗?”
“来杯可乐。”
“请稍等。”
小麦色的手递来一杯加冰的可乐,封清羽对空姐道谢,一口下去没了大半。
此时,飞行器已经起飞了十五分钟。维多利亚和卡西米尔的直线距离不远,只隔着一片海域和一些岛屿,几个小时就能往返。
派发完饮品,空姐开始派发宵夜。
宵夜是烘焙品,卖相一般,味道应该和它的卖相差不远。模样朴素到简陋的糕点,火候把控得相当不好,外面的一层烤得干硬粗糙,完全不具备糕点应有的松软口感。
评价完外面,该轮到里面了。
馅料的味道如同甜腻的糖精,根本不是正宗果酱,应该是廉价糕点厂家售卖的残次品,充满了工业的味道,和高档西点店的技师人工制作的东西没有可比性。
从内到外,都充斥着工业流水线的味道。
“好难吃。”
封清羽实在咽不下去,将嘴里的蛋糕吐掉,打开背包。背包里有在卡西米尔糕点店买的面包,价格倒也没有多贵,但肯定能正常地咽下去。
其他乘客也在抱怨蛋糕非常难吃,真正吃掉它们的人几乎没有。
很快,狭窄的舱内开始弥漫方便面的味道。
刺鼻的汤料味,让封清羽的鼻子有些难受,她不得不暂时到前面的休息区躲避。休息区划分了一个更小的区域作为吸烟区,正适合在这消遣。
从离开罗德岛开始,心虚的感觉就如影随形。
手机就躺在口袋里,震动和声音一直都没打开,也不知道有多少条新消息。想看又不敢看,担心解锁屏幕就是一大堆骂她不辞而别的消息。
逃避永远无法解决问题,封清羽决定面对它们。
“对不起……”
口中和心中同时念出一样的内容,她将视线转移到小屏幕里。出乎意料,发信息的人虽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专程为责备而来。
从头看到尾,居然全是鼓励的内容。
表达方式各异,内核却都一样,希望她振作起来,早点从家族生意衰败的阴云中走出,重新回到罗德岛的怀抱。
封清羽很感动,身体像泡在热水中,从四面八方流动而来的暖意将她包裹起来,不安的情绪烟消云散。
原本拿烟的手在颤抖,现在已经没事了。
最早的一条消息来自傍晚还见过面的凯尔希,第一句话是“今晚夜色不错”。凯尔希发消息不可能是闲聊天气,基本上她也不会主动发来。
经常是封清羽发十句,凯尔希回复一句,甚至已读不回。
消息的内容不多,就寥寥几句,短小的篇幅,竟透着一股强烈的寂寥。
【你走的时候我在甲板上。看着你走下罗德岛的舷梯,走进卡西米尔的夜色中,心里有些许苦闷。最后,愿你前路顺畅。】
这应该算是目前为止老女人比较露骨的情感宣泄。
2.废弃地块恐怖故事
看完消息,封清羽先问她一句“你没事吧”。
似有若无的哀愁随着那句“愿你前路顺畅”一起渗透到身体的细胞里,加剧了本就快要满溢而出的罪恶感。
事实证明不辞而别难受的还是自己。
凯尔希:罗德岛的领航人不能有事。所以,我现在心情平静得像伊比利亚的海域。只是,明天晚上并没有足够尽兴。
封清羽:您老的肾还好吗?我已经不太好了,现在还腰痛呢。
凯尔希:多喝热水。我还有工作要忙,失陪。你还欠我114514次,等以后慢慢还。我虽然年纪有点大,记性倒是不错,绝对不会记错数字。就这样,再见。
对话在一串微妙的数字出现后结束。
现在仍未知道老猞猁的真实心情,也没有太多精力去思考。封清羽把面包往嘴里塞,又翻看了几份管家发来的文件。
其中一份是在庄园里工作的人员名单。在出事之前,封家雇佣的仆人不少,有上百名,现在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
仆人们已经三个月以上没拿到工资,有的人已经差不多半年颗粒无收。在主人家过着包吃包住的生活还好,有家庭的人每个月都得拿钱回去,减轻伴侣的工作压力,为孩子付学费和生活费,有父母还得赡养。
没钱很难生活,维多利亚的消费水平也不算低,有孩子的家庭只靠一个人会比较辛苦。
想到那些佣人像嗷嗷待哺的雏鸟等着自己投喂工资,封清羽就毫无睡意。
密闭的飞行器,再加上轻微震动,和坐在摇椅上的感觉相似,让人昏昏欲睡。巨大的压力让睡意变淡,靠着座椅闭上眼睛也无法安然入睡。
家里肯定没钱继续雇佣大量的佣人了,大部分要辞退。管家则从一开始就表示要留下,和封家共存亡,就算没工资发也没关系。
旅途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她还是耐不住困倦先睡去。到达维多利亚是翌日清晨,太阳刚准备升起的时候。
来迎接的只有管家祁叔,并且模样很憔悴,黑眼圈很重,肯定是被上门讨债的人骚扰,这些日子都不得安生。
说到欠债,就不得不往坏的方向想。
一群穿得流里流气的社会人士,手臂上有各种纹身,叼着香烟,拿砍刀和铁棍上门,气势汹汹,嘴里骂一堆难听的话,威胁不还钱就怎么怎么样。
龙门街头经常有这样的人,三天两头就有小混混因为还不上钱被揍死,横尸街头。
“来根烟吗?”
封清羽从烟盒里挤出一根。
管家也有烟瘾,但工作时间是不抽的,只有忙完之后会找个没人的地方享受一番,对工作的态度无可挑剔。
他那么精神不振,应该很需要点提神的东西。
“小姐……谢谢。这一路辛苦您了,我会让米赛薇亚给您准备早饭和洗澡水,房间也收拾好了。米赛薇亚是前几年来的女仆,说什么也想留下帮助封家渡过难关,是个好孩子。”
“我知道,等工厂能赚到钱的时候,我给她提工资,再派个女仆长的职位。”
“小姐您没事吗?”
管家满面愁容,再看封清羽这边,实在乐观得不像家里破产的人。要么是真不在乎,要么是受到太大打击导致失心疯,才在别人面前故作轻松。
第一种不可能,应该是第二种。
事已至此,哭泣是无用之事。封清羽想到一位不算朋友的老朋友,汐斯塔市长千金的贴身保镖黑,她的经历似乎更为惨痛。
不仅自己感染矿石病遭到排挤,父母也死于非命,自己不得不变成双手沾染鲜血的杀手,处理各种肮脏的事情。
真要比惨,泰拉大地上悲惨的大有人在,实在没必要太消沉。
“我真没事。先回去吧,我打算睡一觉起来再去工厂里考察一下,晚些再和你商讨发工资的事。”
“您辛苦了。”
两人一路来到机场停车场,管家亲自开了车来。车库里的其他车都被拿去抵押偿债了,这辆车因为太旧被闲置在一个旧仓库里才幸免于难。
没有交通工具确实不方便,尤其是在地广人稀的地方。打车和其他的交通方式成本较高,自己有车才比较节约。
工厂也有生产丷汽车的燃油,暂时不用花钱去买。
美中不足的是,车子的性能已经到了快要报废的阶段,不仅噪音极大,平衡性也很差,行驶在平坦的柏油马路上,却犹如在山野沟壑间前行那么颠簸,减震功能也形同虚设。
虽然有些折磨,也比没有交通工具在路上行走舒服一点点。
等回到封家庄园,人肯定快要吐了。
管家没有走之前的大路,而是选了一条非常偏僻的小路走。那边连像样的公路都没有,整个地块都弃置不用。
周围都是工厂,废弃的厂房外形还算完整,孤零零地伫立在原处,被世界无情抛弃。
原先这里是一个大型茶叶公司的生产线所在地,全盛时期每个厂房都有两百人同时生产,旗下员工上万。
在短短一年时间,工厂就接二连三地发生怪事。
经过的时候封清羽特地问了这家厂子的事,管家起初并不想说,耐不住她软磨硬泡才开口。
“其实……这些事情不太吉利,我不告诉小姐您是担心坏了您的心情。既然您感兴趣,那我就当讲故事吧。”
车子暂时停在外面,黑黢黢的厂房入口,像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伺机将试图探询它秘密的人一口吞下,让他们跟随尘封的秘密一起消融在黑暗中。
聊天时,两人各自又点燃一支香烟。
“我当时去那家工厂找我的老朋友,对方是炎国移民到维多利亚的人,我叫他老张。老张是一名车间维修工人,平常就检修和维修茶叶厂的设备,话不太多。”
管家猛吸一口,似乎在平复情绪。
“第一个事件的主角就是他,那天是个很普通的工作日,老张突然间像是中邪了,拎起一把锄头就砍,刚好砍死了茶叶公司老板的小儿子。那天少东家来厂里巡视,遭遇飞来横祸,头都没了半截……”
“嘶……”
封清羽倒吸一口凉气。
这很适合写进恐怖故事集里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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