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sir，你老婆掉了！ 第478章

　　菜肴刚端上一半，一个陌生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封清羽将切好的牛排吃掉，再不紧不慢地划到接听界面。

　　电话是维多利亚多伦郡的号码，家里的号码牢牢记在脑中，管家的移动电话也是，那就只剩下几种可能性，恐吓电话，骚扰电话或者推销东西的电话。

　　“哪位？”

　　“是我，奥斯卡。你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顺便，连刚才发生的那起案件我也顺手调查了，就当是附赠的礼品。”

　　“在哪见面？”

　　“红枫街121号那家酒馆。”

　　“等晚餐时间结束我再去，几千一顿的美食绝不能随意辜负，待会儿见。”

　　挂断电话，她继续将注意力投注在桌上的食物里。金属烛台上的白色蜡烛，烛火摇曳，未被照亮的地方似有无形之物蠢蠢欲动。

　　离真相越近，就离那些东西越近。

　　封清羽有预感，自己即将碰触到藏在大宅阴霾中的最后一扇门。最坏的结果可能是被巫师的子嗣用诡谲的法术杀掉，不阻拦巫师的复仇，情况将持续恶化，直到对方杀死当年那些“肇事者”和他们全部的后代。

　　如今看来，她的复仇即将迎来尾声，该杀的人也杀得差不多了。想点大胆的，人家的最终目的可能是毁掉整个小镇。

　　虽说拯救小镇和镇民什么的太虚伪了，封清羽也不认为自己有那么伟大，希望事态不继续恶化的心情却是如假包换。

　　那位颤颤巍巍的卡特斯老院长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如果你能阻止那孩子继续犯下罪行，请你一定要阻止她。

　　一阵电流蹿过大脑，封清羽像是想到什么，左眼皮跳得越来越快。被忽略的细节跃上脑海，眼前闪过小镇图书馆的画面，还有，刚进入小镇时遇到的那位黎博利少女。

　　深夜举行奇怪仪式的小教堂，门口那位白发苍苍，形容枯槁的老妇人……她是多年前那场悲剧的见证人，黎博利少女和她有血缘关系。

　　“糟了，那个女孩……”

　　独自一人留守在图书馆里，代替管理员值班的黎博利少女，很明显成了落单的个体，很容易被危险的事丗物给盯上。

　　如果她就那么死于“意外”，大概没人会觉得奇怪。

　　一座年久失修，消防措施极不完善的图书馆，大量的书籍和木制的书柜和书架，已经大量木制构造，是天然的可燃物，只需要一颗火星就能化为灰烬。

　　到时，围观的人也只会惋惜死于大火中的可怜少女，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待时间流逝，这件事渐渐淡出脑海，损毁的建筑可能重建，也可能一直保持废墟的模样。

　　着火的原因将被掩埋，无人知晓。

　　假如管理员罗莎琳·西蒙斯真的是一连串复仇事件的凶手，她一定不会放过佩格，那女孩必须死于“意外”。

　　“你似乎有很多事瞒着我和史尔特尔小姐。对同伴坦诚是罗德岛干员的优良品德，而你却什么也没告诉我们。”

　　“我现在已经不是罗德岛的干员了，离开的那天有向凯尔希递交辞呈。”

　　“不，凯尔希老师并没有答应你离职的请求。她心中一直记挂着你，就连你离去的那天，她都在舰桥上注视，直到你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怎么说得你就在旁边看着似的？”

　　“我的确就在旁边。”

　　“……”

　　亚叶的话让封清羽无言以对。

　　想到某个老女人一脸落寞，站在月色下的罗德岛甲板上，那画面有够寂寥。即使她从来不说，也从不表现在脸上，让人一时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既然是亲传弟子所言，没有理由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

　　“我真的很抱歉。”

　　“这些话应该亲自对老师说，不是我。”

　　“要我打电话还是视讯？”

　　“罗德岛近期将会赶往伦蒂尼姆，你们应该很快就会见面。不瞒你说，我时不时能听见老师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到底是谁的错，你心里有数。”

　　菲林人放下刀叉，用餐巾擦掉嘴角的黑椒汁。

　　她点了七八样料理，全都一样不剩地吃完了，无愧于乌萨斯人的食量。刚才点的伏特加，也在“吨吨吨”的声音下像灌水一样灌入肚子里。

　　面色不见红润，不打酒嗝，神色泰然，那瓶酒完全没影响亚叶的状态。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赶紧忙你的，晚一点有个惊喜要给你。”

　　“什么惊喜？”

　　封清羽像猜不透凯尔希一样，也猜不透她的徒弟。

　　“你不是要救人吗？别愣着了，等你忙完就知道。别问，问就是惊喜。”

　　扔下一些像谜语的话，亚叶脚底生风溜出餐厅，生怕她会追上去逼问刚才的“惊喜”。当下也没有余裕思考所谓的惊喜到底是什么，她不了解亚叶，同住宿舍的时间也很短。

　　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必须马上赶到图书馆去，阻止可能发生的意外。

　　“希望那女孩千万不要有事。”

　　……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是与死神赛跑，封清羽只恨自己没早点想明白。在剧院看到那只埃拉菲亚，听她说了找佩格顶班在图书馆的事，就该早点反应过来。她闯了好几个红灯，差点撞飞消防栓，一路上惊险刺激。

　　不安的心情在黑夜中发酵，汽车在昏暗的荒野公路狂奔。

　　离曼海姆镇越来越近，天空也逐渐亮堂。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火光迸出，飞向天空，经过短暂的燃烧后化为飞灰，与夜幕融为一体。橙色的光在那栋西洋建筑上起舞，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

　　那里果然着火了。

　　“该死！”

　　这场火来得很蹊跷，封清羽无暇多想，全速奔向图书馆所在的位置。车后尾箱还有一些桶装水，到时先淋湿全身，再提一桶走进馆内，便能保证那女孩的性命安全。

　　由于火势凶猛，这里没有先进的取水设施，单一的打水再泼水显得格外徒劳，镇民们似乎放弃了。

　　“反正里面也没人，那埃拉菲亚小妮子一早就下班了，别忙活了。”

　　“我怎么听说安娜的孙女佩格在里面？”

　　“不清楚……”

　　周围充斥着没有温度的嘈杂声，唯有烈火炙烤产生的焚风还有点温度。

54.惊喜

　　“喂，你们还愣着干嘛，为什么不去救火？”

　　封清羽对镇民的冷漠虽不感到讶异，心里很不舒服。倒也不是道德绑架，那些人的态度着实让人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有血有肉的人。

　　“里面那么大火，万一烧死我们自己怎么办？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不清楚情况就瞎叫唤，你一个外来人懂什么？这种事情等消防部门来办就好了，你操什么*维多利亚粗口*心？”

　　一名卡特斯族中年男子用轻蔑的语气回击。

　　其他人也都和他持相同意见，为了救一个不知道在不在里面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实在不值，彼此之间的关系也不亲密。

　　即便是挨着一起住的邻居，也终究只是邻居，不至于拼上性命。

　　她无视围观的人群，将车后箱的水泼在身上，让身体充分和水接触，随后提上一桶，拔剑劈开封闭的大门，冲入火场。

　　刺眼的火光让眼球变得酸痛，书籍和书架燃烧产生的灰烟直冲口鼻，几乎让封清羽当场窒息。一只手拿着剑，另一只手拿水，意味着很难腾出手来捂着脸。

　　倒塌的书架将通往楼上的道路封堵，电梯已经无法使用，唯有将楼梯上堆积的杂物清理掉。

　　手中的青霄温度急剧升高，剑柄握在手心里渐渐发热，几乎要烫掉一层手皮。为了把没能逃出图书馆的女孩救出，她只能忍耐高温炙烤，用剑三两下劈开书架，冲上二楼。

　　火舌已经舔舐楼梯，将二楼也变成一片火海。

　　二楼是小说区，最适合青春期的少女，佩格也曾表明自己最喜欢那个地方，没有事做的时候会泡在那里一整天，直到奶奶来催促自己回家。

　　一楼桌上还摆着没收拾掉的食物包装，证明人还在图书馆内。

　　尽管身上泼了水，火场内的热量仍然将人烤得浑身发烫，头晕目眩。救火除了速度快没有别的办法，走到二楼，楼道的门已经紧闭，也许是佩格自己关上的，为了阻隔一楼的火烧进来。

　　这么做效果不大，从外面看整座图书馆都点燃了，二楼绝非能幸免于难的地方。

　　和刚才如出一辙，封清羽用剑劈开木门，进入内部，浓烈的烟雾盘桓在天顶久久不散，要搭救的少女蜷缩在书架间一个暂时没被烧到的角落，因为吸入了烟雾不省人事。

　　“要是有个被单的话……”

　　她瞥见还没烧完的窗帘，将着火的部分扑灭，整块撕扯下来，用带进来的水浇湿，将少女包裹其中再抱起，沿着来时的路返回。

　　一楼的火势已经相当严重，唯一的出口被倒塌的书架挡住，封清羽不得不把人放下，用最快的速度劈开。

　　这时她突然觉得长出几个触手帮忙清路也挺不错的，可惜没有那种能力。

　　源石技艺和剑术配合，将倒塌的书丟架和书击碎，热风将润湿的衣服烤干，汗水又将衣服浸透。每一寸肌肤都变得滚烫，像是要被烤干似的。

　　当青霄的剑刃劈开最后一道阻碍，封清羽却没注意到身后一个着火的书架朝着自己倒下。

　　等听到木头裂开的声音已经有点迟了，沉重的物体直挺挺地砸在背上，将单薄的衣服烧毁一大片，底下的肌肤也被烈火灼伤，疼痛无比。

　　“嘶——”

　　惨叫被吞进肚子里，封清羽尽可能保持清醒，用身体撑住书架不倒下。

　　源石技艺和过硬的身体素质终究为她带来了常人没有的优势，以及，她那不经常用的能力也终于派上用场。上次窃取的是史尔特尔的能力，只要让熔岩巨人帮劈开身上的书架，就能顺利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外面那些看热闹的家伙肯定不会进来帮忙，自己在离门口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被书架砸中，可说是有些倒霉了。

　　封清羽用尽全力冥想，发动能力。

　　无头的黑色熔岩巨人用宽厚的手掌拨开压在封清羽身上的书架，此时，她的脊梁已经差不多被压弯，准备倒下。

　　在巨人的陪伴下，封清羽才得以顺利脱困，抱着晕厥的少女走出图书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都只敢在原处议论。消防部门也还在赶来的路上，火势暂时无法控制。在一群人或惊讶，或畏惧的目光下，她将少女带到安全的地方放下，从车里取出毛巾和水，润湿毛巾后敷在少女脸上降温。

　　佩格在新鲜的空气中轻咳几声，随后醒来。

　　“我……我没死吗？”

　　她贪婪地呼吸着夜晚的空气，像个饿了几个月没吃饱的乌萨斯裂兽，看上去没有大碍。少女的奶奶拨开人群，几乎是扑到自己孙女的身上，老泪纵横。

　　“你这孩子……没事就好，不然你让我这个老太婆怎么活……你爷爷走得早，爸妈又不在身边……要是你没了可怎么办？”

　　“奶奶，我……咳咳……我没事……都是这位小姐……她刚刚救了我……”

　　佩格虽然晕过去了，但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一直感觉到有人奋力呼唤自己的名字，并抱着自己冲出火场。

　　那种熟悉的淡淡的烟草味，在刚见到封清羽那晚上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小镇上的女人们都不接触烟草。

　　黎博利老妇再次用那双浑浊的眼睛打量封清羽，从上到下，像是要将她里里外外扫描个遍。

　　“你……居然……”

　　“救人不是应该的吗？我猜到这孩子肯定还在图书馆里，就赶紧从城里赶回来，幸好赶上了。”

　　“你真的不是死神？”

　　“哪有像我长得这么好看又善良的死神？镇上的人没一个愿意施以援手，你难道不觉得应该稍微改变一下对我的负面印象吗？”

　　封清羽后知后觉自己的背部烫掉了一层皮，几滴汗顺着后颈流下，刚好碰到那一大片地方，疼得几乎要跳起来，不用看也知道是何种惨状。

　　家里还住着个医疗干员，拜托她做处理和治疗，效果比去医院还管用。

　　一通折腾，让她感到身心俱疲。

　　消防车的警笛声响彻整个曼海姆镇，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亚叶所说的“惊喜”，让封清羽一直耿耿于怀。

55.我想抱你

　　带着一身火焰烧灼一般的疼痛，封清羽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家中，时间接近零点。家里很安静，仆人们都进入梦乡，管家也因为过度劳累早早入眠。

　　在不惊扰任何人，几乎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封清羽踏上通往二楼的旋梯。房间在二楼东侧中央，熟悉的双开厚重木门一如既往地严丝合缝乂。

　　门锁款式老旧，要用笨重的铜钥匙扭开。

　　今夜没有月光，再加上拉了窗帘，刚从有光的地方进入，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就算事后慢慢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也无法看清物体的全貌。

　　一切都那么朦胧不清，有种无法形容的暧昧。

　　嗅着令人安心的，独属于家的气息，困意瞬间浸透身体。封清羽觉得最近很累，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太多，接踵而至，甚至比当初进驻罗德岛那段短暂的时光要忙碌得多。

　　“呼……”

　　顾不得背上的疼痛，她准备躺到床上伸展酸痛的腰肢，让紧绷的神经得到歇息。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蒙住封清羽的眼睛。

　　视野从勉强能看清房间再度变成一片黑暗。遮住眼睛的那双手很柔软，没有用多少力道，想要拿开很轻松。

　　这应该就是亚叶所说的“惊喜”。